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突击舰“巴斯洛伊尔号”

突击舰“巴斯罗伊魯号”舰长亚布里艾尔?尼?杜布斯克?帕留纽子爵?拉菲尔十翔长闭上了眼睛,并专心将注意力集中在她的空识知觉上。目前,“巴斯罗伊魯号”已经在舰外形成了一颗军舰时空泡,并朝着前方直线突击过去。


   “距时空融合还有十秒。八、七、六、……”先任翔士索巴修前卫翔士的声音响了起来。


   “巴斯罗伊魯号”周围的时空目前还没有特别的变化。


   但很快的,一团泡沫开始在球形时空泡内层表面的某个角落激烈沸腾了起来。这是时空融合的前兆。


   拉菲尔轻轻动了动套在控制笼手中的左手手指,而“巴斯罗伊魯号” 的主引擎也在这个动作的连动下全力咆哮起来。 在加速的同时,时空泡也开始进行自转运动。“……三、二、一、时空融合。”索巴修冷静的报告着。


   拉菲尔感知到时空泡表面出现了一处巨大的洞孔,而对方的突击舰应该就在那处洞孔的对面。


   来了!──拉菲尔启动了姿势控制喷射口,突击舰也在同时横向滑行了起来。


   一道反质子的洪流穿透了刚才“巴斯罗伊魯号”还停留的空间,虽然它近距离掠过了突击舰的舰体,但舰上的防御磁场还是成功将它弹开了。


   在不期待会命中的心态下,拉菲尔发射了手上的反质子炮。即使没有命中,但这炮击还是发挥了牵制的作用。为了回避拉菲尔的攻势,对手躲到了“巴斯罗伊魯号”的右下方位置。而“巴斯罗伊魯号”见机不可失,立刻将舰体下沉并与对方舰侧保持平行。


   “凝集光炮,全力发射!”拉菲尔下达了这命令。


   身兼通讯士与炮术土两职的次席翔士爱克琉雅列翼翔士操作着可动连射式凝集光炮,并开始向对方进行攻击。


   当然对方也展开了反击。


   然而,光凭突击舰上凝集光炮的贫弱火力,是不足以将对方的舰艇一举击沉的。


   于是拉菲尔改变了舰体姿势。她打算将舰首正面对准对手的侧腹,并用一发反质子炮来为对方送葬。


   可是对手的动向已经比她快了一步。


   当突击舰的姿势控制还没来得及完成时,一道反质子流已经朝舰首前方斜向袭击了过来。


   拉菲尔试图做出回避动作。不过已经太迟了。


   “反质子炮已遭破坏!”担任监督的山姆森军区列翼翔士传来了报告。“引擎出力下降,O?九、O?八、O?七、持续下降中!防御磁场产生装置也丧失作用!”


   “第七区域有大气外泄现象,从目前的O?六三气压持续下降。已无乘员反应,立刻对该区进行隔离封锁。”担任书记的林主计列翼翔士也报告着。“隔离封锁完毕,第七区域已经放弃,并同时对相邻区域开始增压。”


   拉菲尔咬住了下唇。在主力武器反质子炮他已经被破坏的情况下,目前的突击舰也等于丧失了反击的能力。


   再这样下去,舰上的乘员也只能束手无策的静待对方给自己发动致命的攻击而已。


   “进行时空分离!”拉菲尔只好采用了逃离这种状况的唯一手段。“快点!”


