第一章 太陰之始

龍城西面的嘉陵鎮,是傍依著龍城的一個大鎮,這個鎮似乎以風景著稱,最有名的莫過於巫山。這巫山到底為何那麼有名?其實很多人都不知道。俗語說的好,凡是莫名其妙的東西,都顯得名揚天下。或者因為神秘吧!人們好奇,於是想探究,然而,探究仍然不得其妙,於是更好奇,就成了被人追捧成的名勝了!


其實這巫山也的確沒什麼好看,不過就是一群山巒擺在人的眼前,然後不知從何年何月招來的永不散去的迷霧把這山峰給迷茫住了,就像它迷茫了人的眼睛一樣。


或許雲霧的原因,多半得歸於它前面的一條寬敞的江河,這江河有個名字叫──迷江。人們起名字也真奇怪,見到水霧把山迷蓋了,便叫迷江,如果被長長的布掩蓋了,不就該叫長江了?而如果被泥土之牆擋住了,就該叫尼羅河了……


嘉陵鎮就坐落在迷江前,許多時候整個鎮的上空都瀰漫著淡薄的雲霧,給這個鎮帶來了一些神秘的色彩──說穿了,就是水氣太重,生活在這裡的人就不怕得水腫?


按黃希平的說法,他是不願意在這裡生活的,他第一次踏入這個地方,第一句話就是:真晦氣……


但女人們似乎很喜歡這個地方,因為這似乎很有浪漫氣息的。就連他的小啞巴、小水仙、小鳥兒、獨孤詩也愛死這個迷霧籠罩的名鎮了。希平沒有把懷孕的眾女帶來,但沒有懷孕的女人,他幾乎都帶在身邊了。當然,施柔雲並沒有真正成為他的女人,然而,施柔雲本身也誓要跟在他的身邊,說這是為了伺機報仇──她這樣和尤醉說時,尤醉只是笑笑。


來的女人很多,可就這四個是希平的,或者還應該算上小月,只是他和小月之間的關係就像這迷霧一樣,能夠清楚的人少得可憐,他自然也不會傻得撥開雲霧讓天下的人都看得清晰──天才黃希平是絕對不會幹此種事的。


在這裡,好像是四狗的女人最多。嘿嘿,想他四狗,何許人也?一代風流狗種子,自然會有許許多多漂亮的母狗跟在身邊了。


浪無心本是不想來的,可洛天硬是把他給騙來了──洛天只說了一句話:師兄,難道對美女失去興趣了嗎?


浪無心當然不會對美女失去興趣,更何況是天下一等一的太陰聖女。對於以風流自許的浪無心而言,若不見識一番,是何等丟臉的事?他是寧願給女人舔屁股,也不會給男人提鞋的人,洛天自然明白他的個性,所以就以太陰聖女的未知的「屁股」把他騙來了。


其實,那屁股,美是美,誰舔著,還是一個未知數!


這次名為阻擋太陰教的入侵,組織了許多人手,各大門派的都有,其中一些是志願者,而這些無門無派的,又得聽命於武林盟主任命的領袖。好玩的是,這領袖竟然分成四派:武林四大家、明月峰、大地盟、權衡和他的八個伙伴又自成一派。


其中,少林和武當以及一些名門正派仍跟隨明月峰……


這四派人組成一個群體,人數共一千多,到了嘉陵鎮中心,實在找不到落腳的地方,於是便把一些幫眾分散出去,要用到時才集合。至於這些武林正道人士暗裡會在嘉陵鎮幹什麼勾當,那只有他們自己清楚,反正不要太張揚就行了,管你去賭、去嫖……


大地盟很快地在嘉陵鎮北面租借了一座大莊院,並且經過三天的整修,弄得很像樣子了,就邀請明月峰和權衡這兩派裡的重要人物入住,武林四大家被拒之門外,這幾乎把武林四大家這群活寶氣個半死,於是他們就在這叫做「北陵莊」的莊院後邊的一間比較大的民宅裡落腳。


這民宅有七八百平方,相對於他們的兩百多人來說,顯得過小,他們也就把那群乞丐派了出去,到嘉陵鎮去討吃討住了。這方便了許多,要知道,四大武林世家這派,就乞丐都有一百多──有很多安排在龍城乞食了,若是全部叫來,可不止這個小數目。


作為英名的丐幫新任幫主──英明的四狗,瞭解到龍城好掙些,便把大多數的乞丐留在龍城,只把小部分的帶到這裡來混。當然,四大武林世家的武士也有很多留在了龍城。


就這樣,四派的高層人物分別住進了一院一宅,院大在前,宅小在後,這就令四大武林世家想起在龍城時,他們住的「小小的」瘋人院也在「大大的」大地盟的屁股後面,他們心裡就窩著一肚子的氣,這不是明擺著瞧不起他們嗎?


可是,沒辦法,他們找來找去,也就找到這宅子了,與其出去露營,還不如跟著人家屁股後面的好呀!


然而,問題出來了,他們來這裡是幹什麼的?是呀!幹什麼啊?這鎮倒是挺繁榮的,人也蠻多,可太陰教的教徒在哪裡呢?


自從三天前來到這裡,大地盟就張羅著修建莊院,然後又張羅著和明月峰等各派拉關係,把武林四大家冷落在一旁,也把攻打太陰教的女孩的重大事件冷落了,難道他們來這裡就是修建地盤來的?


四大武林世家裡的幾個強人覺得大地盟是在他們面前擺闊氣,論財,大地盟哪及得上長春堂?於是乎,幾個強人軟硬兼施地要華小波回去取錢來,讓他們也建一個比大地盟的北陵莊更威的莊院出來,而且計劃建在北陵莊的前面,嘿嘿,看你還囂張不?


可是華小波有華小波的難處,他說他還未成年,沒有繼承華家的財產。哇靠,這種話他也說得出來,就不怕被他的老婆們海扁一頓?總而言之,希平的五指山、四狗的狗爪、趙子威的威嚇拳是不由分說地合擊他了,他那時百般逃跑還是逃不過,自認倒霉。


最令希平覺得倒霉的是趙子豪竟然把他的老婆帶來了,每天出出入入的,她就故意抱著她的胖小子,嘴裡嘟噥著「兒子,以後你可學壞,別像某人一樣……做了壞事不敢認哦……」。希平每聽到她說這些,那厚臉皮也擋不住了,彷彿他便成了在她懷裡吃奶的小嬰兒?


