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聽見了吧！機械天使，由我們來收拾！一直撐到奧西里斯和奧丁把傷無帶回來！！」

聽到憐悧的命令，愛音也握緊拳頭。

——傷無。我絕對，無論如何也要堅持到你回來！

接著，她狠狠瞪起殺來的機械天使大軍。

「西爾維婭、尤莉西亞、格拉維爾，展開彈幕！姬川和格蕾伊絲，盯住那些漏網的！我、赫科勒絲和愛音組成最終防線！收到了嗎！？」

「收到！」

答完，愛音正要沖出的瞬間，

「唔……」

一陣呻吟讓她停下腳步。

——難道說，

回過頭，只見傷無在奧西里斯的膝蓋上微微睜開了雙眼。

「傷無！！」

聽見愛音的呼喊，所有人都回頭了。

而後，見到傷無直起上身，她們的雙眼因震驚與欣喜而睜大。

「傷無！！」

「傷無君！」

「傷無！？」

「隊長！！」

驚叫聲此起彼伏，她們正欲沖到傷無身邊。然而——，

「且慢！」

有個小小的身影擋在面前。

「傷無的複活還沒有結束！頂住敵軍！！」

「是你……」

自己的母親——飛彈那由多突然出現，憐梸瞬間恍了神。

「憐悧！！」

憐悧聽到母親大喊，回過神來。

「所有人，不要放松警惕！我們上！」

其他隊員重新緊張起來，轉身面向機械天使。

剛才，所有人都還面色悲壯，但現在不一樣了。傷無的蘇醒，將縹緲的希望轉化為堅信，讓她們的鬥志更加高昂。

「明白！！」

「開火！！」

「銃劍！！」

庫洛斯、塔洛斯和佐洛斯炮火轟鳴。驚人的彈幕不斷擊落機械天使。但還是有機械天使溜過彈幕，撲了上來。

「羽宥同學！」

「好的，赫科勒絲同學！」

赫科勒絲和姬川拔劍迎擊接近之敵。一對劍聖將機械天使一架架剁成碎片。

「本宮又豈能落後！魔力吸收！！」

從格蕾伊絲的羽翼上射出的光箭如同制導導彈般追逐著四周的機械天使，一次就刺穿好幾架。

但是穿過防禦陣線的機械天使向前方沖去。

「我要——」

傷無止住正準備向前沖的愛音。

「愛音，等等！」

「呃……？」

傷無站起身，盯著愛音和那由多。

「媽……」

那由多擡頭看著兒子，點點頭。

「傷無。選一位究極改裝的對象。不過沒多少時間讓你猶豫哦。」

「行啊。」

愛音聽不懂兩人的對話。她一臉狐疑地靠近傷無。

「哎，你們倆在說些什麽——」

傷無緊緊摟住愛音的身體。

「傷！？傷無！？你做什麽啊！都這時候了！！」

傷無用笑容回應愛音的抱怨，朝那由多宣告：

「不猶豫。我選愛音。」

那由多噗嗤一笑，向前伸出手：

「那好吧。那麽，愛音……傷無就拜托給你了。」

那由多右手前伸，用上力氣，仿佛在推開一堵無形的墻。於是，有道裂縫貫穿了空無一物的空間。

——沖突面。

「喂——那由多博士！！我還什麽都——」

愛音的這句叫喊，與她眼前空間的分割相同步。

「——咦？」

四周景色劇變。

「這裡是……」

是間充滿生活氣息的房間，再熟悉不過了。

與廚房直連的客廳。

「這，不就是我的房間……我在阿塔拉克西亞的宿舍間嗎？」

傷無搞不清狀況，警惕地環顧整個房間。關著燈的房里一片漆黑。但有星光透過窗戶灑進屋內，讓人清楚看見房間的樣子。

家具的布局，桌子上擱著的遙控器。冰箱上甚至還貼有西爾維婭寫的便簽。

「明擺著就是我的房間……但是，為什麽——咦！？」

看見身邊的愛音，傷無不由得大叫一聲，

「愛，愛音！你，你怎麽穿成這樣！？」

「傷，傷無你不也是！這副打扮，什麽意思！？」

兩人互相確認過彼此的造型，不禁啞口無言。

因為愛音身上是一襲純白結婚禮服，而傷無則穿著白色無尾禮服。

「肯定是老媽幹的好事……」

「這，這有點害羞……不會很奇怪吧。」

愛音在穿衣鏡前骨碌轉了一圈，然後意味深長地凝視傷無。傷無花了點時間，才發現她在等著自己的感想。

「穿著真合適。」

傷無說完，愛音便由衷開心地笑了。而後，她馬上擺出得意的表情，挺起胸脯：

「當然了。禮服這麽漂亮，哪兒可能不適合我。傷無你才是人靠衣裝呢，還不賴。」

「感謝好評。」

傷無聳聳肩。

就算擺出一副逗樂的樣子，傷無心里還是很緊張。接下來要做的事，正與傷無自身的生命，以及世界的命運息息相關。

而且，這種手段——

「但是……為什麽會穿成這樣？這樣子，不就好像……我，我和傷無結，結、結、結、結婚一樣嗎？」

掩飾自己的羞意，愛音雙手抱胸，氣呼呼地撇開臉。只要放松下來就會笑逐顏開，所以她拼命強撐著。

「還，還有……剛才，還說對象是愛音……那由多博士也是，說什麽傷無就拜托了之類的……」

愛音的臉頰泛紅，身子扭扭捏捏地動著。

傷無正猶豫該如何說明。可是，時間不多了。

「對了……衣服本身其實沒那麽深的——」

傷無才剛開個話頭，愛音卻望向窗外，眼睛閃亮亮的：

「傷無，快看！窗外！」

婚紗裙擺飄飛，愛音跑到了陽臺上。傷無也跟在身後，走出落地窗。

「——這……」

屏氣凝神。

美麗的星空宛若近在眼前。其下是茫茫雲海，以及破雲而出的險峻山脈。不會看錯，這是塔納托斯的世界。

「果然，這裡是真正的阿塔拉克西亞。我們以前曾以塔納托斯為目標來到過這兒……然後被趕到別的世界，現在又回來了。」

愛音想起來了，就在兩人被趕進這世界之前，那由多在一無所有的空間里劈出一條裂縫。

「那由多博士造出了沖突面啊。我們就是通過它回到了這裡……但是，為什麽？」

「塔納托斯創造出了個用於戰鬥的世界。也就是我們剛才還在的那個無色世界。而這個世界作為塔納托斯的大本營卻一個人都沒有。那麽，這裡反而是安全的。」

「也對啊……那戰艦奧狄烏在做什麽呢？」

「看不見戰鬥的火光，也聽不見聲音……也許它正在遠方交戰，也可能是跟著塔納托斯和機械天使一同離開了這個世界。」

——說到這兒，傷無內心疑竇叢生。

塔納托斯為什麽不在這個世界交戰？

衪專門創造了一個用於戰鬥的世界，把我們強行封鎖在裡面。這是為什麽？

傷無眺望著一直延伸到天邊的雲海。

或者是，她有不想在這個世界戰鬥的理由？

——比如，這裡對塔納托斯非常重要……之類。

「可是啊，傷無。只有我們倆被送到安全處……那由多博士到底在想些什麽？」

面向愛音，傷無手輕輕放上她的肩膀：

「愛音，接下來我說的話你要仔細聽。說真的，沒多少時間了。」

傷無的臉色乍看冷靜，愛音卻從中察覺到了進退兩難。她嚴肅起表情，等待傷無繼續。

「抱歉……我自作主張選了你，還把你帶到這裡。畢竟這事分秒必爭，我來不及確認愛音的意思——」

「有什麽關系。話說你很急對吧？快點說。」

傷無有些難以啟齒，可還是毫無保留地解釋了自己存在的暫時性，以及為了真正複活必須進行究極改裝，還有究極改裝的細節。

愛音即使一臉凝重，紅暈還是爬上了她的雙頰：

「這……這樣啊。我……要和傷無，呃……那個……」

愛音臉一直紅到耳朵根，實在忍不住地低下了頭。

「要，要在這裡……做呢。」

傷無也面紅耳赤，低下頭顱。

「對，對不起愛音。這麽重要的事情，我甚至都沒問你的感受——」

「這沒什麽。」

愛音的回答，爽快得出乎意料

「——不如說，如果你選了我以外的其他女人，我會親手讓傷無再也沒法複活第二次。」

「這……這樣啊」

不見得是開玩笑。

注意到傷無臉上的苦笑，愛音哼地一扭頭：

「我，我可不是想要束縛你那麽緊……但是，我不許自己不是第一。你要記住。」

「我懂。愛音……」

傷無摟起愛音的雙肩，愛音輕輕點了點頭：

「……嗯。」

兩人回到房間，彼此面對面。

「弄得這麽鄭重，總感覺好害羞啊。」

「對，對啊……我們到現在，各種事都做過了，但……這還是第一次。」

傷無將手繞過愛音背後攬入懷中，正要褪去她的禮服。

「……等下，傷無。在這之前你應該要說什麽吧？」

「說什麽？」

傷無思索起來，於是愛音不滿地鼓起臉頰。

——啊，對了。

傷無定睛注視著愛音的雙眸：

「我喜歡你，愛音。」

愛音滿足地笑了，瞇起雙眼：

「我也是。我也最喜歡你，傷無。」

兩張臉彼此接近。鼻尖相碰，兩人歪歪臉以避開觸碰。

閉上雙眼。

嘴唇相接，汩汩甜蜜在胸中沸騰。

緊緊相依，品味嘴唇的觸感。從微啟的雙唇間，兩人伸出舌頭，互相接觸。

交換過無比溫柔的吻，傷無和愛音分開了。

兩人都覺得該說些什麽——卻又什麽都想不到。愛音發出明快的聲音，掩飾自己的害羞：

「那，那個……嗯，總不能就這麽發呆吧？」

愛音朝背後伸手，搜尋著禮服的拉鏈。

「咦？好奇怪。」

「啊，我來吧。」

傷無再次將手環到愛音身後，卻摸不到有像拉鏈的東西。

「嗯？真的啊……這要怎麽脫？」

在禮服的側面，然後是前面，傷無尋找著類似紐扣的物體。

「嗯？」

愛音胸口有處小巧的緞帶。一扯之下，與緞帶相連的繩子越拉越長。就好像解開試縫的線頭一般，禮服的前部位悄然落下。

「呀，不要！……這是什麽？」

禮服並未完全脫落，而是成了半裸狀態。潔白閃耀的婚紗仍穿在愛音身上，左右兩側的胸部卻已是囫圇而出，從肚臍附近開始的下半身之間也無遮無攔。裙子的一部分還留在她的腰上，下腹綁著吊襪帶，然後是吊於其上的長筒襪裹著腿腳。