   “不行,来不及了!”索巴修说道。


   虽然她下意识握紧了拳头,但控制笼手已经没有任何反应了。


   在最后的一击这命中舰体的瞬间,舰桥上的灯光也全部昏暗了下来。


   “本舰已遭击沉,本舰已遭击沉,……”一道机械语音冷冷的传来了报告。


   “舰上有任何异状吗?”拉菲尔试图以冷静的语气询问着。


   “到目前为止,是没有任何异常。”舰上机械设备的总负责人山姆森回答道:


   “现在正继续检查中。”


   “是吗,交给你了。”拉菲尔无力的回应了过去。


   “舰长,有通讯。”艾克琉难说道。


   “显示出来吧。”在下达命令的同时,拉菲尔也从座位上站起身来。


   在拉菲尔的面前,出现了一名紫蓝色头发翔士的立体影像。


   “你的战法不好也不坏幄,亚布里艾尔十翔长。”他开口了。


   他的名字叫柯特凯尔百翔长,是隶属于练习舰队的评审委员之一。


   先前实施例行航行的“巴斯罗伊魯号”,已经从拉克法卡尔来到了提贝鲁汉镇守府,而这次例行航行的最后任务就是刚才的那场模拟对战。


   当然,在模拟对战中是不可能会用上真正的反阳子炮,顶多只是用一道弱凝集光稍微应酬一下而已。


   亚维人对自己的造船技术有绝对的自信。但毕竟星际宇宙船,尤其是战斗可说是集高度精密技术于一身的结晶,不论造船技术再怎么益求精,总是难免会出现几艘不良品。


   例行航行的其中一项目的,就是希望能够借此早期发现舰艇的缺陷,并在找出缺陷之后尽可能的加以修理。因此在战斗的例行航行中,一定会有一项任务是要它们去实际操演战斗的过程。除此之外,实行模拟战斗还有另外一项重大的意义。那就是剔除不适合担任舰长的星界军翔士。


   一般而言,帝国以外的星际国家军队在进行战斗时都会将操舵的工作直接交给舰上的思考结晶来处理。但因为亚维人原本就是为了要在宇宙空间中操纵船只而被创造的种族,所以他们也从没想过要将最需要细腻操作的战斗行为委任给机械。在一艘突击舰上,通常是由舰长本人亲自操舵并负实操纵舰上的主力武器,也就是反质子炮。换句话说,突击舰所有乘员的生命全都掌握在舰长的控制笼手中。


   当然,如果一名舰长在模拟战斗时就被发现到操舰技巧过于拙劣的话,那么他(她)一定会被长官从原来的职位上更换下来。虽然对亚维人而言,被认定操舵技巧不合格可说是一项严重的屈辱,但即使他们当不上突击舰长,身为一名翔士的人还是有很多职位可以选择的。


   其实,有关舰长资质的测验早在模拟战斗前就已经实施了好几次。不过在船舰安全的问题上,亚维人确实要比其他人类有过度敏感的倾向。为了判定舰长的资质,星界军在练习舰队下设置了数名评审委员。而每一位评审委员都是经验丰富的翔土,新手舰长根本就无法与其抗衡。


   但即使是这样,面对转瞬间就遭对方击沉的事实,拉菲尔实在是高兴不起来。


   “看来你似乎很强烈的希望能将每一场战斗都化为华丽的行动。不过呢,我想如果你的运气够好的话,也许你就可以在战场上活到最后一刻吧。我会祝你和你的部下们好运的。”说完这句话之后,柯特凯尔百翔长俐落的致上军礼,随后就消失了。


   然而拉菲尔还是呆呆的望着刚才百翔长的影像曾经存在过的空间。


   “舰长?”索巴修叫唤着。


   “接下来就交给你们了。”拉菲尔说。“我……,去休息一下。”


   目送着拉菲尔难得一见的垂肩离去背影,林?苏努?洛克?海德伯爵?津特不禁在心里如此想着──看来这次打击对她的影响还真大啊。虽然“巴斯罗伊魯号”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战争经验,但它在星界军中却非常的有名。至于为什么会那么有名的原因,则是因为舰内设置了两座贵族城馆的缘故。其中一座是帕留纽子爵城馆,也就是舰长本人的寝室;另外一座则是津特的海德伯爵城。对身为皇族的拉菲尔而言,她在帝都拉克法卡尔的克琉布王宫内早已拥有广大的居住空间。不过,对没有邦国也没有驻帝都城馆的海德伯爵家来说,在这艘突击舰内的某间狭小翔士寝室可就是津特不折不扣的唯一居所了。