所以他就整日在外頭跑,以免在宅子裡碰到華小倩,每次都指著她兒子──實際上是在罵他的。就如同今日,來到嘉陵鎮的第四天,他一大早就跑出去了,以往他都把水仙和杜鵑帶上的,這次卻是獨自一人出去,而且他從女人的臂彎裡逃出去之時,三女是一點也沒發覺的──昨晚太累了。


可是,往日無事,偏偏今日大地盟那邊叫人來商量如何找尋隱藏在嘉陵鎮裡的太陰教教徒。大地盟雖囂張,但在這種事上,洛天還是得顧及武林四大家這邊的,否則,這幫強人少不得要和大地盟先幹起來,哪還有空打太陰教?


上次在大地盟爭執的結果──希平被洛幽兒捉到她的閨房之後,事情有了變化,洛雄安排了三個與黃大海平起平坐的人物:洛天、夢香、權衡。


至於希平呢!根本沒權,可是所有人都知道,在這幫強人中,誰都以他為頭,黃大海只是拿著權位,真正說話的人是天才黃希平。


因此,希平不在,大家便各自找他去了,可找他不著,眾人無奈,只好先到北陵莊與其他各派的高層人物商量著如何找出太陰教,從而給予狠狠的打擊……


然而,他們要找的太陰教又在哪裡呢?



嘉陵鎮的最西面,也就是靠依著迷江的一帶,也有一座比北陵莊小些卻又比四大武林世家的住宅大些的莊院,這莊院兩千多平方,在這座莊院的周圍也有著五六間略為小些的院宅,因此,它便顯得不大突出。


嘉陵鎮的居民都清楚,這座莊院已經有十多年的歷史,主人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寡婦,或說貴婦──因為她很有錢,所以嘉陵鎮的許多壯男、猛男、風流公子之類都想成為她的新任情夫或後任丈夫,可是這麼多年下來,沒見她找情夫,更別提丈夫了。


這莊院名為「清心院」,可居民們習慣上稱之為「寡婦屋」,這寡婦屋裡的僕人倒是比較多,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男男女女加起來有五六十人。


從大地盟到這裡來的人,當然也知道這些的,初時也懷疑太陰教在這一帶落腳,可根據提供的線索來看,這寡婦屋根本沒有租借給任何外來人員,他們也只好把目光轉移。


希平在最初的時候,也是想打寡婦屋的主意,可人家寡婦歸寡婦,就是瞧不起他們這群帥哥,連個面也不見就拒絕了他們,他那時恨不得跑進去把那寡婦生撕了──就只撕她的衣服,看她以後還敢瞧不起男人?


華小波那時說:「一定是她死了的丈夫又醜又噁心,給她留下痛苦的記憶,她才那麼討厭男人。如果她最先遇到的是我華小波,她一定覺得男人是天下最可愛的動物!」


然而,緊接著他看見一大干人拿毒眼射他,且希平的五指山就要朝他的天靈蓋壓下,他就立即改口換了說法:「如果她最先遇到的是姐夫,她一定不會成為寡婦的。」


希平好奇,頓住了手勢,問道:「為什麼?」


華小波解釋:「因為她會跟著到陰間去,她愛死姐夫了。」


「我操,華小波,你這不是詛咒我早死嗎?」


「不是那樣的,我是說姐夫的魅力大,打個比方說,姐夫死了,姐夫的女人會跟著自殺……啊呀!好痛!」


華小波的「聰明蓋」最終受到拳王的沉重打擊,天才般的拳王在華小波的頭上發洩了之後,氣依然未消,指著偌大的莊院發誓:「媽的,敢不見我,我一定要進去見見妳。以為牆高,我進不去嗎?我回去找一把更高的梯子……」


「姐夫,你不會用輕功嗎?」


「你再說一次?我敲破你的頭殼,看看你腦裡裝的是不是豬屎?」


輕功?敢叫他這個天才平白無事用輕功,這不是為難他嗎?他就跑起來跑得比馬還要快,又怎了?可他就是跳不高──除了某些時候莫名其妙地跳得比他媽的誰都高,很多時候他上高層都得借用梯子。是呀!人往高處爬,但用梯子不是爬得更輕鬆更方便?這是天才的想法……


華小波不能明白這種想法,不但華小波不明白,就連在場的所有人都不明白,只知道希平最後還是得憤憤地離開了,他們自然也跟著離開。回來後,沒辦法之中的辦法,便是租借了北陵莊後面的大宅。


希平也不知道是不是寫字寫上癮了,宅子一租下來,就把原來的門牌取下──當然也得用梯子,然後把他新寫的門牌掛了上去。那門牌是一塊爛木板來的,那爛木板上寫著五個同樣夠爛的黑體字:「我踹你屁股!」


那字勉強能夠叫人認得出來,那意思卻是人人都清楚的,他是覺得住在北陵莊的後面很不爽了,所以掛個門牌在這裡,天天「踹人家的屁股」,除了四狗和華小波讚揚他這門牌掛得好,其他的人都搖頭。


後來北陵莊的人知道了,便戲稱武林四大家的住所為「茅廁」,這幾乎令四大武林世家這一派和北陵莊的那三派火拚一場,最後還是天才突然出現生理上的內急去了真正的茅廁,這「茅廁」風波才告一個段落。


那時,他的經典對白,在幾百年之後還流行著:


「洛天,你他媽的是不是想我把你踹到茅坑裡?」


「你有這種能耐嗎?」


「我操,我現在就把你丟到茅坑裡泡屎──呀!你們別拉著我……大海、雷龍、趙子豪,你們三個混蛋,放開我呀……我要去拉屎,我急呀!我忍不住了,哼哼!」


三人放開他,他果然一溜煙地跑去上茅廁了。


他這到茅廁一蹲,出來之後,找不到洛天了,也就覺得洛天怕了他,在躲著他哩!他就有點開心了,於是便帶著他的四個小女人以及小月在嘉陵鎮東逛西逛,可這嘉陵鎮大是大的,就是經不起腳步的丈量,他逛了兩天,逛得發厭,每次經過寡婦屋,他心裡那個結都打不開,在心裡暗自下了決心一定要進裡面看看。


這天清晨,他就把決心付諸行動了。昨晚他把三女弄得迷昏,直至今早他起來時,她們還在沉睡中──若非如此,她們一定是要跟著出來的,且還會把施柔雲和小月拉扯上。


他做這種偷雞摸狗的事,可不想把女人們拉上,這是天才方能幹的事,女人怎麼能幹得了?


