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集 雷厲風行

第四部 墮落龍魔篇 第二十三集 雷厲風行 第一章 封龍針


  觀星臺上參加婚禮的賓客被迅速地疏散,小公主也被鳳帶著以最快的速度離開。碧姬與老赤甲龍的情況已經完全穩定下來,處於半昏迷狀態的二人,呼吸頻率已完全和大自然保持一致。未免二人被皇帝“禍及”,趁著這個間隙,熊和豹兩個幻像騎士連忙將二人抱起帶走,快速離開觀星台。雖然應劫的人是皇帝,但七變後的龍戰士都會受到牽連,也一樣要用天人合一來隱藏自己。


  智賢者留下的“天人合一”秘技可以逃避天劫,但這招秘技本身卻有兩個的缺點,一個就是進入天人合一的狀態所需的時間實在太長。另一個缺點則是應劫的龍戰士因為在進入天人合一的狀態時,必須全力壓制自身強大的力量,努力地與周圍一切融合。此時他們不能動,不能變身,亦不用力,對外來的侵犯沒有半分的抵抗力。即使是一個小孩子,手持利刃,亦可輕易地將他們殺死。這時候衹能有外人出手,幫他們接下“前兆”的打擊。


  奧拉皇帝的情況相當糟糕,他遲遲無法進入天人合一狀態,天空中咆哮的電龍越聚越多,最後形成一個巨大的雷電漩渦,漩渦呈逆時針方向旋轉著,縮小著,正慢慢地要變成一衹凶眼。


  在凶眼形成,真正的天劫降臨之前,第二輪的攻擊再度來臨,十幾道閃電再次由空中擊下,儘管仍然是“冒牌貨”,但它們卻準確地鎖定了目標,雷電在半空中自發地聚成一團,落下的方位正是皇帝所處的位置。天劫降臨,每一擊都相當於巔峰的九級魔法,遠非人力所能抵禦,即使是這一輪的攻擊衹是前兆,威力也達到七級魔法。


  比起前一輪的措手不及,這一回龍戰士們已事先做好了準備。三百年來幾乎每位龍戰士都領教過天劫的厲害,對天劫的發動方式和過程早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針對這種前兆的打擊,亦有一套完整的應對方式。


  “佈陣!準備天網!”


  知道發生了什麼,先前在天上打得不亦樂乎的三人早就停戰回到地面。把妹妹送走後,如月立刻命令我們第八代的龍戰士按她的指揮行事,幫助應劫的皇帝躲過天劫。


  所謂的天網,就是由屬性分別為風、火、水、土、光、暗的六個龍戰士,佔據六個不同的方位排出一個正六角形的魔法陣形,而身具六重屬性的三頭黃金龍則立於陣法的中央。由其引導,將週邊六個龍戰士的力量合而為一,對抗天劫。


  幾百年來,歷代的龍戰士早就總結出好幾種的應對手段對付天劫的前兆,天網是最有效的方法,唯一的難點就是必須集齊所有的七位龍戰士。奧拉皇帝這回真是好運,遭遇大劫之時,恰好新一代的七位龍戰士全在場,使得這招應對天動的最強魔法陣得以順利發動。


  除了如月外,第八代的六個龍戰士以奧拉皇帝為中心,站在地上排成正六角形將他圍起來,而變身後的如月則飛到皇帝上方三米高的地方,拔出殺神,主持魔法陣的運行。


  光的力量代表永恆,吸收了光的力量才容易操縱其他五系,所以先出手的是喬西,映月輕揮,一道白色光柱射到正中央的如月身上。


  接著是包容萬物的水系力量、沉穩踏實的土系力量,然後是風和火,最後發動的才是屬於我的暗系力量。


  其實在心裏面,巴不得皇帝早死早歸天的我根本不想幫忙,可是此情此景,想束手旁觀也不成。至於說暗中搞鬼,天網的力量將我們七人聯為一體,一損俱損,想出工不出力亦不能做到。


  我極不情願地將暗黑龍的龍力注入逆鱗中,借助暗夜之瞳,轉化為純粹的暗元素,送入陣中央如月的體內。處於龍戰士變身形態的如月並不是將我們的力量直接吸入體內。而是這些外力直接聚集到手中的殺神上,以自身的力量將我們六人分散的力量合而為一,對抗來自上天的雷霆。


  在如月的引導下,六個龍戰士的力量彙聚成一個虹彩色的光罩,將如月包裹在其中。對著天上落下藍色巨龍,光罩中的如月雙手高舉殺神,一躍而起。


  “來吧!”


  殺神全力向天重劈,發出一道半月形的,有如實質般的虹彩色劍氣,迎上了雷電。


  “轟!”


  耀眼的閃光和刺耳的轟鳴聲過後,硬接天雷的如月輕哼一聲,身體被擊回原先躍起的方位,靠著其他龍戰士不斷地輸入力量,終於在半空中穩住了身體。雷電被如月擋住後,並沒有馬上消失,藍色的電龍一頭連著天上的漩渦,提取能量,另一端卻兇狠地嘶咬著硬抗天威的如月。無數細小的電龍在護身光罩上快速蠕動著,雖有光罩護體,但身處其中的如月仍然受到強烈的電擊,臉上現出痛苦的神色。不僅是她,就連在四周為她輸送力量的我們也受到波及,強大的電流順著我們送入如月體內的能量橋平均分配到每個龍戰士身體上,每個人都被電得痛苦不堪。


  第二波落下的十幾道閃電每擊都相當於七級巔峰的雷系魔法,在空中自動地合為一體後,威力更增十數倍,此刻已接近九級魔法。若不是天網將七人的力量聯為一體,共抗天威,以巧破強並同時分擔傷害,光是這一擊就足以讓如月灰飛煙滅。


  力量最弱的小克裏斯汀首先招架不住,幸好其餘的幻像騎士見勢不妙,有三人冒死將手掌按在他背上替他分擔電流,方才勉強撐住。幾乎在同時,其他的龍戰士背上也都多了一雙手,另外的幻像騎士也加入,助我們對抗天劫。


  而處於雷擊中心的如月可就慘了,因為位置關係,她的身後無人相助,承受著最大壓力。她衹能靠著自己的力量硬抗天威,藍色的電光佈滿了整個護罩,遮住了如月的身影。


  “喂,笨女人,快點撒手啊!你當你是雷茲嗎?”


  我的情況比如月也好不到哪兒去,外來的電能透過逆鱗傳入掌心,逼得我不得不全力應付,全身血氣翻騰,連開口說話也不能,衹能在心裏喊如月快點住手,同時,我也在心裏惡狠狠地詛咒著:“狗皇帝,算你運氣好!”


  天上的雷電漩渦越來越小,天劫凶眼即將形成,可是應劫的奧拉皇帝仍然無法完全進入天人合一狀態。來自天上的壓力越來越大,稍一不小心,就有自取滅亡的危機。若不是為了護罩裏那個和我有一夕之緣的女人,我才不會這麼拼命維持天網。


  雷電化成的漩渦愈來愈亮,即使得到了幻像騎士的幫忙,硬抗能量無窮無盡的九級巔峰魔法,天網也維持得相當吃力。如今落到這個地步,大家都已陷入死地,騎虎難下,欲退不能。


  佔據六個角的龍戰士每人的眼睛都死死盯著頭上的那個漩渦,大家都在等著那個退走的機會。按照過去的經驗,在凶眼完全形成,天劫打擊降臨前的一刻,雷電組成的漩渦會短暫性地消失數秒,這時就是我們撒手退走的時機。到時候天劫降臨,皇帝是死是活,一切就得由天來決定了。


  我心裏已盤算好了,就在撒手那一刻,我第一要做的事情就是沖上去先把如月打暈帶走。在帝國除去小公主和拉法外,如月最重視的人就是皇帝,當天劫真正落下來時,天知道這個蠢女人會不會幹傻事。


  “狗皇帝,你還是早死早超生吧!你放心,你的好女兒,無論床上還是床外,我都會好好地輔佐她,安慰她的!”


  我心裏如意算盤是打得啪嗒啪嗒響,然而當我正為此幸災樂禍的時候,先前把小公主帶走的鳳突然折了回來,他快速沖到天網下,右手指縫中夾著幾根亮晶晶的黑針。


  “是封龍針,老怪物的鬼發明!”


  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鳳手起針落,將七根封龍針分別紮入皇帝的背部和雙肩。數秒後,我就感覺到來自天空的壓力迅速減弱,天上的漩渦停止了轉動,聚集在天上的雷電開始慢慢地散去。


  “哥裏德爾這個老東西,你這老東西壞了我的好事!”


  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我在心裏大罵老怪物多管閒事。封龍針入體,皇帝體內因天劫影響而失控的龍力迅速地平抑下來,很快他就進天人合一狀態。一分鐘後天上雲開日明,一切回復正常。


  見到天劫消失了,組成天網的六人這才慢慢地收回力量。天網撤下後,保護如月的護罩亦一併消失,先前硬撼天威的如月穩穩降回地面,看外表她似乎毫髮無傷。


  可是我卻注意如月一臉嚴肅,而站在我正對面的喬西更是眉頭緊皺。


  “喬西擁有銀月之眼,難道如月受傷了?”


  果然,雙腳才剛剛著地,如月身體像醉酒般猛地一晃,勉強用殺神插地支住身體,俏臉在刹那間變得雪白。


  一直都盯著如月的我比“看”得更清楚的喬西更急,當如月張嘴嘔出一大口鮮血的時候,我已搶先一步沖上去扶住了她。身受重創的如月身體軟得象沒有骨頭,一落地變身形態就消失了。她把頭靠在我的肩膀上,嘔出一大口鮮血,


  “你這個混蛋。”


  這是她昏倒前最後對我說的話。


  靠著封龍針的作用,皇帝順利地躲過了天劫。從昏睡狀態中醒來後,奧拉皇帝發現如月重傷,自然是心痛不得了,馬上召集來帝國最好的魔法師替她治傷。如月這次傷得極重,幸好龍戰士體質異于常人,使用八級回復魔法治療後,最少還要在床上躺上一個月。


  當姍姍來遲的哥裏德爾出現在觀星臺上時,他是一臉得意的神情。


  “看到了吧,達秀,我又成功了!龍戰士無法活過六十歲的宿命被我打破了!封龍針雖然不能戰勝詛咒,卻能幫助龍戰士輕易地躲過天劫!”


  “老東西,你的鬼玩意不會遲一兩天再拿出來獻寶嗎?”


  “你這小子果然滿肚子壞水啊,這麼大逆不道的話也說得出口?”


  “大逆不道?你和我都太瞭解對方了,彼此間就沒必要這麼虛偽和假惺惺了吧?”


  坐在觀星台的護欄邊,我不停地抱怨著老怪物。小克裏斯汀和喬西正忙著替如月治傷,皇帝衹顧關心她的女兒,而碧姬與老赤甲龍兩人一東一西站在觀星台角落,沉著臉不說話,天劫的降臨讓他們也感到自己時日不多,心情當然好不起來。


  “我這麼做可全都是為了你啊,那東西是我剛搞出來的,能不能成功,總得有人先做試驗吧?以前你不是老怪我把你當試驗品嗎?這回我可是換人了,再說了,如今你已經接近六變,照這個速度算下去,你能活過三十五歲已經很幸運了,你也想多活幾年吧?”


  我仔細地觀察著哥裏德爾交給我的封龍針,我感覺出來了,和上回初次在我身上使用時不同,封龍針內所包含的封龍力量已經被調整過,不再像從前那麼霸道。


  “你已經改良過它了,如果把這東西長期插入體內,應當可以大大延長我蛻變的時間吧?”


  “那當然了,不過我建議你最好不要這麼做。”


  “為什麼?還會有不良影響嗎?”


  “和常人不同,龍戰士的力量來源於你腦部的龍之魄,而封龍針的力量會影響龍之魄。因為龍之魄已與你的大腦合為一體,當龍之魄受到影響的時候,你的大腦也會受到傷害。借助封龍針來減弱自身蛻變的速度,這並不是個最佳的選擇。”


  “顧不了這麼多了,最近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辦,偏偏撞上了該死的第六變!時間逼人,我必須將蛻變開始的時間延後一兩個月,你說要用幾根封龍針才能做到?”


  如月的問題已經順利解決了,現在最讓我頭痛的事來自希拉。糟糕的是,納賽爾出訪帝國的時間恰好與我第六變的時間撞車了。在我的昏睡期間,希拉會不會趁機離開我,拉特務頭子又會在背後偷偷地搞什麼鬼,這些可能的變故都令我無法放心。唯一的辦法,就是把蛻變的時間拖後。


  “對付六變的力量,三根就足夠了!”


  哥裏德爾瞄了我一眼,沒有多問為什麼。封龍針還需要進一步的調試才能發揮其“延命”的功效,既然我主動地要求讓試驗體,哥裏德爾當然是求之不得。至於說隱藏在這背後那些不可告人的秘密,與其研究無關,他根本不會在意。


  “封龍針長期留在體內,會有什麼樣的不良反應?”


  “沒試過,我也不清楚。不過大腦受到傷害,後果無非就是反應變遲鈍,性情暴躁衝動,智力下降……”


  “……”


  “這衹是我個人的推算和猜測,也許沒有那麼多的不良反應!不過我建議你還是等上兩個星期,待皇帝那邊的結果出來了,我將封龍針進一步改良後再說!怎麼了,你有急事?看樣子你這小子又幹了什麼壞事了……嗚,算了吧,瞧你現在的樣子,沒有變身也照樣是金眼睛,肯定是挨不到那個時候了!喬西和小克裏斯替如月治完傷後,叫他們過來幫忙吧!這兩個人聯手,可以將封龍針的負面傷害降到最低。”


  由哥裏德爾指點,小克裏斯汀調試封龍針的封龍魔力,喬西探查施針,三根封龍針入體,因瀕臨第六變而極度膨脹的龍力立刻受到壓制,我的金眼睛也暫時消失了。


  下針的前一刻,哥裏德爾再次警告我:“這東西入體太久,可能會對你的大腦造成嚴重傷害!所以你要小心,一旦覺得不對勁,立刻就要將它取出來,千萬不可強迫自己。”


  哥裏德爾知趣地不問我為什麼要急著試封龍針,而對於喬西這個外人,我的解釋是自己蛻變的速度太快,為了多活幾年,所以才冒險的。我的話喬西或許不全信,不過他還是極細心地將封龍針入我的身體裏。


  如月的婚禮竟會以這種方式收場,實在出乎所有的預料,但最後的收官階段卻持續了相當長的時間。


  觀星臺上,為皇帝而設的休息室裏,僅有皇帝與我二人。我跪在地上,低頭不作聲;而高高在上的奧拉皇帝手肘靠在扶手上,撐著半邊臉,冷冷地看著我,我們這般無聲地對峙已經持續了整整兩個小時了。和我一樣,皇帝的身上了也紮了封龍針,雖然力量暴減,但龍威猶存,清醒後的他正要和我秋後算賬。


  今天我闖入攪亂公主的婚事,若不是繆斯阻攔封住了我的喊話,此舉造成的負面影響可想而知。若不是後來天劫隨即發生,轉移了眾人的視線,此事早就弄得滿城風雨了。


  我跪在這兒,就是為此事向皇帝請罪,闖婚之罪可重可輕,全在皇帝一念之間。對處罰我早有心理準備,亦可坦然面對,惟一擔心的就是此事是傳入希拉的耳中,會不會惹得她胡思亂想呢?現在的她和我關係微妙,若加進如月這份變數,麻煩可就大了。


  當我的雙膝也感到發麻發痛的時候,皇帝終於先開了金口。


  “達克。秀耐達,你真是一個很可惡的傢夥……”


  皇帝側著臉,慢吞吞地說道:“幾個月前,我賞識你,想將琳下嫁於你,卻被你無禮地拒絕;而今天你卻反悔了,又捅出這麼大的亂子來,你說我該怎麼懲罰你呢?”


  我心知自己理虧,低頭請罪。


  “臣知罪,請陛下處罰。”


  皇帝冷笑起來,嘲弄道:“處罰?我怎麼敢處罰你?”


  我心叫不妙,正想說點什麼,皇帝卻突然情緒低落起來……


  “我處罰你太重,姬娜肯定會替你求情,我又不能不賣她的面子……嗨,到頭來……”


  他煩躁地擺手道:“罷了罷了,今天就當什麼事也沒發生,就這樣算了吧!你走吧,好自為之吧!”


  沒想到皇帝竟會這麼好相與,我慢慢地爬起來,踱著小步緩緩地退到門外。到達門口時,我抬頭偷看了皇帝一眼。


  這個父親最恨的男人,垂著頭坐在椅上,右掌蓋在臉上,一副疲憊不堪的神情。


  身後傳來腳步聲,我回頭望去,卻是碧姬阿姨,她沖著我微微一笑,無奈地搖搖頭。


  “沒事了,就快點回家吧!嗨,你們這群小鬼……”


  輕拍了我肩膀,碧姬走房間裏,隨即合上了門。


  “啊,阿姨又要和皇帝……”


  我看到阿姨又與皇帝共處一室,那種不舒服的感覺再次在心頭冒起,卻也無可奈何。


  為了此事不高興的人並不止衹有我一個。波爾多一直躲在附近偷窺,看到母親和皇帝獨處一室,更是非常地生氣。


  “大哥,我媽媽是不是又和狗皇帝單獨在一起了!”


  “你不要命了!”


  我連忙捂住他口不擇言的嘴,所幸周圍除了我和小克裏斯汀外,並沒有外人。待波爾多露出會意的眼神,我才松了手,他低聲道:


  “大哥,我很討厭那傢夥,假惺惺地,有事沒事整天纏著我媽!”


  小克裏斯汀好心勸道:“二哥啊,陛下雖然常和阿姨在一起,不過看他的眼神,好像真心對碧姬阿姨好的!”


  “你懂什麼!那個混蛋皇……唔!”


  波爾多又要罵出聲來,立刻被我捂住了嘴,波爾多對皇帝的厭惡和仇視,竟更在我之上。


  我知道肯定有事情發生,於我試探著問道:


  “波爾多,我的好兄弟,你今天是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波爾多的眼睛突然紅了,淚水在眼眶直打轉。


  “大哥,我查出來了!我知道我爸爸是誰了,也知道他是被誰害死的了!”




第四部 墮落龍魔篇 第二十三集 雷厲風行 第二章 殺父之仇


  我拉著波爾多找了個僻靜無人的角落,波爾多把事情詳細地對我和小克裏斯汀說了個明白。


  波爾多的父親既不是奧拉皇帝,也不是我的死鬼老爸,而是另有其人,是一個叫瑞克的陌生人。


  “瑞克?”


  頭一次聽到這個名字時,我一片茫然,這是個完全陌生的名字,難道阿姨除了與老爹和皇帝之外,還和別的男人發生過關係?


  波爾多解釋道:“他是個凡人,一個很普通的平民老百姓!”


  我怕波爾多誤會碧姬,認為母親是個蕩婦,開解他道:“阿姨的過去很不幸,找個平凡人,也未嘗不是種幸福。”


  “大哥你誤會了,我並沒有怪媽媽啊!其實基斯叔叔和媽媽的關係,我很小的時候就知道了!她和狗皇帝的事,我也很清楚!”


  小克裏斯汀擺擺手道:“你們的話我聽不太懂,我看我最好還是自覺地離開,到外面替你們倆望風好了!”


  見波爾多要說的事已涉及到我們兩家的隱私秘辛,小克裏斯汀識趣地退到一邊。


  “大哥你不要說話,聽我慢慢說!你知道為什麼我一口一個狗皇帝嗎,因為我的親生父親,就是讓這傢夥害死的!”


  原來就在我昏迷不醒的這數年時間裏,碧姬一次酒後失言露了口風,又拗不過兒子的一再追問,加上波爾多的年齡也大了,她終於告訴了他身世的真相。


  當年碧姬生下第一個女兒後,孩子當晚就被人偷走,此事對飽受情感折磨的碧姬來說簡直是雪上加霜。幾年後,因為長期思念女兒,她的精神最終崩潰了。她瞞著外人偷偷地離開風都,在帝國內盲無目標地尋找女兒。


  這時的碧姬,她的精神時而清醒,時而失常,腦海裏衹有一個念頭,尋找失蹤的女兒。可是女兒被人偷走,她線索全無,人海茫茫,又從何找起?瘋癲的她衹是在四處瞎闖,怎麼可能找回女兒。


  “就在這段日子裏,她遇上了你父親?”


  “差不多吧!聽媽媽說,她當時瘋瘋癲癲地在帝國裏遊蕩了一年多,吃不好睡不好,終於把自己的身體拖垮了,病倒了。”


  “媽媽說那時的她身上又髒又臭,躺在路邊,像個骯髒的乞丐婆,路人見了都避之惟恐不及。”


  乞丐婆?由這個詞我可以想像出,失去女兒的碧姬,當年的情景是多麼地淒慘。


  “而我爹則是一名醫生,那時他正好路過,不嫌她的髒和臭,救了我媽。在他的悉心照顧下,媽媽才慢慢地恢復過來……後來他們相愛了,結合了,再後來就有了我……”


  說到這,波爾多不禁微笑起來,看樣子他已經認同了這個父親。


  “媽媽說,她隱姓埋名,和父親一起生活的那幾年,是她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平平淡淡,安安樂樂,沒有人知道她是碧玉龍的龍戰士,平日裏陪我父親上山采藥,磨藥,洗衣做家務,救人看病,以平常人的心態,過平常人的生活……”


  波爾多的話也感染了我,想起自己一心想做凡人而不能,忍不住也長歎一口氣。


  “後來呢,阿姨後來為什麼要離開呢?既然好不容易拋開過去,能過正常人的生活,就沒必要放棄啊!”


  波爾多收起了微笑,搖頭道:“那是因為媽媽她到底還是龍戰士啊!當龍戰士的第五變到來前,媽媽的眼睛在沒變身的前提下也化為金色,爸爸終於認出了她的身份。”


  我奇道:“這也沒什麼嘛!雖然龍戰士被神化了,但娶龍戰士為妻,也不至於到無法接受吧?”


  “是沒有什麼芥蒂!知道了媽媽的身份後,他們倆仍然很恩愛,可是媽媽心裏清楚,這樣的日子不會太長久。完成了第五變幾個月後,已登基的奧拉皇帝終於找到了她,而那時媽媽的肚子裏已經有了我。”


  “後來呢?”


  “後面的事媽媽沒有說,媽媽衹是說在生下我後不久她就帶著我離開了爸爸……”


  “那後來阿姨有沒有再去找他?”


  “有的!”