   当津特回过神来之后,他发现在舰桥上的全体乘员都朝自己这里凝视了过来。可能是自己想太多的关系吧,总觉得他们的眼好像在期待些什么的样子。


   虽然说是“全体乘员”,但也不过只有三个人而已。津特先将视线转到索巴修前卫翔士的身上。虽然亚维人的不老特性让他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但索巴修实际的年龄早已超过了五十岁。而到了这个年纪之所以还是前卫翔士的原因,则是由于他将漫长的岁月全都奉献在商业贸易上的缘故。据说索巴修还是一位非常有钱的大富豪。


   接着他便转头望着爱克琉雅列翼翔士。这位拥有一头柔顺天空色秀发的女子虽然比津特大两岁,但以他还未脱离地上世界模式的外貌认知而言,对方看起来似乎才刚满十五岁的样子。不过因为爱克琉雅平常的举止应对相当沉静的关系,偶尔也会让津特产生她比实际年龄还要大上一点的错觉。


   最后他也进了山姆森军匠列翼翔士一眼。光从这个名字就看得出来,这名男子并不是天生的亚维人;换句话说,他也是地上世界出身的人。从担任从士开始一路升迁到现在这个职位的山姆森,如今也已经快四十岁了。


   津特再度回头看着索巴修,并露出虚弱的微笑:“请问,有什么事吗?”


   一阵盛大的叹息声传进了津特的耳中。是山姆森发出来的。“先任翔士,需要我向这位年轻人提示一下他现在该尽的责任吗?”


   “拜托你了。”索巴修露出了平稳的笑容。“虽然我也可以用本舰的次席指挥官身份下达命令,但我毕竟不希望强制他去执行如此危险的任务。”


   “知道了。” 山姆森一把搂住了津特的肩膀。“来吧,主计列翼翔士。”


   “嗯?”


   “刚才那场模拟战斗已经严重伤害了舰长的自心,这点你知道吧。”


   “各位该不会是对舰长的战斗技术感到不安吧?”津特试图帮拉菲尔辩解。“可是柯特凯尔百翔长的实战经验相当丰富,而且相较之下舰长也才刚拥有这艘舰艇不久……”


   “这些事我们当然都清楚啦,伯爵阁下。” 山姆森打断了津特的发言。


   “请你不要用这个称号来叫我。” 津特提出了抗议。因为他在还没来得及习惯伯爵公子这个身份之前称号就又晋升一级的关系,所以目前他也并没有从困惑的心态当中离出来。


   “好吧,林主计列翼翔士。总而言之,我们在心里并没有对在舰长底下作战这件事抱持任何不安的想法,只不过,我们也不认为跟随在亚布里艾尔十翔长的身边就是绝对安全的保证。但是,就算我们和其他舰长共事也难免会遇到类似的状况。再说,我们的舰长其实技术也没有那么糟糕,至少我个人是这么认为的,或者应该说是努力这么认为才对。到目前为止,我说的话你应该都还听得懂吧。”


   “我完全明白。”津特点了点头。


   “所以,我们希望舰长能够用稍微开朗一点的心情来作战,总觉得这样的话我们活下来的机率应该就会高一点。当然啦,根据我个人的评估,那位公主大人应该还不至于会开朗到自信过头的程度才对。”


   “你的意思是,如果舰长的心情陷入低潮的话,就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吗?”


   “倒也还不至于会到很危险的程度,”山姆森摇了摇头。“只是生存机率确实会因为这样而下降一点点吧。不过,这可是人命关天的机率,不是可以拿来开玩笑的。老实说,那怕只有一点点也好,提高生存机率对人类来说应该是一种理所当然的欲望吧?”


