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柳暗花明

鐵萍姑根本就沒有接觸過男人,她青春的火焰,本已抑制得太久了,更何況一個人到了生死邊緣時,理智本就最容易崩潰。


  鐵萍姑實在也想不到自己會倒入小魚兒懷裡,但此刻已倒下去了,她也絲毫不覺後悔。


  她只覺小魚兒的手,已輕輕摟住她肩頭。


  鐵萍姑顫聲道:「人生,人生真是多麼奇妙,我現在才知道……我兩三天前還不認得你,但現在……現在……」


  小魚兒忽然道:「你可知道,我現在想什麼?我現在最想瞧瞧你的臉。」


  鐵萍姑道:「不要……求求你不要……」


  但火摺子卻已亮著了。鐵萍姑以手掩住臉,她的臉又羞紅了。


  她顫聲道:「火摺子……快沒有了……」


  小魚兒笑道:「火摺子雖然珍貴,但能瞧見你現在這模樣,無論犧牲多麼珍貴的東西,都是值得的。」


  鐵萍姑的手緩緩垂下,道:「真的?」


  小魚兒笑道:「只可惜現在沒有鏡子,否則我也要讓你知道,你現在的模樣,要比以前那種冷冰冰的樣子美麗多了。」


  鐵萍姑眼波也凝注著小魚兒,悠悠說道:「我們若真的走不出去,你會怪我麼?」


  小魚兒道:「怪你?我怎會怪你?」


  鐵萍姑道:「你在那裡,本還不會死的,但現在……」


  小魚兒笑道:「若這麼說,你本該怪我才是,若不是我,你又怎會受這樣的苦。」


  鐵萍姑嫣然笑道:「受苦?……你可知道,我一生中從沒有比現在快樂過。」


  小魚兒道:「為什麼?」


  鐵萍姑悵然笑道:「連我自己都已不將我當做女人,何況別人呢?別人也許會將我看成仙子甚至魔女,卻絕不會將我看成女人的。」


  小魚兒笑道:「但你卻不折不扣是個女人,我可以用一千種法子來證明。」


  鐵萍姑笑道:「我現在自己也知道了,所以我現在就算死,也是快樂的。」


  火摺子,漸漸已只剩下一點豆大的火焰。


  鐵萍姑凝注著這火焰,眼皮已越來越重,低語著道:「我也知道,你這樣對我,並不是真的喜歡我,只不過是為了安慰我,讓我得到最後的快樂。」


  小魚兒笑道:「你……你想得太多了。」


  鐵萍姑嘴角泛起一絲微笑,輕輕道:「但我還是感激你的,我只是……只是真的累了,求求你讓我睡吧,這一睡縱然永不醒來,我也滿足了……」


  ※※※


  小魚兒瞧著鐵萍姑眼簾漸漸闔起,也不禁嘆了口氣。


  就在這時,突然「梭嚕」一聲,竟有一連串又肥又大的老鼠,首尾相接,從他們面前跑了過去。


  鐵萍姑一驚,張開眼來,身子已駭得縮成一團。


  小魚兒卻是滿面喜色,大聲道:「你不必睡,我們已得救了。」


  鐵萍姑道:「但這只不過是些老鼠。」