  這時,波爾多的臉上露出一絲怒意,他恨恨道:“兩年後媽媽帶著才學會說話的我去找他,卻發現爸爸已因病去世了,鄰居說是因思念媽媽成疾而逝世!大哥,你說這可能嗎?才兩年的時間,爸爸一個大活人,他思念媽媽,不會去找她嗎?怎麼會因思念成疾而早逝?”


  我重重地點著頭,當然明白波爾多話裏的意思。就像我懷疑老爸是被皇帝設計害死的一般,波爾多也懷疑其父是死在皇帝手上。


  “去年,媽媽帶我到了去了我出生的地方走了一趟,那裏離鳳鳴關衹有幾天的路程,是個很寧靜的小鎮!其實小時候我去過一次,不過年齡太小,一點印象也沒有,在那裏我見到了父親的墳墓。”


  我問道:“你想怎麼樣,找皇帝報仇嗎?”


  “我不知道……”


  波爾多雙手捧著臉蹲了下來,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看著他這模樣,我也很不好受,因為我的父親,他的死我也同樣有諸多的疑問,我也早懷疑他是死于皇帝之手。可是老爸臨死前一刻,卻拼著最後一口氣將靈魂石裏關於自己的記憶抹得七七八八,這又是為了什麼呢?


  老爸當年那樣對我,是要把我培養成對付皇帝的一張王牌,按理說他在臨死前,應當將自己的一切仇恨全注入靈魂石中,讓我在汲取這些記憶後以便將來為父“報仇”,可是他為何最後卻反悔了呢?


  我又問道:“這事阿姨是怎麼想的……”


  波爾多搖頭歎道:“我試著問過她,可是她什麼都不肯說,衹會拼命地把自己灌醉,然後關起門來一個人偷偷地哭……”


  我聽得也直搖頭,正是在感情上泥帶水,毀了碧姬一生,也害了愛上她的男人。


  波爾多道:“媽媽是個矛盾而且非常優柔寡斷的女人,做了她二十多年的兒子,我太瞭解她了!”


  在為阿姨的過去歎息之餘,我卻發覺我和我的好兄弟此時卻不得不面對同一個難以回避的問題,那就是殺父之仇。


  “大哥,基斯叔叔的死,你真的認為一切都像宣傳的那般嗎?”


  “你說呢?”


  對波爾多的疑問,我發出反問,瞄了他一眼,通過眼神,波爾多已明白了我心裏的真正想法。


  我勸波爾多道:


  “波爾多,別信什麼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我們倆如今實力有限,皇帝又對我們千防萬防,稍有輕舉妄動衹會惹來殺身之禍!而且你也知道狗皇帝對阿姨有非分之想,到時候我們喪命是小,就怕死不了,皇帝拿我們倆的命來要脅阿姨,那可就慘了!”


  我太瞭解波爾多了,所以規勸他時一開口就直接點中要害,省得這個虛浮沒有城府的小子將來做了蠢事。


  對於這所謂的殺父之仇,我內心的想法是,即使父親真是被皇帝害死的,在我看來衹是他與皇帝二人間鬥爭失敗的結果。我的能力有限,殺父之仇能報則報,不能報也沒必要把自己逼死。


  對報仇的事我持消極的態度,但內心的想法卻不能對波爾多的說出來,衹能用他能接受的口氣勸他。


  “波爾多,我的好兄弟,記住一個字,忍!即使你按捺不住衝動,也要給我硬忍下去!帝國並非無縫的蛋,機會我們總會等到的!”


  但波爾多輕浮易衝動的毛病到現在還沒有改掉。


  “可是狗皇帝沒有幾年好活了……”


  “那沒關係!父債女還,他不是有個引以為傲的女兒嗎?將來由她來頂替就是了!你看大哥已經在這方面開始努力了,而且還有了不小的成就……”


  我在心裏暗罵自己胡說八道,難道在床上把如月操得死去活來,這就是報仇了?這樣的報仇方式我倒是不反對啊。


  波爾多聞言打了冷戰,有點害怕地看著我。


  “怎麼了?”


  “大哥,雖然說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但沒必要用這麼惡毒的手式吧!雖然如月很凶,但你玩弄她,就不太好了……”


  我啞然失笑,說來說去,波爾多還是老樣子,心腸太好是他的缺點和弱點,若真的要報復,哪里會在乎什麼手段和方式啊!我這麼說衹是為了讓你聽了舒心而已,我還至於如此低級。


  “不管出於什麼理由,絕對不強迫自己去做不可能完成的事”這一處事準則到現在都沒有改變過,哪怕是為了我的父親,這也是我對於報仇的態度,


  回到家後,已是中午。如月的婚禮,因為那天舞會上的事,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家裏的人都沒有參加,她們也因而避過了一劫。也因為如此,我攪亂如月婚禮的事才幸運地沒被希拉知道。令我稍感安心的是,皇帝以維護皇家聲譽為由,下令禁言,我、繆斯、波爾多、小克裏斯汀四人在婚禮上的“表演”,也暫時被掩蓋沒有外傳。


  但今天天劫降臨,天象的變化影響了整個風都城,我剛回到家,就被羅莎和雪怡抓住,嘰嘰喳喳地問個不停,我費了好一番功夫,才將一切全說明白了。


  待午飯過後,我悄悄地把希拉叫出來,就在外面的樹林子裏,我給她講了關於碧姬阿姨的過去以及波爾多的身世。


  我懇求道:“看到了吧,感情是世間最傷人的刀。如果你就這麼一走了之,你和我一輩子都會痛苦的!”


  阿姨的故事讓希拉沉默了,許久她才淡淡地道:“時間會抹去一切的……”


  “時間真的能抹去一切嗎?”


  我恨恨地揮動左掌往身邊的樹杆上砍去,木屑四濺,我的掌刀在樹身上狠狠地割了一刀。


  “看到了吧!”


  我指著創口對希拉道:“即使傷口癒合了,這棵樹身上還會留下一道傷疤!時間並不能抹平一切!”


  我現在是著急了,納賽爾的外交使團已經進入了帝國了,再過七天,就要到達風都。在這件事上,拉古斯和碧姬衹會“理智”地用“中策”來幫我,如果希拉一心想走,我根本就難以將她留下來。


  我期望地看著希拉,可她卻避開我的目光,低聲道:“樹杆上多塊傷疤,總比這棵樹被人砍倒的好,我不想連累你。”


  言下之意已經很明瞭,她還是想走。


  當我為希拉的事而頭痛的時候,特務頭子也同樣在頭痛。這次納塞爾來帝國和談,帶了一支人數高達四百人的使節團。四年前的兩場戰爭留下的傷口還未癒合,現在他們來帝國,這一路上自然十分地不好走。


  兩國交兵,尚且不殺來使,更何況對方是為“和平”而來。對於這些既要保護又防備的客人,拉古斯傷透了腦筋,加上他替我包庇希拉的魔族間諜身份,特務頭子最近是得焦頭爛額,就在納賽爾的使團到達前風都的前兩天,他又把我找了去。


  起初是出於好心,後來卻被我強拉下水,特務頭子做著最後的努力。


  “你再好好考慮一下吧?把她留在身邊,對你有害無益!趁她父親來帝國的機會,快把她送走吧!”


  我再次回絕了他的“建議”。


  “我的好叔叔啊,你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啊!就算真的要選擇中策,希拉也不能在這個時候走!如今整個帝國的眼睛都盯著這支使節團,把希拉偷偷地塞進去,你以為真的不會被人發現嗎?”


  我說的也是事實,拉古斯的手下,皇帝和如月都偷偷安排了不少人手,納賽爾這夥人此刻是眾人矚目的焦點,希拉若是選擇這個時候離開帝國,那是非常危險的。


  拉古斯憤而離去,臨走時恨恨道:“感情用事的小子,你簡直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在開玩笑!別再玩火了,我不管你了,你好自為之!”


  我知道自己是在玩火,但我還抱著一絲幻想。


  “三年,最多不過四年!哥裏德爾說過,即使有封龍針相助,皇帝也拖不過四年!等到如月登基了,就算事情敗露我也好辦!”


  我希望壓在了如月身上,一提到如月,我這才想起天劫發生至今,我一直都沒有去看望如月。


  “雖然那天被如月算計了,但我們的關係怎麼說也算是很‘親密’了吧?趁她受傷,把彼此的關係再拉近一步,以後有什麼事也好說話啊!”


  打發走了怒氣衝衝的特務頭子後,我決定立刻去看望正躺在病榻上休養的如月。


  原以為進宮見如月,會受到阻攔——畢竟前段時間在此事上我的表現糟透了,皇帝也此恨透了我。誰知到了門口,守衛對我卻相當地恭敬,沿途遇見的宮女,對我也是禮遇有加。


  “我什麼時候也成了這兒受歡迎的人了?”


  我心想該不會是皇帝變主意了,又想把如月下嫁給我,所以這些消息靈通的守衛和宮女們立刻對我另眼相看。


  得知我到來,小公主興沖沖地跑出來迎接我,她又恢復為從前那衹快樂的小雲雀。


  “哥哥,先前幾天你好帥哦!你沒有讓麗失望哦!”


  天真無邪的小公主,腦子裏滿是少女純真的綺夢。幾天前我的出色“表現”,我在她心中的地位也因此上升了不少。在我心裏,小公主就像一塊純淨的美玉,散發著難以抗拒的吸引力。儘管一次次地在心裏警告自己得她保持距離,可是當她在我身邊出現時,我卻每次都把這一點忘記。


  私底下,我和小公主除了那最後一關,幾乎什麼都做過了。若不是周圍眼睛過多,小公主肯定會撲進我的懷裏撒嬌一番,而我也會忍不住抱著她來一番熱吻,而現在衹能很有禮貌地保持距離。


  “哥哥,你是來看姐姐的嗎?”


  小公主一身白裙,雙手插在腰上,擺出個大人的架勢,瞪著眼睛一臉嚴肅,故作老成地看著我。


  “啊,我不是來看你姐姐的,其實我是特地來看看我可愛的麗的!”


  被小公主激起童心的我,彎下腰,識機地裝出懇求的表情,仿佛一個想向姐姐示愛,卻被妹妹故意刁難戲弄的小青年。


  小公主把眼一瞪,手指在我的鼻子連刮三下,翹著嘴道:“羞羞羞!又在說謊騙女孩子了!你真的是來看我的?那禮物呢?”


  “在這裏呢!”


  我把帶來的禮物一件一件地在地上擺開,全是女孩子喜歡的工藝術飾,幾衹青草紮的蚱蜢和蜻蜓,一對漂亮的同心結,一個做工精緻的紙風車。其實我買的禮物全是要送給小公主的,給如月的倒是一件都沒有……


  “還有這個,這個紙袋裏包著的東西,可是麗最喜歡的……”


  我笑嘻嘻地遞上一個還散發著熱氣的紙袋,小公主喜悅地接過,打開一看,頓時羞紅了臉。


  紙袋裏裝的是幾支烤得黃燦燦,香噴噴的雞翅膀,袋子一被打開,一股誘人的香味立刻洩露出來,散向四方。


  小公主喜食肉,對女孩子來說這是個很嚴重的“壞毛病”。擔心被人笑話的她緊張看著四周,周圍的宮女都板著臉,強忍著不敢笑出來。


  “哥哥……”


  她氣呼呼地在一臉壞笑我腿上輕踢了一腳後,趕緊把紙袋塞進裝禮物的大紙袋的最低層。


  “就這些了?還有其他的嗎?怎麼沒有看到給姐姐的?”


  “我是來看麗的,忘記給你姐姐帶東西了,下次一定會記著!”


  沒給如月帶禮物,我倒不是真的忘記,衹是一路過來的時候,我想了又想,竟不知該如月送何種禮物才好,她的愛好我一無所知,想來想去,索性還是空手而來得了。


  “哥哥,我知道你是來看姐姐的……姐姐現在正在會客,一會兒你再去看她吧!”


  小公主的眼圈突然紅了,聲音也有點哽咽,說著說著,她突然轉過身,拋下我獨自跑掉了。


  “喂!等等啊!”


  我知道這是為什麼,連忙撿地上的袋子,跟在後面追了上去。




第四部 墮落龍魔篇 第二十三集 雷厲風行 第三章 蘋果


  花園裏,小公主坐在秋千上,任我推著秋千繩,慢慢地晃悠著。搖了好一陣子後,小公主低聲問我道:


  “哥哥,那天晚上,你是和姐姐一起過的嗎……”


  我猜得出小公主此刻的心情,我和如月的那個晚上,若不是小公主在一旁暗中推波助瀾,後來我倆也不會“成就好事”。雖然後來發生的事與她心中所想有所差距,但看著自己喜歡的人和姐姐上床,對小公主來說這份刺激實在是太大了,儘管這一切都是她安排的。


  “麗……”


  我停下秋千,從後面抱住小公主的腰,剛想說些安慰的話,小公主突然返身抱住我,將頭埋進我的懷裏,嗚嗚哭泣起來。


  小公主是善良的女孩,我對她現在變得很矛盾。考慮到皇后的因素,我知道自己必須和她保持距離,可是另一方面我卻擔心有意地疏遠會傷害了她,最糟的是,小公主身上善良純真的特質,也在不知不覺中被她吸引著,我對她的感覺,已不再是起初的玩弄。


  面對她時,我常常想起老爸在日記留下的警句:人,最怕的事就是動了真情。對女孩子一直巧舌如簧的我,在最關鍵的時候卻突然變得拙舌起來。


  正當我張口結舌,手足無措的時候,小公主突然止住了哭泣,她直起身子,手往臉上一擦,抹去淚珠,然後手指抓著面頰,強行扭動臉上的肌肉擺出一個笑容。


  “嘻嘻,哭過了,現在我沒事了!”


  “我知道哥哥喜歡姐姐,哥哥也喜歡麗!但我也知道,這是兩種不同的喜歡,是不一樣的喜歡!”


  小公主眼裏含著淚水,沖著我微道:“沒關係,麗會努力的!總有一天,哥哥會像喜歡如月姐姐一樣地喜歡麗的!”


  表白完了,小公主跳下秋千,拍了拍手掌,象什麼事也沒發生過,拉著我的手就去見如月。


  看到如月的模樣時,我直想發笑。這次如月傷得極重,即使帝國召集了最好的魔法師替她治傷,卻也衹能將嚴重的傷勢治好一半。雷電將她雙手嚴重灼傷,雙臂塗了厚厚的藥膏,並以繃帶纏繞。臉上也東一塊,西一塊地貼著膏藥。在天劫面前,龍戰士極強的自愈能力也大大失效,即使強如黃金龍,亦要躺在床上靜養方能逐漸復原。先前的那個位客人是阿蘭德,儘管有傷臥床,如月還是不忘辦公,敬業精神實讓讓人欽佩。


  坐在床上,我拿著小刀,慢慢地替削著蘋果。母親在世時曾對我說過,男孩子不會削蘋果連女朋友都追不到,為此我曾下過苦功。然而少年交女朋友時,削蘋果這事都由女人包了,我衹需動嘴吃就行,直到今天,這門“手藝”才有了用武之地。


  “本來老早就想來看你的,不過陛下最近對我好像很不滿,我觀望了幾天,等他氣消了點,這才過來。”


  一邊削著蘋果,一邊說著家常。我把削好的蘋果遞給如月,她看了我一眼,眼睛眨了一下,這才伸出右手接了過去。她的右手傷勢較輕,手掌沒纏繃帶,手背裸露的呈現都呈現雷電灼傷後的焦黃色,觸目驚心的一大片,與周圍的正常的皮膚形成鮮明的對比。


  咬了兩口,如月把蘋果放到一邊,馬上詢問起公事來。


  “這幾天我不在,你沒把統領處變成棋牌室和酒吧吧?”


  我心想做你的手下真的好累,都傷成這樣了,還盯著我不放。我努努嘴笑而不答,卻拿起剛被她咬了兩口蘋果大啃了起來。


  “味道不錯嘛!”


  被我變著法子占“口水”便宜,那雙死盯著我不放的眼睛馬上露出一絲羞色。我裝作沒看見,大嘴開足馬力工作,吃完了還狹促地加上一句。


  “啊,味道真不錯,這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蘋果了!”


  如月面色微紅,把頭扭到一邊,板起臉生硬地道:


  “後天魔族的使節團就要到了,作戰統領處那邊,你命令你的手下好好整頓一番,該整理的整理,該打掃的打掃……”


  我聽得直想打嗑睡,原以為如月會交待什麼重要的軍國大事,原來她衹是吩咐我得把統領處的衛生做清楚,窗戶擦亮,以嶄新的面貌“迎接”魔族使節團的到達,以免有損國體。


  “你入主統領處的這幾個月,整天掉兒郎當,上樑不正下樑歪,你的手下也一樣!事情要是沒做好,讓魔族的人看了笑話……”


  我削完了兩個蘋果,如月才把一切都交待完畢,我又遞過一個削好的蘋果,慢吞吞地說道:


  “渴了吧?再吃一個吧……”


  “……”


  如月沒有接,愣愣看著我,我左手保持遞蘋果的姿勢,右手卻拿著削好的另一個蘋果往嘴裏送,沉默中,房間裏僅剩下我大嚼蘋果的聲音。


  到最後,如月終於“退讓”了,接過蘋果,接過蘋果,小小地啃了一口,然後恐嚇我道:“事情要是搞砸的話,我絕對不饒你!”


  我強壓著想笑的感覺,忙不迭地點頭稱是。一直以來,如月常常讓我忘記她是女人,尤其是當她板起臉和我談公事時。不過今天領教了她的嘮叨之後,我總算發現了她的“女性”的一面。


  小公主躲在屋外,隔著門縫偷看著屋裏情景,一個男人,一個女人,一個坐著,一個半躺半靠著,兩人都不說話,房間衹有沙沙地咀嚼聲。


  我突然起了捉弄如月的念頭,三口兩口將蘋果吃光,然後一手托著下巴,裝出饒有興趣的望著如月。要保持淑女形象的她不能像我這般狼吞虎嚥,蘋果才吃了不到三分一,被我這麼一看,她頓時不自在起來。


  “漬漬……”


  當如月吃的動作慢下來時,我故意磨牙,舌頭舔著嘴唇,做出意猶未盡模樣,存心倒如月的胃口。


  如月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哼道:“少來這一套,水果這裏有得是,要吃自己拿!別裝成這麼噁心的樣子!”


  我裝傻道:“蘋果不削皮是不能吃的!”


  “不會自己自己削嗎?”


  “我媽說過,男子在女孩子面前,一次衹能削三個蘋果!削第四個就是不禮貌的行為了……”


  “為什麼?”


  “這個,這個……”


  我拖著舌頭不把話說完,眼睛卻在如月、水果刀和蘋果三者之間來回打轉,言下之意不言而喻——我是想如月削蘋果給我吃。


  當如月明白我的意思時,我馬上改變眼神,用目光傳遞出另外一種訊息——“難道你不會削蘋果?”


  這一招果然奏效,如月受我一激,立刻把嚼了一半的蘋果放下,拿起了桌上的水果刀。右手刀,左手蘋果,左看右看,半天沒有動手。如月當然不會動手,她根本就不會削蘋果。雖然板著臉,但心裏一定是難過得不了。


  我的臉上開始慢慢露出作弄成功後的壞笑,因為強忍笑意,鼻子裏不時哼出一兩口“怪氣”。


  看看我,又看看手中的刀,如月的臉上露出發狠的表情,接著她的右手動了。


  “嚓嚓嚓嚓!”


  閃電般地“劈”出四刀,將蘋果連皮帶削掉四大塊,然後把幾乎衹剩下果核的蘋果遞到我面前。


  “好刀法!”


  原以為如月會叫小公主進來幫忙,想不到最後她硬著頭皮自己解決了。我苦笑著接過,才“咬”兩口,如月手起刀落,又做了一個“果核”送了過來。


  她目無表情地道:“女孩子削平的蘋果,如果不吃乾淨的話,也是很不禮貌的!”


  望著沒有多少果肉的蘋果,我答道:“已經削得很乾淨了……呵呵……”


  此時我的忍耐力終於達到極限,卟哧一聲大笑起來。


  “你這混蛋,還笑……不准笑!不准笑!再笑,我殺了你!呵呵……”


  到了最後,連如月也受到感染,自嘲地笑了起來。我趁機將如月撲到在床上,湊上嘴就想接吻。


  對於我半強吻的舉動,如月並沒有抗拒,可是當我想進一步親熱時,越界的舉動立刻得到了教訓——脖子上一涼,水果刀已架在了頸上,接著她把我推開,兇惡地警告道:“沒有我的同意,不准碰我!否則我對你不客氣!”


  我沒有答話,心裏暗叫道:“又來了……”


  警告了一句,脖子上的刀馬上就鬆開了,我慢慢地直起腰,有點忿忿地退到一邊,心想這個女人真是不可理喻,正打算告辭離開,如月躺回床上,背著我轉過身去。


  “我知道你心裏不滿!我說過,想做我的男人,就得拿出男人的樣子來!這一個月我要養傷,沒有太多的精力,統領處的事就得由你和阿蘭德來處理了!別把事情做砸!”


  我為之氣結,心裏工作狂,女強人叫個不停。


  “還有,統領處有很多事要你處理,工作時間不要來看我!你知道你今天不在的時候,統領處有多少公事讓你耽誤了嗎?”


  我沒有答話,心想無論是誰,做你的男人還是做你的手下,都是非常辛苦和不幸的。


  我問道:“那什麼時候可來看你?”


  如月隨口答道:“晚上沒人的時候。”


  “晚上沒人的時候?哦……我明白了……”


  如月答得太快說話不嚴密,馬上我讓我抓住痛腳引申出不良的意思。回過意來的如月馬上補救,卻越洗越黑。


  “你別想歪了!”


  “我沒想歪了,是你想歪了!”


  “我說過,沒經我的同意……”


  “你放心,等你同意後,我會努力地把‘事情’辦好的!”


  鬥口如月哪里是我的對手,方寸大亂的她只好故技重施,把被子往頭上一蒙。


  “你這混蛋!我累了,你趕快回去把我交待的事辦好,否則我不饒你!”


  一口一個混蛋,語氣中已有了點曖昧的意思。如月對我雖然還是凶巴巴的居多,但我明白,我們之關係已經大有好轉,否則一向冷靜的如月也不會幾句話就在我面前喪失理智。


  調戲如月成功之後,我心滿意足退出去,小公主一直守在門外,經過她身邊,小公主朝了眨了眨眼睛,調皮地做了個鬼臉。我和如月的對話她全聽到了,她一直捂著嘴在外面偷笑。小公主是個天生的樂天派,先前的些不快早就被她拋到腦後去了。


  我躲在屋外偷聽姐妹倆的交談。


  “姐姐哦,你剛才對達秀哥哥好凶哦!”