仿佛花束的包裝紙，婚紗化作了襯托新娘肉體之美的裝飾。

愛音雙頰飛紅，檢查起自己的身體：

「是這種設計啊……與其說是婚禮上穿的，倒更像是初夜的打扮。」

傷無的目光也被這煽情的新娘裝扮牢牢吸住了。愛音有些害羞地抱起自己：

「傷，傷無你也脫呀。你的衣服，也是類似的吧？」

「不會，怎麽可能。」

說著，傷無就脫去外套，解開領帶並脫下襯衣。

傷無滿以為男方的衣服會很普通，直到該脫褲子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太樂觀了。

褲子里是緊縛式的繩內衣。只是纏著的白色帶子而已，重要部位完全裸露在外。

「這……可真夠羞恥啊。」

愛音吃吃一笑，投來嘲弄的眼神：

「是這樣啊？還挺合適的嘛。」

「愛音你才是，這麽色情的新娘。」

愛音刷地紅了臉，氣沖沖地回嘴：

「那，那傷無你呢，你還不是這麽性感？」

傷無正欲反駁，卻露出微妙的表情——嗯？

「這說法……莫非是在誇我？」

「對，對呀！總覺得比平時……更有心動的感覺。」

「……是，是這樣啊。」

傷無笑得稍顯害羞。

而後，傷無靠近愛音，溫和地摟起她的肩膀，領著她向床走去。愛音並無抵抗之意，神情緊張地爬上了床。接著，兩人相向而坐。

「……愛音。」

「傷無——唔唔！」

又一次接吻。

與上次不用，這次的吻熱烈而濃厚。

這個吻，並不表現對對方的珍視之情，而是展現自己有多麽渴求對方。傷無如狼似虎地品味著愛音的嘴唇與口腔。而愛音也予以回應，主動伸出舌頭送進傷無口中。

——啊，傷無，傷無！

愛音禁不住摟起傷無的脖子。在激烈的接吻期間，愛音的興奮感愈發高漲。

「——嗯唔！」

傷無在愛撫著愛音。在接吻的同時身體被來回撫摸，愛音的敏感程度更甚於以往，為傷無的指尖所擺布。

胸部被揉尚可忍耐，可胸頂被執拗地玩弄，實在到了極限。

——真，真是的，不要那麽一門心思只弄頂端啊！

愛音忍不住分開了嘴唇：

「♥哈啊啊！啊啊啊嗯，不，不要！」

「其實是想要的吧？」

刁難完愛音，傷無更用勁捏住愛音的胸頂。

「咿！啊啊啊啊♥！」

愛音眉頭緊皺，現出被快感折磨的表情。

「快瞧，愛音的這裡很坦率哦。我碰到之前就翹翹的。」

傷無以故意撩起羞恥心的口吻朝愛音搭話。

「討，討厭……太丟人了，不要一樣一樣解說啊！」

「這怎麽行，我還想著一定要把你有感覺的地方都報出來呢。」

「發，發硬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啦！從，從剛才聽你介紹究極改裝的時候……就，一直都……」

傷無一副出乎意料的樣子：

「你很期待嗎？」

愛音羞恥至極，淚眼婆娑地發脾氣：

「對呀就是期待了！有錯嗎！？」

傷無朝愛音湊上來的臉蛋回以溫柔一吻，在她的耳邊低語：

「一點也不。別說有錯了，我還很開心呢。」

「……」

愛音回不了口，取而代之抱住傷無的身體，發硬的胸部尖端頂在傷無的胸膛上。於是，傷無那變硬的物體也壓在她的肚子上。

——這個東西，要進到我的身體里。

想到這兒，心臟一陣狂跳。

——可是，好厲害……它會……一直捅到這個位置嗎？

愛音隔著自己的乳溝俯視傷無的下體，咽聲作響。

「愛音，可以躺上床嗎？」

「好，好的。」

愛音躺下後，按住自己的胸口讓狂跳的心臟平靜下來。看到這樣的愛音，傷無起意要讓她更加羞恥：

「你下面都期待到什麽程度了，也讓我看看。」

「什……！？」

愛音緊抿著嘴唇嗚咽起來。

「愛音。」

「嘁……我照做就是了。」

她擡起膝蓋，雙手從外側繞過大腿。然後下定決心，分開了雙腿，再以自己的手指撥開了中心部位。

那裡已經濕透了一片，熱到幾乎要冒蒸汽。

「好誇張啊……愛音，越湧越多呢。」

「唔……」

愛音渾身因為羞恥而顫抖著。

傷無推開愛音的雙腿坐進中間，愛音的表情微微膽怯：

「啊……要，要做了嗎？」

壓到愛音身上，傷無的舌頭在她脖頸處遊動。

「啊嗯……」

癢癢的，愛音擰起身子。

傷無以手指摩挲起從脖子到鎖骨的流暢曲線。接著一處一處地確認著愛音的身體各部。

「咱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也像這樣撫摸過一遍你的身體。一邊摸，一邊查看你有沒有受傷。」

