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折:离缘而聚,凝琼霜华

奇异的变化却未停止。


李蔓狂脚下的地面,正以绝难想像的速度荒芜著,原本已是枯黄壹片,枯草却又迅速乾萎,不住发出「劈啪」轻响,露出底下的泥土地来,旋即砂化。李蔓狂忍不住仰天大笑,夹杂剧咳的嘶薄嗓音如嚎泣般,令人不忍卒听。


「浩劫!这是天降之浩劫啊!苍天,何以独我不死?何以竟独我不死!」天佛血似感应他的悲狂,如邪兽张牙舞爪,血光益发炽亮。几乎同时,壹道耀眼白芒自林中迸出,风篁诧异回头,见耿照双手掩腹、神情痛苦,那惊人的光芒穿出指缝,毫不逊于师兄手中的天佛血。


「耿……耿兄弟!这是——」风篁惊讶得说不出话来,直觉是被天佛血的邪能所害,回头大叫:「师兄!可否先收起那物事?耿兄弟受不住啦——」驀听壹声虎吼,少年昂然而起,脐间白芒四向扩散,如光罩般于周身流转;被白芒映照的时间壹久,原本那种精血元气迅速凋萎的不适竟大幅消褪,不觉愕然:「难道这白芒……竟能抵御天佛血侵蚀?」未及开口,耿照已调匀气息,大步向林外行去!耿照的感觉比他更为强烈。


原以为化骊珠又将失控,抑或感应危机,自行脱离宿主的身体;与天佛血的短暂共鸣后,赫然发现红光的侵蚀竟被白芒所隔,想起漱玉节曾经说过,化騸珠乃眞龙残躯所化。天佛血是天佛刺与玄鳞的盟约之证,双方既是对等关系,化騸珠拥有足以对抗天佛血的力量也不奇怪。


他决定冒险壹试,逕朝李蔓狂走去,小心观察红光与白芒的角力变化,提声道:「李兄!小弟或有应对之法,请将佛血交与小弟!」所经处天佛血的侵蚀异能戛然而止,彷彿他足底蕴有无限生机,直到靴跟离开地面,焦枯化砂的骇人景象才又继续运转。


李蔓狂凤目倏睁,酒红色的妖瞳迸出异光,彷彿见到壹线希望,将摊开的手掌平举向前,以天佛血对正耿照,希望找出第二个不惧妖物之人。


耿照走进二十步内,感觉化騸珠涌出的对抗之力开始造成负担。驪珠奇力极不安定,若无相匹配的内力压制,失控乱窜尚称事小,于诛杀岳贼壹役,甚至发生过吸走他全身内息以图自保的情况。吐出白芒的化骊珠剧烈震动著,不安定已逾当日死斗岳辰风时,彷彿壹霎眼便会轰然炸碎。耿照被逼著从四肢百骸挤出力量注入驪珠,这是他于壹日十二时辰内,第er度豁尽全身之力,已较介入风、聂二人时熟练得多,对油尽灯枯的虚疼之感益形麻木,咬牙鼓劲,终于突破十步范畴。


「退后罢!」长髮凋白的黑衣男子逆风舞袖,垂落眼瞼,低道:「你尽力了,耿兄弟。且不论你身带的异物为何,它并没有完全抵御天佛血的能耐。除非世上还有第二只碧鲮綃织袋,否则,便只能由我贴身收藏这枚邪物,以延缓它呑噬万物生机。」


耿照咬牙道:「李兄……李兄须儘早……儘早就医,以免……」壹抹鼻下温黏,赫见满手血渍。他忍著急涌的疼痛不适走近三步,浑身簌簌发抖,双手抱胸、低头僂背,极尽艰难才勉强迈出步子,每壹步都要休息良久,彷彿走在壹场看不见的风暴之中。


李蔓狂不觉失笑。「若非你冒著九死壹生的危险,我便要笑你虚伪了。怎麼慕容柔麾下,还有在乎旁人死活的麼?你果然不是他的嫡系出身啊。」耿照见他无意放下天佛血,解刀离鞘,嘶声道:「李……李兄,还……还请交出佛血,否则,小弟要不客气啦!」


远方风篁见他亮出武器,师兄却衰如风中枯草,忧急交迸:「怎搞到兵戎相见的地步?」踏出林边,顿觉壹阵头晕眼花,五臟六腑疼痛起来,尤以脊柱为甚,连自詡硬汉的他都难以忍受,对天佛血的威力不禁骇然,只得跟蹌倒退,奋力提声:「耿……耿兄弟!我师兄身体衰弱,你莫……」噁的壹声,转头呕出壹口青黄酸水,抚胸跪地,壹时动弹不得。


李蔓狂大笑起来。「衰弱之人,如何保得天佛血!」拎起缠著白布的杖头壹挥,大半截黑杖突然飞出,露出青锋鑑人的长直刀身。原来他手裡那桿比人还高的直杖,竟是壹柄单锋斩马剑!


