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撲朔迷離

第二天,還是個晴天,太陽還是照得很暖和。小魚兒又躺在那張椅子上曬太陽。


  他全身骨頭都像是已經散了,像是什麼事都沒有去想,其實,他心裡想的事可真是不少。


  他心裡想的事雖然不少,但總歸起來,卻只有兩句話:「那批鏢銀怎會被劫走?是被誰劫走的?」他想不通。


  這時,三姑娘居然又來了。


  小魚兒瞇起一隻眼睛去瞧她,只見她神情像是興奮得很,匆匆趕到小魚兒面前,大聲道:「喂,你錯了。」


  小魚兒本來懶得理她,但聽見這話,卻不禁張開眼睛,道:「我什麼地方錯了?」


  三姑娘眼睛裡閃著光,道:「我剛才聽到這個消息,那批鏢銀已被奪回來了。」


  小魚兒眼睛也睜大了,道:「被誰奪回來的?」


  三姑娘大聲道:「那人年紀和你也差不多,但本事卻比你大多了,你若是不像這麼懶,也許還可以趕上他十成中的一成。」


  小魚兒已跳了起來,道:「你說的可是江玉郎?」


  三姑娘怔了怔,道:「你怎會知道?」


  小魚兒突然大笑道:「我知道,我當然知道……我什麼事都知道了……」


  他又笑又叫又跳,三姑娘簡直瞧呆了,終於忍不住道:「你難道是個瘋子?」


  小魚兒突然跳起來親了親三姑娘的臉,大笑著道:「只可惜我不是,所以他們倒霉的日子已不遠了。」他拍手大笑著,轉身跑進了藥倉。


  三姑娘手摸著臉,瞪大了眼睛,瞧著他,就像是在瞧著什麼怪物似的,喃喃道:「小瘋子……你真是個小瘋子。」


  ※※※


  因為只用了一根燈草,所以燈光不亮。


  小魚兒出神地瞪著這點燈光,微笑著喃喃道:「江玉郎,你果然很聰明,你假裝鏢銀被盜,再自己去奪回來……這麼神秘的盜案,你居然不費吹灰之力就破了,江湖人有誰能不佩服你,又有誰會知道這只不過是你自己編出來的一齣丑角戲。」


  他輕輕嘆了口氣,接道:「只有我……江玉郎,但願你莫要忘了這世上還有我,你那一肚子鬼主意,沒有一件能瞞得過我的。」


  窗外,夜很靜,只有風吹著枯枝,颼颼的響。突聽一人壓著嗓子喚道:「瘋子……小瘋子,快出來。」


  小魚兒將窗子打開一線,就瞧見了披著一身大紅斗蓬,站在月光下,寒風裡的段三姑娘。


  三姑娘只是咬了咬嘴唇,道:「我有事……有要緊的事要告訴你。那件事果然不太簡單。」


  小魚兒眼睛一亮,道:「你又得到了消息?」


  三姑娘道:「是……我剛剛又得到消息,鏢銀又被人劫走了!」


  小魚兒鞋子還沒穿就跳出了窗子,這下他可真的吃了一驚,他赤著腳站在冰涼的石板上,失聲道:「你這消息可是真的?」


  三姑娘道:「半點也不假。」


  小魚兒搓著手道:「這鏢銀居然又會被人劫走,這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我實在想不通……你可知道劫鏢的人是誰麼?」