在清晨的迷霧還是極濃之時,希平就摸到了寡婦屋的後面──也即是迷江之邊,從屋背扛出一把七米高的梯子,這是他在昨晚就準備好的……


他扛起梯子走近寡婦屋的院牆,心裡得意地想道:「別以為我除了打架和唱歌之外,沒有別的本事,我自己做的梯子又高又結實,嘿嘿!」


他瞧瞧四面無人,便把梯子靠在寡婦屋的背牆,然後又東張西望了一會,看看這裡的確適合攀爬,因為這扇牆緊靠著裡面的屋子,他再度確定情形安全之後,就輕手輕腳地開始爬梯,這一爬到牆上,他就傻了──他忽略了這牆頂是豎著碎玻璃的。


按理說,希平的皮是很厚的,不怕這碎玻璃,可究竟是不怎麼順心,他舉拳就朝豎在牆峰上的玻璃打去,幾拳過後,打出一片天地來了,竟然也沒人聽到玻璃碎裂的聲響?


他就坐在那沒了豎起的玻璃的牆上,本想把梯子推倒,可一看,原來這牆離最近的屋子之間還距離兩米之遙!這不是要他施展輕功嗎?


我呸!希平啐了一下,吐了一射口水,就把梯子提了上來,把梯子的兩端分別架壓在牆峰和屋頂上。


這牆高達五米,而他所要攀爬的屋頂也是寡婦屋裡最高的,大概有六米之高,這梯子搭上去,勉強不至於滑溜下來,為了保證安全,他特意把橫桿頂住牆峰上豎起的玻璃,這樣就絕對不會打滑了──除非是玻璃受不住重力的垂壓而斷了,但希平想這是絕不會的,因為他是會輕功的人嘛!那身體雖龐大,可也是很輕的。


做好這些,他就準備攀爬過去了。嘿嘿,他的屁股剛離開牆,就聽見一聲長長的「嘶」,天才一驚,原來是他左側的褲子不知怎的被碎玻璃勾住了,他這一起來,把他的褲管割撕成兩半,他暗咒倒霉,心裡又覺得有點安慰:總算還有另一隻褲管完好無損。


於是,他就小心地爬了過去,可能是天剛亮,院子裡的人還未醒來,所以沒覺察到屋頂上的響聲,即使感覺到了,可能也會以為是什麼黑貓白貓在屋頂捉老鼠罷了。


希平好不容易爬到屋頂,定眼一看,這屋頂還挺寬大的,而且瓦質不錯,他爬上去竟然沒有一片碎的,這令他更覺得他是身負絕世輕功的人了。


他坐在屋頂,想著應該如何處理梯子,可是覺得推下去了,待會他沒有梯子下去,如果不推下去,可能又會被人發現,這可怎麼辦?


他想呀想的,那天才的腦袋究竟是想得太多了,不好處理,於是便躺在屋頂上,慢慢地想,可能是因為昨晚睡眠不夠,這一躺,就睡著了,天才型的腦袋也停止了運轉,只彷彿在睡夢中聽到女人的嬌笑,他就醒了,擦擦眼,仔細一聽,咦,不是做夢耶?真的是女孩的笑聲,就是從他所躺著的堅質瓦底下傳上來的。


希平的色心以及好奇心一起,就變成天才型的色狼了,極想看看屋裡的情景,因為隱約聽到了水聲,還清晰地聽到了屋裡的對話:


「小姐,為何妳每天清晨都要沐浴?」


「藍玉,妳問了好幾百遍了?」


「可小姐都不回答我……」


「我不知道。」這聲音極是甜美,而在甜美中又隱藏著一股嬌貴之氣,這女孩應該是她們口中的小姐了。


「應該是為了保持小姐的嬌體的聖潔吧!」另一個女聲道。


小姐的嬌喊突然響起,「啊!紫玉,妳別太大勁,我那兒會痛的。」


聽到這裡,屋頂上的希平差點笑了出來,因為他早就輕輕地掀開了一塊瓦片,此時正趴伏在屋瓦上瞧著屋裡的光景。


這屋看起來是很寬闊的,可惜他的眼睛只看到了一間潔白如玉的小房,大概二十多平方公尺,四面的牆用純白的瓷瓦砌成,只有那扇關著的小門是淡藍色的,門的左旁是一排衣架,上面擺掛著五色的浴衣。


門是在屋的右邊,從右邊進來,大概一米處,就是一個專設的深坑──浴池!


這浴池也是用純白的瓷瓦砌就,應該有兩米深,此時浴池裡盛了約莫一米四高度的溫水,水汽把整個閣屋瀰漫,看起來便不是那麼晶瑩,而是一種似透明又似茫白的迷濛。


在這迷濛裡,五個女人赤裸地站在浴池中……


希平看到的正是被四個女孩圍在中間的那個少女,讓她面前的叫紫玉的女孩去搓洗她的聖女峰,那兩隻圓挺的乳房在水汽中,彷彿兩個剛出籠的大白饅頭正冒著熱氣,被紫玉輕輕地一搓,她就喊痛了。


因了水汽和距離的關係,他對於室內的五女的臉容不是看得很清晰,但可以肯定個個是美女,其中以那個被四女圍在中間的小姐最是美。


四女似是正在幫那小姐洗浴……


希平並非沒見過美女,可能是因為剛睡醒的緣故,那口水特別容易流──以前他看見七姬在水潭裡游泳就流了鼻血,此刻在不知覺間竟然流了口水,那口水無聲無息地呈直線垂落,他驚「咦」了一下,室內的五個少女驚覺,齊抬頭仰看,那呈直線垂落的口水就絕巧地滴落在那小姐微張的嘴裡,她還沒感覺到是什麼,就把他的口水咽到她的胃裡去了。


被發覺了──希平大驚!


在女人的羞憤驚叫中,他就站起來欲逃跑,哪知,他躺著的時候屋瓦是很堅實的,可他一站起來,屋瓦便碎塌了,整個人朝下跌。


希平心想:這次鐵定要被女人強姦了,慘呀!


那就讓強姦來得更猛烈些吧!