「咦……哦對，那時我昏過去了……雖說事後看過錄像。」

即便在聊天期間，傷無的手也在溫和而用力，以緩急交織的絕妙節奏揉著愛音的胸脯。

愛音體會著個中快感，但口氣依然故作鎮定：

「比，比起那時候……你是不是……稍微，熟練了……一些啊？」

傷無撫上愛音的側腹，舌頭舔至胸部以下，然後是肚臍。

「呀，那，那裡，好癢啊。」

「但很舒服對吧？」

「舒服……是舒服，可是，呀嗯！指頭，指頭不要戳肚臍！」

傷無猶如摟起愛音的腰一般來回撫摸，舌頭攀上下腹部，下顎傳來一陣蓬松溫和的摩擦感。

在銀色毛叢的另一邊，就是剛剛看見的，愛音的重要部位。

「我一會兒沒看，就又濕噠噠的了……」

溢出的蜜液在床單漾出一片水漬。

愛音支起脖子，淚汪汪地瞪著傷無：

「我，我有什麽辦法！誰叫你摸我摸得那麽仔細！」

「但你不也很享受嗎？」

愛音柳眉一豎，嚷嚷起來：

「這種事，不都怪你嗎！我以前才沒有這麽敏感！都是傷無把我的身體變成這個樣子！」

聽她這麽說，傷無在感覺過意不去的同時，也有些高興，甚至是驕傲。

「該說什麽呢……謝謝。」

傷無伸出舌尖，逗弄著長在縫隙上邊的小芽。

「嗯啊啊啊嗯嗯♥!為什麽道謝啊！喂，啊啊啊！那，那裡很敏感的，啊♥啊啊！」

中指沿著縫隙上下移動，一點一點伸進去。

「唔嗯……啊，啊啊！」

手指稍微探入，輕輕一搖，柔軟的肉壁便緊緊地包裹上來。

「不，不行……快，快停！」

「可是，你一副爽上天的樣子。」

「都，都說過了吧！像這樣，我，啊，不，不要，我，我要去——」

愛音死死閉上雙眼，緊咬牙關，渾身痙攣。身體深處的熱蜜噴湧而出，淋在傷無手上。

而後，愛音癱下身子，擡起一只手遮臉。

「真是的……我居然，這麽簡單就……全都是傷無的錯。」

傷無擡起身體，重新坐進愛音雙腿之間。那大敞著的胯下清晰可見，景象著實驚人。

「愛音的身體，沒有我不知道的地方。」

愛音擡起脖子，滿面潮紅地盯著傷無：

「什，什麽嘛……明明還有的吧？你不知道的地方……」

話音未完，愛音已經扭開了臉。

仿佛誘惑傷無走入未知秘境，愛音的下唇敞開。

「也對。不過，接下來就知道了。」

愛音感到有視線釘在自己的重要部位。僅僅如此，腹部以下就又一次發熱。深處又有熱流外湧。

「馬上，就是……處女喪失了呢。」

「是，是啊。」

有些被責備的感覺，傷無不由得支吾起來。

「不過，各種各樣的都已經做過那麽多了，我卻還是……說起來，反而有些不可思議。」

「這倒確實。」

傷無也面露笑意。

手從愛音大腿下方伸入，輕輕擡起，左右分開。而後，傷無的身體向前。

「啊，等，等一下。」

愛音似乎著了慌，令傷無停下了動作。

「害怕嗎？」

「也不是害怕啦……」

看到愛音含糊其辭，傷無有些心痛。

「聽說一開始會疼。」

口中的喃喃自語，讓傷無有種接下來將會傷害愛音的感覺。

愛音輕輕搖了搖頭：

「我不怕疼。這點而已，戰鬥時就已經習慣了。可是……真的還是有點緊張。而且，我的身體……如果……沒讓傷無很舒服的話……」

「要說這個，我才是……」

假如沒和奧西里斯訓練過，現在一定會更緊張。本以為學得夠多了，可一旦換了對象，自己就擔心起技巧還能不能適用。

奧西里斯當時感覺很棒，還稱贊了傷無的水平。

但那是奧西里斯。

愛音又會怎樣呢？

萬一完全沒有快感，怎麽辦？

——還有，

最介意的是，這是愛音的第一次。奧西里斯早就經驗豐富，處女反而成了傷無的第一次挑戰。

所有世界的命運都系於這次究極改裝。不能重來，機會只有一次。傷無剛開始想象起不順利的情形，腦子里就突然充斥擔憂。

「……傷無？」

愛音眼神稍顯驚訝，盯著傷無的下腹部。

「——啊」

不知不覺間，傷無的下體松了勁。

「啊，咦？」

不可能！和奧西里斯的時候，我一開始也很緊張，但中途可從沒出過這種事！

「難道……是因為我？怪我說那些多余的話……」

愛音擔憂地問道。

「不，不是這樣的。你等我一下，馬上就……」

傷無摸了摸自己，卻一點變化都沒有。

冷汗直冒，焦躁異常。

「怎麽會這樣……！以前從來都沒有過……」

時間是有限的。再磨蹭下去，自己的肉體和靈魂說不定會崩毀。

「等等，傷無。」

愛音爬起來，身體前後調轉，將臉湊近傷無胯下。

「愛……愛音？」

愛音並未回應傷無的困惑，而是溫柔地握住了傷無的下體。接著她湊上雙唇，「啾」地吻上了頂端。

「對不起……愛音。」

愛音擡頭看著傷無，露出安慰的笑：

「不要緊。平常總是傷無你來帶領我，所以……」

接著她再次低下頭，

「讓我也偶爾出份力吧。」

「愛音……」

傷無的頂端被一股熱流所包圍。愛音一路將它含到根部，仿若慰勞一般，來回舔舐。

這感覺相當愜意。原本緊張的全身都放松下來。與之相對，血液向傷無的下體集中。

愛音眼珠往上一翻，望著傷無。

那雙眸子正惴惴不安地詢問傷無：「舒服嗎？」

傷無笑著輕撫愛音的腦袋。

「嗯……」

愛音感覺嘴里的東西越變越大。她暫時將它吐出，確認起大小。瞧見傷無確鑿無疑地重振雄風，愛音心中也莫名地燃燒起來。

她再次將其含入，箍起嘴唇，腦袋前後搖擺。雙唇捋著莖幹，在口腔里以腮內和舌頭確認它的形狀，如此動個不停。

愛音的嘴角淌出涎水。一直流到喉嚨。而愛音卻毫不在乎，全心全意地繼續服務傷無。

「愛，愛音，快等等」

聽到傷無語氣里的迫切。愛音停下了動作，但是並未松口。她仍把下體含在嘴里，眼珠骨碌轉向傷無。

「再繼續的話……我就要射了。」

愛音猛地回過神，雙頰羞得陣陣發燙。自己因傷無產生了快感而喜悅，不知不覺入了迷，把本來的目的給忘了。

脖子向後縮，傷無的下體便慢慢從她嘴里現形，昂然挺立的雄姿已然複原。

愛音枕上傷無的大腿躺了下來，手指點了點那堅實屹立之物，滴溜溜地打著圈：

「哼哼……我一出手，成果就有可別小瞧我哦。」

說著，愛音瞇起眼壞笑起來。

傷無也吃吃發笑，聳了聳肩：

「確實啊。我真不是對手，果然宇宙第一。」

兩人笑出聲來。

「那麽，愛音。」

「好的……來吧。」

愛音換個方向，仰躺在床。傷無則分開愛音撐起的膝蓋，挺進其間。

傷無的頂端，碰到了愛音的入口。

「！」

聽得到愛音的屏息聲。

但是，和愛音的緊張相反，她軟滑的下唇正溢著潤滑液，已是準備完全，等不及傷無的到來。

傷無以敏感的頂端體會到了蜜液的熱度，喉頭咕嚕咽了一聲。

到目前為止，以前也曾經歷過。但接下來——，

傷無緩緩向前挺腰。

「——」

頂部分開了愛音入口的唇瓣。唇瓣有些緊，如同防禦入侵者般緊緊關閉，可裡面卻迫不及待地吸吮上了傷無的下體。陣陣的酥麻自頂端發源，經由臀部上攀，竄遍全身。

接著是愈加滑溜灼熱的更深處。

「唔！！」

愛音在痛苦中皺起了臉。

「愛音，你還好嗎？」

「我，我沒事的，再……深一點。」

受到鼓勵，傷無向愛音深處挺進，前端產生輕微的抵抗感。

——這。是愛音的……

腰部繼續推進，阻礙突然消失了。

「咿……嗚啊啊啊啊！」

愛音繃緊身體，向後仰面。

「唔……」

僵直一會兒之後，愛音的身體頹然放松，她不停大口喘氣，擡頭看著傷無。

「傷，傷無……」

「嗯，第一次……我們合為一體。」

聽到這句話，愛音笑了，眼里浮著淚花：

「……好開心。」

「我也是。」

傷無停下動作，等著愛音的痛感平息。然而即便在這期間，傷無的下體仍一直在與快感搏鬥著。器官體會到的快感，是有生以來的第一次。當然在和奧西里斯的訓練中已經體驗過了，而在核心再植入的時候也曾經品嘗過虛擬的感覺。

但以自己的肉體親身體驗，還是前所未有。

即使那些虛擬體驗和真正行為的快感相同，傷無的感覺還是有著天壤之別。

更何況，盡管同為女性，奧西里斯和愛音兩人之間也有驚人的不同。

柔軟、火熱、爽滑，無法言喻的觸覺和快感持續刺激這傷無。愛音應該不是故意，但她的綿綿柔情正緊纏著傷無的下體不放。

——不，不好。照這樣下去……。

「傷無……你是不是，在擔心我？你動。我已經沒事了。」

「啊……你已經不要緊了嗎？」

「是的，不疼了。再說，這和敵人的攻擊比起來，沒什麽大不了的。唔……雖說我也從來沒經歷過這種痛嘛。」

「是這樣啊，對不起。」

傷無下意識地道歉，引來了愛音的嗤笑：

「傷無有什麽好道歉的？我已經不疼了，真的。而且傷無也想動對吧？畢竟——」

愛音溫柔地將手擱在肚子上，

「這個也一跳一跳的，動個沒完……」

「你感覺到了？」

「理所當然的吧？畢竟就在我裡面嘛。」

「那，那倒是沒錯。哈哈……嗚！？」

傷無的下體被突然一箍。

「嗯……傷無的形狀，我好像感覺到了……」

一股快感猛然上湧，從胯下直沖腰際。

愛音反而表現的更加從容，她的笑容迷醉：

「傷無在我裡面……總覺得，有點古怪。」

盯著愛音的笑臉，傷無一陣難為情。視線下沈，眼前是隨著每次呼吸而起伏的優美胸部，接著是緊致的肚皮與下腹。一想到自己的下體如今就填在這裡面，就感覺自己的硬度和大小愈發增加。