   “是的。”


   “所以啦,现在就是你出场的时候了。”


   “我出场的时候?”津特刻意做出惊讶的表情。“我能作什么呢?”


   “你真的要我明说吗?”


   “你该不会是想叫我去帮助她恢复自信吧?”虽然津特强自镇定,但疑念还是不小心从他的语气中流露出来。


   “如果你能作到这一点的话就更好了。”


   “我最没自信作到的就是这一点啊!”


   “所以啦,我并不期待你能作到这个地步。你就随便找话题跟她聊一聊吧,不然听她发发牢骚也不坏。你觉得如何?”


   “发牢骚?”脑中浮现出‘发牢骚的拉菲尔’这幅异常心象图案的津特,不禁向后倒退了好几步。


   “嗯,如果是那位舰长的话,我想她应该是不会发牢骚的。毕竟她可是亚布里艾尔家族的人。” 山姆森当即收回了自己的意见。“不过,我还是认为跟她聊一聊这个点子不错,尤其在她的心清陷入低潮时最有效了。”


   “可是,为什么……”原本津特是想说“一定要现在去呢?”,但他中途就紧急改口了。“一定要我去呢?”


   在这艘舰上能够和拉菲尔随意聊天的人只有自己而已,津特对这件事有相当的自信。不过,他对要不要让其他人知道自己和她之间有超越长官与部下的关系这点还是很犹豫。


   “难道你真的要我说得那么白吗?” 山姆森的嘴角略略歪斜了起来。“喂,我问你,如果舰长心情不好的话,你会怎么作?”


   “这个嘛,当然是尽可能的去安慰她啊。”津特回答。


   “先任翔士,”山姆森换了一位询问的对象。“如果是你的话又会怎么作?”


   “我会突然想到有要紧事得马上去作,”索巴修当场就回答出上一句,而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思索之后,他才又加上了下一句。“然后就尽可能的远远躲开。”


   “你听到了吧,这才是一个有常识的人类会采取的行动啊。可是对于这个问题,你却回答说要安慰她。”


   “这样啊……” 虽然津特嘴里是说要安慰她,但其实他并不希望替自己找麻烦。就算是对津特而言,心情不好的拉菲尔也不太算得上是一个可以聊得很开心的谈话对象。更何况,他总觉得这些同僚似乎也太好管闲事了一点。“我觉得你可能是想太多了喔。”他将心中的想法明确的说了出来。“舰长看起来应该是一位可以照顾自己的人,而且如果让她知道自己还要让部下来担心的话,我看她才会真的对我们发脾气吧?”


   “比起垂头丧气的亚布里艾尔来,我倒觉得愤怒到发狂的亚布里艾尔给人的感觉还比较自然。”


   “这么说也没错。”虽然津特谨慎的同意山姆森的看法,但他还是希望能从对方口中听到最能证实自己不祥预感的真心话。“只是,如果我们刻意跑去正面迎接这股愤怒的锋头而让自己陷入不利立场的话,总觉得会这样作的人才比较不自然吧?”


   “原来如此……”山姆森沉思了起来。


   “总之舰长打从以前开始,只要感觉到自己被别人当成小孩子看待的话,就会有点神经质起来。”津特进一步说明着。“如果让她发现自己竟然还需要我们来保证的话,我就真的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了。”


   “嗯,如果是关于舰长性格这方面的问题,你确实是比我们都还要清楚。毕竟我们可从来没和舰长一起冒险过,而且也不是在她的钦点下才来这艘舰艇服勤,更没有从舰长那里收下一只猫的经验。最重要的关键是,我们还真不敢直接称呼舰长的名讳……”


   “你们已经都知道了吗!?”津特无意间高声惊叫了起来,他觉得自己应该没有在这些同僚面前做出和拉菲尔太过亲近的言行举止才对。


   “难道你一直都没发觉吗?”看来山姆森似乎比他还要更惊讶。“光是我自己就已经听到你直呼舰长名讳好几次了。而且舰长似乎也不怎么在意,反倒给人一种被你这么叫是很理所当然的感觉喔。”