  “那傢夥散漫慣了,不凶不行!”


  “可是哥哥他和你不是已經……”


  “麗!”


  小公主的話被如月兇惡地打斷了,接著啪的一聲,屋子裏飛出一把水果刀,通過窗櫺間的縫隙,釘在了我身邊的木柱上,嗡嗡地顫抖不已,把我嚇了一大跳。


  “麗,以後我和那個混蛋在一起的時候,你不准躲在附近偷聽!”


  訓斥聲傳來,如月表面上是在說小公主,實際上是警告外頭偷聽的我,我連忙三步並做兩步,快速離開。


  離開時我一直在笑:“嘿嘿,真是個嘴硬的女人,要想獲得你的心,可真不容易啊!”


  我很清楚,和如月一起度過的那個晚上,雖然我成功地“做”了她的男人,但我並沒有真正地征服這個女人,


  隨著年齡的增長,心智的成熟,我已漸漸地失去少年時“戀愛”和“獵豔”的衝動,更多的時候衹想維持生活的現狀。但在那晚過後,我發覺自己對如月的感覺變了,久違了的激情似乎又重新出現在我的身上。




第四部 墮落龍魔篇 第二十三集 雷厲風行 第四章 父女相認


  兩天后,魔族的使節團到達風都。為了“迎接”這支使節團,保安方面帝國做了充足的準備。儘管對方是為了和平而來,但交惡多年,在心理上帝國仍然把魔族當成死敵。不過,為了顯示殃殃大國的“氣度”,表面上當然不能十步一哨,五步一崗,暗地裏大量的便衣暗哨自然是少不了的。


  在統領處了當幾個月的副統領,帝國在經濟、財政、稅收等方面的運作情況我多少也瞭解了一點。即使時間已過了四年,接連兩場戰爭對帝國的影響卻依舊存在。所羅門要塞失守後,加里斯以東三分之一的國土經歷戰火的清洗,生產遭受嚴重破壞,帝國不僅失去了巨大的財政收入來源,更為戰後的重建工作背上了極重的負擔。


  雖然稅收比戰前又增加了百分之十,可是這四年來的財政赤字卻年年都超過財政收入的百分之三十以上。帝國的經濟狀況其實已接近崩潰的邊緣。高稅收和高赤字不僅使民間叫苦連天,就連上層也感到了壓力和危機,改革的呼聲已開始出現了。


  為了轉移這些矛盾,在宣傳上帝國當然將一切罪責都推到魔族和獸人身上,其結果是導致民間對兩族極端的仇視。在魔族使節團到來之前,民間已傳出聲音,一些所謂的愛國青年暗地裏囤積了大量的臭雞蛋和爛番茄,準備在這一天好好地大幹一場。更有甚者,一些頭腦發熱者,上街遊行鬧事,甚至不惜瀝血上書,說什麼人類和魔族間衹有戰爭,沒有和平,要求帝國把這支使節團統統殺掉之類云云。


  如月父女倆當然不會像頭腦發熱的民眾般衝動,帝國方面一方面通過宣傳疏導民眾的熱情,另一方加強保安,以防使節團進城時有人鬧事起哄,引起不必要的紛爭。


  當納賽爾的車隊緩緩入城時,皇帝陛下特別命令要隆重迎接。而對我來說,今天是非常重要的一天。我找了藉口,沒有參與和帝國官員的迎賓活動,而是帶著希拉,在車隊的必經之處找了處視野好的地方,靜看車隊進城。至於不參加迎接的理由很簡單,對於魔族來說我是血債累累的殺人魔王,他們個個恨我入骨,見了面雙方不打起來才怪呢。


  魔族派出這麼大規模的使節團來帝國,三百年來是第二次,前一次是在七年戰爭後,已是百多年前的舊事了。撇去那些存心惹事的青年人外,看熱鬧瞧新奇的民眾亦不在少數。這一天風都城內人頭湧湧,魔族車隊必經的道路上到處都是人流,就連屋頂上亦站滿了人。


  在街道旁一座茶樓的窗口處,我和希拉面對面坐著靜看著車隊進城,希拉想看他父親一眼,畢竟他們父女倆多年沒有見過面了,為了她我特地包下了這個靠窗的包廂。


  長長的一列車隊,近百輛馬車,以格魯巴牽引,轟隆隆地駛過街道。對於這支魔族使節團,帝國方面以禮相待,車隊前方四匹白馬開道領路,匹匹為萬里挑一的精選良馬,潔白如雪,全身沒有一根雜毛。背上的騎士身披銀盔銀甲,頭盔上別著一根彩色的羽毛。車隊兩邊各有一隊騎士隨行護送,同樣是白馬銀甲,氣派不凡,僅是頭盔上少了根羽毛。每個騎士的服裝固然華麗不凡,腰上的佩劍也是極盡奢侈之能事,劍鞘上亮光閃閃的東西是鑲嵌著的各種寶石。這隊騎士是帝國接待外賓專用的儀仗隊,坐騎是清一色的白馬,他們身上裝備的價值累計起來,足夠將一個兵團的士兵武裝到牙齒。


  和風光十足的儀仗隊相比,魔族的這支使團的裝備就顯得寒酸多了。格魯巴的毛色參差不齊,隨行的護衛身上的裝備與人類這方豪華的氣派相比,更像是鄉巴佬和皇帝鬥富。


  我心裏冷笑道:“國庫都空了,年年自己向自己借錢,還在這兒死要面子擺譜,向魔族朋友顯闊嗎?”


  長長的一列車隊,從我們樓下駛過,自始至終,我們都沒有看到納賽爾,很顯然他是坐在馬車裏,並沒有出頭露面。


  我安慰希拉道:“沒關係,納塞爾會在這兒呆上一個月,你要見他有得是機會。”


  望著遠去的車隊,希拉默默的收回目光,輕歎了一口氣。


  “回去吧,達秀,快吃中飯了……”


  希拉無神的樣子讓我也感到難受,我討好她道:“我會想辦法儘快安排你們見面的!雖然我希望你留下來陪我過這一生,但他是你父親,你想見他也是應當的!”


  希拉輕輕地搖了搖頭,“見了面,又能怎麼樣呢?他從來沒有關心過我……”


  感覺到希拉口風鬆動,我頓時大喜,連忙規勸道:“你離開了家鄉這麼多年了,你吃的住的,全是人類的一套,回到阿沙尼亞後,我不知道那兒的環境你能否適應。雖然你爹在那兒權傾朝野,可是他的政敵也不少,那兒並不會比這兒太平多少。”


  希拉沒有答話,她臉色微白,牙齒咬著下唇不吭聲。


  我繼續勸她道:“而且撇去血緣的因素不說,你全身上下,從內到外都是按照人類的方式生活著,哪里還保留著一點魔族的習慣?回到魔族後,那些所謂的親人,族人,他們會接受你嗎?而在這兒,你也看到了,我,小克裏斯汀,波爾多,就算知道你的身份後,我們中間有誰把你當過外人了?”


  希拉靜靜地聽著,許久她才低聲道:“我累了!回家吧……”


  納賽爾的使節團把大半個風都的人都引到帝國的這條主幹道上來了,車隊剛剛過去,街上現在依舊人頭湧動,舉步艱難。與周圍熱鬧的氣氛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我身邊的女人低著頭,滿臉愁苦。


  和她牽手而行,我愈來愈覺得心裏鬱悶難忍,終於我停了下來。


  “希拉,你真的累了嗎?”


  “什麼意思?”


  “如果真的累了的話,那就由我抱你走吧!”


  說著我不容希拉出言反對,腰一彎,一手托後腰,一手托膝彎,將她整個人橫抱起來。也不管旁人驚詫的目光,我邁開步子,小跑起來。


  “讓一讓,讓一讓,別撞著了!”


  “喂,你瘋了嗎?那麼多人在看著呢!”


  “管他的呢!我們好久沒有這麼瘋過了,就孟浪一回吧!”我抱起希拉,連沖帶撞地一路小跑,惹得路人們連連驚呼,不時地有人為了躲避我們的衝撞而跌倒,驚叫聲與喝罵聲在我們身後一路尾隨。


  起初,希拉還用一雙粉拳在我胸口輕錘幾下,要我結束這荒唐的行為。跑了百多米遠後,她卻忽然安靜下來,臉頰緊緊地貼住我的胸口,嘴角邊蕩漾著一抹安詳的微笑


  抱著希拉走了兩條街,希拉的肚子突然間羞人地叫了起來,納賽爾的車隊進城,我們錯過了午飯。正好路邊有個賣麵點的小店,於是我放下希拉進去小吃一頓。


  店老闆是對相貌憨厚,有著溫和微笑的老年夫婦,花白的頭髮、溝壑縱橫的皺紋,兩位老人的年齡都很大了。為了看納賽爾車隊進城,許多人都錯過了午飯,所以小店今天的生意特別好。


  小店裏像我和希拉般成雙成對的男女有三桌,當老闆娘熱情端上一籠風都特產的三鮮包子時,回過頭時,恰在此時好與替我送上鮮餃的老闆四目相對,在那一瞬間,老夫老妻倆同時露出會心地一地笑。老闆娘從衣袋裏掏出塊白毛巾,輕輕地替丈夫拭去額上的汗珠。


  看著他倆彼此臉上幸福滿足的表情,我也受到了感動,隨即伸手過去,握住希拉的手。


  “留下來吧。!許多年後,我們也會像他們一樣的!”


  希拉羡慕地看著這對老夫婦,又看了看我,然後她用力地握緊手,輕輕地點了點頭……


  我與“岳父”大人納賽爾的會面,是在第二天的朝堂上。由於雙方皆是眾人矚目焦點,彼此又都心裏有鬼,我們見時大家衹是禮節性地一笑,誰也不好多打招呼。


  其實早在三年前,帝國方面和魔族開始在暗地接觸和談的事了,和平協定的條款也早已商討完畢。納賽爾此行若衹是為了和談,衹需簽個字,蓋個章,拿走屬於自己的那份文書就可以了事,根本無需如此這般勞師動眾。


  納賽爾帶這麼多人來當然是另有目的的。第二天傍晚我就得到消息,納賽爾的手下在風都城內大肆購物。負責監視的黑鷹騎士的密探將使節團成員購買的物品的種類和數量一一記錄,羅列整理後報給皇帝。


  長長的一列清單,從糧食到布料衣物,從普通廉價的手工藝製品到金銀珠寶這類高檔奢侈品,納賽爾的人幾乎將風都城內所有賣的東西都買了。我知道納賽爾是想通過調查物價,以便推斷出帝國現在的經濟狀況。戰爭過後,生產被嚴重破壞,如今帝國物價飛漲,普通老百姓的生活費用上漲近了近一倍。我身為帝國高官,並掛著個侯爵的頭銜,每月的俸祿比四年前要多了百分四十,維持家裏的日常開銷當然不愁。可是當我的朋友因生活所迫上門來借錢的時候,雪芝和希拉主動地要求減少開銷,把省下來的錢接濟朋友時,我也感覺到了一絲來自生活上的壓力。


  短期內,帝國的經濟難以再承受一場戰爭。深知這一點的納賽爾也因而變得態度強硬,就和平條款上一些有分歧的細節開始皇帝爭執起來。誰都明白,一紙空文對雙方都沒有束縛力,無論什麼條款全是廢話。但對皇帝來說,面子問題比什麼都重要,雖然衹是些無用的條款,但向魔族“讓步”是很丟臉的事。當然了,同樣的情況也發生在我的岳父大人身上,他也一樣“每字必爭”。


  於是這兩位分別掌握帝國和魔族大權的男人,為了一紙誰也不會遵守的空文,較上了勁。我理智地沒有參與進去攪這趟渾水,將精力和時間都擠出來陪希拉。儘管希拉已答應我留下來,但我還是有點擔心她和納賽爾見面後改變主意,衹有盡力多陪她。至於我現在的身體狀況,封龍針入體後,除了偶爾會有些輕微的頭痛外,暫時還沒有嚴重的不良反應,但哥裏德爾卻非常擔心,一再要求我將封龍針取出。


  皇帝和納賽爾“爭”了七天后,雙方終於定下了“皆大歡喜”的條款,就差正式簽訂和約了。為了慶祝“和平時期”的到來,這時候皇帝下令為“魔族朋友”在皇宮裏舉行一個盛大的晚會,希拉和納賽爾終於有了一個會面的機會。


  晚會開始前是皇帝和納賽爾上臺輪流演講,內容自然與“和談”脫不了關係。皇帝和納賽爾兩人皆面帶微笑,演講完後友好地握著對方的手。兩人都是玩弄權術和政治的高手,或許心裏都恨不得生啖了對方,但在公眾面前卻很恰當地擺出一副合作愉快的形象。


  晚會開始後,納塞爾無疑成了眾人的焦點。因為和談的緣故,我和納塞爾在公事上幾乎天天都在打交道。相互間的話不少,交談中我發覺我的“岳父”大人無論言談舉止還是個人修養,都遠非常人可比,是個極厲害的角色。雖然他的兩個女兒和我“關係”密切,但在談判的時候,他很注意把持分寸,無論是說話的語氣還是神情,都沒有露出半絲的破綻。而納賽爾亦十分清楚自己現在的處境,也沒有派人與希拉私下聯繫。


  據最新從魔族傳來的消息,大魔神路西法現在仍然待在魔都君士坦丁。自從我的寶貝兒子誕生後,由於有魔神背後撐腰,卡尤拉的皇位已坐穩了,再沒人會與她爭位,所以納賽爾才敢離開阿沙尼亞。


  晚會開始後,納賽爾立刻就被一群青年貴族圍住了,不僅是他,和他一起參加晚會的二百個隨從中,那些出身黑魔族的高級幕僚身邊,帝國方面的人亦主動地上前搭腔。這些人有的是出於新奇,想通過“近距離接觸”瞭解魔族;有的則是年青氣盛,想借此機會在言語上試探折辱一下他這位魔族領導,滿足一下青年人的好勝心。另一些人則是拉古斯安排的,借此刺探關於神之禦子的事情。我的寶貝兒子尼諾,奧拉皇帝對他非常地緊張,一再要求黑鷹騎士團收集一切關於他的訊息。


  “哦,神之禦子嗎?當然了,他是我們偉大的魔神與與女皇的結晶。四年前希維亞女皇到沉月峽接受魔神的開頂傳功時,我們偉大的魔神與她一見鍾情……”


  從納寒爾口中吐出來的,是長達近十分鐘的吹噓,除了用無比華麗的形容詞,把卡尤拉和魔神的“聯姻”說得是天作之合,傾城之戀外,對於我的兒子尼諾,他在參考了帝國流傳的關於“神之禦子”的傳說,再作加工後,更是毫不客氣說得天花亂墜。


  “那孩子出生後就身具六翼,左眼金黃,右眼紫黑,他的左半身為龍戰士形態,右半身為墮落天使形態,龍魔一體……”


  所有的旁聽者都目瞪口呆,前段時間,神之禦子就已弄得帝國人心恍恍,納賽爾趁著這個機會故意大肆宣傳,“證實”了此事,更嚇壞了許多人。在一邊的拉古斯又氣又急,幸好旁聽的繆斯插話進去,故意就這個和談的主題問了納寒爾好幾個問題,硬是把話題錯開。


  “達秀,你要小心!繆斯他很不簡單啊!”


  希拉輕輕地提醒我,我點頭表示明白,繆斯當然不簡單,他的精明我已領教過多次了。不過我的岳父大人也一樣是很難纏的傢伙。皇帝本想從納賽爾嘴裏探點口風,如今卻弄巧成拙,反而被他利用來大肆宣傳了,此刻他的臉色相當的難看。相比之下,納賽雖然信口雌黃,卻面不改色。希拉就在邊上,他說話時故意把目光在人眾來回掃視,目光掃過希拉臉上時,並沒有刻意地停留。


  我還想多停留一會兒,以便能找機會與納賽爾交談,希拉卻拉著我的手主動離開。


  “我父親他知道什麼時候該做什麼事,他自己會找到機會的,這裏太多人盯著他了。”


  這話本來應是我說的,想不到卻從希拉的口中吐出,她明白現在並不是彼此見面交談的時機。當納賽爾誇大其詞地吹噓著神之禦子的故事時,我們倆躲在一旁,雖然表現低調,但我總感覺到有好幾雙銳利的眼睛一直在密切地盯著我倆。


  我與卡尤拉的關係,四年前就是被我的死敵們拿來攻擊的利器,儘管此事最終不了了之,但皇帝心裏一直存著個芥蒂。此次納賽爾來帝國談判,拉古斯和碧姬都先後警告過我,絕對不要和他私下會面,哪怕是為了希拉的事,因為皇帝手下所有密探的眼睛,現在都盯著他。


  舞會開始了,今天和納賽爾會面,事先我做了充分的準備。不僅與拉古斯和碧姬都打過招呼,波爾多和小克裏斯汀也答應會全力出手相助。不過我不想把他二人也捲進去,衹是要他們在晚會上纏住羅莎和雪芝二女,以便我和希拉能得到與納賽爾單獨相處的機會。為了希拉,我把手上能用的籌碼全押上了,若不是麗安娜皇后那夥人實在是碰不得,說不定我也會找他們幫忙。


  納賽爾四百人的使節團裏,除去隨行的護衛外,和他同來的助手還有五位,都是魔族長老派出的代表人物,跟著他出席晚會的,除了這六人,還有他還帶來的人數約為三十人的智囊團,以女眷身份出席的數十位魔族美女。我隨便掃了他們一眼,就發現這些傢伙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這些魔族來賓分散開來,二人一組,三人一群,像一塊磁鐵,“吸引”來大批帝國的貴族男女。


  因為天劫的緣故,如月至今仍然臥床不起,為了陪乃姐,小公主也沒有出席這個晚會,而失寵多時的皇后亦沒有出席。少了她們,場面冷清了不少,好在如月的“婚禮”剛舉行不久,法比爾家直系旁系的貴族親戚們,稍微有點地位上得了臺面的都前往風都參加婚禮。婚禮因而天劫而砸鍋後,這些人大半還滯留在風都未回到封地去,恰好也趕上了這次晚會。


  魔族方面參加晚會的男男女女個個相貌英俊美麗,談吐不凡,全是擅長交際的行家老手。帝國方面的來賓起初是懷著獵奇、警惕、仇視等多種複雜的心態與他們交流,但衹是幾句話的功夫,大部分人就被對方牽住了鼻子,放鬆了戒心和他們攀談起來,人叢中時不時地爆發出一陣陣歡快的笑聲。當音樂奏響時,一對對由魔族和人類組成的舞伴,像蝴蝶般地跳起了交誼舞。為慶祝和平而開晚會,頓時充滿了“和平”的氣息。


  拉古斯現在肯定頭痛不已,人類參加晚會的人除去少部分是他安插的間諜密探外,其餘大部分皆為帝國內有身份有地位的貴族高官及其家屬。派出間諜到敵方的陣營裏偷取情報並不像書上說的那般全是靠用竊取、誘騙這些黑暗手段來達到目的的,許多重大的機密被洩露,往往都象今天般,在“人”與“人”之間的交談說笑中,無意間洩露出來的。


  冷眼旁觀的我將一切都看在眼裏,我低聲對希拉道:“果然是強將手下無弱兵,希拉,岳父大人他很不簡單啊!”


  希拉苦澀地笑笑,眉頭依然緊皺,到現在為止,她還在為自己過去和現在的衝突而難過。我看得心裏難受,抓住她的手道:“從現在起我不再逼你了,無論是走還是留,還是由你自己決定吧!”


  說出這話時我真是口不對心,卻也衹能如此,正說話間,我的頭又開始隱隱作痛,封龍針入體後的不良反應又發作了。


  和前幾天相比,這次的頭痛,影響範圍也擴大了。不僅是腦袋,痛疼由後腦勺開始,順著脊椎而下直至尾椎,每一根骨節都在刺痛。雖然痛楚並不強烈,但痛點都是在敏感要害的部位,儘管我極力強忍,但身體仍然控制不住微微顫抖起來。


  發覺我臉色突變,希拉關切地問道:“達秀,你怎麼了?”


  我撒慌道:“沒事,衹是頭有點痛,龍戰士第六變前都會有這樣的反應的!”


  利用封龍針入體,延緩第六變的時間,此事我一直都瞞著家裏人,希拉也不知情。


  “那就好,你的臉色好難看,我還以你的舊傷又發作了呢!”


  希拉緊張把手放在我的額頭上,手掌上抹了一把的冷汗。


  “好像挺嚴重的……你真的沒事嗎?要不要哥裏德爾叔叔來看看?”


  我咬緊牙關,強行用意念壓制痛疼,故作輕鬆地對希拉微笑,拼命地表示說自己的身體狀況一切良好。


  “真的沒事嗎?”


  我胡扯道:“沒事啦!我老爸,爺爺,還有其他的祖先,他們開始第六變時都會有這種生理反應。這是龍的力量與人的肉體衝突時引發的,等身體適應了就好了。”


  就在這時,舞會開始了,趁著這個機會,身穿深褐色燕尾禮服的納賽爾,右手端著個酒杯,面帶微笑,在不少人目光的注視下,很有風度地出現在我們面前。


  “秀耐達侯爵,哦,這位美麗的小姐真是……”


  希拉父女終於在這一時刻正式見面了,老奸巨猾的納賽爾裝出一副初識的模樣,滿臉儘是驚豔的表情,而我也識機地把希拉介紹給納賽爾。幾天的談判,我和他多次打交道,此時都算得上是“熟人”了。當然了,由於我在魔族血債累累,眾人面前時,納賽爾言語中常常話裏帶刺,對我“敵意”綿綿,偽裝得天衣無縫。


  “她叫希拉,是我的……我的未婚妻!”


  我本來想說是我的女人,但在開口的一瞬間我卻臨時改了口,借此將自己的心意向納賽爾暗示。而在這時,希拉被我握著手輕輕地抽動了一下。


  “未婚妻?哦,很高興認識你,美麗的小姐……”


  納賽爾裝出訝然的模樣,極有紳士風度地向希拉點頭微笑,接著托起希拉的手背親吻了一下。


  “你們人類有句叫名將風流,這話看來一點也不錯啊!秀耐達將軍身邊的女人,果然是人間絕色!將軍大人您可否割愛,讓我邀這位美麗的小姐跳一曲呢?”


  “衹要希拉願意,我是不會反對的!”