  小魚兒道:「你瞧,這些老鼠又肥又大,絕對不是在山腹裡的,這裡連一顆米都沒有,絕對養不了這麼肥的老鼠。」


  鐵萍姑眼睛也亮了,道:「你說這些老鼠是從山外跑進來的?」


  小魚兒道:「不錯,這裡必定已接近山腹的邊緣,出路必定就在附近。」


  他一面說話,一面已向鼠群竄來的方向走過去。


  幸好這時火摺子還未完全熄滅,他不久就發現一個不大不小的洞,洞外還隱隱有淡淡的光線透入。


  他立刻將鐵萍姑拉了過去,從這小洞裡鑽了過去。


  外面竟然是個寶窟,一箱箱金銀珠寶堆在那裡,雖然並不算太多,可也絕不能算少了。


  小魚兒怔了怔,笑道:「我又不是財迷,老天卻偏偏總是要我發現一些神秘的寶藏,我真不懂,世上的寶藏怎會有這麼多。」


  鐵萍姑手扶著一隻箱子,忽然道:「這裡並不是什麼神秘的寶藏。這些箱子搬進來,還沒有幾天,上面連積灰都沒有。」


  他抬起手來一瞧,手上果然沒有沾著什麼塵垢。


  小魚兒怔了怔,苦笑道:「到了此刻,你還是比我仔細得多。」


  他忽然發現每隻箱子的箱蓋裡,都貼著張紅紙,紙上竟寫著:「段合肥藏」四個字。


  這發現幾乎使他跳了起來。


  這些財寶,想必就是江別鶴父子設計搶去的東西,被江玉郎藏到這裡來的,他想必認為這地方秘密已極,卻不想竟偏偏被小魚兒發現了。


  小魚兒又驚又喜,簡直要放聲歡呼起來。


  鐵萍姑的身子卻突又靠了過來,悄聲道:「外面有人!」


  只見一道形如門戶的石隙外,竟隱隱有燈光傳入,小魚兒悄悄掩了過去,果然發現外面一塊巨石旁,有兩個人相對而坐。


  面對著這邊的一人,面色慘白,赫然竟是江玉郎,坐在江玉郎對面的一人,身材甚是魁偉,卻瞧不清面目。


  那塊大石頭旁,擺著許多酒肉,但兩個人卻都沒有吃喝,只是聚精會神地看著面前的這塊大石頭。兩隻眼睛睜得大大的,霎也不霎。


  鐵萍姑忍不住悄聲道:「這石頭有什麼好看的,這兩人為何看得如此出神?莫非是瘋子不成。」


  小魚兒嚥了好幾口口水,嘆道:「據我所知這人非但不瘋,而且頭腦還比別人都清楚。」


  鐵萍姑道:「你認得他?」


  小魚兒眼睛還是盯著那些酒肉,道:「嗯。」


  鐵萍姑道:「那麼他們為什麼死盯著這塊石頭呢?」


  小魚兒笑道:「也許他們希望這石頭上能長出花來。」


  他眼睛終於自酒肉上移開,移到這石頭上。


  只見這石頭上方方正正,一點出奇的地方也沒有,但石頭中間,卻劃著條線,線的左右兩邊各放著一小塊肥肉。


  這兩人的眼睛,就盯著這肥肉,動也不動。


  小魚兒也被他們弄糊塗了,忍不住笑道:「我以前是知道這小子沒毛病的,但現在卻說不定了,難道他竟忘了肉是用嘴吃的,不是用眼睛看的。」


  鐵萍姑也忍不住嚥了口口水,悄聲笑道:「你若認得他,不如去教教他吧。」