所谓「斩马剑」,与絃子的爱刀灵蛇古剑壹般,均为旧时刀制,现不通行。


唐刀或还有人用之,使斩马剑的却只此壹家,再无分号。


那刀宽约三指,长逾九尺,竖直比壹名成年男子还高,刀柄约佔了壹半,通体平直、毫无弯曲,刀鍔仅壹圈小小方环,无怪乎装上了刀鞘,会被误认为是长杖。刀身于近鍔处鐫有「上方禁宝」四字篆刻,而缠著白长丝絛的,正是柄末的刀环。


李字世家乃武儒名门,昔年抢海儒宗退出歷史舞台后,李氏仍在东海、央土王权下歷任高官,位至三公,钦赐斩马剑壹柄,名曰「上方」。李家融合刀、剑、长兵之利,成为武儒宗脉中独壹无二的壹支,李蔓狂这柄九尺长刀虽非乃祖所遗,却继承了家族代代相传的名号,仍叫「上方」。


他持上方斩马剑于臂后,握著佛血的左手拄鞘为杖,支撑身体,长长的刀锋闪著狞恶的青芒,霍地旋扫而出!七步外,耿照顿觉满眼刀光风压及体,只来得及连刀带鞘往前壹架,「鏗」的壹响,整个人被砸飞了出去,落地已在壹丈开外,起身时刀臂仍不住震颤,刀口卷起,如击铜鼎金鐘,分外凄厉。


这壹摔距林边仅十来步,耿照被磕得手臂痠软,脐间的騸珠倏然黯淡,护身的白芒迅速消褪,他蜷在枯草沙地上痉挛抽搐,眼、耳、鼻中淌出鲜血,而天佛血的侵蚀异能仍持续发挥作用。


李蔓狂不及收刀,随手扔去刀鞘,捏起破损的碧鲮綃织袋摁在胸口,拖刀退回洞口,嘶声道:「老二,快把人拉回去!」风篁飞扑过来,搀著瘫软的耿照掠回去,灌水餵药施救。


再睁眼时,但见满天星斗,周身寒凉、鸱梟啼叫,虽是林间景致,所见却与白日不同。耿照坐起身来,覆著的粗毛毡滑至腰际,头晕噁心尚未全褪,他抚著额角调匀气息,强抑下反胃之感,发现置身壹处陌生的林间隙地,身旁生著熊熊篝火。火堆对面的树影下,风篁胡乱盖著披风,头枕双臂,闭目道:「别急著起来,多喝点水调复壹下,要不吐个没完。那玩意忒厉害,我拖著你退出壹里开外,兀自头晕眼花,再多待片刻,几条命都不够玩。」按了按腰后,不觉激眉:「娘的!痛死我了。莫不是败肾?」


他说得半点也不假。耿照勉强坐了会儿,突然弯腰呕出大把酸水,直到腹中空空如也,仍撑地乾呕不止,只得乖乖躺了回去,以毛耗垫高头颈,才觉得舒服些。


「你衣袋裡那块宝贝什麼名堂?我瞧挺厉害。虽不敌天佛血,也算难得了。」


风篁扛他至此,照拂时并未揭衣窥视,以为是贮在衣内的珠玉之类。此际见人醒来,才忍不住好奇,探问宝物来歷。


耿照心想:「风兄磊落。要换了旁人,揭开壹看便是,何须苦等?」未敢洩漏化骊珠之秘,只说:「是偶然得到的壹枚宝珠,有辟邪除秽之能,著实救过小弟几回。原以为能抵御天佛血的邪力,怎知道……唉!」又问:「李兄呢?他还好麼?」「不知道。后来便没见了,也不知情况如何。」闭目壹笑,怡然道:「我师兄的刀法很厉害吧?你能正面接他壹记斩马剑,也不容易了。」想起那比鞭梢还长、腾龙壹般的矫矢青锋,手臂犹有些痠麻。如此沈重、锋锐、破风裂土的壹刀,莫说斩马,连凌空掷来的千斤石狮都能壹分为二,耿照心有餘悸,摇头笑道:「李兄当眞厉害!随手壹剑,便能毁了壹口新刀。」


风篁叹道:「他模样忒衰弱,刀上劲力却……我不会说,总之是怪。那天佛血到底把我师兄怎麼了?」


耿照本不知李蔓狂武功深浅,接他壹刀后,不由得想起他口中那名武功绝强的黑衣人来。以李蔓狂的功力,在那人面前连壹合也没撑过,那该是什麼样的武功修为?他脑中杂识纷乱,身子又极为不适,半天也没理出头绪来,益发烦躁,喃喃道:「风兄,这下……我们该怎麼办?」


风篁默然半晌,才睁眼眺著星空,笑道:「你回去稟报将军,说说我师兄和天佛血的事,慕容柔聪明绝顶,说不定会有法子。要是他听不懂人话,执意瞧个究竟,你把他拉上山,我师兄会很乐意拿佛血照他壹照,替大伙儿省省事。」


耿照发现刀侯座下弟子除任宣外,无论风篁或李蔓狂,说起慕容柔时神态并不恭敬,多半直呼其名;偶尔加上「将军」二字,也是调侃意味居多,倒与多数东海武人相类。


风篁笑道:「老弟,我说白了,要不是今儿认识你,我对慕容柔的恶感还要再多三分。他不喜欢江湖人,我们这些江湖人也不喜欢他,礼尚往来,天公地道。」


凝思片刻,仍是摇头:「我师行事向有深意,但我实不明白,恩师本是閒云野鹤,这些年却壹反常态,让我等为慕容效力,若非如此,大师兄何至沾上天佛血的麻烦?任宣那小子出身官宦之家,也还罢了,我们这些江湖大老粗,壹不求闻达二不求富贵,攀附将军做甚?官场疆场,那也不是练刀悟道的地方。」


耿照本想为将军辩解几句,听他对慕容柔并无恶意,只是不爱受拘束而已,为免越描越黑,索性不答腔,只道:「风兄何不问壹问刀侯?他老人家的意思,也只他老人家清楚。」


风篁摇头。「恩师闭关,我已许久未见。这几年在外奔波,都是靠书信问候。」


耿照见他神情黯然,想是将军指派的任务令他们师徒分离,不敢多问,转头望向岩壁。「纵使带回消息,李兄的身子却该如何是好?那天佛血的威能,简直是无物可挡,饶是将军脑智过人,也不能与邪物对抗。若延误了李兄就医,只怕大大不妙。」「怎会「无物可挡」?那鬼物藏在啸扬堡何家忒多年,也不见出过什麼乱子。」「风兄的意思是……」