「蓬!」的一聲水響,天才黃希平跌落了浴池,濺起一室的水花,五個赤裸的少女更是怪叫連天,不知往哪躲。


濺起的水花緊接著掉落,五女掩住胸脯緊緊地盯著水池裡的男人,只見他猛的挺身,高大壯實的身軀因了濕水的緣故,衣服緊貼著他的壯軀,現出男性特有的稜角線條,可見此男非一般的強壯!


他猛的搖了搖頭,髮上的水向四周濺射,然後傻笑著看看池裡的五條美人魚,把眼睛定格在那位小姐的身上……


「大膽淫賊!」五女同聲羞叱。


「我是淫,但我不是賊。」


「啊」的一聲驚呼,從希平的口中傳出,室內的浴池爆起滿室的水白,原來是那位小姐把掩胸的雙掌突然向前推出,希平還沒來得及看清楚,掌勁推起的巨浪就擋住了他的視線,同時感到巨浪般無比強大的掌勁撞在他的胸口,把他的身體撞飛了出去……


室內五女的身影朝衣架上一閃,各取了自己的浴衣,以最短的時間披上,立即追了出去。


此響動,驚震了整個寡婦屋,所有的人都朝著這方趕來。


五女施展身法,從被希平的身體撞破的屋牆和院牆的兩個直線缺口射出去,到了院背卻不見了他的身影。五女互望一眼,心領神會,分別朝五個方向追尋,那小姐的方向是院背正面,亦即迷江的方向。


迷江與寡婦屋的距離不遠,小姐瞬間便到達了迷江岸邊,也見到了落湯雞似的希平,她二話不說就欲動手。


希平喝道:「慢著,妳動手殺我之前,不給我個理由?」


難道還要理由?


小姐果然停止動作,盯著面前的男人,這也許是她有生以來見過的最好看的男人,她從小在以女人為主的環境中長大,所見的男人不多,像希平這等俊男簡直是──在這之前──沒見過。


若她現在照照鏡子,她一定會發現她的臉很紅。


希平也凝視著她,她有一張很古典的女性臉孔,柔和中見聖潔。純以臉部的美來論,她的美是能夠與夢香、水潔秋等女平分秋色的,但這美中,卻又有著分別,就是她給人的感覺,文雅中帶點嬌氣,或者應該說是雅潔而古典的美。


「你剛才看到什麼了?」


「我看到妳們在沐浴。」希平總算還是一個老實的天才,敢看敢說啊!難能可貴!


「你……」小姐更是又怒又羞,脖子都紅了。


她的白色浴衣很薄,在這入寒的天氣裡,她只感到身心都燒著了火,希平卻只看到她的薄衣包裹著的隱約的胴體,那雙峰之上兩點掩不住的淡紅,他道:「妳穿著浴衣來追我?」


「你……淫賊,納命來!」她終於忍無可忍,嬌體前射,雙掌帶出一片白光,朝希平擊打過去。


希平也有眼明腳快的時候,雙腿一蹬,身體往後翻了一個觔斗,「撲通」一聲,就沉入了江裡,然後浮了起來,看著呆站在岸上的少女,笑道:「妳會游泳嗎?會就下來殺我,不會的話,我就自己捉魚去了。」


少女見他游離了岸邊很遠才浮上來,似是怕她遙空發掌,此時她聽了他的話,她真想跳下水裡游過去把他活活地掐死,可是一想到自己是女孩子,如果到了水裡,諸多不便,萬一水性沒他好,可能還反被他制住了。


多了這層顧慮,她不敢下水,只在岸上怒道:「淫賊,有種你上來!」


希平終於知道她是不敢下來了,便嘻哈道:「我就是沒種,我就是不上去,怎了?」要知道,他剛才承受了她的一掌,到現在那胸口還在悶痛,難受之極。


「你……」少女對上天才加無賴的黃希平,真的不知說什麼了,雙腳在岸上跺了跺,指著希平,又是一句:「你……」


「哈哈,妳跺腳的姿態很誘人!我本來是想看寡婦的,如今雖然沒看到,但看光了妳們,應該也算是我大清早起來的一種回報吧?我先捉魚去了,等妳想好要說什麼話的時候,我回來一邊烤魚一邊聽妳說。」


「我捉魚去囉?」希平又怪怪地問了一句,看來他是想把美人兒活活地氣昏在地。


「淫賊,留下你的名號,下次我一定殺了你!」她沒辦法,只能期待希平能夠留下名號,以便她以後尋仇和追殺。


「我的名號?可多哩,妳聽好,天才型的拳王和天才型的歌神,這是我最喜歡的兩個名號,妳覺得哪個好一點?是拳王好,還是歌神好?」


說罷,他的頭一沉,就消失了。游了很遠之後,浮了上來,回首朝岸上的美女一笑,又沉下去繼續潛水。


獨留美女在岸上怒火攻心,久久不能把心中的火焰熄滅!


「小姐,我們沒有追上那淫賊。」


從她的背後響起許多腳步聲,她憤憤不平地道:「他從江裡游跑了,我非殺他不可,太氣人了,死淫賊,又混蛋。」


「婷婷,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領頭的絕美之婦問道。


「師傅,那淫賊偷看我們沐浴。」小姐轉過身,羞怒地道。


「妳到這裡時,他已經在水裡了?」


「我和他說了兩句話,正想殺他,他才跳到水裡去的。」


「以妳的身手,怎麼會讓他跑掉?如果他本來在水裡還情有可原……」


「師傅,徒兒也很想殺他的,可就是給他逃了。」


「這不可能,他上屋頂是用梯子,不像是會輕功的人,既然不會輕功,當然也不會武功了,妳們不但沒有發覺他在屋頂偷看,而且還讓他從妳們的眼皮底下逃脫,這,從何說起?」


「可是……他不會武功,為何承受了我全力的一掌還完好無損?」


是呀!難道以前師傅教給她的武功都是陋的?