  小魚兒苦笑道:「我又何嘗不想去教他吃肉,只可惜我現在只要一走出去,他就要吃我的肉了,他早已恨不得吃我的肉了。」


  鐵萍姑嘆了口氣,又忍不住道:「另外一個人呢?」


  小魚兒道:「這人我還瞧不出是誰,好像是……」


  話未說完,突見一隻老鼠自黑暗中竄了出來,竄上那塊大石頭,將那大漢面前的一小塊肥肉銜了去,又飛也似地逃走。


  江玉郎面色立刻變了變,苦笑道:「好,這一次又是你贏了。」


  那大漢大笑道:「現在,你已欠我一百三十萬兩,你那裡面的東西,已快輸光了吧!」


  江玉郎冷冷道:「你放心,還多著哩。」


  那大漢狂笑道:「老子正賭的過癮,你若這麼快就輸光,老子不捏出你蛋黃來才怪。」他大笑著,又割了一小塊肥肉,放在石頭上。


  鐵萍姑這才恍然大悟,忍不住笑道:「原來這兩人是在賭錢,誰面前的肉被老鼠銜走,誰就贏了,這樣的賭法,倒也是天下少有。」


  小魚兒笑道:「但這樣的賭法卻公平得很,誰也休想作弊。」


  鐵萍姑道:「若是老鼠不來,怎麼辦呢?」


  小魚兒道:「老鼠不來,反正就等著,這人的賭癮最大,只要是在賭,你就叫他等八天八夜也沒什麼關係。」


  鐵萍姑失笑道:「不錯,此刻看來他們就已不止賭了八天八夜了。」


  小魚兒道:「你可要知道背對著我們的這人是誰麼?他就是『惡賭鬼』軒轅三光!不賭到人光,錢光,他是絕不肯站起來走的。」


  鐵萍姑動容道:「惡賭鬼?莫非是十大惡人中的?……」鐵萍姑沉默了半晌,忽又問道:「你可知道這『十大惡人』究竟是些什麼人?」


  小魚兒笑道:「你這話可算真問對人了,世上比我更知道十大惡人的,還真不多。」


  他扳著手指,道:「十大惡人就是『血手』杜殺,『笑裡藏刀』哈哈兒,『不男不女』屠嬌嬌,『半人半鬼』陰九幽,『不吃人頭』李大嘴。」


  說到這裡,鐵萍姑身子似乎微微一震,面色也變了,但小魚兒卻並沒有瞧她,只是接著道:「還有『狂獅』鐵戰,『迷死人不賠命』蕭咪咪,『惡賭鬼』軒轅三光,『損人不利己』白開心,再加上歐陽丁,歐陽當兄弟。」


  鐵萍姑道:「照你這樣說來,豈非有十一個人了。」


  小魚兒笑道:「只因這歐陽兄弟向來秤不離錘,錘不離秤,兩個人無論幹什麼,都是在一齊的,所以只能算作一個人。」


  鐵萍姑緩緩垂下了頭,道:「這些人是否真的都十分惡毒?」


  小魚兒笑道:「其實世上比他們更惡毒的人,還不知有多少,只不過,這些人做事特別不正常,毛病特別大而已。」


  鐵萍姑道:「這話是什麼意思?」


  小魚兒道:「譬如說,這『不吃人頭』李大嘴,平日看來,他不但很和氣,而且還可說是個文武雙全的才子,但他毛病一發作起來,卻連自己的老婆都能吃下肚去,見過他面的人,誰也想不到他做得出這種事。」