「碧鲮綃。那玩意正是天佛血的剋星,要不是我师兄不小心削破了袋子,今天也不致闹到这般田地。再找壹只碧艘綃织袋,把它装起来不就结了?」风篁耸肩壹笑,目光投向远方。「放心罢老弟,无巧不巧啊!我刚好知道上哪儿去找。」


OOO经过壹夜,两人体力、内力恢复大半,翌日清晨起个大早,循原路下山。下山的路比上山更难,折腾了两个多时辰才回到平地,赫见壹大壹小两条身影候于入山处,正是絃子与樵子桂进武之子。


少年踞于壹只老树墩上,身子微微前倾,狼壹般的双眼紧盯著山道,直到发现二人的踪影,仍是壹动也不动,仅是挑了挑眉,洩漏壹丝丝「终于来了」的心绪波动。「他妈的!这小子我越看越中意啊。」风篁笑顾耿照道:「比你合适练刀。」你夸他便了,用得著损我麼?耿照苦笑。「风兄觉得小弟哪裡不合适?」


「你太婆妈。」风篁哈哈壹笑,双手叉在胸前。


「无论介入我与聂雨色的拼斗,抑或接我师兄壹击,那都是极端危险、得有大本领的事儿。你干这些却不为争胜,只想说道理,故置人、置己于险地而不自知。身上分明有刀,可惜你不是使刀之人。」


「身上有刀?」


「明人眼底不做暗事。」风篁笑道:「耿老弟,我壹见你的手眼身法,就知道你是个练刀的,身负上乘刀艺,便是使出指剑奇宫的武学,仍是刀而非是剑。老哥哥说句不中听的话,你莫生气:教你刀法之人,把「刀」练进了你的行走坐卧日常起居,如饮水呼吸般自然,独独没教你刀客的心思。你就像揣了黄金走在集市裡的毛孩,人人羡慕你家财万贯,你却不知自己身怀鉅资。」


耿照本以为是指传授「无双快斩」壹事,越听越奇:老胡授艺不过短短几日,自不能把刀「练进行走坐卧」,而他并未拜过其他师父,遑论练刀。风篁乃是刀法的大行家,也无随口胡吹的必要,难道是他走了眼?「刀客的心思……是什麼?」


他忍不住问。


「各门各派都不壹样。」风篁收起嘻笑的神情,正色道:「像我问锋道本家的心法,讲的是「出则无悔」,与恩师所授又不甚相同。心诀配合刀法,修练起来事倍功半,有些门派的刀法,没有心诀甚至练不成。但你的状况极为特殊,先有了使刀的手眼,心诀却是壹片空白,这是我闻所未闻的。」


耿照自知没什麼刀法,临敌壹路「无双快斩」使完也没别招了,勉强算上蚕娘所授的半式「蚕马刀法」,著实乏善可陈,只能跟人比跑得快跳得高,以及用之不竭的碧火眞气而已。


之所以拿刀较为顺手,不过是童年时陪木鸡叔叔劈柴所致。要是当年木鸡叔叔不是对柴刀,而是对烧火棍有反应,难不成他今日便成棍棒好手了?连耿照自己都想得摇头,壹逕苦笑。


风篁拍拍他的肩膀。「你忒爱说理,没準哪天眞给你想出道理来,便是刀法大成之日。在此之前,若觉迷惘,不妨多想想最初练刀的心情。恩师常说:最简单的东西之中,往往藏著最多的道理。」


两人走下山来,少年自树墩壹跃而起,盈盈俏立的絃子依旧没甚表情,白皙标緻的瓜子脸上清冷壹片。耿照想起昨日之言,顿觉对她不起,低道:「对不住,我说话不算话,昨儿没回去。」


絃子不置可否,见他衣衫破烂、浑身伤口,只道:「我给你带了衣服。找地方洗净了,再上药包扎。」


「那我便不打扰二位啦。」风篁朝他挤眉弄眼,凑近道:「我去找袋子,你同慕容说,叫他宽限些时日。最迟三日内,我上越浦寻你。」耿照微诧:「风兄不与我壹道?寻找织袋壹事,小弟亦可帮手。」


风篁笑道:「这事你插不了手。」似有深意。任凭耿照劝说,心意却不动摇。


耿照莫可奈何,只得说了朱雀航的住址,殷嘱:「小弟在此有座宅邸,欢迎风兄落脚。」风篁拱手道别,壹捋少年髮顶:「给我带路,找最近的酒家!」少年甩头避开他的手掌,狼眸壹瞪,默不作声地向前走。


耿照衣衫襤褸,不好返回越浦城,所幸絃子心细,见他日落未归,料想有事,中夜便来到他房裡。符赤锦自寐中惊醒,兀自云鬌紊乱、小露酥胸,壹见她的模样,心裡猜了个七七八八,俐落地拣了身衣裤靴袜扎好便囊,缚在她背后,笑道:「去把他给我好好地带回来,知道不?」絃子跨上快马,卯时未至便已赶回绿柳村,找到那桂姓少年带路,于入山处等候。


山脚林僻处有清溪流过,耿照觅得壹处穹窿似的小小溪湾,水流到了弯穹便趋平缓,形成月牙状的小潭。林中阳光稀疏,由头顶叶隙零星洒落,树根附近生满厚厚青苔,浓绿植被沿溪覆满泥土岩石,便似壹片绒毡。


耿照让絃子暂避,快手快脚褪去衣物,走入溪湾。春寒水冻分外刺骨,身上深深浅浅的伤口壹没入冰冷的溪水中,出乎意料地不觉疼痛,只是微感刺痒,彷彿伤痕被冰水冻结,眨眼便收了口。


溪水深不及半身,他枕著厚软的苔绿,坐于溪中礁石,仅唇上露出水面,骨碌碌地牛饮著溪中活水,灵臺倏清,无比舒畅。清水对解除天佛血的遗害似乎十分有效,昨夜两人呕吐不止,也是靠饮水缓解;如今整个人浸入冰冷的溪流,才有「重新活转过来」的感觉。


(好可怕的「天佛血」!)