這麼簡單的事情都不明白?若是希平在這裡,一定會大聲嚎喊:「因為我是天才呀!哈哈!」


美婦卻疑問道:「真有此等事?」


「千真萬確。」


這句話出自五個少女的口,中年美婦也感覺奇怪了,想了想,道:「這事以後再追究,婷婷,妳跟我來一下,我想應該把一些事情告訴妳了。」



「婷婷,知道我為何率全教盤踞這裡嗎?」中年美婦問道,此時,室內只有她和剛才那個吞下了希平口水的絕美少女。


「不知道。」


「在來之前,我就立妳為新的聖女了,其實這些事本來與太陰教無關,這是我的私事來的,當我把這一切和妳說了之後,若果妳不願意,妳完全可以以太陰教聖女的名義,把太陰教教眾調回西域。」


「師傅……」


「妳先別忙說話,靜靜地聽師傅說完。」


「我在二十多年前,剛被立為聖女不久,救了一個從中原逃亡過來的男人,這個男人名為林嘯天,我那時不知道他是中原有名的魔人──血魔。對,就是這個魔人,但我初遇他時,完全不覺得他像一個惡人,只知道他是一個將死的人,他全身的血跡已乾,看來是逃亡了許久,才逃到西域的,我不知道他為何偏偏要往西域的方向逃,也許這就是一種緣吧!」


「後來我才從他的口中知道,他是血煞門的傳人,也即是血煞真君的親傳弟子。血煞真君與我們的月如霜聖女有著絕深的仇恨,但與太陰教本身無任何瓜葛。」


「提到月如霜,就不得不提她的丈夫──大地武尊洛山!」


「據傳下來的資料,這洛山其實乃天竺人,雄偉俊武,他與月如霜一見如故,其時,洛山的名頭在中原武林有百戰不敗的神話,月如霜與他一戰後,便捨棄太陰聖女之位,毅然隨他前往中原,創立了大地盟,亦即現在我所要針對的最終門派。」


「師傅,我們來這裡,不是為了反擊中原武林對我們的搔擾,只是為了打擊大地盟?」


美婦輕嘆一聲,繼續道:「以下我要說的,就是從林嘯天口中得知的。相信我,這是絕對真實的,雖然他是中原武林誓死追殺的魔人,但師傅相信他所說的每一句話。有人說,血煞門的兩輩魔人都是沒了人性的,是因為血煞真君和血魔都曾經屠殺了許多人。」


「可是,他們忽略了一點,就是這沒有人性的野獸,是絕不會作假的,他們都是以血性立世的不世異人。當然,在師傅的心中,血魔自是有人性的,因為他所殺的人,與我無關。」


「讓我跟妳說說他們兩師徒的故事,其中也有師傅的一份。」


「血煞真君原名狼笑天,是血煞門第八代掌門在狼群裡發現的,故此以狼為姓。他的血液裡流動著狼的深情,而且有著狼的強悍,他是血煞門有史以來武學成就最高的人。」


「他從小與他的師妹青梅竹馬,就在他們藝成出道不久,地藏王施劍鳴注意上他的師妹上官甜,他為了修練成他的地藏武學,就趁狼笑天不在時,迷姦了上官甜,狼笑天回來時,恨事已造成。他的師妹以最後的生命用血的字寫著:笑天,我無顏對你,替我殺了施劍鳴。」


「狼笑天埋葬了心愛的師妹,就隻身獨闖地獄門,與施劍鳴拚死一戰。施劍鳴不敵,慘敗而退,地獄門的一千多門徒群湧而上,狼笑天自知無力殺死施劍鳴,只求他日再度重來,因此選擇逃亡,負著重傷,從一千多名地獄武士的包圍中劈出了一條罕見的血道。據說,地獄門因那一戰,死了七百多人,從此一蹶不振。」


「狼笑天逃出來之後,昏倒在深山裡,被路過的玉蛇妖姬花柔所救,他原不知道這花柔其實是人盡可夫的淫蕩女人。在他受傷的那段日子裡,他承受了她的所有深情和溫柔,剛剛失去至愛的心,找到了停靠的港灣,便把那顆至情至性的心駐留在花柔的身上,深深地愛上了他的救命恩人──被武林正道唾罵的不世妖姬。」


「但,凡為女人,都期待得到真愛的。玉蛇妖姬在遇到狼笑天之前,的確淫穢無比,這是因為她是以淫蕩著稱的玉蛇門的門主,且她本身有著悲慘的遭遇。在她十六歲之時被男人玩弄後就遭遺棄,因此,不再相信感情,也變得有些憎恨男人,所以才不停地玩弄男人,不停地把男人的元陽作為練功的元素,害了許多男人,這是不可置疑的。」


「狼笑天以他獨特的魅力以及對上官甜海般的深情打動了花柔深埋在心裡的那顆女人心,當她知道,這就是為了自己心愛的女人而獨闖地獄門的狼笑天之時,她的心就被他征服了。一個男人,為了他的所愛,不管生死,不怕人世的責罵,以殘忍的狠勁、懷著必死的信念踏上復仇之路,變成了一個屠夫般的魔人,只是為了他心愛的女人啊!」


「花柔被這種深情和血性打動了,她雖是一個淫蕩的女人,卻也還是一個女人。婷婷,在我們女人的心中,真的很少在乎對錯,只在乎情和愛的,我們愛一個人,不是因為全是英雄或是才子,再或是正人君子,這些都不具備讓一個女人愛的條件。只有那種把女人的心,深深地刺痛,然後又把她緊緊地摟壓在懷中的男人,才是我們女人最愛最無法拒絕的啊!」


「兩人就這麼奇異地相愛了,一個是剛失去至愛的男人,一個是曾被男人玩弄後又玩弄過無數男人的女人……」


「然而,花柔所做下的淫惡之跡,令正道武林無法把她輕易忘記,且正道武林因了她和狼笑天在一起,更是懼怕他們,一個是殺人王,一個是浪蕩婦。因了狼笑天和地獄門的一戰,狼笑天的聲名在一夜之間傳遍整個武林,又因為他的對手是地獄門,因此即使正道中人也稱他為血煞真君。從此,血煞真君之名,便躋身於武林高手的頂尖之列。」


「就在花柔決心從此跟隨狼笑天,離開狼笑天回玉蛇門的途中,被人跟蹤而至,發現了一直不為人知的玉蛇門總壇所在,便通知當時代表武林正義的洛山。洛山又聯合了天字老人和天癡大師,率領著以大地盟、四大武林世家、少林為代表的正派武林,在一夜之間把玉蛇妖姬以及玉蛇門兩百多門徒,無情地屠殺了。」