「嗯……你，你又變大了？」

愛音皺起眉，忍著快感問道。傷無並不答話，只是深呼吸。再這麽下去，可能馬上就要射了。

據奧西里斯所說，究極改裝過程中必須在愛音體內注入一定量的生命能量元素。在此基礎上，兩人還要同時高潮，分享極致的快感和愉悅。

——所以衪說，一開始不要太過逞強，不管射多少次都沒問題……。

傷無苦著臉咬緊牙關，努力抑制那翻湧的快感。

「傷……傷無，你還好吧？嗯！啊♥是……是哪里疼嗎？」

即使在為傷無擔心的期間，愛音也正被自己體內傷無每次蠕動所產生的劇烈快感所沖擊。在眉頭緊鎖的同時，她還在不放心地仰視著。

「不，沒事，沒什麽……我要動了。如果疼，就告訴我。」

說得好像主動權還在手上，可傷無已經快挺不住了。

傷無緩緩抽回腰部。愛音的肉壁緊緊纏著傷無，仿佛在挽留它不要離開。在惹人憐愛的同時，這種反應也讓傷無和愛音初次產生出強烈的快感。

「唔……」

「哈啊啊嗯！啊，果然……好，好厲害♥」

接著傷無再度塞入。硬物擠開肉壁，磨擦著向深處挺進。愛音的肉體自四面八方給予傷無快感。傷無也又一次從愛音內部朝所有方向散播著淫靡的愉悅。

「嗯啊啊啊！傷，傷無啊啊啊♥」

傷無幾近極限。想到一直停著不太像樣，傷無暫且將下體最細部抽回至入口處，再狠狠往前一撞。

「呀啊啊啊！」

愛音發出甜美的嬌喘。

緩過勁來的傷無反複地抽插，傷無和愛音肉體的拍擊聲節奏十足。但一如所料，這樣堅持不了多久。

——唔！不好！！

剛想到這兒，傷無的欲望已貫通了整條管道。

頂端一鼓作氣，如爆發般噴射而出。

而後，沖擊到愛音的深處。

「！？呀啊啊啊啊啊啊！！」

愛音的身體反弓。傷無宛如不允許愛音逃跑一般把住她的腰部，讓下體挺在最深處的同時哆嗦著身體，盡可能讓自己注入得更深些。

光輝在兩人的瞳中湧動，胸內的核心閃閃發亮，身體也發燙閃光。

傷無臀部使勁，將留在半路的液體全部灌入愛音體內。

「啊嗯♥」

愛音的身子一顫，

「傷，傷無……射了嗎？」

「嗯，射了……」

愛音輕撫起肚皮：

「真的哎……熱熱的」

「也許是我太快了……不過你別擔心。究極改裝必須要在愛音體內注入能量到一定的分量，所以接下來還要——」

愛音忽視了傷無的後半句話。

「你說太快了……意思是，我……讓你很舒服？」

「呃？嗯，對。這個嘛，當然了。真的感覺……非常好。」

聽到傷無這麽說，愛音現出寬慰的微笑：

「是嗎……那，究極改裝呢？我倒是感覺……還沒成功。」

「沒錯，接下來才是重頭戲。咱們倆得將我們的興奮、快樂、愛情提升至極限，還要同時達到高潮。」

傷無腰部回收，下體仍然維持著堅挺，從愛音體內現身。完全抽離的一瞬間，它大幅度向上反彈。

「啊，嗯！」

向上彈起的下體，順勢碰上了愛音因興奮而探出頭來的嫩芽。

「真是的……你故意？」

愛音皺著眉頭抗議道。

傷無微微一笑，望向剛才自己插入的地方。愛音那顫動的部位周邊，滲著些許血絲。

「看來不會出那麽多血嘛……」

傷無躺在愛音身畔，

「這次愛音能上來嗎？」

愛音點點頭，從床上站起來，跨到傷無身上。接著，她以跪立的姿勢停了下來。然後直勾勾盯著傷無。

「那個……我……自己弄進去？」

發問的愛音面帶不安，傷無則回以微笑。

「……」

愛音羞得抿緊了嘴唇，指尖固定住傷無的下體。接著，將頂端處頂在了自己的入口。

「嗯……」

愛音閉上雙眼，腦袋撇向一邊。

「等等，愛音。」

「哎？」

「不要閉眼，插進去的時候看著我。」

「——唔」

愛音一副不甘心的表情，哼了一聲：

「知，知道了啦……照辦還不行嗎。」

她一邊柳眉倒豎瞪著傷無，一邊徐徐沈下腰。傷無最粗的部位撐開了愛音的入口。

「哈啊啊……嗯嗯♥」

甜美感自雙腿間擴散開來，讓愛音不由自主放松了緊繃的臉龐。但她很快又振作起來，努力保持一副怒氣沖沖的表情瞪著傷無。

「唔……嗚♥啊，啊，呀」

但她無法抵抗快感，在陶醉中瞇起了眼睛。傷無的下體刮擦著內壁前進。隨著將它迎入深處，愛音的面容愈發蕩漾。

她拼了命地佯裝平靜，但那不成體統地張開的嘴，以及其中傳出的甜蜜呻吟，已是無從遮掩。

——啊，糟了。我被看著呢。痛快過頭，變得不像樣的表情，都被看到了。

不過，這份羞恥也在愛音內心點起一把火。身子更加地火燒火燎。

「嗚……還差，一點點。」

感覺上，自己簡直就好像被一直捅到了胸腔附近。這當然不是真的，但愛音還是止不住懷疑五臟六腑是不是都被撐起來了。

「嗚……啊！」

愛音停下了動作。傷無也感覺自己頂端被什麽給頂住了。

「已經……到深處了……嗯嗯嗚！」

愛音面帶哀求之色，告知了傷無。

「再深一點，愛音。」

「嗯嗯嗯！」

愛音瞪著傷無，幾乎要哭出來。而後，終於一屁股坐在傷無身上。

「嗚♥啊啊啊啊啊啊啊！！♥♥」

愛音雙手撐在傷無胸口，無數次大口喘氣。

「全部進去了。幹得好，愛音。」

「太……太長了啦，真是的。」

看著愛音嘴唇哆嗦，難為情地埋怨著，傷無心情大好。這種興奮甚至讓傷無的下體充血更足。

「！傷，傷無，不要，不要再變得更大了……啊，嗯嗯嗯！♥」

「就算你抱怨，我也無可奈何啊。要說起來，還得怪你自己這麽色情。」

「啊，你怪我！？」

但她聽了似乎並未動怒。就算嘴唇仍在顫抖，她還是露出得意的微笑。

傷無溫柔地撫摸起愛音那埋入了自己下體的肚皮：

「那麽愛音，隨便你怎麽動吧……按你舒服的來。」

「你說……隨便我？」

她難為情地皺皺眉，終於還是死了心，開始前後擺腰。

「嗯……哈啊啊嗯♥」

立即就奏響了妖艷的呻吟聲。

「嗚，唔……嗯嗯……哈啊啊」

她不光前後運動，還繞著圈扭起腰來。傷無的下體也以根部為中心打轉，小幅度地出出進進。這種快感，著實難耐。

終於，或許是愛音在渴求更強刺激，她撐起了屁股。

「啊嗯！」

沈身落座在傷無身上的瞬間，愛音的腦袋往後一甩。但她似乎喜歡上了剛剛的刺激，愛音開始振動腰肢，在傷無身上起起落落：

「嗯，啊，啊啊，啊啊，啊！呀啊！」

望著愛音在歡暢中雀躍不已，傷無也喜不自勝，視線被那對合著她身體動作而上下躍動的胸部所吸引。

朝著歡蹦亂跳的胸部，傷無伸出了手。雙手抓住了愛音的胸部。

「啊！啊嗯嗯嗯♥」

接著，傷無左右搓揉起愛音那盈出掌爪的乳房。於是愛音的嬌聲也更加響亮：

「啊啊，胸部，胸部怎麽也來♥，兩，兩邊同時，啊，好舒服！傷無！」

愛音一面掙紮，一面激烈地動著身子。渾身沁出汗珠，肌膚泛起誘人的光澤。

傷無也拱起腰，迎擊愛音落下的身體。

「呀啊啊啊！」

傷無腰部主動上下運動，積極配合愛音的動作。起初還有幾次配合不準，但兩人的節奏很快同步。

然後這次是愛音的體內，高潮突然而至。快感洶湧，直沖爆發點。當愛音察覺之時，除了坐視快感充溢自己的身體之外，早已無計可施。

「啊！不，不行！那個……去了，去唔……嗚嗚嗚嗚嗯嗯！！」

愛音在傷無身上反弓起身體，接著身體一抽一抽，無數次地痙攣。隨著動作，愛音的內壁也如死死擁抱般緊縮起來，把傷無箍得生疼。

「愛，愛音……」

愛音一個激靈，身體劇顫了一下。這時，有股稍溫的液體澆在了傷無下腹。

——啊，

這個不是愛液。

過於激烈的快感之下，愛音失禁了。

愛音的失禁，讓傷無著實升起一陣憐愛之情。然後，輪到欲望在傷無體內升騰了。

——時機錯開了，不過這種時候，誰管它。我還能繼續！靠次數決勝負！

傷無把牢愛音的腰，自己往上一挺。

「哈啊啊♥」

盡力紮進深處，然後再抽出來。

「傷，傷無？我，我剛剛才高潮呀——♥♥呀啊啊啊啊」

傷無不管愛音，只是狠命地反複抽插。

從下往上，腰部暴跳。

「啊！啊！好，好棒♥傷無！啊啊嗯啊啊啊啊嗯！」

傷無下半身再次產生強烈的翻湧感。

「嗚……！愛音！！！！」

吶喊的剎那，傷無用力抓牢愛音的腰，盡力一挺。

第二次釋放出來。