若说妖刀可怕,毕竟是有形有质之物;化騮珠可怕,施以强大的内力,勉强亦可压制……天佛血的恐怖却已超出人所能想,非是武功绝学或稀世神兵能抗,便拥万军千乘、壹城壹国,又能拿它怎样?这等邪物若被带到三乘论法会上,自碧鲮綃中取出之际,便是眾人身死之时,将军、佛子、皇后娘娘……无人得倖。


世间杀器,没有比这更厉害的。


央土僧团的学问僧们,知道千年以来自家人呕心沥血,寻找的是这样的东西麼?如若不知,那麼最初让宝血的存在于文书经籍间若隐若现、撩拨人心者,所图究竟为何?若然知晓,又是谁提议以天佛血做为三乘法王的信物?


耿照不敢再想下去。


即使谜团有如乱线,其中眞相仍被重重迷雾所包围,但从雾中散出的阴谋奸宄之气,已浓得挥散不去,令人胆寒。古木鳶如果想在论法会上,无视层层保护壹举击杀镇东将军,天佛血确是相当俐落的壹著棋,派出下鸿韵抢夺,似乎合情合理。


唯壹的意外是李蔓狂毁了碧鲮綃织袋,天佛血失去控制,不分敌我地剥夺壹切生机,这著棋眼看不能用了。于是古木鳶放出妖刀离垢,把啸扬堡布置成妖刀肆虐的模样,目的在转移焦点,抹去何家与天佛血之间的关连,避免其他人发现姑射插手的痕跡。


离垢在姑射……不,该说是古木鳶手裡,似乎总扮演类似的角色。风火连环坞壹案,离垢旨在向七玄之主展示实力,吸引它们加入同盟,并藉由总舵焚燬,使雷门鹤得到充分的理由,在这场眾人期待由皇后与佛子发难的清算斗争中作壁上观,甚至在极为关键的「驱逐流民」壹事上,彻底孤立镇东将军。


壹壹削除将军身旁的助力,看来是姑射的既定策略。既然如此,是不是所有削除将军臂助之举,都能合理怀疑有姑射的人暗中介入操作?(譬如……岳辰风。)


眾所周知,岳辰风是慕容柔身边的首席武僚,武功高绝,且不论他坏事做尽,若有那廝在身畔,不管何时何地,要杀慕容柔将是棘手至极的事。以岳贼最后壹战所展现的实力,栖凤馆惊鸿壹瞥的「古木鳶」也好,屡屡交手的「鬼先生」


也罢,耿照都不以为有轻取岳辰风的能为。


在「除掉岳辰风」这件事上,姑射必然出了力!问题是在哪壹个环节,又是何人做了姑射的暗桩,甚且便是姑射的壹份子?嫌疑最大的,自然是漱玉节。


五帝窟受岳贼凌辱压迫多年,雷丹令眾人生不如死,身为宗主,漱玉节若与姑射合作,图谋翻身,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由她蒙面参与行动,到薛老神君喊那壹剑贯胸的杀招为「灵蛇万古唯壹珠」等事由,漱玉节背后所藏多有不可告人,也可能受姑射挟制,顺水推舟地帮了「拔岳斩风」壹把。


自从发生阿紈之事,耿照对她的好感大减,渐不如以往信任;岳贼壹除,漱玉节更是显露本来面目,视潜行都诸女为工具、放纵琼飞等行径,也令耿照颇有微词。将军言犹在耳,耿照尽力不让成见阻碍判断,焚江之夜时,漱玉节确未与鬼先生沆瀣壹气,否则染红霞绝难脱险……但如非是她,还有谁人可疑?耿照想得头都痛了,直到脚步声来到脑后才发觉。


那是熟悉的絃子的轻盈步履,还有她身上幽幽细细的馨香。「你再等我壹下。」


他把头沈入水中,让冰冷如刀的清溪刮去颈背颅间残留的肿胀疼痛,半晌才「泼啦」壹声冒出水面,闭目道:「……我眞的好累。你让我壹个人再泡会儿……不会太久的。」絃子没有回答。但耿照知道是她,宽心地枕著溪沿芳草,放鬆身体。壹阵窸窣声响,似是衣布细细摩擦,絃子身上的处子幽香驀地馥郁起来,睁眼赫见壹条雪白浑圆的腿子探入水中,踩散壹圈圈的涟漪,修长的曲线完美无瑕,鞋袜皆除,竟是壹丝不掛。


耿照口乾舌燥,「絃子」二字生生鲠在喉中,吐之不出。她不知何时褪去全身衣物,撑著覆满绿草的溪岸,又将另壹条长腿探下,由侧面看来,纤细的腰枝简直薄到了极处,益发凸显出两隻尖翘盈乳,怪的是:如此细长的身形,竟无壹丝嶙峋骨感,白皙的肌肤无比通透;雪股往绿草茵上壹蹭,入水时不住细颤,比杏仁豆腐还要细滑,实难想像如此纤薄、玉板儿磨出似的两瓣雪臀,怎能绵软到如许境地?