  說到「李大嘴」這名字,鐵萍姑竟又微微一震,怔了半晌,才輕輕問道:「你難道認得他們的?」


  小魚兒笑道:「我非但認得他們,老實告訴你,我還是跟著他們長大的。」


  鐵萍姑又怔了怔,道:「你……你可知道他們現在那裡?」


  小魚兒道:「只怕是在龜山一帶……」


  他忽然頓住語聲,笑道:「你為何問得這麼清楚?」


  鐵萍姑勉強笑了笑,道:「我只不過是好奇而已,誰想得到世上有這麼奇怪的人?」


  他們說話的聲音自然很小,江玉郎和軒轅三光此刻已賭得連自己生辰八字都忘了,自然更不會聽到他們的話。


  只見江玉郎忽然一笑,道:「你我已賭了七八天,還是誰也沒有輸光,你不煩麼?」


  軒轅三光趕緊道:「不煩,不煩,再賭上三年六個月,老子也不會煩的。」


  江玉郎道:「但這樣賭下去,我卻有些煩了。」


  軒轅三光立刻瞪起眼睛,大聲道:「你煩,也要陪老子賭下去。」


  江玉郎笑道:「我並不是說不賭,只不過是想將賭注增大而已。」


  軒轅三光大笑道:「老子賭錢,向來是嫌小不嫌大,越大越過癮,你要賭多大,說吧。」


  江玉郎緩緩道:「閣下身上帶的東西,既然值七八十萬兩,此刻又贏了我一百三十萬兩,你我這一注,就賭兩百萬兩吧。」


  軒轅三光撫掌笑道:「一注見輸贏,這倒也痛快,只是……」


  他忽然頓住笑聲,大喝道:「老子早已看過,你那洞裡最多也不過只有兩三百萬,此刻已輸了一半,你那裡還有這麼多銀子來跟老子賭?」


  江玉郎道:「洞中存銀,至少還有一百萬。」


  軒轅三光道:「還差一百萬呢?」


  江玉郎道:「還差一百萬,以人來作數。」


  軒轅三光狂笑道:「格老子,就憑你這龜兒子,也值得了一百萬?」


  江玉郎面色不變,微微笑道:「在下縱不值一百萬,卻有值一百萬的人。」


  軒轅三光道:「在那裡?」


  江玉郎笑道:「閣下難道還要先估估價麼?」


  軒轅三光瞪眼道:「當然要先估估價,上了賭桌六親不認,就算是兒子跟老子賭錢,帳也要算清楚的,一文錢也差錯不得。」


  江玉郎微笑道:「既是如此,在下這就去將她帶來就是。」


  軒轅三光身後,一塊凸出來的岩石上,有盞銅燈,此刻江玉郎揣起了這盞銅燈,大步走了出去,一面微笑道:「閣下但請放心,在下立刻就回來的。」


  軒轅三光笑道:「老子自然放心得很,你龜兒子家當都在這裡,又急著想翻本,不回來才怪。」他這才撕下雞腿,就著酒大嚼起來。


  已瞧得出神的鐵萍姑,忽然嘆了口氣,道:「這些人賭起錢來,一賭就是上百萬兩銀子,他們的銀子簡直好像是偷來的。」


  小魚兒笑道:「誰說這些銀子不是偷來的。」


  鐵萍姑道:「縱然是偷來的,也要費些力氣,一下子就輸出去,豈不可惜。」


  小魚兒道:「這就叫來得容易去得快,何況,一個好賭的人,連老婆兒子輸出去,都不會心疼的。」


  他一笑又道:「只是我未想到,這江玉郎竟也是個賭鬼,輸光了還不甘心,還要把人押給別人來賭。」


  鐵萍姑也不禁笑道:「難道他也要把老婆拿來和別人賭麼?」


  小魚兒道:「他就算有老婆,也不值一百萬,這小子到底在玩什麼花樣,就連我也猜不出了,能值一百萬的人,到底不多呀!」


  這時江玉郎已拉著一人走了進來,被他拉著的人,身材苗條,竟是個女子,只是臉上覆著層面紗,瞧不出面目。


  軒轅三光皺眉道:「你怎地帶來個女人?」


  江玉郎微笑道:「當然是女人,若是男人,就不值錢了。」


  軒轅三光大笑道:「但從你這龜兒子手上送出來的剩貨,只怕連一文都不值。」


  江玉郎正色道:「這位姑娘雖然跟著我走了幾天,但我卻絕未動過她的毫髮。」


  軒轅三光道:「你這饞貓會不偷嘴吃,老子不信。」


  江玉郎笑道:「閣下若不信,一試便知。」


  他將銅燈又放到山石上,但這次並未放在軒轅三光身後,卻放到他自己身後。燈光從他肩上照下來,正好照在軒轅三光面前。


  一盞燈無論放在那裡,都是件小事,自然誰也不會在意,但小魚兒卻不禁皺起了眉頭,喃喃道:「這小子又想搞什麼鬼?他將這盞燈帶進帶出,絕不會沒有用意的。」江玉郎滿肚子壞水,自然誰也沒有小魚兒清楚。