  三姑娘道:「這一次,和上一次情況大不相同。」


  小魚兒道:「有什麼不同?難道這一次丟了鏢銀,他們連賠都不必賠了?」


  三姑娘緩緩道:「是,他們的確不必賠了。」


  小魚兒跳了起來,大聲道:「為什麼?」


  三姑娘垂下目光,道:「只因為『雙獅鏢局』大小鏢師,內外趟子手,一共九十八個人,已死得一個不剩,只剩下個餵馬的馬夫。」


  小魚兒以手加額,怔了半晌,忽又大聲道:「那江玉郎呢?」


  三姑娘道:「江玉郎不是『雙獅鏢局』裡的人。他奪回鏢銀,便功成身退,再也不停留片刻,這豈非正是大英雄,大豪傑的行徑!」


  小魚兒吃吃笑了起來,冷笑道:「好個大英雄,大豪傑!只怕他早已知道鏢銀又要被劫,所以就溜了。」


  三姑娘道:「你是說……第二次劫鏢的,也是第一次劫鏢的那伙人?」


  小魚兒眨了眨眼睛,道:「這難道不可能?」


  三姑娘道:「第一次劫鏢的人,都已被江玉郎殺了,他奪回鏢銀時,鏢銀是和劫鏢人的人頭一齊送回來的!」


  小魚兒擊掌道:「好手段!果然是好狠的手段!」


  三姑娘凝眸瞧著他,緩緩道:「而且,第二次劫鏢的只有一個人……『雙獅鏢局』的九十八條好漢,全都是死在這一個人的手下!」


  小魚兒動容道:「一個人?……一個人在一夜間連取九十八條性命,江湖中是誰有如此狠毒,如此高明的手段?」


  三姑娘道:「據說,那是個鬚眉皆白的虯髯老人!……」


  小魚兒道:「有誰瞧見他了?」


  三姑娘道:「自然是那死裡逃生的馬夫。」


  小魚兒道:「那麼他……」


  三姑娘接口道:「他聽得第一聲慘呼後,就躲到草料堆裡,只聽屋子裡慘呼一聲,接連不斷直響了兩三盞茶時分……」


  小魚兒失聲道:「好快的手!好快的刀!」


  三姑娘嘆道:「殺人的時候雖然不長,但在那馬夫心中覺得,卻彷彿已有好幾個時辰,然後他便瞧見一條高大魁偉的虯髯老人,手提鋼刀,狂笑著走了出來,這老人穿的本是件淡色衣衫,此刻卻已全都被鮮血染紅了!」


  小魚兒手摸著下巴,悠悠道:「這聽來你倒像是個說書人說的故事,每個細節都描述得詳詳細細,精采動人……一個人剛剛死裡逃生,還能將細節描述得如此詳細,倒端的是個人才。」