「他們哪裡知道,花柔回玉蛇門,只是為了辭去玉蛇門主這個名位啊……」


「消息很快地就傳到狼笑天那裡,他連續失去兩個至愛的女人,悲痛的感情幾乎達到瘋狂的程度,凡是見到武林正派人士,必殺之!如此,他走到哪裡殺到哪裡,一直殺到他的師門的門前……他師傅含淚對他說:『孩子,地藏王在一個月之前便舊傷復發強行運功而導致走火入魔而死,甜甜的仇你已經報了,我心裡感到很安慰,你果然不愧是出身於狼群的漢子,那花柔的仇,就算了吧!』但是,血煞真君卻緊緊地咬住一個字:不。」


「他跪在上官英面前,同樣含淚地說:『師傅,我愛甜甜,也愛花柔,他們為何總是喜歡把我所愛的人的生命毀滅?如今,我只有師傅一個親人了,我這趟回來,不是請師傅幫忙,而是想最後一次見見師傅您啊!我怕我以後再也無法見到師傅了。』他說完,上官英也不說什麼,只是沉默。」


「當狼笑天擦了眼淚,重新站起來之時,轉身剛走兩步,上官英突然在他背後說:『孩子,血煞門的門徒只有四十三個人了,但每一個都是有血性的,包括我上官英在內。』狼笑天立即轉身看著他的師傅──血煞門的第八代掌門、沉靜的上官英!」


「上官英接著說:『你是我的孩子,什麼時候我都支持你!我只留十個人守護著血煞門,其他的人你都帶出去吧!他們都願意跟隨你的,一直以來,我們不是被正道人士視為魔門嗎?也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了!』上官英說罷,三十一個血煞悍徒列隊前踏一步,狼笑天知道,這其實是他的師傅一早就安排好了的,師傅那顆心裡還是有他這個義子的啊!」


「狼笑天卻斷然拒絕了,他說:『師傅,我也是有血性的,我的女人的仇,讓我一個人報,好嗎?』上官英又沉默了好久,才毅然點頭,道:『孩子,如果你不能回來找我,我就帶齊你的師兄弟,踏遍武林,把你的屍體找回來,把你和甜甜、花柔葬在一起,這是師傅對你的承諾!』上官英就這樣看著他最愛的徒兒兼義子離開了他,直到他含恨而死,他也沒有再見過狼笑天,當然也沒有實現他的諾言……」


「狼笑天最先找上的就是洛山,因為他知道,是洛山最早提議滅玉蛇門的。其實不止是他想殺他們,武林正道早就想滅他了,只是沒有一定的計劃,不敢輕舉妄動,從花柔死後,他就不停地殺人,武林正道中人對他恨之入骨,把他看成了惡魔,把他稱為血煞魔君。但是,魔道中人以及一些公正的人,都仍然敬稱他為血煞真君。」


「按說,憑狼笑天一人,是無法敵得過洛山和月如霜的,他自然也清楚這點,因此,他是偷偷潛入大地盟,把他們的兒子洛雲劫了,洛山夫婦驚覺時,他們那兩歲的兒子已在狼笑天的手中。洛山暴怒,說:『狼笑天,想不到你竟做出如此卑鄙之事?』狼笑天當時只回答了一句:『天下人都知道我不是好人,哈哈!』」


「兒子在狼笑天手中悲哭,洛山只得妥協,問狼笑天有何條件,狼笑天要求洛山毀去一臂,而在毀去臂膀之前,必須先封了月如霜的武功。洛山沒辦法,因為狼笑天的血爪已經接近他兒子的天靈蓋……他只得悲然斷去左臂,同時封了月如霜的功力。」


「洛山畢竟也是一代英雄人物,為了愛妻和愛子,斷臂的那份豪情,也幾乎令血性的狼笑天感動,可他也是有所愛的,而他的愛,卻正是被洛山斷掉了。洛山,必須為此付出沉重的代價!這是狼笑天心中不變的信念。」


「在狼笑天的理念裡,只有一個字:殺!他要殺盡一切參與殘殺玉蛇門的武林人。『洛山,我不明白,我和阿柔都沒有傷害過你,為何你要那麼做?』洛山止住血,說:『為了武林正義!』『難道就是為了武林正義,你就把我的阿柔殺了?洛山,我不會給你任何機會,因為你也沒給我一點機會,沒給阿柔一絲生機。因此,你必死!』就在洛山把左臂的血流止住之時,狼笑天發動了悍猛的攻擊,大地盟的三百門徒群湧而上,卻救不了洛山的性命。狼笑天以他強悍的戰鬥力,衝破一切阻擋,把斷了臂的洛山擊殺了,同時還殺了大地盟近一百人,負傷而逃……」


「武林震驚了!半個月後,狼笑天傷好前往少林寺,要求與天癡大師一個公平決鬥……」


「師傅,為何他不是以非常手段殺天癡大師,而是要公平決鬥?」婷婷終於忍不住插嘴。


美婦道:「這就得說說天癡大師這個人了,他可謂一代情癡。」


「天癡大師陳留夢是少林俗家弟子中的第一人,其實,整個少林,新一代中,無論是俗家的還是出家的,他都居第一。他有著天才般的悟性和超越常人的執著!在他出道江湖之時,遇見了明月峰的夢仙,兩人於是相愛,這段情事,武林中人大多知道,但後來兩人未成一對,對於武林來說,卻是一個謎。」


「這都因了花柔!陳留夢是一個極其俊偉的男人,花柔見到他,對他很感興趣,再加上他是武林少有的年輕高手,她勾引陳留夢不得,卻與陳留夢成了朋友。當時,陳留夢並不知道她就是玉蛇妖姬。一次,她和陳留夢喝酒,在酒裡下了淫藥,事情就這麼發生了。陳留夢醒來後發覺自己與花柔做出了對不起夢仙的事,竟然嚎啕大哭。接著花柔把她的真實身分講了出來,陳留夢欲殺她,卻驚覺他的功力未被花柔吸取。花柔說,他練的少林武學,固陽之功很強,絕難吸取,另外,她對他有著一些感情,因此只是為了欲而性……」


「陳留夢看著赤裸的一代尤物,想到他剛才還在她的肉體上放縱,終究是心有不忍,長嘆一聲:『妳走吧!』」


「花柔離開後,陳留夢覺得無顏見夢仙,就直接回少林,落髮為僧,法號天癡。從此,他就斷絕一切情緣。夢仙受此打擊,把臉用紗巾蒙了起來,並且立誓,只要誰能讓她心甘情願地摘下面紗,她就嫁給誰。其實她這句話是對在少林為僧的陳留夢說的,她期盼有朝一日天癡能還俗,到她的面前,摘下她的面紗,然而,她直至思念而死,天癡還是未踏出少林一步。唉!」