  只見那面蒙黑紗的女子,始終木然地站在那裡,江玉郎伸手掀開她的面紗,她還是痴痴的站著不動。


  燈光下,她的臉果然美得不帶絲毫烟火氣,軒轅三光,鐵萍姑瞧見這張臉,但覺眼前一亮。


  小魚兒瞧見這張臉,卻險些驚呼出聲來。


  慕容九,這女子竟是慕容九,她被三姑娘趕走後,一路痴痴迷迷地到處亂闖,她夢遊般筆直走出了城,別人雖瞧著奇怪,但見她衣服華貴,人又美得邪氣,也不致有人敢動她的歪主意。


  誰知竟偏偏誤打誤闖,被江玉郎聽見了這消息。


  他立刻想到這女子必是慕容九,所以就立刻放下別的事,趕回頭,恰巧在路上迎著了已餓得發暈的慕容九。


  江玉郎自然不怕她洩漏秘室,就帶著她去起出贓銀,藏到這裡,又誰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軒轅三光竟早已在身後盯上他了!


  ※※※


  這時軒轅三光瞧見慕容九的臉,也不禁怔了半晌,方自嘆道:「美女,果然是個美女,只可惜近二十年來,老子已對任何美女都不感興趣了,你還是帶她走吧!」


  江玉郎微笑道:「這位姑娘雖美,但值錢的地方卻不在她這張臉上,在她的身份。」


  軒轅三光大笑道:「她難道還是位公主不成?」


  江玉郎道:「雖不是公主,卻也和公主差不多。」


  軒轅三光怒道:「她究竟是誰?你這龜兒子說話怎地總要兜圈子。」


  江玉郎緩緩道:「她便是九秀山莊的慕容九姑娘。」


  軒轅三光也不禁一怔,動容道:「慕容永的九姑娘,怎會落在你手裡?」


  江玉郎道:「她被惡人所害,神智迷失,不知下落,慕容家的八位姊妹,八位姑爺,用盡千方百計,都尋她不著,在下運氣好,卻在無意中找到了她。」


  他一笑接道:「閣下請想想,若有人將她送回她姐姐、姐夫那裡去,秦劍,南宮柳等人又將如何感激,那謝禮還會少得了麼?」


  軒轅三光想了想,一拍手道:「好,老子就跟你賭了!」


  突聽一人大喝道:「賭不得!」


  ※※※


  小魚兒忽然這麼一叫,不但軒轅三光和江玉郎大吃一驚,就連鐵萍姑都不免駭了一跳。


  小魚兒也不著急,先附在鐵萍姑耳畔,悄聲道:「你跟我出去,喜歡吃什麼,就拿起來吃,千萬莫要講客氣,我現在已有對付這小子的法子。」


  他說完了話,才施施然走了出去,笑道:「躲在糞坑下吃大便的朋友,難道已忘了我麼?」


  江玉郎瞧見了小魚兒,真比瞧見鬼還要吃驚,倒退兩步,失聲道:「你……你怎會在這裡?」


  小魚兒笑道:「老子陰魂不散,跟定了你這龜兒子了。」


  他聰明絕頂,學什麼像什麼,學起軒轅三光的口音,更是維妙維肖,軒轅三光用力一拍他肩頭,大笑道:「若是別人從裡面鑽出來,老子也要吃一驚,但你這鬼精靈,你就算從地下鑽出來,老子也不會奇怪的。」