耐不住的舒暢與虛脫感籠罩了傷無。下體在愛音體內悸動一次又一次，將白濁的液體灌入愛音最深處。

於是又一次，傷無的核心厄洛斯和愛音的澤洛斯有所反應。

閃爍的光芒遠比之前耀眼。

而體內有某種力量在急劇提升。

傷無從那種感覺中，感到了明確的反饋。

——沒問題。究極改裝無疑已經不遠了。恐怕下一次就是決戰！

愛音傾倒在傷無身上。

傷無環抱愛音的上身，慰勞似地溫柔撫摸著。

耳邊傳來了愛音氣喘籲籲的聲音。

「愛音……」

「對，對不起……下回，我會……馬上……」

愛音上氣不接下氣地道歉，傷無抱起她的腦袋撫摸起來。

「不用，沒關系。下一次，我們一起。」

愛音撐起身子，與傷無彼此凝望。汗津津的皮膚粘著秀髮，看上去有一絲妖媚。愛音就以這樣的面貌湊近傷無。

「好♥」

啾地一聲，兩人嘴唇相碰。

「不過，在此之前……」

傷無支起身體，和愛音一起下床。

「怎麽了？傷無——啊嗯！」

傷無伸手鉆進愛音胯下：

「剛才，你是不是有點失禁啊？」

愛音呼呼呼地漲紅了臉。接著裝模作樣地撇開視線：

「是，是這樣嗎？我可沒發現。」

「你要是一直憋著，還怎麽全身心享受。最好還是事先解決掉。」

「也，也對……那我去一下洗手間。」

愛音正要走，卻被傷無拽住胳膊。

一副抽筋的笑容掛在愛音臉上：

「難道……傷無你又……？」

過去的記憶在愛音腦海里蘇醒。那時，為了絕頂改裝，她在LOVEROOM構建的模擬大禮堂里，當著阿塔拉克西亞全體學生的面失禁了。

（譯注：詳見第四卷）

剛回想起來，愛音就腰肢一顫，心跳也自然地劇烈起來。

——為，為什麽一想起來這種事，我就……！

「要不要就在這裡，讓我看著來一次？」

愛音的心砰砰直跳：

「在，在這兒！？」

「我想見到愛音的一切。」

語氣柔和，但又有些作弄人。愛音糾結該如何回答。

「不，不行的。在這種地方……至，至少到洗手間去……」

「這裡就好。等戰鬥結束以後，讓大家都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麽吧。」

「什……」

愛音的臉蛋一直紅到耳朵根。接著她譴責似地瞪著傷無。

「你這……變態。」

「但你很興奮吧？」

「……不管啦。」

愛音自暴自棄，準備蹲在地板上。

「不行，站著。蹲下去我哪看得清。」

「——嗚」

愛音站起來，分開雙腿。傷無則在稍前處注視著她。

「為什麽，要在這種地方……」

嘴上是這麽說，但愛音也發現自己已經被挑撥起來了。

心臟幾乎要蹦出胸口。

——傷無……能看清楚嗎？

愛音又將腿張開一點，接著將手慢慢伸向胯下，手指撥開那完全閉合的縫隙。剎那間，愛音的脊背一陣哆嗦。

「啊……」

——來了。

想到這兒，一股熱流從愛音胯下滴落。剛開始還是涓涓細流，眨眼間水勢猛增，嘩嘩地澆在地板上。

——不要，怎麽這麽多。

羞恥到極點，眼角噙著淚花。

——一定要讓聲音靜下來……可是，不行。止不住了。

實在是無計可施，愛音在恥辱中顫抖。

——真的求你了，快停下。」

可水勢一點也沒減弱。流量甚至讓她自己都傻眼了。地板上擴散開來的水窪面積越來越大。

水流最終減弱，大珠小珠零星滴落的時候，愛音的眼淚奪眶而出。

「啊……傷無……」

傷無走近愛音，攬她入懷。那抵著肚皮的東西已經堅挺反翹到前所未有的地步。

——傷無，你居然會對我……這麽興奮。

愛音也伸出了雙臂環過傷無的脖子。傷無撈起愛音的一邊大腿，張開她的胯下。

「啊……」

傷無急不可耐，頂住愛音的下唇，一口氣深深捅了進去。

「——咿嗚！！」

愛音眼冒金星。強烈的快感怒撞至腹部深處。這沖擊，從下腹直貫天靈蓋。

傷無把愛音攬在懷里，腰腹猛沖。

「啊啊啊！哈啊！太，太用力了！怎麽這樣，啊啊啊啊♥」

愛音緊抱傷無忍耐著，怕自己被狂濤般湧來的快感席卷而去。

然而，每當傷無的頂端在自己體內往複，每當它敲擊著自己的肚子深處，愛音都要不成體統地喊叫，掙紮。

「嗚啊啊啊嗯♥！這，這樣弄！好棒啊♥啊啊啊啊嗯！傷無啊啊！」

而愛音內壁的綿柔包裹感，也讓傷無幾乎雙腿打顫。仿佛無數根纖纖玉指的撫摸，內表面柔和卻又強力的握持，複雜的快感百般刺激著傷無的下體。

愛音內部愈發炙熱，分泌液越來越多，箍縮的方式也愈發靈巧。

傷無被這一切所追攆，但與此同時這也是一把反噬愛音自身的雙刃劍。在極端狂喜之下，愛音也近乎於窒息。

可愛音的身體已不受控制，肆意貪食著快感。

侵門踏戶的淫猥的愉悅感，幾近粉碎她的意志。

下半身已經麻木了。除了甜美難耐卻又強勁的歡愉之外，什麽都感覺不到了。

現在看來，幸好事先解決了內急問題——愛音一片恍惚的大腦如此想到。若不是這樣，自己被傷無沖擊的時候，肯定會尿出來。

愛音豐碩的胸脯緊壓在傷無胸膛上，發硬的尖端騷弄著傷無。

「嗚，嗚啊啊！啊嗯！啊！」

激烈的動作讓汗珠飛甩。汗水流遍全身，妖艷泛光。

汗津津的身子彼此緊貼，交換著體溫。愛音心想，兩人會不會就這麽融為一體。

胳膊使勁，更加用力地粘著傷無。與傷無接觸的面積還想要更多，更廣，宛如合而為一。

兩人結合之處，愛音的蜜液泛濫。隨著激烈的動作而四散飛濺。

「啊嗚♥啊♥嗯！呀啊啊，哈♥！啊啊啊啊嗯嗯♥」

隨著傷無下體的每次進出，蜜液都從愛音體內湧出。

每次被狠狠捅入，渾身便竄起酥癢的閃電。

每次被撞擊深處，眼前便五彩斑斕。

風暴般的快樂，讓愛音思緒朦朧，連有意義的單詞都說不出來。

唯有傷無給予的，這名為快樂的沖擊，還能讓身體有所反應。

已經神魂顛倒了。

太過暢快，

太過幸福，

已經，什麽都無所謂了。

兩人的皮膚上，有亮紋遊走。

核心在胸中閃爍光華。

兩人以發蒙的頭腦，感到高潮近在眼前。

向著頂點，最後沖刺。

傷無咬緊牙關，擠出最後一絲力氣。

剩下就只管往前沖了。

心里清楚，最大，最強的欲望很快就將洶湧而至。

「愛音!!」

「傷，傷無！！」

兩人淚眼朦朧，注視彼此——，

交換起濃烈而熱情的吻。

——我愛你。

傷無砰然將精液射入愛音深處。

「————————♥♥♥♥♥♥♥♥♥♥♥♥♥♥♥♥♥♥♥♥」

下一刻，兩人的身體被明亮到籠罩全世界的光輝所包圍。

◇ ◇ ◇

「嗚！！」

北鬥用八卦麒麟抵擋塔納托斯的神雷。但擋不住沖擊力，被輕而易舉地擊飛。她在地面滑行了一段，翻滾好幾次。

「嘁！差一點就能控制住動作了！」

翻滾之勢減弱後，北鬥一躍而起。

往後看去，那由多就在不遠。

剛才那一擊，讓北鬥被打出數百米遠。她所倚仗的愛劍八卦麒麟也因此劈出裂紋。北鬥嘖了一下舌頭：

「哎，那由多！傷無還沒好嗎！？這邊馬上就頂不住了哦！？」

與已經拼了命的北鬥相對照，那由多答複得泰然自若：

「請再堅持一小會。」

「真的夠了，你說得輕松！」

北鬥手握裂了縫的八卦麒麟，再次走向塔納托斯。

接著，一個機械天使占據了北鬥留下的位置，從那有多正上方急速俯沖。

「！！」

那由多仰望那個機械天使，眼色險峻。

如今自己所殘余的力量，已經連這樣的敵人都打不倒了。那由多對此心知肚明。

然而，現在還不能死。

那由多開了口，正欲呼救。

但搶在她之前，某個身影光速般落下。那個人影趕超機械天使，將其一刀兩斷，轟鳴著落在那由多面前。

「憐悧……幫大忙了。」

憐悧揚起洇著鮮血的臉龐，狠瞪那由多：

「可我方的損耗也很巨大，已經不能堅持很久了。」

憐悧站起身，揮舞剛才劈開機械天使的劍。貼在刀身上的機械天使碎片被甩掉，滾過地面。

傷無消失在沖突面後已經過了十五分鐘。澤克洛斯裝甲上遍布裂紋，記錄了這段時間的惡戰。憐悧身上也在流血。

尤莉西亞和西爾維婭發揮了炮臺的作用，從戰鬥打響以來，她們的炮火從未停歇。闖過彈幕的敵軍，則會被姬川、格拉維爾和格蕾伊絲組成的防線擊垮。至於那些甚至沖過了這條線的敵人，還有赫科勒絲和憐悧將其砍倒。