  三姑娘展顏笑道:「當時我聽了這話,也覺得他細心得很。」


  小魚兒道:「你是什麼時候聽到這消息的?」


  三姑娘道:「就在半個時辰之前。」


  小魚兒道:「這件事又是在什麼時候發生的!」


  三姑娘道:「昨天晚上。」


  小魚兒道:「消息怎會來得這麼快?」


  三姑娘道:「飛鴿傳書……以此間為中心,周圍數千里大小七十九個城鎮,都有我家設下的信鴿站!」


  小魚兒突然大聲道:「我和這件事又有什麼狗屁的關係?你為什麼要如此著急地趕來告訴我?你吃飽飯沒事做了麼?你難道以為我和那劫鏢的人有什麼關係?」


  三姑娘跺腳道:「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


  小魚兒道:「那你是什麼意思?」


  三姑娘的臉,居然急紅了,居然還是沒有發脾氣。


  她居然垂下了頭,輕聲道:「只因為你……你是我的朋友,一個人心裡有什麼奇怪的事,總是會去向自己的朋友說的……」


  小魚兒大聲道:「朋友?……我只不過是你僱的一個伙計,你為什麼要將我當做你的朋友?」


  三姑娘臉更紅,頭垂得更低,道:「我……我也不知道。」


  小魚兒瞪著眼瞧了她半晌,突然大笑起來。


  三姑娘咬著嘴唇,道:「你……你笑什麼?」


  小魚兒大笑道:「我認識你到現在,你只有此刻這模樣,才像是個女人!」


  三姑娘垂頭站在那裡,呆了半晌,突然放聲大哭起來,她整個人都像是軟了,撲倒在櫥上,哭得真傷心。


  小魚兒皺了皺眉,道:「你哭什麼?」


  三姑娘痛哭著道:「我從小到現在,從沒有一個人將我看作女人,就連我爹爹,他都將我看成個男孩子,而我……我明明是個女人。」


  小魚兒怔了怔,點頭道:「一個女人總是被人看成男孩子,的確是件痛苦的事!……你實在是個很可憐的女孩子。」


  三姑娘呻吟道:「我今天能聽到這句話,就是立刻死,也沒有什麼了。」


  小魚兒道:「但我卻一點兒也不同情你。」三姑娘踉蹌後退了兩步,咬牙瞪著他。


  小魚兒笑道:「你希望別人將你當做真正的女孩子,就該自己先做出女孩子的模樣來才是,但你卻成天穿著男人的衣服,抽著大煙斗,一條腿蹺得比頭還高,活像個趕大車的騾夫,卻教別人如何將你看成女孩子。」