美婦又是一聲感嘆,婷婷插言道:「這天癡,怎麼這般白癡?」


「妳說他白癡?」


「是呀!難道不是嗎?他只不過是和一個女人糊里糊塗地歡愛一場,卻從此不理夢仙了,讓夢仙孤老至死,且連個解釋也沒有?他這是負責任的嗎?男人我也見過,都知道很多男人有過很多女人的,就沒見過他那般的!」


美婦驚訝了,道:「妳覺得男人和自己心愛的女人以外的女人做那種事是對的?」


「師傅,這沒有什麼對不對,男人就這樣,隨便在街上亂指都一大堆!」


「這倒是……」


「還有,還有呀!男人心愛的女人總是很多的,一大堆啦!我就沒見過幾個是專心的。」


美婦笑道:「那是妳見過的男人少。」


「人家說,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嘛!我知道的也挺多的。」


「這麼說,妳是支持男人花心,娶一大堆後宮了?」


婷婷道:「我可沒那麼說,我只是說事實,可沒說支持這種事實。師傅,妳冤我!」


「好啦!暫時不和妳討論這個問題,我接著說正事。」


「可……」婷婷似乎還有問題,美婦欲言又止,婷婷便道:「師傅,妳講到夢仙,我想問個問題。」


「問吧!」


「師傅為何也不嫁,難道師傅也像夢仙一樣,在等著某個男人?」婷婷怯怯地問了出來,然後又怯怯地盯著她的師傅……


「我是在等一個男人,但我知道那個男人永遠都不屬於我……婷婷,很快我就要說到那個男人了。到現在,師傅也不想隱瞞了,這事,說出來,心裡可能會輕些。」


「嗯,師傅,妳說吧!我聽著,徒兒真的很想聽的。」


美婦繼續道:「狼笑天給天癡大師一個公平決鬥的機會,是因為花柔曾經和他提過此事,她感到很對不起天癡和夢仙,因此,在狼笑天得知天癡也是『滅蛇聯盟』的一分子,但想到,他是有理由殺花柔的……他要替花柔復仇,但對於天癡,他沒有使出任何手段,只要求一個你死我活的公平決鬥,那場決鬥,他們落得兩敗俱傷的結果。」


「其時,天癡剛接任少林掌門之位。在決鬥後,天癡帶傷宣告整個武林,若誰敢在十天之內向狼笑天下手,他天癡便帶領整個少林滅誰!此言一出,弄得武林迷糊了。他們哪裡知道,天癡對於參與『滅蛇』一事很是後悔,且在與狼笑天決鬥之時,與狼笑天惺惺相惜,狼笑天的血性贏得了這位情癡的欽佩。」


「那時的少林,比現在的大地盟和武林四大家強盛許多,而明月峰的夢仙又與天癡有著不可分割的感情,因此,在沒人帶頭之下,十天之內,即使整個武林的人都知道狼笑天受了重傷,卻沒人敢率人追殺他……」


「十天一過,天字老人率領武林正道,與狼笑天在靈扶城的天靈峰相遇,天字老人要求與狼笑天獨戰,狼笑天答應了。在武林正道的眼中,這場決鬥似乎是公平的,可誰都知道,狼笑天的傷當時還未痊癒,他被天字老人打落了天靈峰的無底深淵,從此,武林以為血煞真君已經粉身碎骨了,可是……」


「可是什麼?」婷婷急問道。


「妳先別著急!」美婦幽幽地看了一眼婷婷,才又道:「血煞真君被擊落深淵,上官英親自到天靈峰的深淵找尋狼笑天的屍骨,可他找不到,三個月之後,他回到古安城外的血亡山,也即是血煞門總壇,正準備出動全派為狼笑天復仇之時,月如霜已經把太陰教調到中原,聯合大地盟,帶著一千多人到達血煞門。那一場戰鬥,血煞門以少少的四十多人,抵抗著這一千多人,殺死了八百多人,但,血煞門的所有門徒在這場血戰中也統統死亡,強悍的血煞門從此在武林中正式除名。」


「現在接著說血煞真君,他掉入深淵後,沒有死掉,他活了過來,可是,他的雙腿已經廢了,他在深淵裡孤獨地生活了三十年,他忍受著天大的寂寞以及對死去愛人的思念……」


「也就在他跌入深淵後的某天,一隻野豹走入了這深淵裡,他在隱蔽的山洞裡看到了豹子的嘴中叼著一個嬰兒,而那嬰兒似乎沒死,卻也不見哭泣……這簡直是一個奇跡,就像他生活在狼群裡一樣,兩個相似的奇跡!」


「他的腿雖然廢了,但憑著高強的武功和雙手,仍然可以輕易地把豹子殺死,從豹子的嘴裡救出這個嬰兒,並且給這個嬰兒取名為林嘯天。」


「這林姓,有著兩重意義,一種是思念他的兩個愛人,取得是『林中花英柔並存』,那意思,即無論是上官甜還是阿柔,都是野林中永不凋落的山花,長存於他的心裡。還有另一重意義,是因了這孩子是豹子嘴裡的奇跡,因此給此子取『林中豹』之意,就是說,這孩子長大後一定是山林突出的豹子,強悍無比。」


「以林為姓,嘯天為名,則一指思念愛人,另一指就是,此子像林中的豹子一樣,將來定然悍氣沖天!」


「這兩個傳奇人物,一個是山中的野狼,一個是林中的悍豹,無論是前者還是後者,此兩師徒都是武林中不可磨滅的神話,或者說,令人無法忘記的戰魔,在他們的血液裡,都湧動著野獸般的強悍和個性!他們,有著相似的名字,相似的人生經歷,從而成為人世悍見的兩父子。狼笑天其實是林嘯天的義父,林嘯天卻一直把他當作親生父親。他唯一的親人啊!就是這個被世人唾罵的亦父亦師的孤獨殘人!」