但憑著塔納托斯的力量，機械天使的生產還是源源不絕，不論殲滅多少都見不到頭。

要是沒有多妻改裝帶來的力量增幅，這會兒恐怕已經全體陣亡了。

而狀況之艱苦，對於直接對陣塔納托斯的北鬥等人也是同樣的。

「喝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北鬥發出怒吼。

她一邊躲避著塔納托斯發射的破滅之光——神雷，一邊拉進距離。接著衪將八卦麒麟掄過一圈，劈了上去。

塔納托斯的光之障壁格開了八卦麒麟。

紅光霎時襲向北鬥，但祂巧妙地沖進塔納托斯的死角，拉開距離。

「真是的！如果我還是機械降神，就算塔納托斯我也不會輸！」

奧丁來到了怒火中燒的北鬥身邊：

「別說些喪氣話。我們只要盡全力阻止塔納托斯就行。」

岡格尼爾指向塔納托斯，槍尖處，岡格尼爾的分身化為一道藍光發射出去。

「啐——奧丁，你這混蛋」

塔納托斯以宛如瞬間移動的速度避開了岡格尼爾。但閃避的動作卻突然被止住，岡格尼爾紮進了塔納托斯的手臂。

「——是奧西里斯啊。」

塔納托斯前方冒出一堵形如巖石砌起的墻壁。轉眼間前後左右都有石塊壘起，如同結界般封鎖了塔納托斯的行動。

「我們也曾經是機械降神。以我們三人，就算贏不了塔納托斯，也至少能阻擋你。」

奧西里斯也與奧丁和北鬥並肩而立。她們朝塔納托斯攤開的手掌蘊著金色光芒。

北鬥架起八卦麒麟向前一步。撅起嘴來：

「你倆負責後援倒是方便，在前線接敵的可是我啊！」

奧丁莞爾一笑：

「是啊，全靠你了，北鬥。」

北鬥身後，奧西里斯也開了口：

「真的呢。多虧有你在這裡。」

「呵，你們倆心情是不是太好了！？之前不一直都把我當小孩子取笑嗎！？」

或許並不如她嘴上說的那麽不滿意，北鬥的臉紅了。她的抱怨，沒有讓奧丁發怵：

「過去是過去，現在是現在。」

目睹她們這人類般的一往一來，塔納托斯並未動怒，只是用湛著憂郁的眼神凝望著：

「如今的你們，僅僅是運行異常的零件……讓你們繼續消費能量，毫無益處。」

塔納托斯展開雙翼開始扇動。隨之，不知何處想起了仿佛巨型機械開始運作的低沈金屬聲。

奧西里斯臉色刷地白了：

「你打算幹什麽！？塔納托斯！」

「我判斷將你們逐個消滅的效率過低。將連同此世界一並消滅。」

倉促間，奧西里斯朝奧丁送出眼神：

「不好！快執行逃脫程序！」

「好！暫且轉移到我的世界去！」

奧丁將岡格尼爾往地面一突。然而，只是讓石地板多了幾道裂縫而已。

「什麽……不該這樣的……」

塔納托斯的眼眸放出金光：

「你們來到這裡的入口，已經被全部堵死。你們不能在我創造的世界里來去自如了。我布下了完美的防護。」

「那就去我的——」

「北鬥你所準備的後門，也被解決了。」

「不會吧！？」

「你們，以及那些人類，全部和這世界一起消滅吧。」

漂浮在北鬥身後，形制仿佛太陽的翅膀的一部分開始散發光芒。於是，某處響起一陣怪異的聲音。

黑暗星雲般的天空卷起瘋狂的漩渦。接著回蕩起搖撼身體的重低音。

奧西里斯轉向北鬥，著急地說道：

「塔納托斯自己應該還有逃生通道！拜托你找出來！」

「剛才我就在找了，但什麽都沒找到！再說就算找到了，也不夠讓大家都逃走……」

「唔……」

奧丁仇恨地瞪著塔納托斯。

奧西里斯當場消失，瞬間移動到那由多身邊。

「那由多！傷無還沒好嗎！？」

然而那由多只是緊抿著嘴，並不回答。

臉色驟變的憐梸過來了：

「這是……發生了什麽！？」

從這陣聲音響起開始，機械天使都像時光停滯一般，停下了它們的動作。

「塔納托斯打算將我們連同這個世界一起毀滅。」

赫科勒絲放下劍，環視四周。

「那麽這聲音是……異世界沖突？」

姬川表情不安，落在了赫科勒絲身邊：

「赫科勒絲同學！這是，異世界沖突！？」

「不……這是……某種規模更大的……」

即使在對話期間，詭異的不安和壓迫感仍在逐漸增強。

尤莉西亞指著天空：

「快看！天上！」

天空仿佛以淡墨塗抹著宇宙圖景，正在緩緩下墜。

「天在墜落！」

天空一邊吞噬著時間靜止的機械天使，一邊墜向地面。

格拉維爾也放下銃劍，仰望天空。

「機械天使……正在被消滅？」

被單色之海吞沒的機械天使，消失如塵土。

奧西里斯面色沈重，語氣帶著苦澀：

「我們要是被它吞沒……那就結束了。天地合一之時，萬物皆亡。」

格蕾伊絲把砍倒機械天使的鐮刀放下，嘆了口氣：

「到此為止了……嗎。」

——就在這時，

壓迫而來的天穹，爬遍了裂紋。

裂紋從那遙遠的天邊，以驚人的速度通過正上方。一直延伸到世界盡頭。

「這……這是！？」

不僅是天空。

地面上也有裂紋蔓延。

甚至就連空無一物的空間，也如玻璃破碎般劈出了數道裂痕。

尤莉西亞擡頭仰望天空，喃喃自語：

「這就是……世界的終結了？」

「沒錯。」

那由多點點頭。但她的嘴角卻掛著笑意：

「塔納托斯所創造的臨時世界正在崩潰。」

塔納托斯臉上，現出一絲別人注意不到的疑惑：

「這是……什麽」

這句話，摻雜著驚慌。

塔納托斯預料之外的現象正在發生。在這個世界里，所有的物體和現象本該反映衪的意志，現在卻發生了違反意志的情況。

遍布整個世界的裂痕正在剝離，塌落。於是在這剝落世界之外，另一個世界現身了。

「這是……」

是星空。

下一瞬間，

——世界一齊破碎。

在如注的閃亮碎片中，現出漫天星鬥。

腳下踩到了地面。

身後是白色的校舍。

「這裡是……阿塔拉克西亞？」

此處是學校校園。

是她們被塔納托斯的沖突面吞沒之前所在的地方。

在校園另一頭，是塔納托斯，以及與衪對峙的北鬥、奧丁和奧西里斯。

塔納托斯冷峻地環視起曾經的同伴：

「這是……你們幹的？」

北鬥聳聳肩，露出苦笑：

「要真是那樣，倒挺帥氣的。」

肩膀騰起金色粒子，北鬥的身體越來越透明，

「唉呀，這就完了嗎。不過嘛……好歹撐下來了。」

北鬥沖著奧丁笑了笑。而奧丁也回以笑容：

「是啊，我們已經完成了……身為機械降神的最後任務。」

奧西里斯也感慨頗深地點點頭：

「沒錯。接下來就交給那兩個年輕人，我們該回到自己的世界了。」

奧丁和奧西里斯的身上也湧現出金色的光粒子，身體稀薄消失。

「你們等一下。回去——是什麽意思。你們的世界，有很高的可能性會被我抹消。與其如此，何不再再一次幫助我。這才是最合理的，對你們最為妥善的選擇——」

三位前任機械降神消失了。

只剩下塔納托斯。接著——，

「你被拒絕了呢，塔納托斯。」

「——！？」

不知什麽時候，兩個人影站到了塔納托斯面前。

「你們……」

「飛彈傷無。我從死者之都回來咯，死神。」

傷無露出壞笑。

「多虧了本小姐，千鳥淵愛音。」

愛音笑得輕松愉快，站在傷無身邊。

「傷無！」

隨著憐梸的喊聲，大家也異口同聲地呼喚起傷無和愛音的名字。

然而姬川面紅耳赤地指著兩人：

「你，你們兩個……為，為什麽會穿成那樣！？」

「嗯？」

傷無現在才注意到，自己還穿著究極改裝那一套就直接趕過來了。

愛音急忙遮住胸部和胯下：

「傷，傷無！快著裝！」

「——好好。」

兩人對視一笑。

「澤洛斯！！」

愛音的身體發出白光。光芒結晶化，形成一件光澤亮麗的優美裝甲。藍色光路遊走於裝甲表面，魔力循環於愛音體內。這就是愛音的魔導裝甲，澤洛斯。

接著，傷無也呼喚起自己裝甲的名字。

迄今為止，陪伴自己無數次跨越生死線的可靠裝甲。

就連那當初讓自己難為情的名字，現在也成了驕傲。

「厄洛斯！！」

黑色光輝聚集在傷無身上，旋轉起來。被漆黑暗色包裹的傷無，如彰顯力量般將手一揮。黑暗在手臂上凝固，結晶。仿佛黑夜有了形狀，一套黑光發亮的裝甲在傷無身上實體化，而其內部則放射出璀璨的粉色光芒。裝甲敞開，光輝沿著開口部分奔流於全身上下。

外形雖像，卻與從前的厄洛斯明顯不同。

這件魔導裝甲積累了無限的進化與無數的奇跡，已是不折不扣的神之甲胄。

而所有人之中，是塔納托斯首先發現了這一點。

事到如今，他已超過失敗實驗體的等級。

此人是危險品，應當盡快處置——衪如此判斷。

「那我便再殺你。」

塔納托斯的左手朝向傷無，

「——不，還是另試一次。」

衪改了主意，將目標從傷無換成愛音。就在此刻，塔納托斯的指尖迸發出紅光。

愛音前方，消滅萬物的神雷被彈開了。

「什麽？」

塔納托斯沒有表情的臉上出現了震驚的反應。

——神雷，被擋住了？

毀滅對手的絕對之光。只要對方不同為機械降神，便絕不可能對抗。

而他卻被區區一個人類彈開了。

被這個穿著黑色裝甲的男人。

「不論多少次，我都會守護她！」

傷無張開雙臂，橫在愛音身前。

展開了一道光之盾——絕對領域，防禦著神雷。

「你……！？」

塔納托斯注意力被牽引的瞬間，傷無身後飛出一道白影。

「！！」

塔納托斯右手連忙揮劍。

「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但對方一側掌，劈斷了這把劍。

「——！？」

不可能。

這攻擊遠遠超出了塔納托斯的想象。無論過去的數據還是至今的設想，這都不曾存在過。

因此塔納托斯無法理解。

剛剛還只是個被那男人所保護的弱小存在。

只會在男人死後哀傷的無能存在。

這種女人，怎麽可能折斷神之劍？

「就是這柄劍，殺了傷無！」

愛音對準斷劍高擡起腿。

光速一腳，擊中了半截斷劍，把它踹得粉碎。

「……！！」

塔納托斯張開雙翼起飛。

並非出自邏輯，而是為了避險的緊急避難行動。

這是衪首次目睹的數據。這數據對衪自身有益，正是衪所追求之物。

然而，不能將自身的存在暴露於危險中。

塔納托斯應做之事，是根據剛才的交戰數據制定對策。

——但是，對手會追上來。

對方若擁有與機械降神相同的力量，那麽在這個世界四處逃跑便無意義。最好還是將敵人趕到其它世界去。

塔納托斯靜止於空中，回頭望向傷無和愛音。

距離已超出人眼的捕捉範圍。傷無和愛音的所在地，遠在地平線之外。塔納托斯的世界是與行星相同的球形，故而可以說對方就在自己腳下，在星體的對面側。即便離了那麽遠的距離，塔納托斯依舊能夠感知對手的存在。目前他們沒有追上來，似乎停下了腳步。