  三姑娘衝過來,揚起手就要打,但這隻手還沒有落下去,卻又先呆住了,呆了半晌,又垂下了頭。


  小魚兒道:「好孩子,回去好生想想我的話吧……至於那件鏢銀的事,我現在雖然還沒有把握,但不出半個月,我就會將真象告訴你。」


  他一面說話,一面已跳進了窗戶。


  他關起了窗戶,卻又從窗隙裡瞧出去,只見三姑娘痴痴地站在那裡,痴痴的想了許久,終於痴痴的走了。小魚兒搖頭苦笑。


  ※※※


  下半夜,小魚兒睡得很熟。正睡得過癮,突然幾個人衝進屋子,把他從床上拉了起來,有的替他穿衣服,有的替他拿鞋子。


  這幾個人中,居然還有這藥舖的大掌櫃,二掌櫃,小魚兒睡眼惺忪,揉著眼睛道:「領錢的日子還沒到,就要綁票麼?」


  二掌櫃的一面替他扣鈕子,一面笑道:「告訴你天大的好消息……太老爺今天居然要見你。」


  大掌櫃也接著笑道:「太老爺成年也難得見一個伙計,今天居然到了安慶,居然第一個就要見你,你這不是走了大運麼?」


  於是小魚兒糊l裡糊塗地就被擁上車,走了頓飯功夫,來到個氣派大得可以嚇壞人的大宅子,糊裡糊塗地被擁了進去。


  這大宅院落一層又一層,小魚兒跟著個臉白白的後生,又走了半頓飯的功夫,才走到後園。花木扶疏中五間明軒,精雅玲瓏。


  那俊俏後生壓低聲音道:「太老爺就在裡面,他老人家要你自己進去。」


  小魚兒眨著眼站在門口,想了想,終於掀起簾子,大步走了進去,第一眼就瞧見了三姑娘。今天的三姑娘,和往昔的三姑娘可大不相同了。


  她穿的不再是灑腳褲,小短襖,而是百褶灑金裙,外加一件藍底白花的新綢衣。


  她臉上淡淡地抹了些胭脂,烏黑的頭髮上,插著隻珠鳳,兩粒龍眼睛大對的珍珠,在耳墜上盪來盪去。


  她垂著頭坐在那裡,竟好像有些羞人答答的模樣,她明明瞧見小魚兒走進來,還是沒有抬頭,只是眼皮瞟了瞟,輕輕咬了咬嘴唇,頭反而垂得更低。


  小魚兒幾乎忍不住要笑出聲來──若不是他瞧見她身旁地上還爬著個人,他早已笑出聲來了。


  地上舖著厚厚的波斯地氈,一個穿著件寬袍的胖子爬在地上,驟然一看,活脫脫像是個大繡球。


  他面前有隻翡翠匣子,竟是用整塊翡翠雕成的,價值至少在萬金以上,但匣子裡放著的卻是隻蟋蟀。


  小魚兒也伏下身子,瞧了半晌,笑道:「這隻『紅頭棺材』只怕是個劊子手……」


  那胖子抬起頭,笑得眼睛都瞇成一條線了,道:「你也懂蟋蟀?」


  小魚兒笑道:「除了生孩子之外,別的事我不懂的只怕還不多。」


  那胖子附掌大笑道:「好,很好……老三,你說的人就是他麼?」這人不問可知,自然就是那天下聞名的財閥段合肥了。


  三姑娘垂首道:「嗯。」


  段合肥笑得眼睛都瞧不見了,道:「很好,太好了,你眼光果然不錯。」


  小魚兒摸了摸頭笑道:「這算怎麼回事?」


  段合肥道:「你莫要問,莫要說話,什麼事都有我……先把我拉起來,用力……噯,這麼才是好孩子。」


  他好不容易從地上站了起來,看樣子簡直比人家走三里路還累,累得直喘氣,摸著胸口笑道:「很好……很好……你喜歡吃紅燒肉吧……什麼魚翅燕窩、鮑魚熊掌都是假的,只有紅燒肉吃起來最過癮。」


  小魚兒道:「但是我根本不知道,這是……」


  段合肥擺手笑道:「你不必知道,什麼都不必知道……都有我作主就夠了,留在這裡吃飯,我那大師傅燒的紅燒肉,可算是天下第一。」


  於是小魚兒糊裡糊塗地吃了一大碗紅燒肉。到了這裡,他的嘴除了吃肉外,好像就沒有別的用了,因為段合肥根本就不讓他說話。


  黃昏後,他回到店裡,還是不知道段合肥叫他去幹什麼,只覺「慶餘堂」上上下下的人,對他的態度全變了。


  那自然是變得更客氣。


  洗過澡,小魚兒剛躺上籐椅,突聽前面傳來一陣粗嗄的語聲,就像是破鑼似的直著嗓子道:「附子、肉桂、犀角、熊膽……」


  他說了一大串藥名,不是大寒,就是大熱,接著又聽得二掌櫃那又尖又細的語聲,想來是在問他:「這些藥,你老要多少?」


  那語聲道:「你們這店裡有多少,咱們就要多少,全都要,一錢也不能留。」


  另一人道:「你們這『慶餘堂』想必有藥庫吧,帶爺們去瞧瞧。」這人的語聲,更響,聽起來就像是連珠炮竹。


  小魚兒心念一動,剛站起身子,就瞧見那二掌櫃的被兩條錦衣大漢挾了進來,就好像老鷹抓小雞似的。


  燈火下,只見這兩條大漢俱是鳶肩蜂腰,行動矯健,橫眉怒目,滿臉殺氣,遇見這樣的人,這二掌櫃的能不聽話麼。


  小魚兒袖手站在旁邊瞧著,店裡的伙計果然將這兩個錦衣大漢所要的藥材,全都包好紮成四大包。


  小魚兒卻悄悄在掌心扣了個小石子,等到他們將藥包運出門搬上車子,他手指輕輕一彈,石子「嗤」的飛了出去,打在藥包的角上,門外的燈光並不亮,他出手又快,自然沒有人發覺。