「林嘯天從小與狼笑天相處,不但承襲了狼笑天沉冷的個性,而且狼笑天生活的孤苦和寂寞,令他感到無比的痛心,他陪狼笑天在山洞裡生活了二十五年,在這種為義父感到心痛的感情的壓抑下,他那顆未歷人世的心靈,是有著深沉的憂鬱的。這種憂鬱就連在他笑的時候也帶著一種憂傷,因此,在他笑的時候,便呈現了一種矛盾的存在,那笑,彷彿是似笑非笑的,眼中時刻射著似笑非笑的冷色光芒,可他的臉,卻絕少有任何表情的改動,似乎,永遠都是冷峻的。」


「這種性格,便顯得與人世格格不入,而他眼中所露的,那種似笑非笑的冷色神芒,就被人稱之為惡魔般的嘲笑……」


「但在我們女人的眼中,這種笑,帶著魔魅般的吸引力。」


「林嘯天從未經歷過人世,在狼笑天的熏陶下,他的心靈似乎是純潔卻又是冷酷的。在狼笑天最後的日子,狼笑天再度重複了他的教令。這種教令,使得林嘯天的思想裡,從來沒有對錯,只有愛憎。」


「狼笑天憎恨那些所謂的英雄,正是因為這些人,把他所愛的人的生命無情地結束,也正是這些人,讓他在深山野洞裡度過生命四分之三的時間,這些所謂的英雄,把無盡的孤獨和無邊的寂寞以及長久的痛苦強加入他的生命、他的靈魂……」


「所以,即使是在他生命的最後一刻,他仍然重申他對林嘯天的期望:寧願林嘯天成為人人唾罵的魔鬼,也不要林嘯天成為不世的英雄。他對林嘯天說:『孩子,你要為你的生命負責,你就是你,你不是別人,你若要愛就愛,要恨就恨,有所愛就必有所恨,但全是你自己的意志,你不能像那獵人一樣,為了世人的所恨,而去毀了太陽的所愛。』狼笑天期待林嘯天能找出被獵人射落的九個太陽……」


「師傅,妳說這林嘯天,我知道是誰,就是師傅等待的血魔,可這『獵人太陽的』,徒兒就不明白了。」婷婷忍不住打斷了美婦的敘說。


「這只是一個古老的傳說,是狼笑天拿來作比喻用的,以後再和妳講講這個神話傳說。現在妳只要知道『獵人』指的是殺死花柔的那些武林正道英雄,而『太陽』就是指狼笑天自己以及他的愛人朋友。他的意思是指,他的愛人和朋友都被英雄們殺死了,可他知道,還有一些朋友活在世間,也就是玉蛇門在那場戰鬥中還有逃亡出去的人的,因此他要林嘯天把逃生在外的玉蛇門門徒找出來……他並不知道血煞門滅門之事。」


「狼笑天死後,林嘯天從深淵裡出來,就給武林帶來了新的活力、新的血雨腥風,他沒有找到那些被獵人們射落的仍然存活的『太陽』,卻創造了一個傳說,只是他所創造的傳說,和他義父的傳說一樣,帶著血的味道和被世人唾罵的恆久,或許,還有著相同的孤獨和寂寞吧!」


「婷婷,師傅就暫時和妳說這些了,師傅有點累,總之師傅已經把聖女的位置傳給妳,師傅讓妳率整個太陰教駐紮這裡,不是因為武林正道侵襲了我們,更多的是我個人的原因。」


「為了林嘯天?」婷婷問道。


「是的,為了林嘯天,我要對付大地盟,但我不針對其他武林門派……」


怪不得師傅說,只要確定是大地盟的人就殺了……婷婷在心裡恍然地道,卻不敢明著說出來。


美婦道:「婷婷,這幾天北陵莊的人有何動作?」


婷婷道:「還沒見他們有任何動作,倒是他們那群人好像是分成兩派,有一派較小的住在北陵莊後面的大宅裡,那大宅的門牌很奇怪的。」


「怎麼個奇怪法?」


「我聽匯報的人說,那門上掛著一塊寫著『我踹你屁股』的爛木板,嘻嘻……」


美婦道:「妳笑什麼?這有什麼好笑的。」


「可人家覺得好笑嘛!」


美婦又道:「好啦!師傅問妳一件事,那『我踹你屁股』的大宅裡住著的是哪派人物?」


「四大武林世家。」


「四大世家?」美婦驚呼,盯著婷婷,嘆道:「看來這次四大武林世家又要遭殃了,大地盟一定會讓他們打頭陣,和我們太陰教拚個你死我活的,他們好坐收漁翁之利。哼,洛雄,你打得真是好主意,可惜我阿蜜依也不笨。」


婷婷突然想起一個疑問,道:「師傅,徒兒再想問妳個問題?」


「問吧!」


「大地盟其實與我們太陰教有淵源,為何師傅卻要和大地盟為敵?」


阿蜜依憤憤地道:「與大地盟有淵源的只是月如霜,不是我阿蜜依。我與洛雄只有仇,他洛雄也容不得我阿蜜依活在世上,因為我知道他很多不為人知的事情,如果我洩露出去,他這個為人稱道的武林大英雄,比血魔還要可恥一百倍。但在時機未成熟之前,他不敢輕舉妄動,而我阿蜜依,在時機未成熟之前,也不會把他的卑鄙之事公告天下,我要讓他每時每刻都擔心著、提防著,我要讓他一生都過得不安穩……」


「現在時機將近成熟了,他洛雄有滅我之能力了,所以派了他的徒弟來擾騷我,我也就稱他的意,假裝反擊過來,讓他再對中原武林說,我太陰教是要入侵中原,一切的恩怨情仇的結束,就讓我阿蜜依起一個頭吧!」


婷婷道:「師傅,妳這麼做,也是為了林嘯天?」


「嗯,我都說了,這是我個人問題,妳現在是聖女,如果妳覺得師傅不對,可以把太陰教從嘉陵鎮撤走的,師傅不敢怪妳。」阿蜜依幽幽地道。


「不,師傅從小把婷婷養大,婷婷只有師傅一個親人,師傅就像婷婷的娘親一樣,婷婷一切都聽師傅的。師傅既然要與大地盟為敵,婷婷也與大地盟為敵,就讓一切的恩怨情仇的結束,從太陰開始,好嗎?娘!」


「好孩子,師傅沒有白疼妳!」阿蜜依摟住婷婷,兩滴清淚從她美麗的依然散發著青春光芒的眼睛流落下來……


「可是,師傅,婷婷好想聽聽妳和林嘯天的故事。」


「這,以後再和妳說吧!師傅真的很累了……」


「師傅,妳哭了?婷婷幫妳擦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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