  此時周圍最少有一百道目光盯著我們三人,我把戲份做足,先是裝作極風度地點頭示意,然後向希拉送出詢問的目光,而希拉也知機故作猶豫,然後點頭同意了。在他倆步入舞池之後,我故意地露出露出不滿的神色,鼻子輕輕地哼出一口氣。


  此刻我的頭痛又加重了不少,封龍針與龍之魄的衝突愈來愈嚴重,忍不住眉頭直皺,在外人看來,還以為我是在對納賽爾的“挑釁”不滿。除了碧姬和拉古斯等少數知情者外,旁人根本就不會猜到我們彼此間的關係。


  看著他們父女倆在舞池上翩翩起舞,我心裏空蕩蕩的,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才好,我現在一點底也沒有。拉古斯在離我不遠處,臉上的表情緊張到了極點。因為希拉的事,他被我所累,此刻懊惱不已,衹能豈求上天別再節外生枝了。而小克裏斯汀則在附近朝我打出個手勢叫我放心,他會在暗中施放干擾魔法,不讓外人偷聽到希拉與納賽爾的交談。暗中施法攪亂“聽覺”而不讓人察覺,這世間也衹有滄海龍可以做到。


  而另一個知情者碧姬……當我正想尋找她的蹤跡時,她卻站在了我的身後。


  她問我道:“還是想讓她留下來嗎?”


  “是的!”


  碧姬歎道:“你們這些小鬼,做起事來真是膽大妄為,無法無天!”


  我連忙向碧姬表示道歉,碧姬搖了搖頭,臉上掛滿了無可奈何的笑意。


  “算啦!如果讓我年輕二十歲,我想我的選擇也會和你一樣的!你這麼做我我完全理解!你放心好了,不管你做出什麼樣的選擇,阿姨都完全支持你!如果希拉她肯留下來,我也會盡一切的努力保護她的。”


  我頓時大喜,先前碧姬也十分不贊成希拉留下來,此時她卻改變主意,完全地支持我。我正在想她因何而改變立場,碧姬主動地向我解釋道:“前天晚上,為了你的事,我和波爾多差點吵架了起來……”


  “吵架?”


  “沒那麼嚴重,衹是爭論吧!那小子居然問我,如果當年我沒有離開他的父親——這事他應該告訴你了,如果我一直待在他身邊,陪他過著平淡的生活,這些年來我會不會很幸福。”


  提起舊事,碧姬先是露出感傷的神色,隨即又變為欣慰。


  “他說如果希拉離開你,結果就會像當年我離開他的父親一般,大家都不幸福。波爾多,我的兒子,他終於長大了!我被他說服了!”


  想不到碧姬態度的改變,竟是出波爾多的一席話,我的目光開始尋找波爾多,卻發現這小子一手挽在拉古斯的肩膀上,正“親熱”地向特務頭子灌酒,倒楣的拉古斯則一臉無可奈何的模樣。我和波爾多,都是他“最愛”的兩個人的兒子,對於我倆他是半點辦法都沒有。


  碧姬突然臉色變得沉重起來:“剛才哥裏德爾找過我了,一再要我勸你儘早將封龍針取出!小奧插入封龍針後,這幾天身體出現諸多的不良反應。你的力量遠不如他,情況應當會更嚴重的!”


  不提還好,一提這事,我覺得體內痛楚仿佛瞬間增加了一倍,額頭冷汗直冒,雖然牙根緊咬強忍,身體控制不住發起抖來。


  “你怎麼了?是封龍針嗎?”


  看到我臉色大變,碧姬立刻即覺察有異,右手搭上我的肩膀。


  “果然是封龍針!你體內的龍力現在亂成一團,必須馬上將封龍針取出來!”


  此時我衹大腦漲痛欲裂,仿佛隨時就會爆發開來,我強忍著劇痛朝舞池望去,希拉和納賽爾父親倆分別多年,彼間要說的話太多了,邊舞邊談的她們並沒有注意到我的不妥。


  “封龍針一離體,我立刻就要昏睡!再等一兩天吧,今天是很重要的日子,我必須保持清醒。”


  我還強撐著,可是來自大腦和脊椎的劇痛越來越強烈,連坐都無法坐穩了。


  “你不要命了?這東西很危險!”


  碧姬一臉焦急,搭在我肩上的手注入龍力,強行要將插入體內的封龍針逼出。


  “阿姨,別這樣!再等一天吧,過了今晚再說吧!”


  “不行!我不看你受到傷害!”


  由於封龍針的破壞和壓制,我無法用力運用龍力,同時由於封龍針長期入體,我的大腦受到損傷,此時想用墮落天使的力量亦不行,衹能任由碧姬擺佈。碧姬把龍力注入我的體內,在她的強行逼運下,三根針封龍針先後被逼了出來。


  封龍針一離體,被壓迫了幾天的龍之魄強烈反彈,我衹覺得大腦昏昏沉沉,立刻進入第六變前的龍眠狀態。


  “我不能睡啊……嗚,阿姨,幫我保護好希拉。”


  “你放心地睡吧,有我在,沒有人可以傷到她一根頭髮的!這是我的保證!”


  “阿姨,答應我,希拉走或留,都按她的意願,我們不要強迫她……”


  “你放心好了,我明白你的意思!”


  “呼……”


  喪失神智,我拼盡最後一點意識懇求碧姬,而碧姬也堅決地做出了保證。精神鬆懈下來,我再也支撐不住,迅速地陷入昏迷狀態中,開始了漫長的沉睡。




第四部 墮落龍魔篇 第二十三集 雷厲風行 第五章 遺言


  龍戰士的力量與凡人的差距是在第六變之後才開始體現出來。資質極高的人類、魔族、獸人,靠著刻苦的修煉,他們的力量最多也衹能達到相當於龍戰士第五變巔峰的境界。正所謂人力有時而窮,普通生物受制於自身體質的限制,達到這一境界後就再難寸進,這就是所謂的極限。


  而龍戰士由於龍之魄和哈姆巴石雙重因素的影響,每當力量達到體能極限時,身體就會自動結繭,陷入沉睡期,在昏睡狀態下肉體自發地調節改造,轉換體質,將這力量的極限不斷擴大,周而復始,永無止境。若非受到詛咒的限制,他們的力量幾乎可以無極限地不斷增強。


  我第六變的沉睡期,持續了相當長的時間,當蛻變接盡尾聲時,沉睡中的我被一陣親切的呼喚驚醒了。


  “誰在叫我?是老爸的聲音!”


  大駭中,我從夢“醒”過來,睜開雙眼,我看父親盤膝坐在我身邊,逆鱗平放在大腿上,溫柔地看著我。


  “爹?你不是已經死了嗎?怎麼又突然出現在我面前?不,不是出現在我面前,應該是出現在我的夢裏吧?”


  有了上次尼諾的經驗,我馬上就意識到自己仍然在夢中。在我所有的記憶裏,父親都是個嚴厲的人,整天對我板著,似乎從未對我笑過。見過父親的人都說我們父子倆的外貌很相像,但我一直都認為這衹是他們的客套話。直到今天,當他不再板起面,以慈父的面貌,而不是嚴父的面孔出現在我面前時,我才發覺我們父子倆的外貌真象同一個模子印出似的。


  “達克,我的好兒子,你醒了嗎?當你看見我時,我想你正在進行龍戰士的第六變!而這個時候,我已經死了十多年了吧。你看到的我,並不是真正的我,而是我留在靈魂石裏的最後記憶。”


  “你一定感到很困惑吧,為什麼靈魂石裏關於我一生的記憶這麼地少?是的,我在臨死前用最後的力量把這部分記憶全部封印了起來,衹有當你完成第六變後才能看到這一切。出征前,希斯告訴過我,說你三十歲就會完成七變。我不知道為什麼你蛻變的速度會這麼快,難道是我這個沒用的父親害了你?我真是個混賬爸爸啊!”


  “三十而立,四十不惑,現在的你,應該有二十多歲了吧!你一定長大了不少,成熟了不少,不會再像從前般暴燥衝動了吧?所以要等你完成六變後才告訴這一切,是我希望你能以冷靜的心態瞭解的我的一切,我的過去,我的愛,我的恨,望你能以此為戒,不要重蹈我的覆轍,重複我犯過的錯誤。”


  “我知道你一直都很恨爸爸,是我毀了你快樂無憂的童年,在這裏我向你道歉!我不是個好父親,更不是個好丈夫!我這一生欠你和艾娜的太多了!在這裏,爸爸再次真誠地向你道歉!如果一切可以重新開始的話,爸爸絕對不會再那樣對你!”


  出現在我面前的父親,不再象過去般成天板著臉,惡形惡貌惡相,望著我的眼神透著深深的歉意,說話的聲音沙啞而低沉,透著濃濃著悔恨和愧疚。


  “爹……”


  少年時曾把父親恨得要死,然而在天人永隔多年後,再次見到他的面孔,聽見他的聲音後,我早已恨意全消,除了激動、哀傷外,還有一絲淡淡的遺憾。


  “我是個惡德而無能的父親,當年我那樣對你,衹是因為我無用。其實我這一生很失敗,打架打不過那個人,搶女人亦搶不過那個人!我知道自己這輩子都不是那個人的對手,為了對付那個人,報復他,瘋狂的我甚至不惜想將你培養成一件復仇的工具。我真是世界上最差勁的父親!每當我記起你喊我爸爸的情景,我就覺得臉上發燒。”


  “那個人,你一定很想知道那個人是誰吧!那個人就是當今皇帝,奧拉。法比爾,曾經是我最要好的兄弟,亦曾是我最痛恨的人!不過,現在我已經不恨他了!其實我與他之間,錯的人應該是我,是我先背叛了自己的好兄弟,是我先橫刀奪愛……我錯了,我毀了小奧,毀了姬娜,今天落到這個下場,我是罪有應得。”


  父親放下逆鱗,站了起來,在人前從不低頭的他,此刻卻低下了頭,然後深深地向我鞠了躬致歉。


  “爹,別這樣啊,我早就不怪你,不恨你了!”


  感受到這遲來的父愛,淚水止不住地從眼眶裏流下。


  “說了這麼多,你可能還聽不明白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吧?沒關係,你馬上就會明白的!”


  封印解開,父親的人生,他的愛,他的恨,他的報復,他的陰謀,一幕幕,一列列,全在霎那間湧入我的腦海裏。


  父親最愛的女人,姬娜,現在的碧姬阿姨。


  父親最恨的男人,奧拉。法比爾,現在的皇帝。


  父親最愧疚的人,媽媽和我。


  父親為了對報復他最恨的男人,他所做的一切,他的“合作夥伴”


  ……


  看過他的日記,調查過他的生平,父親的過去我並不陌生,這些不過是讓我知道得更清楚一些罷了。


  “大概這就是所謂的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吧!達秀,我的兒子,我現在很後悔,你偏激的個性和極重的報復心,其實全是我一手塑造而成的!過去我有意地把你培養成一個叛逆而報復心極重的孩子,因為我這惡德的父親想借你的能力來對付小奧!我曾為此而得意洋洋,但現在我後悔了,非常地後悔!希望我不在的時候,你的母親、希斯,還有那個叫安達的女人,他們能夠改變你!”


  “大錯鑄成,我這個無能無用無德的父親,卻衹能無謂的希望……”


  就在這時,父親的面貌突然變得模糊起來,聲音也開始斷斷續續。父親快“死”了,力量無以為繼,注入靈魂石的訊息也受到影響。


  我靜靜地聽著,努力地把他說過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牢牢地記住,淚水不住地由面頰流淌下來。


  “達秀,我的好兒子,我快不行了!我拼盡最後的力量傳給你這段記憶,衹想告訴你我臨終前的悔恨和感悟。不要替我報仇,無論是小奧,還是比蒙王!我知道,你最大的缺點,就是缺少一顆寬恕的心!記著,寬恕別人,也就是寬恕自己……”


  “爹!”


  當我大叫著醒來時,爆發的龍力震碎了身體表面的龍繭。窗外明月高掛在天,周圍一片昏暗,我知道自己一直在家中頂樓的臥室裏昏睡。


  夢結束了,父親走了,留下了一句忠告……


  “希拉!”


  醒來後,我所做的第一件事不是為父親的感傷,而是匆忙地去找希拉。在我沉睡的這段日子裏,她還待在帝國嗎?她走了嗎,她離我了嗎?


  我不顧一切地大喊大叫,一間間地撞開房門,心繃得像拉緊的弦,直至那熟悉的身影出現在我面前,我才靜下心來。


  我倆緊緊地抱在一起。


  “你醒了啊?別叫得那麼大聲,深更半夜,大家都睡了呢!”


  “我擔心你嘛!納賽爾,我的岳父大人呢?”


  “他走了……”


  我沒有再說知話,衹是靜靜地看著希拉,她無聲地回視我,一切皆在不言中。


  我用了整整四十二天的時間,才完成了第六變。納賽爾在十天前剛剛離開,臨走前他留下了三樣東西,一件是一串珍貴的紅寶石項鏈,送他的女兒弗萊婭的。第二件是尼諾的畫像。由專門的宮廷畫師所畫,畫像要比上次在拉古斯那邊看到要精緻得多。那是個一個俏皮可愛的小男孩,黑發紫睛,天使般的可愛外表,成天掛在臉上的微笑,小巧可愛的酒窩。可以想像得出,這小鬼長大後會是一個怎麼樣的搗蛋鬼。


  “尼諾,我的兒子,神的寵兒……”


  和希拉肩並肩地躺在床上,看著尼諾的畫像,我心裏是百味交集。為人父的喜悅,不能親自教育孩子的遺憾,對卡尤拉的思念,對希拉的愧疚,以及對未來的憂愁。


  “那孩子長大後,會是個什麼樣的人呢?帝國和魔族遲早還會再度交惡。將來希拉懷了我的孩子,等那孩子長大後,哪一天他上了戰場,遇見了尼諾……”


  想到自己的孩子將來有可能手足相殘,我更是頭大,我衹希望他能在路西法的調教下,將來不要走上和我類似的道路。


  至於第三件禮物,則是卡尤拉托他轉交給我的,一件雪白的貂皮大衣,大衣的內襯用彩色的絲線歪歪扭扭地繡著我的名字,由疏密不均的針腳線頭看得出來,繡字的人九成是個初次把弄針線的新手。手掌撫摸著柔軟的毛皮,一股暖意由指尖傳入心中。


  希拉在耳邊輕聲道:“姐姐她說,她在遙遠的南方祝福我們。”


  希拉終於做出了選擇,這件一直讓我牽腸掛肚的事,也終於放下了。納賽爾走了,希拉留下來了,得知她做出的選擇後,碧姬也幫了我一把。她認希拉為幹女兒,拉近了和她的關係。碧姬這樣做用意我很清楚,即使將來希拉的身份洩露了,她也好借此向皇帝求情。至於希拉的身份,我並沒有讓更多人知道,連雪芝也沒告訴,不是不信任她,而是這個秘密實在太驚人,並不是一般人可以承擔的。


  我對碧姬的好意表示感激,“我能幫你的,也衹有這些了。不過人走茶涼,屬於你們的時間要比屬於我的時間多得多!!將來如月公主登基後,如何影響她,那就得靠你了!”


  我明白碧姬的意思,皇帝還有碧姬這個弱點,為了她,皇帝幾乎什麼都可以退讓,但如月卻沒乃父的弱點,國家利益至上的她,很難有人情可講。如果哪一天希拉的身份真的暴露了,要想讓她做出讓步,那衹有一個辦法。


  這個辦法就是,身為龍戰士的我,對帝國的重要性遠勝過希拉魔族的身份對帝國造成的危害,為了收買我的忠心,她才有可能做出退讓。


  當希拉決定留下來後,我的生活也就此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第四部 墮落龍魔篇 第二十三集 雷厲風行 第六章 變革


  我完成第六變破繭而出後,如月恰好也傷癒複出。躺在病床上的這一個多月,她的腦子並沒有閑下來,複出後的第三天就開始了大刀闊斧的改革。


  改革的第一步是政府部門的大裁員,讓大量吃皇糧而不做事的傢伙滾回家。第一個挨刀的是軍隊,而軍隊中被殺雞駭猴揪出來頭一個挨砍的正是被我當成療養聖地的統領處。


  如月大筆一劃,一大批和我“志同道合”的先生們被她強行趕回家吃退休金去了。當我回到統領處上班時,發現周圍到處是陌生的面孔。趕走了舊官僚後,新換上的人,一部分是從阿蘭德手下的預備統領處轉調過來的,另一部分則來自七大軍團的軍官,他們都是如月幾年來一直精心培養的新鮮血液。


  如月雖然趕走了大批吃閒飯的傢伙,和我一樣混飯的壁虎卻留了下來。不僅如此,如月還恢復了他的軍銜和爵位,並給了他相應的職位——副統領助理。


  一覺醒來,身邊發生了這麼大的變故,我苦惱不已,源頭來自如月。政府體制改革,這麼大的事,事先也不和我商量通氣,而且還挑了個這麼巧的時機,趁我蛻變無法理事的時候行事。很顯然,如月仍然沒有將我視為心腹。


  我就此事向奧維馬斯抱怨,可是壁虎的回答卻讓我臉紅不已。


  “這件事,公主已經事先向你通過氣了!”


  “有嗎?我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


  “就是你開會遲到的那天,那天我們討論的就是栽員和換血的事啊!後來我怕大人您疏忽了,還特地做了個會議紀要交給你……”


  壁虎的話令我汗顏無比,我這才記起好像還真有這麼一回事,連忙翻翻桌子和抽屜,果然找到了那份文件。


  “哦,是這個啊,我想起來了……”


  我雙頰發燒,無比慚愧,因為這份會議紀要我連翻都沒翻過。身為副統領的我,其實比前任還要過分,整天除了喝茶、下棋、睡覺外,根本沒有用心處理過任何公事。雖然沒幹過貪污挪用軍餉的壞事(不是不想幹,而是懶得幹和不敢幹),但尸位素餐這四個字加在我頭上,一點也不過份。


  邊上,奧維馬斯看我的眼神越來越的怪異,我乾咳一聲,厚起臉皮道:“咳咳,奧維馬斯,好日子結束了嗎?”


  “是啊!現在公主制定了一個制度,叫末位淘汰制度!以後統領處的每個人每年都要進行一次工作評議,不合格且排行末位元的那個人,都會被撤職趕回家!”


  “我是這兒的老大!我想沒有人敢把我評為不合格的吧?”


  “是的!不過大換血的那天,如月公主說過,你的工作成效由她親自考評,如果不合格的話,對你也不會客氣……”


  “……”


  “而且公主還說了,這幾個月來您經常無故曠工、遲到、早退,上班時間睡覺,挪用公款吃喝,行為舉止實在……”


  顧及到我的面子,奧維馬斯收了口,眼珠子直打轉,意思說下面的話太難聽,我就不多說了。


  “可惡,她想怎麼樣?”


  “她說已將你列為黃牌統領,嚴重警告處分一次!如果到今年年底為止,你的工作態度和工作面貌還不改進的話,就要把你撤職!”


  “……”


  如月在統領處的改革震動了整個帝國高層,在民間也引發巨大的反響。在帝國高層,並不是每個人都為此叫好。被她趕回家的人,不是資質深厚“老驥”,就是極有背景的貴族子弟或其親屬,以至於軍隊裏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可是在帝國,唯一管得了如月的人衹有皇帝。於是改革開始後不久,皇帝那邊就熱鬧了起來,求情的,說項的,什麼樣的人物都有。皇帝對如月的舉動採取了默許的態度,而軍隊方面,如月本就掌握著一半的軍權,加上老赤甲龍、碧姬以及我的支持(沒辦法,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改革進行得一切順利。


  軍隊方面的改革是從上到下進行的,在上層建築中大量裁員和換血,精簡機構,而針對下層則派出專門的人員,清查軍隊中的舞弊行為。


  帝國軍隊中的腐化程度其實相當的嚴重,喝兵血,吃空額往往是下層軍官發財致富的慣用伎倆。皇龍、黑龍、銀龍等七大主力軍團,關係國家安危,皇帝和如月一直都盯得極緊,加上嚴厲苛刻的老赤甲龍,喝兵血吃空額的事不敢說沒有,卻也鮮有發生。因為一旦被發現,犯事者會立刻被處以最嚴厲的極刑。但在各地預備役部隊中,腐敗現象就相當嚴重了。非正規軍的地方部隊,其軍費帝國和地方各分攤一半,由於上層管不著,地方不想管,苛扣軍餉,虛報士兵人數的情況十分普遍,這種行為甚至被大眾所“接受”,成為理所當然的“慣例”。以至於七大軍團的軍官被下放到地方軍去任職時,個個都高興得擺酒慶祝。


  如月的第二刀,就是針對這一點,這刀下去,斷了無數人的財路,並把無數人送進監獄和斷頭臺。而她的第三刀,則是直接砍向那些在軍隊中混飯吃騙爵位的貴族子弟。幾年前遠征魔族的那場戰爭,所有在戰前找藉口脫離軍隊的貴族子弟,一夜之間,被她全部免職,逐出軍隊。由一批年青而有能力,並由下層提拔上來的平民將領接替了他們的職位。連帶著遭殃的還在後來的帝國保衛戰中有各種不良紀錄的各地官員。


  對於軍隊中的各種弊病,一直默不作聲的如月,其實早就將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不鳴則已,如今她一出手就直接擊在要害上。


  如月的這一刀,雖然迅速地將毒瘤和淤血清除,但動作太大,一刀下去鮮血淋淋。命令頒佈後的幾個月內,皇宮、統領處天天人來人往,熙熙攘攘,更加熱鬧。哭訴的,求情的,送禮的,總之都是和被免職的人有關的。他們不光是找皇帝、如月和老赤甲龍,就連阿蘭德和我,也是訪客不斷。


  而這個時候,皇帝卻突然稱病,拒絕會見任何人,再次以默認的方式對如月表示支援。阿蘭德對如月忠心耿耿,板著臉將這些人統統趕走。至於我……


  面對著一堆堆送上來的的金子、房子、女子,我早就心癢難耐,抵不住誘惑了,可是一想到自己仇家遍天下,手腳不乾淨衹會死得更快,也唯有忍痛婉言謝絕。


  不過深知巴掌不打笑臉人的道理,我拒絕時用的手段比起阿蘭德要文明多了。


  我拒絕的方式是哭。


  “兄弟,不是我不肯幫你!如今我這個副統領也自身難保啊!如月公主對我諸多不滿,說我上班遲到,挪用公款胡吃海喝,行為不檢,已將我列為黃牌統領,隨時都有可能捲舖蓋回家啊!”