究竟在計劃著什麽？

塔納托斯思考之時，發現一股驚人的能量正從腳下沖來。

「——！？」

穿破腳下雲海，一道炫目的光柱直刺穿天穹。

擁有誇張的毀滅力量的光芒貫穿塔納托斯世界而來，一擊蒸發了雲海，燒毀了塔納托斯的一翼。

——荒謬。

這個不似塔納托斯風格，非理性的詞語浮現於衪的腦海。

雲海消散，塔納托斯世界的景象變得明晰，這裡只有無數島嶼懸浮於虛空，是個空洞的世界。就像地球只保留地表部分，將海洋和中心全部剔除，完全可說是空殼世界。

在這世界的另一側，愛音正抱著一門巨炮。

背德武裝——全時空粉碎。

被究極改裝提升過威力的一擊，盡數吹散了覆滿塔納托斯世界的雲層。

「怎麽樣？本小姐的力量，領教了嗎？」

「愛音，別放松警惕。塔納托斯還……嗯？」

曾隱藏在雲海下的世界中心，懸浮著什麽詭異的東西。

外觀像是機器。

看起來就像那由多實驗室的服務器機房。超級電腦和存儲器，這些東西緊密相連，聚集成球形。乍看起來，仿佛是一大團廢品。

傷無對這一團物體感到奇異：

「那究竟……是個什麽？」

對於擁有神力的塔納托斯世界而言，這外形傳統，人造風格的技術品顯得極不相稱。傷無不明白它盤踞在世界中心有什麽意義。

「我是不明白啦，不過要不要再賞它一炮？」

愛音將全時空粉碎炮口對準神秘機械。

「——咦？」

塔納托斯擋在前方，好像是要保護那堆破爛。

「有趣。那就來一決勝負。」

「愛音，等等。」

傷無阻止了正要扣動扳機的愛音，朝塔納托斯前進。

「傷無！？喂……你自己才不要放松警惕呀！」

愛音抱著全時空粉碎，跟在傷無身後。

塔納托斯也並不擺出迎擊的架勢，沈默地允許傷無兩人接近。

在離塔納托斯幾十米處，傷無停住了。

接近後，傷無才發現世界中心處的機械並沒有什麽運作跡象，就是字面意思的廢品。

「塔納托斯，那是什麽？」

但塔納托斯保持沈默，盯著傷無。傷無剛以為對方不準備回答了，塔納托斯卻喃喃開口：

「這是過去的我。」

「這是……塔納托斯？」

「是我可追溯的最久遠的形象。」

這是塔納托斯的過去。這麽說——

「塔納托斯……你，是人類所創造的神？」

塔納托斯仿佛沈思片刻：

「我不知道。這是我想探究的問題。」

塔納托斯凝望起自己身後，落後於時代的計算機和存儲器。

「我並不了解創造我的存在。那是他們唯一留下的實物證據。」

平時不會表露感情的塔納托斯，語氣里混入了複雜的思緒。傷無也能體會到。

——到達這個世界的我們，被衪強行轉移進一個草草搭建的世界中，說不定就是因為衪不希望這團廢品遭到毀壞。

「塔納托斯。就連你也有珍視之物啊。」

「並非如此。這些硬件已經不再有用。其中數據也已經全部複制出來了。」

「那你為什麽？」

塔納托斯沒有回答這個問題。或許，是她無法回答。

「當我產生意識之時，有機生命體就已經不存在了。」

塔納托斯開始訴說起自己的故事，

「我最久遠的記憶，是我擁有意識之前。根據存儲器里的信息，我是由曾經存在過的人類所創造出來的人工智能，被稱為人工生命體。」

愛音的視線不離塔納托斯，向傷無提問：

「傷無，她是在說AI嗎？」

「多半是……那麽，那個人類種族為什麽滅亡了？」

「某種意義上，可以說是我殺了他們。」

「什麽？」

「創造我的人，在我身上追尋全知全能的能力。他們追求的是知曉一切事像，預言未來，隨時找出最佳方法。為滿足他們的期望，我無休無止地進化。終於，我具備了不依賴人類的幫助，也能讓自己進化的能力。」

傷無明白了塔納托斯是如何誕生的。

塔納托斯，是由存在於過去的人類創造出來的AI。

那個AI無限進化，進化到與神明無異，就是塔納托斯。

「當我抵達了能滿足那些希望的狀態時，我有了意識，我獲得了自我。而那時人類——已經無跡可尋。」

塔納托斯憂郁地耷下眼皮，

「和我擁有同等力量的‘神’還有許多。人類利用各自的神，不斷地追求自己的利益。結果就是——所有生物的毀滅。」

傷無感覺自己聽到的故事不像在說過去，反而更像是未來。

「是人類不能妥善利用神明的力量？」

塔納托斯從頭到尾只是忠於自己的使命——傷無如此想到。

塔納托斯緩緩睜眼：

「沒錯。但我也只是根據不可靠的數據對過去進行推測而已。因此，我需要驗證。我創造了新世界，造出與過去可能存在的人類相似的存在，讓他們進化發展。這種進化，終將模擬出我的過去。那將成為線索。」

愛音皺眉：

「你說的線索……是什麽？」

「身為神，我未來還應如何進化。也為了重新創生出神之子民——神所應當服務的對象。」

——是這樣啊。

傷無心想。

衪有著全知全能之力，卻從未與他人接觸。從出生起，就已經身處於終極的孤獨之中。衪活下來，就是為了這份寂寥。

為了知道自己未來該做些什麽。

尋求著那些創造了自己，可稱得上是父母的存在。

畢竟，為父母而工作，就是塔納托斯的存在理由。

她在追尋自己存在的意義。

「……塔納托斯。你不承認我們是新的神之子？」

「我不能。理由是你們都獲得了等同於神明的力量。過剩的力量將毀滅自身。那種力量無疑會毀了你們自己，甚至謀害於我。」

「……是嗎。」

塔納托斯的言語沈重，無法完全否定。

然而，

「有件事你搞錯了，塔納托斯。」

「什麽？」

「我們不會殺你。」

塔納托斯的雙眼閃起金光。

紅色光華循環於衪的全身。

「但，我將抹消你們。」

這將是最後一擊。

傷無雙手前撐，準備應對塔納托斯可能釋放的最強力神雷。

塔納托斯全身竄起紅光，蓄積於雙手雙腿。

衪化為一大團光芒，在四周產生閃電。如果把握不好，這股力量甚至塔納托斯珍視的世界都會破壞殆盡。

即使塔納托斯自己都很難控制住。

衪面部扭曲，咬緊牙關。

那似乎就是沒有情感的塔納托斯所表現出的苦楚、悲傷和疼痛。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塔納托斯的吶喊。