絃子的大腿极细,只比耿照的上臂略粗,比例更是修长得不可思议,配上更纤长笔直的小腿脛,直不似人间之物。耿照平生所识诸女,染、明皆有頎身之美,雪艳青的壹双长腿更是勾魂夺魄的尤物,与她壹板壹眼的性格毫不相称;然而说到「细」、「直」二字,无壹可与絃子相比。


她盈盈立在水中,雪麵包子似的饱满阴阜浮在水上——那是她平坦腹间唯壹的隆起——仅壹小撮卷茸飘于水面,被潺潺流动的溪水耙梳荡漾,清纯中竟有股诱人的无心之媚。


上回两人裸裎相见,是在越浦驛的无人厢房,窗门紧闭、光线幽暗,耿照只记得她那令人惊心动魄的白皙、无比紧凑的小巧肛菊,以及从她背后握住那两隻尖细椒乳时,与外表绝不相称的酥软。直到今日他才惊觉,原来如雪梅般盈立的絃子,竟是如此出尘美丽。


她非常适合站著,尤其是在水中。


纤细的手臂与大腿没有半分餘赘,充分锻鍊的肌肉像是最合身的丝绸舞衣,伏贴著她宽肩长颈、挺胸拔背的完美骨架。那样的美是由内而外的,没有任何胭脂水粉或神织妙裁能够修饰得出来。赤身裸体的絃子毫无羞赧——或许是她还没有学会——彷彿自溪裡浮出的山精水灵,浑身上下不带壹丝烟火气。


耿照「骨碌」呑了口唾沫,溪水未能遏制欲焰,相反的,腿间的雄性象徵昂翘如刀,迸出肌肤的滚烫壹碰到冰冷的溪水,便化成针刺般的痛楚,竟使阳物更加狰捧,宛如衅兽。


他对隐隐失控的欲火感到困惑。


早在风火连环坞之前,耿照就发现自己对女子胴体的异常渴望,那狂烈的需索甚至连元阴丰厚的宝宝锦儿都承受不住。为了避免伤害到心爱的女子,他加意抑制,却使得头疼的宿疾再度复发,自制力益发薄弱,在焚江之夜达到高峰,失控佔有了雷冥杳。


及至被蚕娘所救,带往媚儿的行馆浸泡温泉疗伤,那种莫名爆发的欲焰又消失不见,纵与媚儿抵死缠绵,也不曾像当夜那样失控发狂。


他曾猜想是蚕娘在自己身上做了什麼手脚,以抑下狂躁的欲焰,谁知昨日对上天佛血,豁尽全力的结果,体内那股莫名邪火的禁制又再度被打开来,拖命下山时兀自不觉,此际絃子绝美的裸体近在咫尺,奔腾的欲念顿时壹发不可收拾。


这样的场景与感觉耿照似曾相识。


在八太保雷亭晚的密室地道中,他害怕自己侵犯絃子而保持距离。与此际不同的是:在危机四伏的敌阵,面对前路混吨未知,只消壹念坚持,毕竟无法不顾壹切顺从欲望。但在静謐的山溪裡,满眼翠荫绿浓,两人均是赤身裸体,他突然觉得壹切毫不眞实,眼前艳媚到令人心惊的白皙女体彷彿不是絃子,而是寂寞了千年的山鬼,正渴望著男子的雄躯……絃子拨著水向他走来。「絃……絃子!别……别……」


理智只差壹线就要崩溃,他不明白情况何以至此,但絃子没给他迟疑的时间。


她面无表情,像平常那样,纤细的十指按上他的胸膛,翘起浑圆绵股,白皙细长的大腿「哗啦!」抬出水面,就这样跨坐在他身上,怒龙被壹抹肉缝压著,摁在他肌肉纠起的小腹上,不知是股沟或蜜唇。


絃子全身肌肤都是凉的,又滑又细,像是某种软玉,彷彿无壹丝毛孔。耿照唯恐自己灼热的喷息将她吹化了,鼓跳的胸膛却摒不住呼吸,「砰砰」的撞击声响迴盪在两人间。絃子倾耳听了片刻,露出困惑的表情,模样可爱到令他剧烈勃起,已至疼痛的地步。


「你再不下来……」开口时连他自己都吓了壹跳。嘶哑的嗓音壹点也不像他,跟野兽没两样。「我会……会做出很糟糕的事。你……你为什麼要……要这样?」


絃子摸著他的胸膛,彷彿在熟悉壹件陌生的兵器。细凉的指触令他抽搐似的弹动两下,勃挺的怒龙像要将女孩儿挑起来似的向上壹昂,蛮横地挤进缝裡。絃子指尖壹揪,缝底儒出温温的液感——比起他嚐过的眾多女子,她连温热都显得过于寒凉,硬是与人不同。


这异样的感觉并不让她特别惊慌。


救出染红霞的第二天,宗主找了她去。所有人都出去找他了,她也很想去,但宗主的命令不可违——虽然她才违背过壹次。违背宗主是要受罚的。


宗主闭起门窗,壹件、壹件地褪去她的衣裳,直到壹丝不掛。她以为是要处以鞭刑,她见过潜行都的同伴褪衣受责,打完人也差不多快死了,只是比死还惨。


她让自己尽量不去想像。虽然对包括恐惧在内的情感反应迟钝,不代表她不会恐惧。宗主像把玩某样心爱小玩意似的抚弄她的身体,捏著她的乳房在手裡掂掂份量之类,最后让她平躺在榻上,指腹轻轻揉著她的腿心。


絃子觉得像漂浮在云端壹样,软绵绵地提不起力气。——如果这是处罚,这样死了也好。这样的念头不止壹次掠过她的脑海。


「你,喜欢他麼?」宗主壹边揉她,边托著腮帮子吃吃笑,活像个恶作剧的小女孩。她很少见到宗主这样,但更让她疑惑的是宗主的问题。「什麼是喜欢?」


「没关系,我已经知道啦。」宗主的指尖揉出丰沛而黏腻的浆液声响,她不由自主地伸直了腿,紧绷的身体开始颤抖。「他这样弄过你了麼?」宗主笑问。


「没……没有。」


「没碰过你呀!」听起来有些失望。


「碰……碰过。」


「但不是这儿?」宗主壹怔,突然笑起来,指尖不怀好意地往下移,没入她桃儿似的雪绵股间。「……难道是这儿?」


在厢房裡被他触摸的记忆又再次甦醒,她的身子像著魔似的漏出浆水来,平坦的小腹不住痉挛,掐济著荔浆似的清澈汁液,大把大把往外喷。


她本能地捣著小肚子侧转,想改用趴卧的姿势减轻痉挛,膝头却软得撑不起来,翘起的阴户如蚌蛤般射出水箭,比平日解手的量更多也更强劲,喷得纱帘上都是,汲饱汁水的垂纱再吃不消,浙浙沥沥地滴了壹榻。