  每次接見這些人時,我都裝模作樣,一把鼻涕一把地淚地把統領處變為訴苦大會,求情者自然也就知難而退了。


  我的把戲當然騙不了如月,不過我沒有拖她的後腿,見面提起這事時,如月也衹是在鼻子裏輕哼一聲,不喜不怒地瞪我一眼。


  而在一個月後,如月也用她的方式顯示出潑辣的魄力和雷厲風行的手段。當這些求情者、哭訴者在風都城內聚得差不多時,她把他們全部集中到一起。


  那天如月有意地遲到了一個小時,晚來的她板著臉上臺,沖著台下戰戰兢兢的數百號人厲聲訓斥道:“國家需要你們的時候,你們臨戰脫逃!人民需你們的時候,你們拋下民眾獨自逃生!你們這些噁心的傢伙,居然還敢厚顏無恥地在我面前哭訴求官!僅僅把你們撤職而沒有追回爵位,沒有將你們送上軍法處,我已經很寬容了!若是先祖雷茲在此,得知自己的下屬竟在危難中置人民於水火中而不,如此卑劣的行為,他早就將你們通通斬首示眾了!”


  說完這話,如月揮出霸拳,將面前的講臺轟成碎片,然後丟下目瞪口呆且顫顫發抖的眾人,怒氣衝衝地揚長而去。


  躲在角落裏的我對身邊壁虎道:“見到了吧,奧維馬斯,公主生起氣來,就是這麼可怕和蠻不講理的!這個主子可不好侍候啊!”


  奧維馬斯輕輕地搖了搖頭,歎了口氣:“公主,她做事還是急了點!大人,對此你是怎麼看的?”


  “深有同感!”


  我點點頭表示同意,不過就此事我們並沒有做更多的討論。


  幾個月後,如月在軍隊中的改革初見成效,清除了毒瘤和淤血了之後,帝國軍隊的面貌煥然一新,重新綻放出生機與活力。但如月的野心遠不止於此,軍隊不過是她邁出的第一步。接著她開始向帝國的其他部門開刀,稅務和司法這兩個部門成為她下手的新對象。根據拉古斯提供的情報點名抓人,一大批蛀蟲被如月送進了監獄。當天氣變冷,年關臨近時,在如月的推動下,帝國公佈了一系列的減稅計畫。這時,帝國中稍有頭腦的人都明白,即將登基的如月公主,將在帝國內部進行一場轟轟烈烈的大改革。


  一時間,如月的聲望在民間一升再升,尚未登基的她,已被民間冠以聖賢王、明君等各種稱號,成為不折不扣的無冕之王。


  對如月來說,精兵簡政,反腐束貪,不過是個開始,在她的心中,還有一個更大,更宏偉的計畫在謀劃著。大雪紛飛的冬天裏,她召集親信,圍著火爐,一直在她新官邸中秘密謀劃著,準備進行更大的變革。


  我並沒有參與如月的宏偉計畫,一是我是軍人,殺人才是我的本行,改革的事我不懂不想懂也不能懂;二是到現在為止,如月並沒有把我視為心腹或知心朋友,沒有讓我進入她的圈子內。而我也有自己的自尊,亦不想出賣尊嚴向她乞求什麼;三也是最重要的,我在心裏認為如月的改革必然會失敗,而我也希望她失敗。


  對於我來說,衹有國家混亂,戰火綿綿,帝國危機重重時,我的重要性才會顯現得出來。和平強盛的帝國,有沒有我並不太重要。我沒有暗中搞壞,已經算是很對得起如月了。


  如月最近在策劃什麼,她想做什麼大事,我雖沒有參予,卻猜得出來。


  我認為如月想做的事必定會失敗!理由很簡單,因為類似的事情,幾十年前奧拉皇帝也做過。得到了父親全部的記憶後,我也完全地瞭解奧拉皇帝真實的過去。


  從前的他就像現在的如月一般,為這個國家的強盛而努力著,一心想做個好皇帝。可是因為一個他無法抗拒的理由,他最終還是失敗了。今天的如月,不過是在重複其父當年犯過的錯誤而已。


  所以我一直都在冷眼旁觀,等著那一天的到來。


  冬去春來,萬物回復生機。金色的陽光柔和地撒在大地上,清新的空氣中彌漫著春天獨有的芬芳,四月的風都城上空籠罩著一層輕紗般的薄霧。神龍廣場邊那顆有三百年歷史的古樹上,一衹小鳥拍打著還未夠強壯的翅膀,搖搖晃晃地飛向天空。


  如月秘密策劃了一個冬季的改革終於在這個陽光明媚的春天露出面目,不出我所料,如月果然對她的貴族親戚們“動手”了。


  和幾代都是一子相傳的暗黑龍不同,帝皇一脈的法比爾家族一直都人丁興旺。雷茲的後代遍佈各地,銜著金湯匙落地的他們,幾乎都個個都有爵位,都吃著皇糧和俸祿。在帝國,每個省都存在著一到數位姓法比爾的親王,在他們的封地範圍內,這些親王擁有組織私人軍隊、收稅的權力,甚至還掌握著一定程度的司法權。


  這種局面是歷史遺留問題造成的,本來親王衹可傳一代,並不能世襲。但在一百多年前的那場著名的七年戰爭期間,帝國遭遇前所未有的大危機。不過時勢造英雄,當年的皇帝波爾的幾位親表兄弟在戰爭中立下不可抹滅的軍功,戰後為表彰他們的功績,封其為親王,亦給予世襲罔替的特權。不僅如此,還給了他們在領地內收稅的特權,加上親王可組織私人軍隊(人數限制一萬五千人以下),每個親王的領地,幾乎都成了國中之國。


  立功封王本沒什麼,但世襲罔替就過分了點,給其財政大權更是大錯特錯。波爾皇帝一時高興,開了個壞頭。從那以後,歷代皇帝的親兄弟們,由於嫡系血親的關係,按慣例可獲親王稱號。這些沒繼承黃金龍力的兄弟為了子孫後代著想,總是想方設法地向當時的皇帝索要“世襲罔替”這個名頭,以至於到了最後,親王的傳承,都按“世襲罔替”的規則來進行。


  比起生不了兒子的奧拉皇帝,他的父親巴卡皇帝雖然政治能力平庸,生育能力卻堪稱帝國所有龍戰士之首!超強的下半身為帝國一口氣添了十四位親王——此人後宮美女如雲,這是廣施雨露的結果。結果當奧拉皇帝登基時,帝國擁有親王封號的貴族共有三十六位!


  身為親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自然也應當享受親王應有的待遇。親王之位雖衹傳一子,但其子女遠不止一人,子子孫孫自然也應當都是貴族。且不說奧拉皇帝的十三個兄弟,其他的那些親王幾代下來也為帝國製造出無數的“貴族”。這些人文不能治國,武不能安邦,農不能生產,全靠國家來養。帝國每年的財政支出,很大一部分都花費在他們身上,成為嚴重的負擔。


  習慣了窮奢極侈生活的貴族們,帝國給予的那點俸祿根本不夠他們過上奢侈的生活。沒錢了,怎麼辦?不是有收稅的權利嗎?那就往封地和封地周圍的老百姓身上刮吧!帝國民間的稅賦很重,但真正收歸國庫的衹有衹有不到三分之一,大部分都被各地的貴族們私吞了。


  如月頒佈的第一條法令,是規範各地的稅收制度,收回各地親王的稅收特權。這條法令如果能夠得到順利和切實地執行的話,民間的負擔可在一夜間減少一半以上。


  如月頒佈的第二條法令同樣影響巨大:帝國內各省銅、鐵、鉛等所有礦藏的開採特權一律收歸國有,嚴禁私采、偷采。設立專門礦務部,由其派出專人負責開採。這一招,還是針對她的貴族親戚們的。


  例如某個銅礦年產精銅一百萬公斤,但由於地方官員和貴族的勾結,上報給皇帝時產量衹剩下五十萬公斤,餘下的就被官員和貴族們私吞了。私開礦藏,瞞報少報產量都是殺頭的大罪,一般的官員多半沒有這個膽量,但當他們和法比爾家的貴族勾結在一起,有了其在上層建築中的勢力作靠山,情況就不大一樣了。


  如月的第三條法令是嚴禁各地私設關卡,各省官員不得隨意向商人徵收過境稅。一桶葡萄酒通過正規途徑從格裏高裏運到風都,途中要經過十三道關卡,交十三次稅,但實際上,這十三道關卡,衹有出格裏高裏省的起點和進風都城的終點這兩個地方是合法正式的,其餘的關卡,不是某位皇親國戚的傑作,就是各省官員私設的產物。皇親們私設的關卡,收上來錢當然是自己私分了,而各省官員設的關卡,收上來的錢同樣衹有極少數進了國庫,其餘的一部分進了他們的腰包,另外一部分則被拿去孝敬如月的親戚們,因為若不是他們做後臺,這些人也不敢這麼做。


  如月的這三條法令,條條都是砍向帝國的上層建築,“受害者”不是親王就是公爵侯爵,總之大多是姓法比爾的。但這還沒完,就在法令公佈的當天,在如月和喬西事先精心的策劃下,帝國十九個省內的黑鷹騎士團同時出動,那些早就上黑名單的貪官污吏,平日裏魚肉百姓,惡行累累的貴族惡少們,一夜之間統統被投進了監獄,接受應有的審判。一時間,整個帝國上層建築就象炸開的馬蜂窩,鬧哄哄地亂成一片。當然了,民間對此自然是一片叫好,如月的威望在民間達到了頂峰。


  當如月忙著為帝國的新生和強盛而努力時,我依然在統領處迷迷糊糊地混日子。一杯清茶,幾本和軍事有關的書,就可以讓我很舒服地度過一整天天。由於如月警告過,現在我再也不敢遲到或早退。對於我這條懶蟲,因為會打仗,還算有點用處,如月一忍再忍,也沒有真的就這麼把我撤職。近一年來如月的心思都被國家內政纏住,她也沒有多餘的精力去分辨坐在那兒認真“看書”的我,到底是我在看書,還是書在看我。


  兩個月後,如月所做的改革,其效果很快就在普通民眾的餐桌上體現出來。雪芝告訴我,這個月家裏在吃用方面的日常開銷下降了三分一,市場上的酒價更下跌了一半有餘。


  如月的改革深得民心,就連平時不愛問政事的雪芝也表示了支持,她鮮有地怪我道:“達秀,如月公主現在正在做大事,你身為龍戰士,也應該象喬西學學,幫她一把!別整天無所事事地混日子了!”


  躺在橫椅上看報紙的我,衹是笑了笑,問清了現在市場上的酒價後,我對雪芝說:“趁現在波爾圖酒的價格跌到穀底,趕快多買幾箱藏到地窯裏吧!”


  “為什麼?”


  “因為過不了多久,酒價又會上揚的!”


  雪芝聽得不明所以,直問為什麼,在一邊的希拉替我回答了她的話。


  “因為達秀認為,公主所做的事,最終必定失敗,所以他不想攪和進去。”


  其實就如月近一年來施行的政策,就在三天前,我和希拉私下就曾為此事討論過。


  “老子建業,子孫敗家!即使是雷茲那麼偉大的人,生前已有遠見,可是他的子孫也仍然無法逃脫這個定律啊!希拉,對於如月最近做的事,你是怎麼看的。”


  希拉不假思索地答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公主的改革必然失敗。”


  “為什麼?”


  “很多年前,我們魔族也曾遭遇過和現在的帝國相類似的情況,當時的皇帝亦是一位難得的明君,他就象現在的如月公主一般,一心想革除弊端,他所採取的國策和公主也很相似,他的政策也取得人民的認同和支持。”


  “結果呢?”


  “結果那些利益受到損害的貴族們聯合起來,發動叛亂,把他殺死了!”


  我故作反駁道:“可是帝國的權力結構和魔族不一樣,從某種意義上說,龍戰士是這個國家的精神支柱。如月很聰明,她先從軍隊下手,抓牢了兵權!再說我或波爾多儘管與她有些矛盾,但在這事上我相信所有的龍戰士都是支持她的。至於說其他貴族想用武力推翻她,那些廢物還沒有這個能力。”


  希拉輕輕地捏了我的鼻子一下,對我裝傻表示小懲,她搖頭道:“武力當然無法打敗公主,可是親情呢?她現在對付的那些人,可都是她的親戚啊,當他們使用親情攻勢,對她的父親施加壓力時,公主她還能堅持原則,將改革進行下去嗎?聽說二十多年前,現在的奧拉皇帝也進行過類似的改革,可是最後他還是過不了親情這一關,最終一切回歸原點。”


  希拉的結論和我不謀而合,但對於如月失敗的原因,我並不完全贊同她。我太瞭解如月了,雖然如月很重視親情,但她絕對是個把國家利益放在第一位的人。即使是自己的親戚,若他們真的犯下不可饒恕,不可原諒的罪行,如月肯定會毫不留情地將其依法處置。而且如月是個倔強的女人,用親情攻勢影響皇帝,讓皇帝壓迫她改變主意,衹會適得其反,逼得如月使用更激烈的手段。而且有了其父失敗的教訓,我並不認為,一般的親情可以影響得了如月堅定的信念。


  我認為如月會失敗,原因很可笑,是來自父親留給我記憶裏的一段對話。


  當年父親為了打倒奧拉皇帝,暗地裏搞了許多見不得人的陰謀。那時他的主要合作夥伴,就是現在在富甲一方的希美亞公爵,武器大王卡利。卡斯,以及帝國的“舌頭”默多斯。波曼。


  父親雖然恨皇帝恨得要死,起初卻還沒有想到要用謀反的方式來打倒他,於是默多斯。波曼用他的如簧之舌遊說父親。


  “現在的皇帝是在改革,是想努力地改變整個國家的面貌,清除那些弊端,可是這有用嗎?現在的帝國,從上到下都已經爛透了,他就像是一個長滿蟲子的蘋果,內裏全部蛀空了,再怎麼補救也沒有用了!這個國家現在急需的是一場革命,一場從下到上的革命!推翻舊的腐朽事物的革命,而不是修修補補的所謂改革!”


  “帝國需要的是一場革命而不是改革!”這句話我的印象極為深刻,父親也是被這話說動。帝國面臨的危機很大一部分是由法比爾家的貴族們造成的。除非如月狠下心來,除了羅蘭德那般還保有祖先優良傳統的少數人外,其他的廢物,不管有罪沒罪,全應毫不留情地一氣殺光,否則她的失敗是不可避免的。


  就在希拉和我談完話後不到一個星期,風都又熱鬧了起來,三十六位親王齊聚風都城,他們一方面是當然是為了反對如月的新政而來,另一方面更是為了救人。


  如月施行新政以來,在帝國內同時大開殺戒,宰了不少貪官污吏,也抓了不少人,其中不乏犯下重罪,被拘捕起來的法比爾家的貴族子弟。對於這些人,收押他們的地方官員就很難處理了。他們都是上了黑鷹騎士團的黑名單,如月點名要抓的。按帝國的刑法,最少有一半要判死罪。


  殺了他們?怕得罪其他的皇親國戚,放了他們?更不行!這些人都是如月公主指定要抓的,得罪了這位未來的女皇帝同樣可怕。


  本著誰也不得罪的想法,也不知道是哪個狡猾的傢伙帶頭,各地把抓起來的貴族子弟套上枷鎖,用囚車裝著,浩浩蕩蕩地送進了風都城,美其名曰“交由皇帝陛下親自處置”,聰明地將這個燙手的山芋扔給了皇帝。


  三十六位親王齊聚風都城,也是為了救這些姓法比爾的活寶。




第四部 墮落龍魔篇 第二十三集 雷厲風行 第七章 演說


  其實如月所做的改革並不僅僅止於那三條法令,在國家建設、教育、宣傳等方面,她也獨自作主,進行了許多大膽的嘗試和變革。比如說在她一改奧拉皇帝死要面子的個性,允許民間對自己的政策表示不滿,並主動地向民眾汲取意見。為了能更多的聽取民眾的想法,如月在神龍廣場上立了一面說牆,民眾可以用粉筆在牆上任意書寫對其不滿的意見。如此開明的作法,在帝國歷任帝皇可謂絕無僅有。


  在生產建設方面,如月大力推行“借貸法”,對民間開放國庫,各省地方政府每年分兩次舉行放款,由國家出面低息貸款給農民,讓他們有錢投資生產和渡過青黃不接的五六月份,令農民在農耕時免除了受高利貸的盤剝。此外還有針對商業的均輸法,平運法等等。先前的三條,不過是在稅收方面的改革而已,衹不過其造成的影響和反響巨大,吸引了絕大多數人的目光,人們反而把其他的變革都疏忽了。


  風都四大學院,再加上新興的賢者學園,其中蒼龍學院歷來名將輩出,是最為出名的。近年來又出了我這位戰無不勝的“殺人王”,所以名聲更為響亮。新政、變法、改革,玩瘋了的如月(這是我對她的看法),也頭腦發熱想在教育方面做出變革。她不但要求其他學院向蒼龍學院和賢者學習實行改革,更一而再地要求我到其他三所學院演講,向學生們灌輸一些“新元素”。


  如月最近的做法,幾乎損害了帝國所有上層建築的利益。她的新政,擋人財路,奪人性命,實在罪大惡極,我並不想做幫兇,因為那會平白無故地增加許多不必要的仇家。可是現在舉國上下都在談論如月的新政,身為她的男人、戰友雙重身份的我,再怎麼樣也得表現表現,否則實在太說不過去了。在一番長考後,我最後決定到繆斯發家的白虎學院大放闕詞一回,隨便把少年時的怨氣好好地發洩一番。


  演講的日子恰好就是三十六位親王齊聚風都城,向奧拉皇帝哭訴求情的同一天。


  知道我要去白虎學院演講,家裏的女人一早就忙開了,除了替我整理衣裳外,希拉更是千交待萬交待地提醒我。


  “達秀,你這傢伙別亂來啊!那裏再怎麼樣也是高等學府,可不比在家裏。”


  “你說什麼呀,那兒全是男人,我想亂來也沒法亂來,我又不是奧拉皇帝。”


  “別在我面前裝瘋賣傻!昨天晚上你睡覺都不安分,一直在夢裏怪笑,我猜你肯定會在今天的演講會上亂來,我太瞭解你了。”


  “嘿嘿……”


  希拉猜得一點也沒錯,我在心裏打好的腹稿確實一點也不正經。


  白虎學院白虎堂


  演講臺上


  我的背後坐著一群老學究,老古董,是來自四大學院的貴賓。這幾年隨著時間的推移,到底是誰打敗了魔獸聯軍的真相也逐漸洩露出來,被民間所瞭解。而四大學院都有一批研究軍事的所謂專家,他們也是瞭解真相最多的人,加上如月在背後推動的助力,所以我這個在帝國名聲極臭的龍戰士來演講時才沒被他們反對。


  不過若他們知道我想在這兒說什麼,肯定不會現在這般好臉色,而是準備好成噸的臭雞蛋招待我吧。


  站在講臺上,我用力地將領結拉開,露出裏面的衣領。全怪希拉,她一直說這裏是莊重的場合,不能象家裏一樣隨便,衣著打扮要有風度氣度什麼的,結果出門後到現在,這東西一直卡得我呼吸不暢,現在終於松了口氣。


  我看了一眼台下幾千號學生,除前排幾十個特別挑出來的優等生外,大部分人都在打哈欠揉眼睛,一付疲倦外加厭惡十足的神態。也難怪他們如此,在我上臺前,白虎學院的校長先在臺上嘮嘮叨叨地說了一堆的廢話作開場白,等他講完,時間已過了半個小時。


  不過我有自信,當我開口時,這些人就不會這麼死氣沉沉的了。


  “孩子們,你們應該都認識我。我的名字叫達克。秀耐達,風都城內最出名的下流胚,我有很多外號,死亡天使——這是最好聽的外號了,還有更難聽的,什麼流氓將軍,殺人王。”


  台下那幾千雙愕然的目光,頃刻間齊刷刷地集中在我一人身上,所有的人都打足了精神。


  “被討厭的教官集中到這兒來,聽一個他媽的王八蛋噁心的演講!你們的心情肯定很不爽,肯定是這麼罵我的。這一點我非常理解,將心比心,十年前我在蒼龍學院混日子的時候,也像你們一般,常常被逼著在下面聽什麼狗屁英雄自吹自擂的報告事蹟。”


  聽著我的開幕致詞,台下先是鴉雀無聲,接著爆發出哄堂大笑,最後是一片熱烈無比的鼓掌聲。我越說越興奮,壓抑了這麼多年,終於找到機會發洩少年時的不滿,順便把身後那群老古董臭駡一頓,心情是非常愉快的。


  “那時我就和現在的你們一樣,被逼著站在這兒,看著臺上的混蛋在那兒胡說八道,我心裏那時就在想,他媽的,臺上那個王八蛋,什麼屁話這麼多啊!上臺前聲明我衹講五分鐘,賴了一個小時都不肯下來。好不容易等他滾蛋了,邊上又有個豬狗蛋冒出來,說什麼我補充兩點,結果補了兩個小時臭鞋還沒完!千呼萬喚送走了這位豬狗蛋,又有一頭驢蛋竄進來,說什麼我總結一下,連放了十幾個臭屁!半天都沒見他把屎拉完!”(停頓,哄堂大笑,鼓掌)


  “到了最後,總算有個長得象人的傢伙冒出來,說了句人話:現在宣佈散會!結果大夥拼命地鼓掌,不是因為他們說得好,而是大家這回才長長地舒了口氣,心想:終於結束了!”(哄堂大笑,鼓掌)


  “我也是過來的人,不過我深知己所不欲,勿施予人的道理!你們放心好了,我最多衹說十分鐘的廢話!完事之後,立刻宣佈散會,如果接下來誰敢在這兒補充兩點,總結一下,我他媽的就用逆鱗插爆他的菊花!”(拔劍,砍講臺,哄堂大笑,更熱烈的鼓掌)


  見到全場的氣氛已被我成功挑發起來,望著台下一雙雙凝視的眼睛,想像著身後那一張張氣得發紅的老臉,我也進入了瘋狂的亢奮狀態。


  “先問一個很重要的問題!這是成為名將的關鍵!我要問題是——我們背井離鄉上戰場時,是為了什麼而打仗的?”


  我的右手往前排最左邊的一個少年身上一指。


  “你來回答!”


  少年站起來,看了看左右,又瞧了瞧我背後氣得鬍鬚皆翹起來的眾老學究一眼,這才怯生生地回答道:


  “為了正義!”


  我抓起講臺上的粉筆,往他身上砸了過去,“誇獎”道:“小小年齡就懂得說謊,而且當著幾千號人的面,睜眼說瞎話而面不改色!果然是有膽有識,前途無量!詐降的時候可以派你出馬騙人!不過你的騙術有待提高,這種話連小孩子都騙不了!”


  (哄堂大笑)


  “下一個!你來答!”