   “我就听过三次。”爱克琉雅也指摘了起来。


   津特不禁满脸通红,虽然自己已经尽量在这方面留心应对,但他的注意力似乎还是会有偶尔散漫下来的时候。


   “别担心啦,列翼翔士。对于你和舰长之间的个人友情发展,我们是不可能会去刻意破坏的。毕竟大家都还有自己的工作要忙,而且我们也不会因为嫉妒就找机会来虐待你一下的。”


   “呃,我并不是在担心这个……”


   “所以啦,你就安心到舰长的房间里去吧。”


   “是……”虽然津特接受了山姆森的请求,但他还是觉得不太对劲。“请等一下,所以我才说你们是想太多了啊!再说我也没有任何借口,如果这时候我跑到舰长室去舰长的话,她一定会起疑心的。毕竟刚才舰长已经说她要去‘休息’了。”


   “当然有借口,而且很正当。”爱克琉雅指着舰内图说道。


   一个猫形记号正在舰长的寝室里闪着,而那个记号的讯号来源就是装在津特所饲养的猫颈环上的发讯器。


   “谢谢你喔,迪亚荷。”津特不禁哭笑不得了起来。


   拉菲尔呆呆的望着迪亚荷。 那只猫则在桌子上来回翻滚着。当她轻轻搔弄着猫的喉咙时,迪亚荷很舒服的闭上了眼睛。


   也罢,就算输了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拉菲尔如此安慰着自己。如果她真的连经验丰富的评审委员都能击败的活,那才是一件该替星界军的战力担忧的大事。


   但即使这样,还是一点也不有趣。


   “你难道不会有烦恼吗?”拉菲尔对迪亚荷问道。当然,她是不可能会从对方的口中听到答案的。


   据说如果一只猫会用它的背在地面上……虽然就现在的情况而言是桌子上──摩擦的话,这个动作就是它感到焦躁不安的最佳证明。迪亚荷可能是因为在这里找不到任何猎物而觉得不满吧。


   “拉菲尔,方便吗?”室外通讯机传来了津特的声音。“迪亚荷好像又来打扰你的样子。”


   拉菲尔无言的在终端手环上输入开门的指示。


   她转头望向门口,津特正露出一副微微胆怯的笑容站在那里。


   “嗨。”津特笨拙的举起一只手来向她打了声招呼。


   “我可没什么事需要你来担心喔。”拉菲尔先发制人了。


   “担心?”津特故意装出了一到惊讶的表情。“担心什么?” 这下子自己反倒不能明着对他发脾气了。


   “既然你不担心的话,那就算了。”


   迪亚荷向它的饲主露出一副冷淡的表情,并大大的张嘴打了一声呵欠。


   “你别那么不欢迎我嘛,迪亚荷。”津特哭笑不得的对迪亚荷说道。


   之后,两人有一段时间都默然不语,而迪亚荷则开始热心的整理着它身上的毛。


   “津特……”拉菲尔终于开口了。


   “什么事?”


   “今天的晚餐是什么?”


   “我还以为你会问什么呢。”津特愣了一下。“这种问题只要去查一下思考结晶网不就知道了吗?”


   “话是没错,但看你一直傻站在那里不说话,我的心就无法静下来。”


   “原来如此。”津特点了点头,随后就低下头来看着他手上的终端手环。“今晚的主菜是香烤羔羊肉,还需要我报告其它的副菜吗?”


   “不,不用了。”因为继续谈论有关晚餐的事情也没什么意义的关系,拉菲尔还是回到了正题上来。“如果你有什么事情想说的话,就直接说出来如何?”


   “老实说,连我也不明白要跟你说些什么耶。”津特将另一张椅子拉到了自己的身边。“我可以坐下来吗?”