  他又躺回那張籐椅,瞧著天上閃亮的星群,喃喃道:「看來,這只怕又是齣好戲……」


  ※※※


  夜更靜,藥舖裡的人都已睡了,小魚兒卻仍坐在星光下,在這安詳的靜夜裡,他卻似乎在期望著什麼驚人的事發生。小魚兒瞇起了眼睛,也似乎將入夢鄉。


  突然間,靜夜中傳來一陣急驟的馬蹄聲,小魚兒眼睛立刻亮了,側耳聽了聽,喃喃道:「三匹馬,怎地只有三匹馬?」


  這時健馬急嘶,蹄聲驟頓。三匹馬竟果然俱都在慶餘堂前勒韁而停。


  接著,便是一陣急促的敲門聲,一人大呼道:「店家開門,快開門,咱們有急病的人,要買藥。」


  響亮的呼聲中,果然充滿了焦急之意。睡在前面的伙計,自然被驚醒,於是回應聲,抱怨聲,催促聲,開門聲……響成了一片。


  那焦急的語聲已在大聲喝道:「咱們要附子、肉桂、犀角、熊膽……每樣三斤,快,快,這是急病。」


  店伙自然怔了一怔──怎地今天來的人,都是要買這幾樣藥的?他們的回答自然是:「沒有。」


  那焦急的語聲立刻更驚惶,更焦急,甚至大吵大鬧起來:「這麼大的藥舖,怎地連這些藥都沒有?」


  這人身材也在六尺開外,一雙威光稜稜的眼睛,已滿佈血絲,那店伙瞧見這兇相,只有陪笑道:「咱們是百年老店,什麼藥原都有的,只是這幾樣藥偏偏不巧,在兩個時辰前偏偏被人買光了,你們不妨到別家試試。」


  小魚兒悄悄走過去,從門隙裡往外瞧,只見這大漢焦急得滿頭冷汗涔涔而落,不住頓足道:「怎地如此不巧!這城裡幾十家藥舖,竟會都沒有這幾樣藥!」


  外面店門半開,門外另一條大漢,牽著兩匹健馬,馬嘴裡不住往外噴著白沫,顯然是經過長途急馳。


  還有一人一馬,遠立在數尺外。星光下,只見馬上人黑巾包頭,黑氅長垂,目光顧盼間,星光照上她的臉──這人竟是女子。


  店伙手舉著燭臺,急著要送客。突然,燭火一光,馬上的黑衣女子不知怎地已到了他面前,一雙明媚的眼皮,看來竟銳利如刀!店伙不由得一驚,踉蹌後退,燭淚滴在他手背上,燙得鑽心,他手一鬆,燭臺直跌下去。


  但燭臺並未落在地上,不知怎地,竟到了這黑衣女子的手裡,蠟燭也未熄滅,嫣紅的燭光,正照著她蒼白的臉!她的臉蒼白得彷彿午夜的鬼魂。


  她目光凝注著那店伙,一字字道:「這些藥,是被同一人買去的麼?」


  店伙也嚇白了,顫聲道:「是……不是……是兩個人!」


  黑衣女子道:「是什麼人?」


  她緩慢的語聲,突然變得尖銳而短促,而且充滿了怨毒,就連店伙都聽得忍不住機伶伶打了個寒噤,道:「不……不知道……咱們做買賣的,那敢去打聽顧主的來歷。」


  黑衣女子銳利的眼睛仍在凝注著他,瞬也不瞬,似乎要瞧瞧他所說的話,究竟是真?是假?在這麼樣一雙眼睛的注視下,有誰能說假話!


  那店伙的腿已被瞧軟了,幸好黑衣女子終於轉身,上馬,打馬……蹄聲漸漸遠去,去得比來時更快。


  那店伙就像是做夢一樣,猛低頭,只見那燭臺就放在他腳前地上──這自然不是夢,他俯身拿起燭臺……


  燭火突然又一花。這店伙又一驚,剛拿的燭臺又跌落下去。


  但這次燭臺還是沒有跌落在地上,蠟燭也還是沒有熄……一隻手閃電般伸過來,恰巧接住了燭臺。那店伙大驚回頭,就瞧見了小魚兒。


  小魚兒手裡拿著燭臺,眼睛卻瞧著遠方,喃喃道:「想不到……想不到居然是她!」


  店夥計道:「她……她是誰?」


  小魚兒道:「她叫荷露,是移花宮的侍女……這些話告訴你,你也不懂的。」突然輕輕一躍,伸手抄住了那張被風捲起的紙。只見紙上寫滿了藥舖的名字。


  小魚兒道:「她將這張紙丟了,顯見已經將每一家藥舖都找遍,還是買不著那些藥……」


  店伙道:「奇怪,他們為什麼急著要買這幾樣奇怪的藥?」


  小魚兒微笑道:「這自然是因為他們家裡有人生了種奇怪的病。」


  店伙垂首道:「那會是什麼病?居然要這幾種大寒大熱的藥來治……這種病我簡直連聽都沒有聽說過,你聽過麼?」他抬起頭,問小魚兒。


  燭臺又被放在地上,小魚兒已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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