  這回我找了個身體特別強壯的大個子。


  “為了升官發財!”


  又是一個粉筆頭。


  “雖然說的是大實話,不過答案太老土了,儘管這道理誰都知道,但這話衹能藏在心裏而不能掛在嘴上!考慮到你敢說實話,勇氣可嘉,下回打仗時我讓你當衝鋒決死隊隊長!優先沖在最前頭,排個升官發財的好位置!”(滿堂再度大笑)


  此時我身後那些老學究想必是氣瘋了,可是我心中卻衹有說不出的痛快,我大聲問道:“還有更好的答案嗎?”


  台下數千號人中,大半都舉起了手,他們的情緒已被我挑撥到了極點,眼裏全是渴望的目光。我指的第三個人,是個眼珠子賊溜溜亂轉,怎麼看都不像是個優等生的小個子。


  小個子並沒有因為我的身份而怕我,衹是用略帶緊張的聲音回答道:“我在一本書上看過一段話,不知道可以不可以用來回答大人問話。”


  我用微笑表示同意。


  小個子大聲喊道:“那段話是這麼寫的,身為男人,人生最大的樂趣就是追殺你的敵人,侵略他們的土地,掠奪他們的財富,抱著他們妻子和女兒睡覺!”


  頓了頓,小個子瞧瞧我,又看我背後的那群老學究,聲音又大了些。


  “我想這句話用來回答大人您的問題,應當很合適的!”


  在全場做出反應之前,我首先熱烈鼓起掌來,半秒後全場掌聲雷動。我雙手向前平壓,止住掌聲,同時擺出一副熱淚盈眶的模樣。


  “太感動了,真的是太感動了!我在白虎學院終於找到一位有名將潛質的學生!這位同學,問個私人的問題,你在學校各科成績是不是不大優秀啊!”


  “是啊,大人,你怎麼知道的?我軍事五項的成績,勉強及格,其他方面的,一直都在為及格而努力掙扎。”


  “沒關係,當年我的成績可比你還慘呢!不要難過,因為在軍隊中,成績優秀的優等生往往都在替差生擦皮靴!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卡拉!”


  “卡拉?我記住了!如果你今年過不了關被開除的話,就到蒼龍學院來,手續我會替你安排的!”


  高潮暫時過去,我咳嗽一聲,收起先前的玩世不恭,挺直了腰,這才開始了正正經經的演講。


  “我今天到這兒來,衹是想告訴你們一件事!如果戰爭爆發的話,你們中絕大多數人,確切地說,應是近乎全部的人,在參戰之後,都會成為失敗者,對,是不折不扣的失敗者!我為什麼這麼說呢?”


  全場一片愕然,幾千雙帶著問號的目光投到我身上。


  “是啊,在大多數人眼裏,你們都是精英,白虎學院,帝國四大學院排行第二,天之驕子,能進來學習的都是新人類中精英的精英。可是你們想過沒有?帝國三百年來最出色的名將,沒有一個是白虎學院畢業的!遠的不提,就拿你們現在很崇拜的繆斯學長來說吧,那傢伙在校時品學兼優,又有個後臺強硬的老爸,可是現在這傢伙不管願不願意,每次見了面都要向我敬禮,還有那個迪卡尼奧也一樣!這是為什麼呢?要知道我在蒼龍學院是著名的補考專業戶,早早地就退學了!他的各方面條件都比我強,可是為什麼他這樣的優等生就是不如我這個問題學生呢?”


  幾千道思索的目光。


  “今天來的時候,我到你們的廁所裏轉過一圈,牆壁上乾乾淨淨,亮可照人。可是你們知道嗎,蒼龍學院廁所的牆上,常常畫滿了各種藝術作品。你們的課桌也是乾乾淨淨,象嶄新的一般,可是蒼龍學院的每張課桌上,到處都可以找到幫助學生提高考試成績的好東西!”


  我指著講臺左邊的那尊巨大的青銅雕像道:“這尊騎士雕像擺了幾十年,也實在太乾淨了一點。蒼龍學院裏也有一尊類似的,不過上面到處都是歷屆學生的簽名塗鴉。現在你們該明白我為什麼說你們是失敗者了吧?在一群迂腐的老東西教育下,讀著落後的教材,你們衹是想像力被毀滅的一代,循規蹈矩的一代,被笨蛋誤人子弟的一代!如果真的照那些老東西說的話去打仗,我相信你們肯定個個都是合格的,也是最優秀的士兵,但你們也衹能做個士兵,絕對無法做個合格的將軍,因為你們缺少打破傳統的想像力和創造力!人們常說紙上談兵,教科書上的東西衹能為參考,墨守成規,沒有創新的將領是打不了勝仗的。”


  幾千張張成“O”型的嘴。


  “就算你們具有漢尼拔和雷茲那般的天才,這份天才也未受到損害,並在戰場上釋放出其應有的光輝,那當如何呢?即便是這樣,我仍然認你們多半還是會失敗,做不了將軍。”


  又是幾千道帶著問號的目光。


  “為什麼說你們在前線英勇奮戰,立下軍功無數,卻仍然當不了將軍呢?原因很簡單,因為你們把所有的精力都花在前線而不是後方。升官之道,是用百分三十的能力加上百分七十的馬屁,混合在一起,才能做官的!你們衹會做事而不會做人,最終的下場,也就是個百夫長,千夫長。運氣極好的話,或許能混個將軍,不過往往都是候補的,或者是帶副的二把手!”


  全場愕然,然後是沉重的歎息。


  “蒼龍學院的那些學生,在你們眼裏多半都是垃圾廢物,實際上他們大多數人還真是垃圾和廢物,可是我為什麼還認為他們比你們有前途呢?我們想像一下吧,當這些廢物也參軍,和你們一起並肩做戰時。”


  幾千人的呼吸頻率,隨著我說話的語氣而高低起伏。


  “當衝鋒陷陣開始,需要敢死隊的時候,這些廢物的武藝這麼差,箭術這麼差,魔法這麼差,長官肯定是將這些廢材丟到後方充當預備隊,衹需扯開嗓門大叫著‘給我沖’就行了,而當你們在前線奮力衝殺時,這些躲在後方的小子,他們替長官端茶、遞水、錘背,拍長官的馬屁,討長官夫人的歡心”


  “當然了,不管怎麼樣,戰爭也是個憑實力說話的世界!光會拍馬屁而不會做事,想當將軍也不容易,因為蠢蛋將軍幹不了多久就會被敵人宰掉。蒼龍學院裏雖然出產不少的廢物,但也會出幾個有能力的傢伙,他們既知道如何討好上層又知道如何打仗。憑著這兩點,他們衹需立下一分的戰功就能獲得十分的收穫,而你們卻恰好相反!你們現在應該明白,為什麼當上將軍的多半都是蒼龍學院的吧?”


  全場一片死寂般的沉默。


  “再說了,就算當上了將軍,衹會做事,不會做人的你們,在這位置上也是不長久的!這一點我是深有感觸的!想當將軍,僅有打仗的才華,是遠遠不夠的!名將的定義,應是百分五十的戰爭天才外加百分五十的做人天才,不懂政治的將軍不是好將軍!衹有在戰場上和官場都兩面投緣的人,才稱得上真正的名將!”


  說著說著,我自己也感觸起來,擺擺手,收回逆鱗,宣佈演講結束。接著是除了我身後的那群老頭子外,全場學生主動地起立,以最熱烈的掌聲替我送行。


  可以想像得出,我身後那些正統古板的老學究們,此刻臉上肯定是五顏六色,窘迫尷尬之極。出了門,我忍不住捧腹哈哈大笑,笑過後,冷靜下來,自我反省後,我又有點懊悔:


  “希拉說得對,我其實有點狂妄,今天也囂張得過頭了點。希拉要是知道我講了這些話,肯定又要說我了,算啦,人生在世,難得幾回揚眉吐氣,這就算我最後的瘋狂的吧,以後再不能這麼瘋了。”


  今天踏進白虎學院的大門前,我已經被希拉說服了,原打算正經地說一些任誰也抓不到把柄的空話,然而步入白虎堂後,看著那幾千雙年青而幼稚的眼睛,我卻控制不住熱血激昂起來,以狂傲的神情,挑拔性極強的言詞,將自己這十年來的感悟對這群學生和盤托出,心裏衹是希望他們以我為鑒,將來的人生少走一些彎路。


  我踏出禮堂門沒走兩步,馬上就為自己先前說過的話付出代價了。一個嚴肅的聲音由背後喊住了我。


  “達克。秀耐達,你果然是個膽大妄為的傢伙,這種話也敢說出口!”


  是如月的聲音,原來從演講開始,她一直都在附近旁聽。由於事先巧妙地封鎖自己的氣息,我並沒有感覺到她的存在,否則我絕對不敢在臺上這麼亂來。


  “不過這是我這一年來,從你身上聽到的為數不多的真話。看在這一點上,今天我就饒了你!”


  如月一邊說話,一邊快步走到我面前,將我拉在身後,她長歎一聲,背對著我道:“不過,現在我總算明白,明明各方面都比你優秀的繆斯,為什麼不如你會打仗了。”


  如月的口氣舒緩了許多,她的身份此時被人認出來了,一聲驚呼過後,周圍立刻黑壓壓地跪倒了一大片。


  結果,全場衹有我和她是站著的。如月看也不看周圍一眼,邁開步子快速離去,而我緊跟在她後面。今天幾十位親王齊聚風都城,如月此刻應該是在皇帝面前應付這些親戚的反擊才對,她突然出現在這兒,顯然是找我有事。


  “你來找我,不會衹是聽聽我的演說這麼簡單的吧?有什麼事情要我作?”


  “跟我走吧!”


  如月沒有回頭看我,繼續往前走,她的聲音裏,透著一股說不出來的疲倦。


  馬車載著我倆,輪軸發出咕嚕嚕的輪動聲,不知將我倆帶往何方。


  上了馬車後,我本想坐在對面,如月卻要我坐到她身邊。當我還在思考她這麼作的背後用意時,右肩傳來些微壓迫感,我轉頭一看,卻發現如月把頭靠在我的肩膀上,竟已睡著了。


  我這才記起,這次被送進風都城的貴族子弟,共有一百一十人之多,如月這幾天日夜不停地工作,都是在申閱關於他們的案卷,聽說她已經好幾天沒有睡覺了。和我說話的時候,如月雙眼透紅,眼皮浮腫,睡眠是最好的休息手段,即使是龍戰士,也無法擺脫這個定律。


  鼻子忽然覺得癢癢的,一縷發絲鑽進鼻孔,我強忍住幾乎想打出噴嚏,用手指將發絲拔開。如月以下頜壓在我的肩頭,我們就這樣相互依偎著。秀髮摩挲著我的頸間,帶著輕微的皮膚異感,我與她是這樣的接近,我聽到了兩顆心臟跳動的聲音。


  一片陽光由窗縫中射入昏暗的車廂內,溫暖而明媚,幾縷陽光恰好地落她的前額上,金色的發絲閃爍著柔和的光澤。我舉起左手,遮住這縷光束,然後迅速拉上窗簾,以陽光破壞了這安寧的畫面。


  我儘量的維持著身體不動,任由她靠著,避免驚醒了她,左手輕輕揚起,然後撫在她的頭上。


  我端詳著這張俏麗的臉龐,嘴角泛著一絲笑意,寧靜的車廂,寧靜的人!我在心裏念道:


  “琳,你可知道,睡著了的你一點不像平時的你,是那樣的美,原來你也是有這麼溫柔的時候。


  如果你能永遠像此刻這般溫柔,與我相偎,將是我今生最大的幸運。“


  馬車出了城門,不知要把我們載到哪兒去。我沒有多問,我衹想像現在這般,我和如月,彼此互相依偎,我靠著她,她靠著我




第四部 墮落龍魔篇 第二十三集 雷厲風行 第八章 蜜月期(上)


  馬車不知何時停了下來,趕車的幻像騎士跳下馬車,帶上隨行護衛另外四位幻像騎士,迅速地離開。沒有軲轆轉動的聲音,四周完全靜了下來。我仍然沒有動彈,也沒有打開車窗看現在身何方。因為我並不想驚醒如月,破壞我與她互相偎依的溫馨。


  靜靜了不知坐了多久,“嗯”地一聲,如月醒了過來。她發覺自己靠我肩睡了很久,連忙直起身子坐穩,卻仍然忍不住打了個哈欠,而我也趁勢收回放在她頭上的右手。


  如月小聲地問我道:“我睡了多久了?”


  “大概兩個小時吧,你太累了!”


  我輕輕地扭了扭肩膀,鬆動鬆動肌肉和關節,一直保持著這個坐姿不動,現在衹覺得全身酸痛。


  “對不起,我睡過頭了”


  見我僵硬地扭動著手臂,如月低聲向我道歉,聲音竟異常的溫柔。


  “啊?如月向我道歉?還這麼溫柔?難道她性格中溫柔害羞的那部分回來了?”


  我心裏大喜,原本靈巧的舌頭卻突然變得笨拙起來。


  “啊,沒什麼,沒什麼,你也幾天沒睡覺了,靠靠也沒什麼,嗚,車裏有點悶,要不要到外面透透氣?”


  我打開車門跳了下去,落地一看,發現馬車正停在皇家獵場上,小公主和我的“第一次”就是在這裏發生的。


  車門大開,光線射入,如月揉著眼睛,神智還未完全清醒,這一覺她睡得非常的沉。


  當如月出現在的車門口的時候,我伸出手,試探著做出想抱她的動作。


  “你好像挺累的,還是我抱你吧!”


  “我自己能走!”


  伸出去的手被如月輕輕地打了一下,我收回手,不再和我如月玩鬧,趁察看周圍的環境,四周靜悄悄的,看不到半個人影,所有人都被如月事先遣走了。


  自從和如月的關係突破了那最後一關,我在她面前說話的語氣也敢更放肆了點。


  “公主,把我帶到這兒來,有什麼事情要我做的嗎?嗚,這個地方,嘿嘿,難得啊!你終於有了閒情,讓我,達克。秀耐達,你的男人,一起郊遊、打獵、泡溫泉吧?”


  調侃的話才剛剛出口,如月一衹腳恰好剛踏實地面,她哼了一聲,不輕不重地一拳已向我肩膀轟來。


  我不躲不閃,硬受如月“撒嬌”的一拳,中拳的瞬間雙手往她的拳頭上一搭,身體順勢向後一倒。此時如月立足未穩,右手被抓住,拉著身子向前撲倒,驚呼聲中,結果我們倆一起滾倒在草地上。


  “公主,你太熱情了吧?雖然這兒沒人,但畢竟也是公眾場合,啊嗚,好痛!”


  “你這傢伙,給你點好臉色,馬上就露出無賴的本性了!”


  如月紅著臉,雙手按在我的胸口上,借力站起來。剛才那一摔,我不但趁機香了她一口,雙手更是毫不客氣地狼爪襲胸,結果如月也毫不客氣地給了我小腹一記肘擊作為回報。


  “起來,別裝死!”


  站直之後,居高臨下的如月瞪著眼,理了理被弄亂的衣服,抬腿朝我腰間輕踢一腳。我心裏暗歎,我們倆的關係雖已突破最後一關,可是到現在為止,我想對她作出進一步親熱的舉動,都必須事先征得如月的同意。像剛才那樣的結局,如月還算是客氣的了。


  我一個鯉魚打挺站起來,雙手彈彈背上的草屑,如月卻轉過身,歎了口氣道:“達克。秀耐達,你這混蛋,什麼時候才能象個真正男子漢啊?你有我所沒有的才華,許多事你明明可以做得更好,卻總是在拼命地浪費自己的才能。”


  如月的語氣裏透著深深地惋惜。我微微一愣,隨即回應她道:“沒辦法,我就是這樣的人!一個很容易安於現狀的男人。不過……”


  我深吸口氣,再慢慢地吐出來,改變自己的精神面貌後,我走到如月面前,臉對著臉,在鼻尖幾乎要相觸的距離上,我盯著著她的眼睛,以極為正經的語氣道:“我一直這麼掉兒郎當的,好像也有點過頭了!既然你今天這麼說了嗨,誰叫我那天一念之差,失身於你,做了你的男人!”


  正經的口氣衹維持了不到兩秒,我原來的本性又洩露出來了。


  “沒辦法,做了你的男人,就得承擔男人應當承擔的責任!我媽媽以前一再教育我,做男人不能太自私,也不能太自我!為了你,我會改變自己,稍微努力地一點,做個像樣的男人!不過……”


  一時熱血衝動下,我對如月做出承諾,但也提出了條件。


  “付出是相對的,我為你做出改變,你也要為我做出改變!”


  兩對目光,在極近的距離內對視著,雙方都透著倔強和堅持。


  “首先,你別再這麼凶了!我稍微想親熱一下,你就要動手打人!你不想我碰你,可以用語言拒絕,但別打我啊,這樣做是很傷男人自尊的!”


  如月稍沉思了一下,這才蹶起鼻子,瞪我一眼道:“可以!不過我說不行的時候,你就得立刻停止,不能再毛手毛腳!”


  “你放心,我不會毛手,毛腳的!”


  我也點頭表示明白如月的話,接著道:“不過凡事都有個度!我可以為你改變自己,但改變也得有個度!我天生就缺少奮鬥精神,而你卻相反,我不可能像你般,不停地逼自己,不停地奮鬥!我會把副統領一職做好,但除非有意外,否則你別逼著我做更大的‘大事’!”


  如月又瞪了我一眼,點點火頭,那表情像是說:“真沒出息。”


  “還有一點就是,我們親熱的時候能不能溫柔一點啊?”


  不等如月做出回答,我已經把頭前移,吻了個正著,雙手同時抱緊她的腰。再次被我突襲,如月本能地繃緊身上的肌肉,雙手高高舉起,正要揍我,猶豫了一下後,終於放下了。


  如月沒有抗拒我的侵犯,放鬆牙根,讓我的舌頭入侵,而我也一次將近一年來欠下的本一次收回,吻個痛快。


  當我倆氣喘吁吁籲地分開後,我和如月仍然臉貼著臉緊抱在一起。


  如月先開口道:“你的要求好多哦!不過這些我都可以答應你,但前提是你也得把答應過我的事情做好!”


  我往如月的耳孔裏吹了口氣,刺激得她身體一顫,我關心地問她道:“你今天的精神有些不對勁,我看並不是因為太累的緣故,發生什麼事了?”


  一談起正事,如月先前還有些鬆軟的身體傾刻間恢復了力量,她本想掙開我的摟抱,但見我沒有鬆手的意思,也就不再抗拒。


  她低聲答我道:“昨天我和我父皇小吵了一架。”


  我問道:“為因為那些親王親戚們而起的?”


  如月輕嗯了一聲,正要解說,卻被我中途打斷。


  “別答,讓我猜猜發生了什麼事。”


  “你的那些叔叔伯伯們,昨晚肯定在陛下面前一哭二鬧三上吊,說什麼日子沒法活了,要他出面,停止新政,尤其是在稅收和經濟上的。另外他們也為那些被關在菲爾路七十六號的傢伙們求情,要陛下網開一面。”


  “還有,再我猜猜,你搞的這些新政,起初陛下都是全力支持!不,我甚至認為,這些新政,根本就是陛下自己策劃的,衹不過是他借你的手來執行而已!”


  如月的身體猛地一震,顯然被我說對了。


  “起初陛下一直都支持你,但是當他的兄弟們來求情時,陛下到底還是放不開兄弟情面,要你網開一面,而你……”


  “我怎麼了?”


  “我親愛的琳兒卻不肯讓步,甚至為此和陛下爭吵……”


  “……”


  “不僅如此,陛下態度的變化,不但沒有使你讓步,反而更堅定了你的決心!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明天,不,也許就是現在,馬上就會有上百條人命,那些法爾家族的墮落者們,他們馬上就會受到應有的懲罰。”


  把如月的親戚稱為法比爾家的墮落者,正是如月現在對他們的看法。我的話剛剛說完,一記重拳狠狠地捶在我背上,如月嗔怪道:“原來你什麼都清楚,卻成天裝出昏昏沉沉懶蟲的模樣,一直都在裝癡裝傻裝作不在乎!”


  我故作可憐,蹩著臉求饒道:“不是我不想管事,是不敢多事!雖然我開口閉口不懂政治的將軍不是好將軍,可是我知道自己的情況!和政治貼得太近,我會死得很難看的,你應該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來了,對我說這些,你不怕從前的偽裝都前功盡棄了嗎?”


  “沒辦法,剛剛答應過你,我得象個男子漢!要盡做你男人的責任,也只好露露尾巴了!不過我沒尾巴,第五肢倒有一根!啊!”


  如月哼了一口聲,又在我背上捶了一拳,這一拳已有點撒嬌的味道。


  “嗚,輕點,你答應我不用暴力,很痛的!”


  “再加一條,以後談正事的時候,不准說下流話!”


  “明白了,以後我衹會在床上說啊!”


  背上又挨了數拳,我裝痛誇張地連叫數聲,放在如月背上的手卻下移至臀部,用力地一抓。如月叫了起來,雙手在我背上連接打了幾下,身體卻更緊密地和我靠在一起。


  我們倆的心,從來沒有像今天這般貼得這麼近。


  我的牙齒輕咬著如月的耳珠,在她的耳邊吹氣道:“你幾天沒睡覺了,現在一定很累了吧?沒關係,我有一種快速幫你恢復體力和精力的好辦法,要不要試試?”


  後背上又挨了一拳,如月的耳根霎那間紅透了。


  “嗚……重點,再重點,重點!”


  在數年前我誘騙小公主的溫泉池旁,幾乎在同一個地,如月趴在一塊雪白浴巾上,後背赤裸著,雪臀微翹。而我則跪坐在她身側,運足指力,替如月按摩身上的肌肉和關節。按摩手法是從賢者學院裏的醫學專家那兒學來的,名家傳授,原來是為了討好希拉,如今用在如月身上,幾下子就把如月擺弄得哼哼哈哈,渾身舒坦。


  如月身上僅穿著一條狹小的淡黃內褲,先前被泉水浸透,早已化作半透明狀,,簡直比什麼不穿還要曲線畢露。透明似的嫩滑肌膚,像施了一層白粉般的潔白,經溫泉浸泡後,皮膚顯現出健康的粉色。光潔後背上,連一個疤痕、一粒黑痣也沒有,有如膚如璧玉無瑕、纖腰豐臀,身體曲線之美,無與倫比。


  “我的意思,是在泡完溫泉澡後替你按摩周身關節!是你自己想歪了,唉,好好的一個女孩子,別動不動就想到那種事情上去。琳,你實在太……嗚!好痛,你說好不打我的!”