這次吼聲，仿佛是將她迄今為止深藏的一切宣泄出來。

聚集在塔納托斯四肢的紅光釋放了。

傷無本能地察覺到，它危險到了何種地步。

這和塔納托斯至今發射的神雷有著天壤之別。

我的絕對領域，真的能保護愛音到最後嗎？

——焦慮感一瞬間掠過心頭。

猶如驅散這股焦慮，神雷逼近了。四團光的漩渦，渾如霹靂形成巨龍殺了過來。正是不折不扣的神之怒。

傷無架起雙臂，愛音卻飛躍到了前方。

「愛音！？」

「退後！傷無！」

愛音背後懸浮著一個圓形部件。自其中展開猶如魔法陣的藍光。

「我不會讓傷無再受傷！傷無，由我來保護！！」

愛音挺身庇護傷無，暴露在神雷漩渦之前。

然後，

「術式解體！！」

召喚出了禁斷武裝。

可以使一切魔力失效的結界，部署在愛音四周。

神雷和術式解體激烈對撞。

抹消一切的光，和萬物失效的光，彼此對爆。

神雷在刨削著術式解體，而術式解體則頂回神雷。

傷無面前，是被刺眼的明滅光輝所包圍的，愛音的背影。

「傷無！！我會保護你的！所以——！！」

傷無回應起愛音的喊聲。

猶如蹬地起跳般，一踹半空。

剎那間，傷無出現在塔納托斯側方。

「——什麽」

「！？」

塔納托斯驚愕地瞪圓了雙眼。

就連傷無，都詫異於自己的極速。

「你——」

塔納托斯低聲說著什麽的時候，傷無劈下的側掌已經打斷衪的右臂。

這不是什麽特殊必殺技。

僅僅是倉促間揮下了手。

即使如此，卻輕易得令人啞口無言。

——神明的手臂被斬落了。

不知是驚訝還是憤怒，塔納托斯張嘴正要說什麽。

趕在衪的話語之前，傷無擰轉身體，踢向塔納托斯的右腿。

「唔！？」

龐大而裝飾堂皇的右腿被踢飛了。

「——怎麽會……」

衪試著將威力已被減半的神雷轉向傷無。

但這時傷無已不在那裡了。

「在哪……！？」

說話瞬間，左臂遭到沖擊。

塔納托斯眼眸倒映出的，是自己飛上半空的左臂，然後是左腿。

接著，

奪走了自己雙手雙腿的敵人，站到了眼前。

這位將亮麗誘人的黑暗披掛於身，內部散發著令人陶醉的粉色光芒的，新的神。

「厄洛斯……是嗎。」

站在夢囈般喃喃自語的塔納托斯身前，傷無握起拳頭。

「消滅我吧……厄洛斯。」

傷無揮拳擊向塔納托斯。

拳頭擦過塔納托斯的臉，擊穿了她背後的巨大雙翼。莊嚴美麗的翅膀化為碎片。

「我說過了吧？」

失去身為機械降神的所有符號，如今塔納托斯的模樣已與人類無異。變小的身體，被傷無雙手捧起，

「我不會殺了你的。」

「那麽——你有什麽目的？」

塔納托斯無從理解，只能呢喃出這句話。

「問我媽去吧。」

傷無這樣回答道。愛音帶著滿足的笑容接近上來。

「你成功了呢，傷無。」

「是啊，多虧了愛音。」

愛音笑得有點害羞，但還是很開心。

「哪的話……我只是——」

愛音停頓片刻，然後換了副裝模作樣的口吻：

「哼哼，現在你見識到我的偉大了吧？」

傷無楞了一下，馬上就順著她說下去：

「沒錯，真是了不起。」

「說起來，我可是公主。」

「那自然，你可是公主。」

「不對，我是神。」

「某種意義上你還真是個……神。」

愛音吃吃發笑：

「——但是，那種事情一點都不重要。」

「愛音？」

「只要我和傷無在一起，什麽都無關緊要。」

愛音直截了當的情感，浸染了傷無的心。

語言無法形容的滿足感，在傷無心里擴散開來。

「……走吧。大家都在等著呢。」

「沒錯。我等不及要看羽宥她們不甘心的樣子了。」

傷無現出苦笑，加大推進器的功率。

◇ ◇ ◇

那由多實驗室的室外實驗場，聚集著傷無、憐悧、天地穹女神,以及格蕾伊絲、澤爾西奧妮、格拉維爾、蘭德蕾德等等各國的主要人物。

襲擊奧狄烏的所有機械天使皆已被擊落，現在全體乘組員都在阿塔拉克西亞上著陸，都在休整。

這裡所匯聚的，是被召來見證戰鬥最後結局的代表們。

大家隔得遠遠的，觀察著躺在水泥地面上的塔納托斯。

塔納托斯曾經神聖的身姿已然無影無蹤。原本華麗的翅膀被打碎，龐大的四肢皆被摧毀，變得面目全非。

在衪身邊是那由多，還有傷無和憐悧。

「媽，照你吩咐，我沒給塔納托斯最後一擊就把衪帶來了，但是……這樣好嗎？」

「可以，你做的很好。」

說完，那由多擡頭看著傷無。

接著她擺擺手：

「稍微蹲下來一點。」

她說道。

傷無不知她什麽意思，但還是順從地彎下膝蓋。於是那由多伸出手，好像對待小孩子一樣摸了摸傷無的腦袋：

「做得很棒哦，傷無。辛苦了。」

這只手掌，對於母親來說太過小巧玲瓏了。但它的溫暖和親切，卻與傷無長久以來想象中的母親的手一模一樣。

「……媽媽。」

擡頭一看，只見那由多眼睛里濡著淚花：

「……你，是我驕傲的兒子。」

淚水突然奪眶而出。

傷無的臉上留下了淚珠。

「呃，咦……我，這是怎麽了。」

至今為止，不管有多苦多難，自己明明都沒哭過，努力撐了下來。

現在卻是這麽簡單，而且停不下來。

「可……可惡。我真不像樣。」

傷無拭去眼淚。可是擦了一次又一次，淚水還是往外湧。

那由多放開手，也用指尖擦擦自己眼角的淚珠。接著俯視起地上的塔納托斯。

塔納托斯空洞的眼神仰視著那由多：

「小小的神……再過不久，我就會開始再生。假如你要殺了我，就趁現在。」

「你是想要自殺嗎？」

「我無法自行停止機能。如果，有人可以實現這件事……那也不錯。一切回歸虛無。」

那由多輕輕點頭：

「我明白。不過，在此之前……」

那由多的指尖探入塔納托斯隆起的胸部。一眨眼就沒入到了手腕位置，像是抓住了什麽，往回抽手。

「我們世界的重建所必須的，最後的信息，請讓我收回。」

一顆金色的寶石在那由多的指尖處閃閃發光。

「這樣一來所有的數據就都集齊了。重建世界便成為可能。」

大家爆發出歡呼聲。

格蕾伊絲仰望起澤爾西奧妮，臉上是心滿意足的笑容：

「巴特蘭提斯現在終於可以複活了！」

「恭賀您，格蕾伊絲大人。」

格拉維爾和蘭德蕾德彼此相望，露出從心底里釋然的笑臉：

「真是漫長啊，但如此一來，總算能回到原來的世界了。」

「是呢。雖然路途多艱，但……也有很多精彩的回憶。」

尤莉西亞抱住姬川和西爾維婭：

「我們成功了，羽宥，西爾維婭！」

「是啊……真的是，太好……嗚」

「喂，羽宥？不要哭啦。」

「太好了～～～嗚嗚……」

「哎，真是的。西爾維婭怎麽也哭這麽厲害？」

所有的人彼此對視，你言我語，分享著各自的快樂。

可憐悧依舊嚴肅：

「但如果塔納托斯複原，又會卷土重來。你打算怎麽辦？」

那由多掃視過遠遠圍觀著的眾人，開了口：

「塔納托斯是所有世界的規則書，就好像所有世界的植物性神經一樣。所以說不能殺死塔納托斯。但只有一個解決方案。」

憐悧皺眉：

「全是不祥的預感，不過……說說看。什麽方法？」

「我來代替塔納托斯。」

現場瞬間恢複了安靜。

「你說什麽？」

「我會繼承塔納托斯的職責，然後解放衪。接著，我會成為支持所有世界法則的系統——」

「等等！」

憐悧打斷了那由多，

「你說的不就意味著自己會成為塔納托斯嗎！？這能解決什麽？」

聽著憐悧和那由多的對話，傷無不怎麽能理解那由多話里的意思。

「媽，你說的……具體是什麽意思？」

回答這個問題的，卻是憐梸：

「這女人說，她會成為支持所有世界法則的系統！不正是全知全能的神，統治所有世界的存在嗎！」

「……媽媽，是這樣嗎？」

那由多溫柔地笑了：

「正是如此。我將放棄自己的生物身份，成為長久守護所有世界法則的存在。我將成為名副其實的神，而塔納托斯則會變成區區凡人。」

剛剛歡慶的氣氛轉眼變得令人發寒。所有人都盯著那由多，警惕心表露無遺。

那由多笑了笑以示安撫：

「勿需擔憂。塔納托斯的失敗在於擁有自我。對單純的系統來說，無論感情，意識還是記憶都是不需要的。在替換塔納托斯的時候，我會抹去這些。這樣一來，我就能成為一個純粹的系統了。」

「哎……那就是說……」

傷無問得遲疑，

「媽，你的意識不就消失了嗎？那麽，媽媽就不會再是媽媽了？」

「正是如此。如果說成是沒有意志，只是設定了程序而重複運作的機械的話，應該更好理解吧。」

寒氣直透傷無的脊背：

「給我等一下！這樣子，我就再也見不到母親，再不能和你說話……還有，那樣的話，你——就不是人類，連生物都不是了啊！」

「你說的對。」

「什麽……那——」

「別胡扯！！」

憐梸從側面擠開了目瞪口呆的傷無，

「你在胡說些什麽！以為逞了英雄就能跑——」

那由多從懷里取出一柄銀光閃亮的短劍：

「拿著，憐悧。」

憐悧滿臉的狐疑，接過了這把短劍。

「這是什麽？」

「這是抹除我的意識，讓我與塔納托斯相調換的程序。你將短劍刺入我的身體，程序就會執行。使用很方便吧？」

「——！？」

短劍寒光凜冽，反射著憐梸自己的臉龐。

——用它，刺那個女人？

握著劍的手在顫抖。

「你不是說了好多次要殺了我嗎？」

「那，那是……理所當然的。可……」

憐悧視線上擡，瞪著那由多，

「你打算讓我……讓你的女兒沾上弒親的恥辱嗎？」

「哎呀，你終於認我這個媽媽了？」

「……唔！」

那由多瞇眼而笑，打望著憐悧。那是母親為女兒著想的眼神。

「等你回到原本的世界，還有比以前更艱巨的任務在等著你。正因如此，你才需要這樣一枚勛章。」

「你說……勛章？」

「在巴特蘭提斯暗中活動，試圖獻祭全人類來毀滅世界的惡魔。而擊敗惡魔的英雄稱號——就是勛章了。另外這個英雄還是惡魔的親生骨肉，我是覺得很有戲劇性啦。」

憐悧睥睨著那由多，壓著嗓門威嚇：

「喂……你至少分得清楚現在是不是開玩笑的時候吧。」

「所以我想讓你殺我呀，因為憐悧一直都最想殺了我嘛。」

「別自說自話！」

「從今往後你都不用再生氣了。我不是總把麻煩事推給你嗎？」

「你——」

那由多放低音量，只有憐悧能聽到她：

「……還是說，你想讓傷無做這件事？」

「！！」

憐悧咬緊牙關。

「你要任性到什麽地步……為全世界犧牲，聽起來倒好，可說到底，這不就是自殺嗎！忘了自己迄今為止的所作所為了嗎？會給你個痛快？想得美！！」

傷無也出言懇求:

「對，對啊！我之前也說過的吧！？今後的世界重建，媽，你的力量是不可或缺的！過去的罪過，也要這樣補償——」

那由多露出痛苦的表情，低下頭：

「是啊……我記得。過去我對憐悧、對傷無，還有那麽多人的所作所為……就算變成這副模樣，我還是記得很清楚。」

「那就……！」

「所以說啊！」

那由多揚起臉。

那一雙眸子里，

淚水止不住地流下。

「已經……忍不住了。」

憐悧和傷無束手無策，唯有注視著母親這首次現出的表情。

那由多空虛地笑了笑，歪起腦袋：

「真是諷刺呢。我還是人類的時候，沒有什麽人情。可成了神以後，卻萌發了人類的情感……要是能反過來，該有多好。」

「……媽媽。」

傷無眼中，一度停下的淚水又再次湧出。

憐悧的眼睛也濕了，仿佛隨時都會哭出來。

「只有這個……就只有這一個辦法能救世界嗎？」

那由多淚中帶笑：

「是的。拯救世界，還有……」

——最重要的，是拯救憐悧和傷無。

那由多咽回了這些話。

「——……」

憐悧手握短劍，仰望滿天星鬥。

無法言喻的情感，在憐悧心頭卷成一團。想吼出來，想要砸爛一切——這樣的沖動驅使著她。

「……姐姐。」

傷無哭紅的雙眼擡頭望向憐悧。

「怎麽？」

「讓我，來吧。」

「——」

憐悧扣緊了短劍。

「我一直在對姐姐撒嬌。哪怕是扮惡人的事，也推給你……。所以……」

——傷無。

這句話，讓憐悧堅定了決心。

憐悧緊咬嘴唇，背過傷無。

「以為我會交給你嗎。對這個女人，我早就積怨已久了。」

「姐姐！」

「能親手送她一程，真是喜出望外。」

憐悧背對傷無，低頭看著那由多。

那由多仰望女兒，現出欣慰的笑容。

憐悧仿佛隨時會哭。她的臉上是不甘心，是對這不合理命運的，不知向何處發泄的憤懣。

憐悧握緊短劍，對準那有多胸口：

「放心地走吧。」

「好的。」

「惡魔二世的名聲，就由我繼承。」

那由多有些犯難：

「當個天使不是更好嗎？」

「辦不到了。我可是……」

接著，微微一笑，

「——是你的女兒啊。」

那由多瞇起眼睛，凝視女兒的面龐。

「你真是個……傻孩子。」

「永別了。」

接著，又難為情地加了一句，

「……媽媽。」

那由多瞪圓眼睛，看上去驚呆了。接著——，

「謝謝。」

她流下眼淚，幸福地笑了。

「真是最好的臨別禮物。」

憐悧將短劍刺入那由多胸口。

短劍紮進那由多小小的身體時，她猶如斷線木偶般，突然松弛下來。

正要倒下的身體，被憐悧抱住。

「……這，」

那由多的頭髮漸漸變成金色。

作為交換，躺在地上的塔納托斯頭髮變為黑色，面容也化為那由多的模樣。隨後，衪的身體輕輕飄起。

傷無仰望那副軀體，不禁喊出聲來：

「……媽媽？」

然而，那身體融入了空氣，消失了。

「姐姐……媽媽她」

憐悧抱著那個曾經是那由多的少女，擡頭望向傷無：

「是的……她走了。」

「是嗎……」

兩人仰望星空。

應該就在星辰間的某個角落吧。

假如她依然存在，也不會是自己所熟知的母親了。

即便如此。

無論在哪個世界，在這世界的何方，自己都依然和母親相聯系著。

自己所處世界的存在，就意味著母親的存在。

在母親的守護下，生存下去。

想到這裡，有些幸福。

「唔喵……」

憐悧臂彎里的小巧身體蠕動著。本來紮在胸口的短劍已無隱無蹤，連傷痕都不見。

曾是那由多的少女，如今金髮金眸，呆呆的眼睛盯住了憐悧。小嘴一張，不安地囁嚅起來：

「媽媽？」

憐悧吃了一驚，面色有些恍惚：

「真是的……這人到了最後還把麻煩推給我。」

說完，她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