宗主「哎呀」壹声,吃吃地笑起来,似乎不著恼她弄脏了锦榻,把喘息不止的絃子按回榻上,俯视少女空洞失神的眼眸,笑道:「记住,别再让他碰你的屁股。男人腿间有根又粗又大的物事,你要让他把那物事塞进这裡。」食指、无名指轻轻拨开她颤抖的花唇,留著尖尖指甲的中指壹挺,毫不留情地刺进去——男人的腿心裡,眞的有壹根又粗又大的物事。


絃子对宗主的话毫不怀疑,双手按他胸膛,又圆又软的小屁股前后滑动,活像是骑马。耿照呻吟出声,感受黏腻的花唇在阴茎上廝磨,絃子的阴唇十分细小,却非壹团湿热,而是鱼嘴般轮廓分明,动起来如两片兰瓣蘸了蜜在龙杵上来回涂画,舒爽之餘,连花瓣形状都能清晰感受,又有鱼嘴吸啜的黏儒鲜活,滋味难以言喻。


他抓住她的腰后股上,本想阻止她继续撩拨,谁知十指壹陷入两团绵软雪肉,便再也鬆不开。黑岛女子俱有股臀鬆软的妙处,綺鸳、阿紈、琼飞乃至漱玉节自己,无不是雪臀丰腴,又大又圆,薄身的絃子可说是其中的异数;岂料在「雪股酥绵」上竟丝毫不让,忒薄的小屁股仍掐得满掌细滑,雪肉溢出指缝,实难想像这腴润的手感究竟从何而来。


他几乎想抓著她壹提起,杵尖对正那张不住吸啜的细小鱼唇,用力往上顶——压抑著炽烈的淫念,耿照强迫自己不动,嘶声道:「絃……絃子!我们是朋友,朋友……朋友不该这样的。你听我说……」


絃子执著地廝磨著他,清澈的眼眸居高临下,带著慑人的光。「我不想跟你做朋友了。我要离开你。」这可比冷水浇下还要醒人,耿照听得壹怔,挣扎坐起。


「你说什麼?」


「我想回到宗主身边。」絃子的口吻还是壹贯的清冷。倘若闭上眼睛,根本想像不到两人正赤裸相拥,她不住挺著小屁股,用温热湿儒的蜜唇磨著他滚烫粗长的阳物,只差壹步便要合为壹体。「宗主说只要怀了你的孩子,就让我回去。


可不可以请你,赶快给我壹个小孩?」


任谁听到壹名美貌少女这样说,都无法不兴奋起来。耿照硬得难以自制,双臂壹合,将她紧紧抱在胸前,连口鼻埋进了她湿儒的髮裡亦不自知,嘶声问:「你……你为什麼要回宗……」忽然省悟,不觉无语。她从小在黑岛长大,黑岛便是她的故乡,嫩玉节就算不是她的亲人,在她生命裡的份量也远远大过自己。如同他始终嚮往著在龙口村生活壹样,谁又能叫絃子不要回去?「你……你别这样。」


他咬牙苦抑欲念,身下絃子的滑动却越见舒爽。


那两片幼鱼细口似的肉唇间,噘起壹枚婴指似的肉芽,又脆又靭,又极软滑。


絃子像坐著壹粒小肉珠子摇动屁股,每壹蹭都不由自主颤抖,鼻腔裡禽著不自觉的轻声呜咽,生涩的动作开始变得滑顺起来。


她原本就是天份极高的良质美材,无论是练武或其他方面。「絃子,我去同宗主说……」耿照抓著她的屁股不让摇动,絃子挣脱无用,居然以极微小的幅度挺动小腹,加倍让勃挺的蛤珠揉著滚烫的阴茎,好教快美的感觉不致中断。「我……唔唔……去同宗主说,你不用……不用这样……就能回……啊!」絃子没有接口,执拗地持续动作。


因为这件事毋须回答。其实耿照心裡非常清楚,这事上他对漱玉节并没有讨价还价的空间,阿紈的事便是最好的榜样。现下只剩最后壹念维繁理智。


「絃子……絃子!你听我说!」他捉住少女的双臂,凑近面孔,勉强正视她的眼睛,灼热的呼吸还未融化那玉雕般的美丽人儿,自己已将昏厥过去。「潜行都卫练有「蛇腹断」,我身上的化騮珠纵使能破解剧毒,但你壹样会死!天知道……天知道宗主对阿紈做了什麼手脚,我们……我们别信她。这样……这样是不行的……」絃子动弹不得,怔望了他片刻,忽然凑近樱唇,在他唇上生涩壹吻。


她的唇瓣又滑又软,但仍是湿湿凉凉的,如山精般毫不眞实。


「我没练过「蛇腹断」。宗主只教我练刀剑,还有杀人的方法。」她在他耳边轻声道,悠断的喉音与呻吟无异。趁耿照愕然鬆手,她的吻像雨点壹样,落在他的头颈颊畔,依然十分青涩笨拙,与在厢房时本能交缠的丁香小舌判若两人。


——我不想跟你做朋友。——我要离开你。(这……算什麼?)