  我全身赤裸,僅在下半身圍了條遮羞的浴巾,挨了不輕不重的一下後,我不再調侃,收起色心,一下一下認真地搓弄著如月的背。如月則雙目微閉,下巴枕在手背上,十分優哉地享受我的服務。


  不過,我的手法似乎太好了點,當我從頭到將按摩的全套功夫做完之後,如月的鼻腔裏發出了均勻的呼吸,竟又睡著。


  “嗨,笨女人,幾天沒睡覺了?把自己逼得這麼苦幹嘛,人生在世,享樂第一!做你的男人,真是累死了!”


  我心裏又憐又氣,輕輕地將如月翻過身來,仰面朝天,那對成熟豐滿的乳房,因這個姿勢而向上翹起,鮮嫩的櫻桃色乳頭因胸口輕微的起伏而微微顫抖著。


  如月仍然昏睡不醒,她真的很累。


  “怎麼能這樣?我好心替你服務了大半天,到了最關鍵的時候,你卻自顧自睡著了?哪有這個道理的!嘻嘻,睡死了也沒關係,就讓我用我的下半身,喚醒沉睡中的公主吧!”


  我雙手一伸,抓住面前那對飽滿的乳房,五指收緊,將她們擠得呈現爆裂欲出的形態,美麗的乳尖在我的指尖靈活的肆虐下,被刺激得高高的挺立,嬌豔的紅櫻桃點綴在那紅潤豐滿的乳峰上,顯得是那樣的令人垂涎,我忍不住張開大口,輕輕地咬了下去。


  “嗚!”


  熟睡中的如月發出低低的嗚咽,雙手本能抱住我的頭。我留戀在他驕傲的雙峰間,鼻孔裏儘是誘人的乳香。我吸咬面前酥軟的乳肉,舔吃她鼓脹的乳暈,挑弄她傲挺的乳蕾。


  “唔……”


  承受不住如此劇烈的快感,如月不時發出了低低呻吟。我一張嘴,一衹手,輪流把玩著她的乳房騰出來的另一個衹手則伸入下身的禁地裏,三點一起攻擊,絲毫不給她喘息的機會。


  儘管處在昏睡中,但身體本能的反應依然存在,奇癢舒麻的感覺都傳遍全身,如月的身體微微抽搐著,下面是一片汪洋。為了省卻麻煩,我雙手齊施,嘶啦一聲,直接將礙事的內褲撕得粉碎。


  我的嘴巴則從乳頭沿著小腹一直吻達陰阜,最後親在那誘人的陰戶上。舌尖擺弄著金色的稀草,不斷湧出的淫水,把我的鼻子也弄得滑潺潺。先是“唏溜唏溜”地舔,又然後是“吧唧吧唧”地吸吮,弄出來的聲音簡直蕩人心魄。


  “唔唔”


  如月睡得實在太沉了,儘管身體起了強烈的反應,大腿緊緊地夾住我的頭,可是卻仍然沒有醒來的跡象——我恨恨地在心裏想,或許她早醒了,衹是閉著眼睛在享受。


  雖然如月仍在昏睡,但那對飽滿結實,圓滿球狀的雪乳,嵌在上方嬌嫩而微紅的乳梅,泛著亮晶淫汁,由金黃色“花邊”點綴的花穴,結實有力的長腿,比什麼都有誘惑,我咽了一口口水,將雙腿架到肩膀,雙手扶住如月的腰肢,將肉莖塞入花房的濕熱的縫口,沾擦著粘稠的花蜜,作好事前的預備工作。


  嬌嫩而敏感的花房被輕輕叩關,如月眉頭微皺,我吻著她光滑的大腿,腰肢一動,猛地肉莖推進至其身體最深處。


  熟悉的快感由下身傳至腦部,我還來不及發出舒爽的長歎,一衹手已重重地按在我的臉上。


  如月的眼睛睜開了,微喘著氣,充滿著媚惑的光芒,儘管事先做足了準備工作,但此時我的恥根已和她的下身緊密地融合在一起,一下子吞入如此巨物,她也有些承受不了。


  如月一手按在我臉上,一手撐在我的小腹上,令我做不出進一步的侵犯。


  “琳,你醒了?剛才衹是外部按摩,我現在在做內部按摩!嗚!”


  壓在我臉上的手,由按變成了掐,掐著臉頰上的肉用力向左拉。


  如月忍著我的雙手在她胸口報復性的“反擊”造成影響,沉聲道:“你辦正事要是有做這種事一半的努力和用心,你現在的成就遠不僅止於此。”


  我也學她的口氣和神態歎道:“你要做這事時有辦正事時一半的用心和努力,我和你現在一定都在快樂的世界裏遨遊。”


  說著我的雙手捏著她胸前的兩顆紅梅,輕輕一旋一提,觸電的麻癢令如月的身體猛地一顫。經過上一回,我已知道胸部是如月的敏感點。如今我倆已成騎虎,不,是“騎龍”之勢,天塌下來也無法阻止我將要做的“事情”做完。


  如月地皺皺眉,鬆開手指,把手放下,眼一閉,扭過頭去。


  “我困了,你繼續吧!”


  我為之氣結,低下頭吻了她一口,抱怨道:“這種事得兩人聯手才有意思的,衹有我在奮鬥,那和奸屍有什麼區別?”


  話音剛落,兩衹拳頭在我的腦袋兩側同時出現,快要打中的時候拳頭卻鬆開,接著我的雙頰同時一痛,面頰的肉被如月鉗著一起往外拉,不但拉而且又掐又擰。


  這時如月的臉上露出一個頑皮的微笑,眼珠卻故意瞪圓。當如月不再板著臉,露出出主意般的微笑時,笑容是非常迷人的。看著這個頑皮的微笑,我什麼氣都消了。


  我致歉道:“好啦,算我說錯話了行不行?”


  如月把一側,長籲了口氣,臉上的表情像極了小公主。她拉過邊上的毛巾蓋住臉,裝出一副很累的模樣。


  “我整整五天沒有睡過一個好覺了,現在很累!你愛做什麼就做什麼吧,我累了,要睡了。”


  哪有這樣子的,我一時無語。不過眼前這塊美肉實在誘人致極,我衹愣了一秒後就立刻開始行動,全面享受著如月完美動人的肉體。


  跪在如月身前,我很有耐心地擴張她的秘穴,深入的肉棒先退出,在外層時抽時送,慢慢研磨旋轉,並不急於一插到底,同時雙手不失時機的揉搓著胸前那對高聳柔軟、彈力十足的玉乳。


  我在如月耳邊低語道:“你好好地睡吧,我會用我的棒棒,把你送進那個美妙的世界的!”


  先初衹是輕輕的,柔柔地,這緩慢而有節律的抽送,一樣能讓我品嘗到無窮的樂趣。


  如月並非石女,幾天幾夜不睡覺,她的精神像根緊繃的弦,早已疲憊不堪,肉體的歡愉也鬆弛的一種。想睡或者是裝睡的她,在我努力地耕耘下,終究無法拒絕身體本能的反應。我的耳邊很快就響起了微弱的呻吟,雪白的粉頸泛起的片片的紅潮。更重要的是,在我反復地抽送下,大量的蜜汁由我們結合洶湧而出,令我肉棒的抽插越來越順利,頻率和幅度也越來越大。


  “嗚,好爽啊!琳,別壓抑自己,盡情地享受吧!”


  我的喘氣聲開始激烈起來,我大聲地喊著,架在肩膀上的大腿因興奮地而無意識地收緊,明顯地在告訴我她的主人現在也在快樂中。


  如月的臉,鼻子以上的部分被一塊薄薄的白毛巾覆蓋著,可是露出來的瑩白的肌膚已鍍上了一層豔麗的紅暈,散發出迷人的光澤。鼻腔中不時發出因強忍而發出的哼聲。


  “琳啊,別壓迫自己,有高潮,就要喊啊!”


  我一邊抽送一邊逗弄著如月,我們倆身體的結合部,不斷地溢出大量透明的蜜汁,我的耳邊除了我和如月粗重的喘息聲外,還響起了雙方性器劇烈碰撞時發出的水聲。


  “誰家的妹妹水最多囉,當然是我美麗的琳兒囉!上面水多多,下面多多水,進進出出嘩啦啦!”


  當我不成腔調地唱起自己自編的“水之歌”時,一塊白毛巾砸到我的臉上,正是如月先前用來遮臉的。


  “你這傢伙,還讓不讓人睡了!”


  無論是身體還是耳朵都無法再忍受下去如月一“蹦”而起,張開雙臂攙住我的脖子,接著她狠狠地在我的肩膀咬了一口。


  “不准唱!”


  雖然聲音兇惡,但如月的臉上完全是撒嬌的表情,雙頰通紅,被我的淫歌羞得無地自容。


  “嘩啦啦!嘩啦啦!水多多的琳妹妹!唔!”


  我仍然依依呀呀地唱個不停,結果如月主動地送上紅唇,封住了我的嘴,兩條柔滑如雪的長腿順勢纏上來,緊緊地纏住了我的腰。她主動地扭動腰肢下墜,迎合我的肉莖的向上沖頂的動作。每一次抽插、碰撞,都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響。


  舌頭交纏,下體交纏,吞咽、交換著彼此的體液。雙方肉體進入了最深層次的結合,一圈圈的肉環,蠕動的嫩肉,把我的肉莖緊緊地框住,鎖緊。火熱的香軀,熱情地迎合,比起那晚衹有過之而無不及。要說和過去有所不同的話,那就是在彼此肉體一次次地碰撞中,我感覺到了一種過去所沒有的東西正在慢慢地生成。


  “這種感覺,是愛的感覺嗎?”


  溫柔的如月,從前衹在拉法面前出現過。此刻我明白,如月已接受了我,現在的我在她心中扮演的是競爭對手和情人的雙重身份。


  “達秀,再來一些!我還要更多!”


  我跪坐在地上,而如月則跨坐在我的大腿上,這個姿勢令大部分的主動權都掌握在她的手上,“昏睡”中醒來的如月,就象頭發情的美麗雌獸,上下扭動著身子,瘋狂地向我求歡。當高峰即將來臨時,她竟主動地將雙手放在胸前,將就本就飽滿異常的乳房合攏,送到我嘴邊。我當仁不讓地配合著用嘴來回吮吸那兩顆已得象葡萄大小的乳頭。


  如月激烈的反應令我也不能自製,在極度地興奮中,托著她雪臀雙手,右手食指抹了一把蜜汁做為潤滑劑,一陣摳挖掰弄後,竟整根插入了她後庭的菊門內。


  “這裏,錯了!啊!”


  同後同受攻擊,如月緊繃的精神一松,首先達到了高潮,在發出長長驚叫的同時,渾身顫抖抽搐,一股蜜漿由我們的結合處噴射而出,濺了我一腿。被她火熱的陰精洗禮,加上不斷抽搐收縮花谷的連環刺激,陣陣酥麻無抵禦,我極興奮地將肉莖地死死抵住花蕊,在劇烈的喘息中將一股火熱的粘稠的精液注射入她身體的最深處。


  一輪交合方休,如月癱軟在我懷裏,不住地喘息,眼簾半開半合,現出迷惘失神的表情。


  “我好困,先睡了!”


  五天五夜沒有好好休息,剛剛又和我“惡戰”一場,此時的如月精神已極度疲倦,就在高潮喘息和回味中漸漸地昏睡過去。而緊抱著她的我,也溫柔地她又吻又摸,做足男女交歡後男方應盡撫慰工作,讓她在高潮中安然入眠。


  衹是,如月的身體實在太美太誘人了,當我將有如爛泥般的如月帶到休息的軟床上時,終於抵受不住誘惑,忍不住又撲到她身上幹了又一回……




第四部 墮落龍魔篇 第二十三集 雷厲風行 第九章 蜜月期(下)


  “唔!”


  當如月月醒來時,太陽已經西斜,美美地睡了下午,精力大半恢復的她輕輕地掙脫我的摟抱,美美地舒了一個懶腰。


  “真舒……啊!”


  舒懶腰的動作衹作了一半就停下了,感受到下體和身上傳來的異樣感覺,又羞又氣的她再次狠掐我身上的肉。


  她當然有氣,如月昏睡過去後,意猶未盡的我抱著她失意識的身體,接連打了好幾發。


  每做完一次,我都在心裏想,做完這次就不再做了。這樣的想法我也不知持續了多少次,其結果就是當如月醒來時,發覺自己的兩腿之間夾著一根半軟不硬的壞東西,不僅是大腿間,而她的身上,胸口,腋下,全是幹結的黃金精液。在她昏迷過去後,我也不知她身上搞了多少回。她的乳房和腋下,都被我的肉棒美美地享受過,而且我還惡德將精液地噴遍她的全身。若不是她的後庭和小嘴“意義”重大,我捨不得就這麼浪費掉,這兩個地方也不會被放過。


  “你這混蛋!給你點好臉色,就這麼亂來!色狼!變態!流氓!”


  “痛……痛耶!說好不打我了!痛痛,嗷……月,琳兒,琳琳,嗚!不,不要掐了……謀殺親夫啊!”


  每罵一句,如月就在我身上猛掐一下,自知理虧的我只好強忍著痛,承受著女暴龍之怒連掐了十幾下,如月的力道越用越輕,我知道她消氣,正打算趁機抱住她,一番哄騙,然後再來一回,如月卻適時收了手,下了床,逕自出屋而去。


  嘩啦一聲水響,如月躍入外頭的溫泉池中,健美的身體像條美人魚般潛入水裏。緊跟著出來的我,望著跳了下去。清澈的水底,我見到一具動人的軀體在水裏翩翩舞著,曼妙曲線玲瓏浮凸。


  我追了上去,先前我趁如月睡著的時候,噴得她全身是精漿,她有點氣我,怎麼都不理我——若她知道我拿她的乳房和下腋來“插插”,肯定不僅是有點氣這麼簡單的了。我遊到她身體想說些好聽的話,如月卻不理睬我,一個猛子潛到水底,半天不肯浮出來。對龍戰士來說,在水下可以憋氣很久不呼吸。


  活到這麼大,泡女無數,我的臉皮早已修煉得有城牆般厚實。我跟著追到水下,在水裏又是裝可憐又打躬作揖當沙包,折騰大半天,一口氣將近的時候,如月在我身上連錘了十幾拳,這才露出了原諒我的姿態。


  我們倆一起浮出水面,連喘了了幾口氣,如月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珠,警告我道:


  “今天就饒過你了!不過從明天開始,你是你,我是我!一切回歸原樣。”


  口氣上她還是這麼強硬,不過話裏包含著另一層意思,那就是說今天我可以和她盡情地“浪漫”。


  我馬上在第一時間抱住如月,大嘴就朝她臉上印了過去。


  “唔!”


  在我懷裏掙扎了幾下,如月最終放鬆身體,與我唇舌交纏。我的下身很快就起了反應,感覺到我下身的硬度,脫離了我的擁抱,遠遠地遊開。


  “喂,你不是說今天都屬於我嗎?怎麼這麼快就反悔了?”


  “我什麼時候說過這話了?是你自己在白日做夢吧?”


  用手捋了一下額前留海上的水珠,如月沖著我送出一個挑逗的眼神。


  “想要我,就來抓我吧!我可不會自己送上門的!”


  “這可是你說的,抓住了,今天你就都屬於我的了!”


  一場激烈的水中追逐隨即展開,幾分鐘後,我在靠近池邊的位置抓住了如月。我的手掌扣住她的左腳跟,把正想上岸逃走的她拉到水底。


  在水底,我雙手抱住如月的左腿,伸出舌頭舔拭著她的腳心,並將她的腳趾一根根地含入嘴裏吮吸。舌心被舔,奇癢無比,如月大腿抽搐著本能地想要收回,卻被我牢牢握住,衹能乖乖享受。


  當我把嘴送到她面前求吻的時候,她想起了上回我說過的話,不願嘗自己腳趾味道的她連忙逃避。不過水裏不比陸地上,氣力上我又大她一些,最後還是被我吻了個正著。


  長吻過後,如月又一次將我推,借著推力她的身體向後漂了一步。及腰的金髮在水裏披散開來,有如出浴的女神,美豔不可方物。她沖著我張開雙臂,兩腿也盡力地張至最大,下身金色的體毛象一束色澤鮮豔的海草般在水裏招搖,呼喚著我前去“探密”。


  “琳,我來了!”


  我心裏高呼著,端著“龍矛”在水底發動了衝鋒。


  當我的手掌攀上如月的雙峰時,我倆已完美地融為一體,火辣辣的龍矛在花芯的最深處一下接一下地重搗著。而如月也扭動著嬌軀,皆盡所能地回應我的突刺。我們緊握在一起的身體在水裏翻著跟鬥,時浮時沉,肉根與花芯的接合處,不時地碰撞出一串美麗的氣泡。


  因為浮力的緣故,我們可以在水底輕易地做出許多陸上無法完成的動作。在浮出水面換了口氣後,緊摟在一起的我倆心有靈犀地再度沉入水底,頭在下,腳在上,我們以“倒掛”的姿勢在水裏放肆地交合著。


  水裏不出聲,不能用來叫喊來發洩彼此身體的極度歡愉。為了防止歡愉而不慎嗆水,我們倆的唇一直都緊貼在一起。長時間的憋氣,令彼此身上的觸感都變得敏感異常。我的每次搗弄,都刺激得如月全身抽搐不已;她的花芯在碰撞後的收縮吸吮,同樣也令我全身痙攣。最後就在一同刻,當我忍受不住將灼熱的精液被注射進女陰之中時,承受著這波衝擊的如月也顫抖地將最濃郁的花蜜回贈給我……


  單調的咕嚕聲又一次在耳邊,在返回風都上,馬車裏,我和如月相擁著地躺在車廂柔軟的地毯上。身上僅穿了件單衣的如月,象溫馴的小貓一般蜷縮在我的懷裏。我的雙手在她身上來來回回地遊走著,而如月的臉上儘是幸福滿足的表情。


  若說從前拉法和我在她裏各占了一半的位置,那現在屬於拉法的那塊陣也已被我佔據了。或許明天如月這個天之驕要還給帝國,但現在她是完全屬於我的。


  如月的下身衹穿件半透明的棉質睡褲,她的軍衣軍褲此時都扔在座位上。她沒穿內褲,因為內褲在早上就被我撕成了碎片。而我身上也衹有一條內褲,上了車後,門一關,我立刻就把衣服脫光了,然後開始剝如月的衣服。


  此時的如月變得極為溫順,輕易地讓我除去了礙事的軍裝,接著我們就一起躺到了地毯上。


  一手衹握著她的乳房,一手撥弄著她下身的芳草,我笑著問如月道:


  “琳,快樂嗎?”


  如月沒有答我,衹是把通紅臉盡力地往我的胸口上靠了靠,算是回答。


  我捉弄她道:“讓我算算,今天下午,我們在水裏和岸上到底做了幾回,用了哪幾種姿勢!倒掛金鐘,雙飛燕,還有……唔!”


  我的話又被打斷了,不過這回如月用的不是拳頭,而她的唇。


  唇分,我心滿意足地感歎道:“要是我們每天都能象今天這樣,那該多好!”


  我知道等到了明天,如月又會變回原一的樣子,她是個把公私分得極清楚的女人。


  “這是不可能的……”


  如月輕歎了口氣。


  我替她開脫道:“沒關係!世上沒有永遠繃著的弦!你也有休息的時候,那時我們也可以像今天這樣浪漫啊!”


  如月突然黯然地搖了搖頭。


  “這樣子的日子,恐怕永遠也不會有了……”


  “怎麼了?”


  我連忙追問發生了什麼事,她卻閉口不答。當我還想再問時,如月突然翻身將我壓在身下。


  “別問了,達秀!趁現在還有時間,你多愛我一次吧!因為過了今天,你對我的態度就會發生很大的變化……”


  如月的臉上露出一絲苦笑,自嘲道:“因為我是這世間最惡毒的女人!”


  一滴水珠落在我胸,如月她居然流淚了。


  我沒有追問是怎麼回事,僅是將如月抱著懷裏,儘量抱緊她,希望能任這個肢體動作給她力量和心靈上的慰藉。


  “你這笨女,是不是又幹了自虐的傻事了!你總是把自己逼得這麼緊!”


  如月曇花一現般地在我面前露出內心最軟弱的一面,她迅速地抹掉淚水,主動地送上香唇。


  她對我說道:“來吧,達秀,別再浪費時間了!”


  回到家後,波爾多和小克裏斯汀都坐在樓下的客廳裏等我,倆人見到我,同時站了起來。,


  波爾多沖著我大叫道:“大哥,你到哪里去了?你知道嗎,出大事了!”


  我早有心裏準備,連忙追問出了何事。


  “都死了,都殺了!”


  波爾多語無倫次地說著莫明其妙的話,氣得我差點要劈了他。


  “什麼?說清楚點!”


  小克裏斯汀理智地將事情對我說清道:“今天上午,公主把關在菲爾路七十六號的那一百多個貴族子弟,一口氣絞死了九十七個!”


  “啊?就今天上午?全部絞死?天啊!”


  我早猜到皇帝的干預衹會引起如月更激烈的反應,但實在沒想到她出手竟會如此狠辣。要知道按照帝國的法律程式,判處一個貴族死刑,必須經過皇帝或大法官的批准。


  “一口氣殺了這麼多人,陛下就沒有赦免他們,減他們的罪嗎?”


  小克裏斯汀搖頭道:“陛下是事前曾下令特赦,免去這些貴族的死罪。可是如月她竟然拿出雷茲留下的遺訓來對抗,強行將他們處死了!”


  “雷茲的遺訓?”


  我這才想來,雷茲生前擔生自己死後兒孫敗家,臨終前留下三條遺訓,一條是子孫無軍功不得封爵,第二條是子孫犯罪,罪加一等,第三條是最狠的,法比爾家的子孫若犯下死罪,一律處死,不得特赦!