  軒轅三光笑彎了腰,小魚兒卻早已大吃大喝起來,慕容九痴痴地瞧著他,又似相識,又似不識。


  江玉郎瞧見小魚兒身後居然也跟著個絕世美女,那吃像居然也和小魚兒一樣,像餓死鬼投胎似的。


  他瞧得眼睛都直了,簡直不知該如何是好。


  只聽軒轅三光好不容易忍住了笑,喘著氣道:「小兄弟,老子賭了一輩子,這次你為何說老子賭不得。」


  小魚兒嘴裡塞滿了肉,道:「只因你一賭,就要上當。」


  軒轅三光道:「老子是老賭鬼,這龜兒子頂多也不過算是個小賭鬼,他怎能令老子上當,何況這賭法最公平不過,誰也作不得弊,除非他也是個老鼠精。」


  小魚兒悠悠說道:「你說這賭法最公平,你也贏了許多次了,是麼?」


  軒轅三光道:「不錯。」


  小魚兒道:「你可知道你是怎麼會贏的?」


  軒轅三光道:「老子這兩天運氣好。」


  小魚兒道:「不是。」


  軒轅三光皺眉道:「難道還有什麼別的原因不成?」


  小魚兒道:「只因為……」


  他故意瞧了江玉郎一眼,立刻搖頭道:「不行,我不能說。」


  軒轅三光跳了起來,道:「你為何不能說?」


  小魚兒道:「這兩天我體力不好,我怕這小子來跟我拼命。」


  軒轅三光怒道:「這龜兒子若是敢動你一根手指,老子不把他骨頭一根根拆散才怪。」


  小魚兒道:「我若和他打架,你幫我忙麼?」


  軒轅三光道:「當然。」


  小魚兒展顏一笑,道:「好,這樣我才能放心說了。」


  他笑嘻嘻接著道:「你總該知道,老鼠最怕光亮的,到了晚上,才敢露面,但只要一點起燈,牠們就沒有戲唱了。」


  軒轅三光道:「想不到你對老鼠們也瞭解得很。」


  小魚兒笑道:「魚和老鼠,正是同病相憐,一見到貓就頭疼,我不瞭解牠們誰瞭解?」


  軒轅三光又笑得喘不過氣來,道:「但這……這又有什麼關係?」


  小魚兒道:「這裡的老鼠,想必都是剛從外面搬進來的,外面只怕是來了隻惡貓,把牠們趕進了洞,誰知這山洞裡並沒有老鼠飯店,牠們若非快餓瘋了,也不敢到你們面前來搶肉吃的……」


  軒轅三光笑道:「這還要老子不動,誰若忍不住要動,老鼠就不敢來吃他面前的肉了。」


  小魚兒道:「但你還忘了一點,方才這盞燈,是在你身後,你的身子擋住了燈光,那塊肉便落在黑影裡。老鼠怕光,只敢來吃黑暗中的肉,所以你才會連贏幾次。」


  軒轅三光拍掌道:「果然不錯,你果然是個鬼精靈,連這種事都想得到。」


  過半晌軒轅三光恍然道:「老子懂了,這龜兒子現在已把燈換了個地方,這燈光正好照在老子面前的肉上,他算定老子這一次要輸,所以才要賭大的。」


  小魚兒笑道:「正是如此,他現在不但可以把輸了的銀子撈回來,還可撈你一票。」


  軒轅三光又氣又笑,道:「若不是你來提醒,老子今天竟要在陰溝裡翻船了。」


  小魚兒轉臉瞧著江玉郎,笑道:「如何?我說的不錯吧?」


  江玉郎面上早已變了顏色,口中卻冷笑道:「你定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也沒法子。」


  小魚兒大笑道:「江玉郎,你那一肚子壞水,別人不知道,我還會不知道麼?你在我面前,還裝的什麼蒜。」


  江玉郎冷冷道:「我只怕是時運不濟,才會遇見了鬼。」


  小魚兒大笑道:「不錯,你遇著了我,當真是倒了八輩子霉了,如今我人贓並獲,你就跟我到段合肥那裡說話吧。」


  江玉郎瞧了瞧他,又瞧了瞧軒轅三光,垂首道:「事已至今,我也沒什麼話說了,只不過……」


  他突然一把扭過慕容九的手腕,閃身到慕容九身後,獰笑道:「只不過你們還想要這位慕容姑娘的命麼?」

背景顔色 字體顔色 字體大小 絕代雙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