耿照心中说不出的苦涩,意外成为翻覆于欲海之前的最后壹抹清明餘光。漱玉节!你为什麼……非把壹切弄成这样不可?


回过神来,絃子正低著头,两条修长的藕臂探入水中,全神贯注的模样有著说不出的荒诞滑稽。从杵上被纤纤玉指掐握的曼妙触感,以及尖端被贪心的小鱼嘴大口卸住、却紧卡著进退维谷的快美判断,絃子是打算壹口气把「那物事」塞进去,速战速决,壹了百了。


耿照又气又好笑,灵光壹闪,发现这件事的关键所在,老鹰抓小鸡似的把暗渡陈仓的小笨女贼捉住,盯著她壹字壹句地问:「你为什麼,要急著回宗主身边?为什麼不再做我的朋友了?」


絃子停止挣扎,跟他相望片刻无言以对,突然别过头去。这是她初次显露感情——不管那是什麼。快被欲火折腾死的耿照不敢拖延,乘胜追击:「你如果老实告诉我,我便给你壹个孩子,让你回宗主身边!」


絃子罕见地迟疑了壹下。虽然昨晚他没按照约定返回朱雀大宅,总的来说还是守信多于失信的。絃子决定相信他。「再不回宗主身边,有壹天我会不听她的话。我从没不听她的话。风火连环坞那晚,我第壹次不听她的话。」「为了我?」


耿照会过意来。「……嗯。」


他忍不住想笑,看她无比正经的表情,忽觉可爱得不得了,低头去卸她柔软的唇片。絃子猝不及防,「呜」的壹声瞪大双眼,浑身僵硬;片刻慢慢穌软,星眸半闭,将舌尖伸进他口中吮著,彷彿非得如此,才能舒缓胸中沈甸甸的闷郁感。


两人吻得浑然忘我,耿照对她怜爱至极,压抑不住翻腾的欲念,抱著她自水中站起,掉转过去,将她上半身压上柔软的绿茵,两人四唇分开,喘息不止。


「……我给你孩子。」耿照抵著她的额头,粗浓的喘息全喷在她鼻尖颊畔,咬牙道:「然后我会从宗主手裡,把你抢过来!你哪裡都不许去,乖乖待在我身边,听到没有?」


絃子其实不太明白。她是壹板壹眼的性子,本想问「为什麼」,不知为何,壹听他哑著嗓子说「把你抢过来」时,腿心裡便湿得壹塌糊涂,花浆浙浙沥沥漏出,酥得提不起力气发问,搂他的颈子软软点头:「嗯。那你快给我孩子。」


耿照再也忍耐不住,抄起她细直的美腿,将她浑圆白皙的膝盖压上玉乳,紧紧箝在岸边,膨大如鸭蛋的紫红龙首不费什麼力气便寻到了花浆频漏的桃源溪谷,抵正不住开歙的小小鱼嘴,「噗!」挟著浆腻狠狠贯入!


絃子「呜」的壹声身子微仰,被他扛上肩头的两条长腿壹跳,水面上飘起丝丝嫣红,纯洁的无瑕之证转眼随水流去,身子从此只属郎君所有。


耿照欲火太炽,絃子的泌润又太过丰沛,加上苔岸腻滑,怒龙壹排闥破关,竟连稍停壹停亦不可得,婴臂儿粗的弯翘龙杵「唧!」直没至底,裹著浆水贯入从未有人履跡的处子幽径,将鸡肠似的膣管猛然撑开。絃子连叫也叫不出,纤细的身子不住颤抖。


全身肌肤寒凉如玉的少女,只有这壹处无比火热。


耿照只觉阳物插入了壹管难以想像的滚烫湿黏,温度之高,如伤风时浑身发烧壹般;怒龙本是浸在冰凉的溪水中,贴著她凉滑的大腿肌肤叩关,陡地插进这又湿又热的嫩膣裡,光是极冷到极热间的转瞬变化,就令龙杵暴胀数分,捅得少女满满的再无壹丝空隙。


耿照搂著她奋力抽插,并非没有怜香惜玉的念头,而是根本停不下来。絃子的身子像精锻的细薄钢片般充满弹性,几乎被折成了「匕」字形,膝盖紧紧抵著那对盈乳,耿照每壹贯入,仍能清楚感觉她的小腹、腿根、腰背、雪股……每块肌肉揪紧成团,剧烈地反馈力道,带来令人销魂的掐挤与紧束。


无暇变换姿势,耿照抄著她的膝弯,双手绕到她身后掐紧雪股,微屈著大腿向上顶,「啪啪啪」的贴肉撞击盖过了静謐林间的潺潺流水,浆腻的声响中带著浓浓的色欲,不断堆叠累积……


絃子被插得又痛又麻,这与宗主对她的轻拂细捻全然不同,即使被尖细的指甲刺入身体,流出壹抹血丝,也比不上破瓜时撕裂般的痛楚。但她对疼痛的忍耐力本就异于常人,欢好的刺激对她来说却太过陌生,此消彼长,很快她便被刨刮嫩膣的酥麻快美所攫,阳具每壹贯入她便仰头「啊」的壹声,清纯的叫声分外可人。


而她的双腿亦是壹绝。拥有美腿的女子,身量多半出挑,远观固然比例修长十分悦目,扛到肩上时可是结结实实的两条腿子,唯有如絃子这般纤细的足脛,入手竟不盈握,便是贴面亲吻仍觉纤美。


耿照被肩上壹跳壹跳的两腿细直美腿弄得眼热,端著玉人上前两步,将她上身放倒在厚厚的草垫上。絃子无颈可搂,身子裡的绞扭抽搐却快把她逼疯了,双手胡乱抓著青草,挺著纤腰不住弹动,唇缝间迸出既苦闷又清纯的「唔唔」呻吟。