  事過三百年,這三條遺訓幾乎已被人遺忘,但威力仍在,這次如月被拿出來做擋箭牌,連皇帝也只好退步。


  我又問了一下事實的詳細經過,這幾天如月不眠不休,就是在親自一份份地審閱這些貴族們的案卷,定他們的罪。被逼著和她一起加班加點的,除了喬西以外,還有大批帝國的高級大法官。這些貴族惡少們犯下的罪,無非就是在自己的領地裏強搶民女,放高利貸逼死人命、霸佔民田民房之類的,過去這種事情在帝國內早就見怪不怪,事情鬧大了最多也就是賠錢了事。可是這回如月卻頂真了,她根據的刑法量刑,加上雷茲的遺命,判了九十七個人絞刑。(若沒有雷茲的遺命,即使是依法行事,這些人中最多衹有一半該殺,另一半則頂多衹會被處以流放充軍)


  三十六個親王聯手到皇帝面前求情,原以為可以保住他們一命。誰知道當他們拿著皇帝的赦令趕到那兒時,如月卻提前執行死刑,不聲不響地絞死了八十人,而剩下的十七個人,也正要往他們的脖子上套繩索。


  面對皇帝的赦令,如月冷冷一笑,拿出那塊刻著雷茲遺言的石碑讓所有人閉嘴,順手將赦令扔進火裏,接著她當著眾親王的面將剩下的人全部處死。


  當時波爾多也在場,看得目瞪口呆,在我面前回憶此事時,他反復地喊著:“我的天啊,近百條人命啊!太可怕了,太狠了,真的是太狠了!”


  我也有種被震驚的感覺,一滴冷汗由額角淌下來,後背涼絲絲的。在戰爭上我也是殺人如麻的殺人王,但那都是與自己無關的“敵人”,而如月今天所做的,要比我狠辣多了。要知道被她絞死的那些人,全是和她同姓法比爾的親戚,其四分之一還是與她血緣極近的堂兄弟或表兄弟。


  有皇帝的赦令,這些人本來完全可以不死!但又是為了那狗屁不通的國家利益為重,如月逼著自己做出最無情的決斷。


  我總算明白如月今天為何會變成這樣。剛剛殺完人,如月就到白虎學院去聽我演講,然後我們一起去郊遊,接著做愛。溫泉滑水洗凝脂,那時的她,又熱情又溫柔,象團能融化一切的火焰。


  現在我是完全明白了……


  在心裏我並沒有怪如月狠辣,我衹是覺得她可憐,非常地可憐……




第四部 墮落龍魔篇 第二十三集 雷厲風行 第十章 青年近衛軍


  晚上,當眾人都睡著的時候,我和希拉並肩躺著,我們皆久久不能入眠。


  希拉歎道:“達秀,看來我們都錯了!”


  我歎道:“公主的鐵腕手段,真讓人害怕!她這麼實在太絕太狠了,難道就不怕她的親戚們起兵造反嗎?”


  說到這兒,我自己怔住了,一番聯想之後,我把略帶恐懼和目光望向希拉,想詢問她的意見,卻發現希拉也在用同樣的眼神看我。


  希拉長歎一聲:“原來這麼做,就是想逼他們造反,這樣才有理由,才有藉口……”


  答案令人震驚,卻又十分地合理。如月的那些飯桶親戚們,魚肉百姓個個都是好手,但領兵打仗,搞陰謀詭計,卻沒有一個可以擺得上臺面。他們老老實實地吃俸祿也就罷了,真要造反,那正中如月的下懷。


  “達秀,公主比皇帝更難侍侯啊!看來我……”


  “開什麼玩笑,別胡說!”


  我連忙打斷希拉的話,嘻笑著摟住她。


  “這樣不是很好嗎?如月的親戚們,個個都是我的仇人,把他們宰光了,我的日子就好過多了!如月雖然狠了點,但沒你想像中這麼可怕!這麼多年來,我和她是怎麼相處的?我知道該怎麼做。”


  回憶起下午如月和我的對話,我知道自己再不能韜光養晦,保持低調,也該站出來做一些正經事了。


  第二天我起了個大早,親自到如月設在皇宮外新官邸去。實施新政後,為了辦事方便,如月搬出了皇宮,建立了自己的官邸和智囊團。


  此時平都城內普通民眾才剛則起床生火做飯,而如月就已經穿戴整齊坐在桌前辦公了。站在如月的辦公室門口,背靠著門,我靜靜地打量著數步外的這個女人。靜坐在辦公桌的她,右手握著一支筆,正低著頭批閱處呈上來的公文。在她的左手邊,一杯剛泡好的咖啡正冒著白煙。她眼皮略微浮腫,稍帶血絲,昨晚她並沒有睡好,甚至可能根本就沒睡。


  “昨天發生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


  我不以為然地回答道:“我還以為是什麼大事呢?不過是宰了幾個犯了重罪的貴族吧,不外如是。”


  “我就猜到你會這麼說,但你的心裏肯定是這麼想的,這個女人太惡毒了!”


  現在出現在我面前的如月,完全是一個衹心裏衹有工作的職業女性了。她低頭認真地看著公文,我進來這麼久,她連頭也不抬起來一下。


  我啪地一聲合上門,走到如月跟前,這時她抬起頭,漫不經心地瞧了我一眼,放下筆,右手拿咖啡杯喝了一口。


  “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被我的手段嚇壞了?”


  我拉過邊上的椅子坐下,雙手叉在胸口,鼻子仰得比眉毛還高,又擺出一副囂張的模樣。


  如月露出錯愕的表情,放下杯子,抬起頭來,看著我不像話的坐姿,疑道:。


  “見識到我狠辣的手段後,你在我面前態度居然還是這麼張狂?不怕我宰了你嗎?”


  我雙手平放到桌上,低下頭,收回先前做作的表情,重新坐好,嘻皮笑臉道:“哪里啊!昨晚知道了我溫柔的琳做的事之後,我對我們的未來更有信心了!我是天下聞名的殺人王,而你則是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我們臭味相投,天生的一對,再適合不過的絕配了!”


  說著我嘟起嘴,頭向前湊,就要吻如月。


  “啪!”


  一個檔夾重重地拍在我臉上,如月斥責道:


  “上次我們的約定,你忘記了嗎?公務時間,專心作事,不准對我毛手毛腳!”


  檔夾落下,出現在我面前的是一張嚴肅而不近人情的面孔。


  我擺出一臉委曲的模樣,申辯道:“我衹是毛嘴,沒有毛手,更沒有毛腳啊!”


  啪,腦門上又挨了一下。


  “那就再加一條,不准有任何身體上的接觸!”


  “真是的……”


  我在喉嚨裏咕噥一聲,站起來走到如月身後,彎下腰,在她的耳邊低語道:


  “親愛的琳,你忘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還要再過一個小時,才是上班時間!時間還沒到呢!”


  啪的一聲,我大手從後面過一伸一撲,隔著衣服一下子抓住了如月的雙峰。


  “現在,還是休閒時間呢!”


  我低頭吻了下去,如月掙扎了兩下,最後拗不過我,只好接受了。我表明了態度,我們的關係又進了一步。


  我不知道如月是怎麼說服皇帝的,但還是好心地提醒如月:“你太心急了!畢竟你還不是皇帝!而且就算你登基了,這樣做也太急了!”


  如月低頭道:“你的話父皇和喬西都說過我,我也明白!可是我沒有這個耐性!看著先祖一手創下的帝國在一天地腐化、墮落、變質。我不能看著害蟲和毒草在危害大樹的根基而無動於衷。害蟲和毒草,必須儘快地清除,多等一天都不行!”


  我心想公主你畢竟年青氣盛,經驗不足,做事衝動,要我是你,衹會步步為營,走一步看三步。


  “你這麼說,我也不知該怎麼反駁!實話說,雖然我支持你的作法,但你這樣做我也覺得太急了點。除了軍事外,其他方面的事情我並不太懂。但我感覺你現在走得太快了點,各位方面似乎還不夠成熟。現在雖然沒人敢反對你,衹不過是你用鐵腕壓服了一切。萬一你的新政出了某些差錯——這是很可能發生的,我還沒聽說過,歷史上的那些著名的新政變革,哪次是完美無缺的!到時候那些反對者拿著你的錯誤一擁而上時,你要做好失敗的心理準備啊!”


  如月一陣默然,顯然她在思考我的問題。略微猶豫了一下後,我決定問她最關鍵的問題。


  “公主,你昨天這麼做,不衹為了明正法紀這麼簡單吧?是不是還有別的意圖?”


  如月按住了我揉她太陽穴的手指,讓我停下,過了一會兒,她才冷冷地反問我。


  “你說呢?”


  我咬咬牙接著問道:“你該不會是想借此逼虎上山,逼你的親戚們造反,然後趁機將那些什麼王什麼爵的,一口氣統統地廢除,一勞永逸地清除這個大包袱!”


  如月的臉沉了下來,先前的溫柔霎那間蕩然無存,她輕輕地點了點頭。


  “果然讓你猜中了!不錯,我就是要逼他們造反,現在你明白吧?”


  如月表情冷漠,不過熟悉她本性的我深知此時該怎麼做,我的右手向下滑,穿過領口溜到胸口,手掌握著飽滿的乳房,用力一收,五指全部陷入滑嫩香膩的乳肉中。我用行動向她表明,我對態度還是和從前一樣。


  對於我的鹹豬手,如月沒有任何反應,她靜坐著不動,等著我的回答。


  “我的琳,你看得很遠,想得也很多啊!你知道如果局面照現在這般繼續下去,到了下一代,或者再下一代,也許會更遠一點,終有一天,這個國家會爆發一場從下到上的革命,打碎舊有的一切,建立新的秩序!正是因為預見到這一點,所以你才力排眾異,進行這場轟烈烈,從上到下的改革。”


  我把二十多年前帝國的舌頭對父親說過的話,稍作加工之後,轉贈給了如月。


  我的另一衹手也放在了如月的胸口,我抱著她,口若懸河地說道:“與其將來因人民的反對而被迫變革,倒不如我們自己先進行改變,這樣主動權還在我們手上。你非常清楚自己在做什麼,你對你的親戚們使用的手段,我並不覺得你殘忍,相反,我衹有衹有敬佩和感動!你不覺得嗎?琳,你現在的處事手段,和數年前我在戰場所用的戰略戰術相比,有異曲同工之妙,犧牲一部分人,保住絕大部分的人!琳,你放心,無論你做什麼,我會全力地支持你的!”


  我的話剛說完,左頰上一痛,被如月狠狠地掐了一下。


  “達克。秀耐達,你這傢伙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噁心了?居然也像那些牆頭草般,看我的臉色說話了?”


  如月所說的牆頭草,指的是風都城內那些先前大力反對新政的官員,昨天上午如月一口氣絞死近百位貴族,無意中也起了殺雞駭猴的作用。當天晚上,各部門官員紛紛表明態度,發文書給如月,說全力支持她的新政,不過這些“效忠書”現在都在如月腳旁的垃圾簍裏。


  我忍著痛,厚著臉笑道:“親愛的,其實起初我對你的做法也頗有成見,不過後來我突然想到了一件重要事情,感動之餘,什麼成見也沒有了!”


  如月忍受著我雙手對她胸口的抓襲,手指繼續加力,


  “還感動呢?說,有什麼令你如此感動的?”


  我賊賊地一笑,左手由胸口下移,按在如月的小腹上。


  “你所做的一切,其實都是為了帝國!帝國?呵呵,他不光是陛下的帝國,你的帝國,也是我們孩子的帝國啊!”


  如月板著的臉一下子又紅了,抓著我面頰的手隨即鬆開。


  我還想再說點什麼,兩衹鹹豬手同時挨了一記彈擊,如月黑起臉下逐客令:“時間差不多了,你再不走的話,今天又要遲到了!”


  我笑嘻嘻地向如月告辭。


  “我們未來的孩子他媽,你可要多多保重啊,別太忙累壞了身子!嘻嘻,我這個孩子他爸,也該為他好好地努力工作了!”


  口無遮攔的下場是腦門上又挨了記重擊,當我踏出辦公室的大門時,外面的隨從看見到我左臉頰上那個通紅的掐痕,個個都捂著嘴在偷笑。


  他們都以為剛剛發生的事情就象從前一般,我又被如月痛打了一頓,但事實和從前已大不相同。


  半個月後,經過和奧維馬斯仔細商量,全衡利弊後,我向如月提出第一個實質性的建議:擴軍!


  如月在軍隊上的變革,除了整肅軍隊,嚴肅軍紀,肅清蛀蟲外,另一個重大的舉措就是大規模裁軍。除了正規軍七大騎士團不動外,將地方部隊的兵力裁掉了近三分之二。我的提議和她背道而馳,如月當然要問我因何如此。


  在交給如月的提議書裏,我說明了幾點理由。


  第一條理由是帝國的七大主力戰鬥力不容置疑,但歷史實在太古老了,和帝國的上層建築,以及法爾多的貴族們多少都有一些扯不斷,說不清的感情或個人關係在內。若如月的親戚們真的被她逼得走上造反這條路,以如月的實力當然可以輕易地平息這些所謂的叛亂,但七大主軍團都不是最佳的平亂部隊,因為他們歷史包袱太重了。


  第二條理由則是未雨綢繆。如月的胃口和野心都很大,當帝國的一切步入正軌,實力復蘇後,她遲早會再發動一場統一大陸的戰爭,那必定會是場規模龐大的戰爭。由於大量裁軍,帝國的兵力自保有余而外戰不足,臨時征來的士兵,其素質遠不如長期訓練的職業軍人,多加一支正規主力的好處不言而明。


  第三條理由是為了討好軍方。我雖然全力支持如月,可是皇帝削我兵權,實際上現在的我衹是一個空頭將軍,手上沒有半個兵。帝國的兵力大半還是掌握在老赤甲龍這一輩的老將手中,前段日子大裁軍,同時削減了軍隊預算,老赤甲龍為此頗有不滿。多增加一支常備軍,對好戰的他來說衹會高興。


  第四條理由才是最重要的,這支軍隊組建的真正目的,正是為了應付可能會發生的內亂,為了對付如月的親戚們!在提議書裏,我很直白地向如月表明,這支軍隊衹對如月一個人效忠,軍官的成員由如月自己挑選任命,將來如月可以如臂使指般地命令他們做任何事。


  而這支軍隊的性質和地位,我定義為介於常備軍和預備役軍隊之間,實際上是支半常備軍。組成這支軍隊的成員,將是清一色的年青人,軍官部分,除去少數人,也應當盡力年青化。而軍隊的基礎骨幹,將是來自風都四大學院及帝國內其他軍事學院的應屆畢業生。從士兵到軍官,除非特殊需要,否則其年齡上限為二十六歲。


  他們是新組建的軍團,新人新面貌,將不會象其他軍團負有那麼沉重的歷史沉澱。由於成員的素質極高,經過磨練後,這支軍隊戰鬥力衹會在其他軍團之上。


  這支軍隊除用於戰爭外,同時這也是一支人員流動很大的部隊。二十六歲為一般士兵和軍官的年齡上限,過了這個年齡後,他們要麼退役,要麼補充到其他軍團中繼續服役,優秀的人材在年齡到期後將會被分配到其他軍團擔任要職。


  “這些人都對你極度忠誠,待他們成長後,由其替換了其他軍團的舊軍官,等於也改變了其他軍隊的面貌和性質。”


  話已經說得相當明白了,意思是說如月將來可以通過這支新建的軍隊將整個帝國的軍權牢牢地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這是個重大的提案,如月也不能獨自作主,提案上交後,半個月後皇帝作出批復:提議通過。


  於是接下來的半年時間裏,我的全部精力就都用在新軍隊的組建工作。組建工作名義上由我和阿蘭德共同負責,但阿蘭德被裁軍和整肅的事拖住了,無法分心,實際上完全由我一人負責。


  迄今為止,如月在軍隊方面的變革是相當成功的。剔除了大量尸位素餐者後,軍隊中各個部門的辦事效率大大提高。經過如月的整改,兩個統領處都是人才濟濟,我也不缺的人手,我所做的事情就是到各個軍校去宣傳和挖人,


  三個月後,一支人數為三萬人的軍隊已建立起來,駐地就在緊挨風都城的新設軍營中。由於成員幾乎是由清一色青年人組成,皇帝為其命名:青年近衛軍,而我則被任命為青年近衛軍的代理軍團長。


  青年近衛軍現在衹是初具雛形,按規劃其兵力應為五萬人!本著寧缺勿濫的原則,我暫時衹徵集了三萬人,不足的部分以後再補上。


  我和如月都對這支軍隊寄予了厚望,分配給青年近衛軍的人力和資源都是最好的。由於士兵們大多是年青的學生,沒有一個上過戰場,戰鬥力和七大軍團相比還有很大的距離。不過衹要過經一段時間的磨練的雕琢,他將會成為一支可怕的軍隊。


  在這段時間,阿蘭德的弟弟羅賓恰好服完兵役返回風都城,得知此事後,我在第一時間找到了他,並將其拉入麾下,編入青年近衛軍中任職。


  比起數年前,羅賓長高了大截,竟比其兄還高。迎風峽服役三年,羅賓由最底層的小兵做起,回到風都時已升為百夫長。被我編入青年近衛軍後,我將他提撥為千夫長——本來我還想將他直接拉到萬夫長的位置,誰知卻被羅賓主動拒絕了。他說自己寸功未立,升得太快不能服從。迎風峽的風沙,吹黑了他面孔,磨掉了輕浮與毛燥,如今站在我面前的已是一位說話有條理,做事穩重老練的帝國軍官。


  我知道此子前途無量。


  當我為了青年近衛軍忙得昏天黑地時,如月的改革也緊鑼密鼓地進行著。一氣絞死近百位貴族,如月此舉不但震動了整個帝國,更嚇壞了所有的反對者。文書雪片般由各地飛來,聲音衹有一個,全力支持公主的新政。


  不到半年的時間,帝國的財政狀況明顯好轉,秋季收成時,在將各地呈上來稅收和支出的資料統計之後,絕大多數地方在補平了去年的財政欠款和赤字後還略有盈餘,各地的物價回落到正常水準,生活物資供應充足,人民的生活水準大大提高,一時間帝國內到處都是讚美和褒揚的歌聲。以至於心情大好的如月約了我出來,我們倆找風景好寶地,又瘋狂地“浪漫”了一回。


  當我和如月的關係如漆似膠般地越走越近時,另一件讓我頭痛的事情也有了新的變化,那就是父親留下的難題。


  組建青年近衛軍時,我找到機會約了希美亞公爵出來商談,決定將一切都攤開了說明了。


  一見面我就開誠佈公地告訴希美亞公爵,當年他和父親搞的把戲我都清清楚楚。和神龍王一戰後,靈魂石的秘密早已公開,希美亞也早就知道我擁有父親的記憶。


  一開口我就直接表明態度,同時劃清界限。


  “我不管老爹是怎麼死的,他在臨死前一再要求我別報仇,我也不想為此多事。至於前段時間你和你的合夥人邀我喝酒的事,我也全忘記了!其實……”


  希美亞公爵笑著打斷了我的話,插口道:“原來副統領大人您最近疏遠我是為了這事啊?其實啊,當年我與基斯大人的合作,衹年青衝動下的產物!你不明白,那時我們幾位衹是純粹的商人,由於朝中無人,所以在生意上到處受到那些貴族商人的制肘,一時衝動下才會想幹那種瘋狂的事,如今的我有權有勢有錢,怎麼還會再做這種蠢事呢?是你大人您誤會了吧?”


  希美亞公爵的話我當然半點不信,但我也不敢和他翻臉,只好裝傻說這樣就好,父親的過去已經全忘記了,然後兩人一起虛情假意地握手大笑。


  笑罷之後,希美亞公爵從懷裏掏出一個首飾盒遞給我,說是皇后托他轉交給希拉的禮物,禮物當然是幾年前我退還的那串項鏈,他還對我說皇后很想念希拉,希望我有空能帶著希拉去看望她。


  希美亞爵此舉明顯是在告訴我,我與皇后的“姦情”,根本是他和皇后聯手策劃,我被他們算計了。我的臉色頓時變得相當難看,甚至開始考慮要不要殺人滅口。


  他笑眯眯地把手攀在我肩膀上道:“雖然卡瑪喜歡波爾多,我們沒法成為親家,但也沒必要成為死敵吧?我對副領統大人您衹有一個小小的要求。”


  我恨恨道:“什麼要求?”


  “秀耐達侯爵,我之所以能成為一個成功的商人,那是因為我做事極有分寸!我明白做人做事都不能太過分,都得給別人留有餘地。所以我的要求一點也不過份,我衹希望和副統領大人,青年近衛軍的軍團長,如月公主的情人……”


  希美亞公爵對我連用了幾種不同的稱呼,甚至提了“如月公主的情人”這個詞,他明顯是在暗示我,我如今雖然和如月關係極佳,但他對我的底細極為瞭解。有意地停頓下來,回了口氣後,他接著道:


  “我的父親一直教導我,多交十個朋友不如少結一個敵人。我的要求很簡單,我衹想和大人您結成不會互相傷害的盟友!”


  對方要求之低,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衹是做盟友?沒別的要求了?”


  “對,就是成為不會互相侵害的盟友,如此而已!”


  如果事情真的是這樣,那就萬事太平了。不過,我並不相信這位重利的商人會這麼好相與,但被他抓住痛腳的我,也衹有握住他的手,結成所謂盟友關係,讓雙方都有下臺的臺階。


  除了此事之外,這一年來我的生活和仕途都十分地順利。自從天劫之後,奧拉皇帝幾乎就不再打理國事,有消息報說他現在成天將自己關在練功房裏苦修武功。對此我感到十分地奇怪,七變後的龍戰士,衹為力量太強會遭天劫而煩惱,應當是想方設法地壓制力量才對,哪有苦修的道理。


  金色的秋天很快就過去了,緊隨而至的是白雪鎧鎧的寒冬。今年的阿裏西亞,氣溫特別地冷,入冬不過兩個月,風都城內竟下起了百年不遇的大雪。衹是一晚上的功夫,街道上就堆起了厚達一尺的積雪。


  大雪來臨的前後,帝國內發生了兩件大事。


  一件事是在北方的萊托省,居然爆發了農民起義。儘管規模不大,但造成的震動卻不下於魔族攻破風都城。因為帝國建立三百年來,還從未發生過這樣的事情。


  今天春天如月實施新政時,萊托省是支持聲喊得最大的省,年終交上來的財務收支報告也相當地令人滿意,官員們口口聲聲說當地居民豐衣足食,個個都交口稱讚新政如何了得。言猶在耳之際就發生了這種事,實在很有諷刺意味。


  農民起義的事,造成的衝擊巨大,但我和如月都沒有感覺到震動。


  我不是皇帝,亦不是先天下之憂而憂的人,所以我不會為此頭痛心慌。而如月沒受衝擊的原因,卻是因為消息傳來時,她正在睡覺,根本就不知情。


  如月一個月前就已經睡下了,到現在還沒有醒來。之所以睡了這久,是因為她正在進行龍戰士的第六變!


  如月沒用過天魔解體大法,沒有強行使用過神龍變,腦部的龍魄從沒有過度使用過,去年才完成第五變的她,按理說第六變時間最快也要在十年之後。除非她有意地用秘法刺激腦部的龍魄,提前開始第六變。


  為什麼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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