   “随便你。”


   “谢谢。”津特将椅子反过来并坐在上面,他的下巴则直接靠到了椅背上。“其实我是想跟你聊聊有关刚刚那场模拟战斗的事情……”


   “如果都是一些我早就知道的事,那就别说了。”拉当尔提出了警告。“比方说输给柯特凯尔百翔长是件理所当然的事,或是对新手舰长而言也算是一次不坏的经验之类的。”


   “我才不会说呢。只是我觉得,你在他人面前还是不要显出心情低落的模样会比较好。”


   “心情低落?我?”拉菲尔对这句话相当意外。


   “至少大家好似都是这么认为的。对一个普通的人类来说,他们会党得如果看到亚布里艾尔家的人心情低落,就等于是有不好的事即将要发生的前兆。”


   “你也这么认为吗?”


   “是还不至于啦。毕竟我早在三年前,就已经时常看到公主殿下虽然忍住泪水还是心情低落的样子了。”


   “闭嘴,津特。”


   “你刚才明明跟我说过,如果我闭嘴的话你的心可就静不下来了。”


   “就算我叫你闭嘴,你也不可能会把嘴乖乖闭上不是?”拉菲尔不甘示弱的回应着。


   “这么说也是没错啦。”津特搔了搔他的头。“不过还是让我们把话题转回来吧。其实我并不是不能理解大家不安的理由。毕竟如果只是因为在模拟战斗中败给一位本来就不可能赢的对手就能让你的心情那么低落的话,那么在实战中输了的话你又不知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我觉得大家只要一想到这件事,心里多少还是会有点担心的。”


   “这点是不会有问题的,到时我会负责指挥退舰程序到最后一刻。”


   “当然啦,大家并不是怀疑你的指挥能力。”津特安慰着拉菲尔。“他们只是有点担心而已。”


   “老是说大家,大家的,你自己又是怎么想?难道你也会很不安吗?”


   “也不会。因为我觉得你是可以把该或不该垂头丧气的时机分得很清楚的人,至少三年前的你就作得到这一点,而且我相信你这个优点应该是不会变的。”


   “嗯,这点是不会有问题。”拉菲尔重复了同样的话:“过一段时间没见,你反而越来越了不起了。”


   “请你说我很‘靠得住’好吗?”津特微笑了起来。“如果我才这样就被你说很了不起的话,那就表示你好像不太习惯服输的样子耶。就像是一只坚硬且尖锐的小刀一样,如果真的要用它来切割更硬的东西,我想那把小刀会在被弄弯之前就会‘啪哒’一声先断成两截吧。下次你如果能坦率一点认输的话,大家应该就会对你另眼相看。”


   “傻瓜。”


   “那么,我也该走了。”津特站起身来,并朝桌上看了过去。当他把还在桌面上自得其乐的迪亚荷抱起来时,那只猫发出了一阵抗议的叫喊。


   “你该不会自以为可以当我的保护者吧?”拉菲尔说道。


   “我看起来像是那样吗?”


   “嗯,总觉得很不愉快。”


   “这还真是一个严重的误解啊。”津特一面诡异的笑着,一面继续说道:“这里可是真空的空间,也是你们这些天生亚维人的故乡喔。对于一个可怜的地上世界出身者来说,我也只能相信你并一直跟在你的身边而已。”


   “还是老样子,你的话听起来总觉得没什么真实感。”


   “别用爪子抓我啦,迪亚荷。”津特的注意力跑到猫身上去了。“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我可是会很悲伤的喔,拉菲尔。毕竟我不论在什么时候都是很认真的。那我就先走罗,待会见。”


   看着津特的背影,拉菲尔突然有股想叫住他的冲动。


   “什么事?”感觉到拉菲尔心意的津特回过了头来。


   “不,没什么事。”她摇了摇头。


   虽然津特露出了意外的表情,但他还是默默的离开了舰长室。


   其实拉菲尔当时是想这么说的──三年前,我们彼此都有想成为对方保护者的打算;但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想法还真是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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