耿照抓著她的足踝大大分开,絃子不知这个姿势会让玉门加倍紧缩,驀觉那根硬物似又变大,膣户却反而变浅了,老被顶著穴裡壹块又痠又美、软麻筋似的怪地方,壹股强烈的尿意涌现,却与小解时绝然不同,腰枝壹扳,猛然睁开眼睛,摇头惊叫:「不要、不要、不要……啊!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雪股猛抬离地,宛若龙虾尾甲般剧烈弹动,两条美腿伸得笔直,连扳平的雪趾都痉挛起来。


男儿听她没头没脑的壹阵「不要」,不觉失笑,龙杵被肉壁壹夹,猛向上提,暴胀的肉菇顿成倒鉤壹般,牢牢嵌入,脱之不出;偏偏那嫩膣裡又油润得难以言喻,虽夹著阳物,旋扭之时依然贴肉摩擦,如入鱼腹,不住往内呑吃。


那快感委实太过强烈,耿照几乎撑持不住,精关壹鬆,浓精喷薄而出,射得精疲力竭、点滴不剩,趴倒在她又湿又凉的细柔胸脯上。


絃子头壹回迎接男人的阳精,只觉壹股热流泪满腿心,来得又猛又快,不知是什麼东西,本能地要退;不料手足痠软,壹挣之下丝纹不动,滚烫的浆液已将小小的膣户灌得满满的,温热的液感熨著蜜肉,将酥麻美人的餘韵都留在了最深处。她忽觉安心,搂著身上的男儿,闭目细细喘息。


耿照身心俱疲,尽情发洩欲望后,竟沈沈睡去。也不知过了多久,半梦半醒间忽然想到:「……我身躯沈重,岂非压坏了她?」猛然睁眼,发现自己躺于草地上,身上的汗水狼籍早被清理乾净,絃子併腿斜坐身畔,湿儒的长髮拢在胸前,雪白的小屁股对正自己,露出穌嫩娇红的脚掌心子。


她壹手拿著儒湿的布巾为他擦拭阳具,辨出呼吸有异,知他醒了过来,回头道:「我给你清理壹下。都是血。」耿照满心怜爱,抚著她绵软滑腻的雪股道:「那是你最宝贵的处子落红,女孩儿家壹生只有壹次的。」


絃子微微蹙眉。「还好只有壹次。比金创疼,有点难受。」耿照又怜又爱,又觉好笑,轻拍她屁股壹下,坐起身来。「轮到我帮你清理啦。过来!」絃子有些为难,低道:「还是等壹下罢。」耿照以为她破瓜时太过疼痛,以致动弹不得,想来是自己不好,益发关怀。


絃子经不住他问,老实道:「你那个……壹直流出来,我现在不能乱动。」


果然她壹条藕臂夹在腿间,左手撝著玉蛤,沾了落红的精水不住从指缝间淌出,化成薄浆的精液夹著丝丝瑰红,宛若血燕熬粥,衬与玉指乌茸,以及充血未褪、半露半掩的两瓣花唇,画面无比淫艳。


他壹看便硬了,雄风转眼即复,笑著接过布巾,拉开她的小手,残餘的精水壹失阻档,稀哩呼嚕地流了壹地。「这样,还生不生得出孩子?」絃子有些担心。


耿照忍著笑将她搂在怀裡,正色道:「不妨的。若担心生不出,咱们多做几回便是。」絃子壹想也是,忽道:「你和她夜夜都做,她也想生孩子麼?」耿照知她指的是宝宝锦儿,面上微红:「果然都教她们瞧了去。」本想支吾应付,又怕说者无心,却教宝宝锦儿听去,惹她伤心便不好,想想才道:「做这事不只为生孩子。男女间若是情投意合、情义深重,也能做这样的事。」


絃子若有所思,片刻又问:「这事既不是生孩子,那叫什麼?」耿照心中掠过「欢好」、「交合」乃至「敦伦」,正要说明,忽然萌生恶作剧的念头,乾咳两声,壹本正经。「这种事叫「干」。你若想生出孩子,便要让我多干你几回,才能受孕。」絃子是受教的好孩子,本欲点头,忽又发现问题。


「怎不是我干你,而是你干我?」耿照壹时语塞,好在脑筋动得快,赶紧澄清。「男子阳物插入女子体内才叫「干」。故只能说我干你,而不是你干我。」


絃子恍然大悟。「说你插我也行,对吧?」


耿照大乐,故作严肃道:「很是很是,絃子眞聪明。来,你再多说几遍,免得忘记。」絃子乖巧点头,轻声覆诵:「若想生出孩子,我要让你多干几回。若想生出孩子,我要让你多干几回。若想生出孩子……」耿照听得面红耳热,只觉这粗鄙之词从她口中吐出,竟是说不出的诱人。絃子依言唸了几遍,忽然抬头:「你现在,是不是很想干我?」


耿照满脑子的淫念被揭,正自心虚,却见絃子伸出手,轻轻握住他勃挺的龙杵,光是寒凉滑腻的指触便令杵径胀大分许,龙首不住弹动,滋味妙不可言。他壹时说不出话来,即是闺阁中壹向大胆的符赤锦,也从没以这样坦率自然的口吻,直面相对地问过他。


「嗯。」不知为何,他只想诚实回应她,不带壹丝虚矫。絃子浓睫微颤,忽露出放心了似的表情,嘴角微微壹动。这是耿照头壹回看见她笑。「眞好。我现在,也很想被你干。」絃子跨上他的腰际,将昂起的细细乳尖凑到他面前。玉腿抬高的壹瞬间,耿照看见她被插得红肿的阴户红艳如壹朵带露蔷薇,散发甜腐诱人的淫靡香气。


「……你再多干我几次,好不好?」


【第二十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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