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牽絆
「傷無!傷無---!!!」
愛音蹲在倒下的傷無身旁,絕望地呼喊。
傷無一聲不吭,激化了愛音的焦躁與混亂。愛音撐起傷無上身,攬入懷中:
「拜托!傷無!回答我!」
愛音撐起的這具身軀,不是自己熟悉的那個傷無。身體里連一絲力氣都沒有。連抱住的感覺都不一樣,僅僅是死物,活像個人偶。
「堅,堅持住!傷無!我,我馬上幫你!」
愛音絕望的呼喊,沒換來任何回應,
就算晃動傷無,肢體也只是隨著關節活動範圍而搖擺。
愛音眼淚盈眶:
「啊啊……我該怎麽辦……」
被塔納托斯以劍捅出的傷口,鮮血直流。愛音以雙手堵起裂口。
假若看不見傷口,會不會讓它消失,能不能就恢複原狀了呢?混亂大腦里的這些天方夜譚,正讓愛音自我欺騙。
至少先把血止住──愛音這樣想到。然而,手心傳來的觸感,已經表明傷口不再溢血了。
全身血液循環的機能,已然終止。
心跳停止。
愛音淌下眼淚,細看心愛之人的臉龐。
傷無的雙眼猶如注視著愛音。卻什麽都看不見。
頸項失去了氣力,腦袋頹然歪向一邊。
愛音眸中淌出的淚滴,垂落在傷無臉上:
「傷無……傷無,這這裡……看著我……」
愛音邊抱著傷無,邊讓那身體躺平在地上。愛音把臉伏在傷無胸口。淚如雨下。
令傷無遭到如此命運的元兇——塔納托斯,就在不遠。
塔納托斯為戰鬥而創造的世界沒有顏色。只有一望無際的石地板。天上是一片仿佛薄墨塗抹的宇宙。在這當中,唯有傷無的傷口流出的血,以鮮紅色表明了這世界的真實性。
除此以外,這黑白世界中還有一樣擁有色彩的存在。
──機械降神塔納托斯。
祂綻放著白與藍,以及耀眼的金色。
手上是奪取傷無性命的劍。白色刀刃被鮮血染紅。
即使望著這一切,愛音心中也湧不出複仇、憤怒、憎恨等情感。
不論大腦還是心靈,都還沒走到那一步。
當下支配著愛音的,只有撕心裂肺的傷感,和前所未有的失落。
塔納托斯直直地盯著緊抱傷無落淚的愛音。臉上不見表情,可那眼中卻帶著好奇:
「你剛剛的行動,有什麽意義?」
聲音傳進了愛音耳中,但就跟噪音一樣,聽不見有意義的語句。
塔納托斯將同樣問題又重複一次,仍得不到回答。
「──所以你提供不了答案。那麽就問問其他人。」
在塔納托斯背後聳立,巨型浮雕般的翅膀閃耀光芒。然後,愛音四周的空間劈出裂縫。
就好像那裡有一堵隱形的玻璃,然後出現了裂紋。然而玻璃裂開的瞬間,空間破碎,創造出與異世界的接口。
──沖突面。
小得驚人,簡直像是個人使用的沖突面。
沖突面里,出現的是一個成熟肉體外穿銀色魔導裝甲的黑髮美女。
「……這裡,是什麽地方──」
憐悧剛才被隔離在另一個世界,除憐悧自己以外別無他人,空無一物的白色空間。憐悧聯絡不上一同突入的隊友。正當一籌莫展時,眼前的空間突然碎裂。
回過神來——
憐悧眼前,正是手執染血利劍的塔納托斯。
接著,是倒下的傷無,與緊抱傷無的愛音。
行動快於思考:
「傷無!」
憐悧一聲吶喊,轉眼逼近塔納托斯
澤克洛斯的劍握在手中,把塔納托斯一刀兩斷——然而,塔納托斯已不在原地。渾如瞬間移動般,轉移到了遠處。
憐悧沒作追擊,跪在了傷無身旁。看到弟弟面目全非的模樣,憐悧啞然,面色刷白:
「傷……傷無……這,愛音!發生什麽了!?傷無還活著嗎!?」
喊聲讓愛音的身體抽搐了一下。
然後,愛音仍伏著臉,眼淚簌簌落下。
這無言的答複,讓憐悧面容扭曲:
「這……不可能……」
同時,又響起幾聲薄冰破碎的聲音。與聲音數量相符的沖突面出現。
和憐悧一樣被趕到不同世界的眾人—姬川、尤莉西亞、西爾維婭、格拉維爾、赫科勒絲和格蕾伊絲,也因過度的沖擊而僵住了。
「騙,騙人……傷無君……」
「這,這在開玩笑對吧?傷無他……怎麽會……」
「隊,隊長……請,請睜開眼睛!」
「不會吧……我不相信!醒過來!傷無!!」
「飛,飛彈君他……居然這樣……」
「哥,哥哥大人!請別開玩笑了!」
聲聲大喊,但傷無沒有回應。
傷無睜開的眼睛失去焦點,微張的嘴巴吐不出一句言語。
姬川夢囈般喃喃自語:
「不可能……不可能,傷無君……」
不論怎麽抗拒,殘酷的現實還是溜進心中。眾人無可壓抑的情緒和淚水一發不可收拾。
一張張表情,都被塔納托斯仔細觀察。
「我有事想問你們。」
聽見塔納托斯的聲音,在場全員仿佛事到如今才重新意識到敵人的存在。
憐悧咬牙切齒得咯咯直響,慢慢站了起來:
「我也有事要問你……你這混蛋」
憐悧把劍遙指塔納托斯,
「奪走傷無性命的,就是你吧」
帶著一張深深刻著憤怒和悲傷,隨時都會哭出來的臉,憐悧逼問道。
「沒錯。那男人比我所以為的更難對付。為找出破綻,我召喚來了那個女人,讓她去拖男人的後腿。不出所料,那男人停下了,我便投出神雷,但……預料之外的事情發生了。那男人以盾牌庇護那女人。毫無防備到出奇的地步。」
愛音口中傳出嗚咽: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傷無……大家」
塔納托斯無視愛音痛苦的呢喃,繼續發言:
「於是,我得以輕松處理了那男人。不過有一件事我不能理解。從那女人口中問不到答案,因此把你們都叫來了。」
淌著淚的姬川大喊:
「你到底要問什麽!!」
「那男人的行動有什麽意義?」
「什……」
姬川頓時語塞。
舍身拯救心愛之人。
塔納托斯在問這樣的行為有什麽意義。
不單姬川,在場所有人都不懂塔納托斯問題的含義。
塔納托斯朝著啞口無言的姬川等人開口:
「那男人的戰鬥力比較高。在這情況下,應該要優先確保那男人的生存。如果他把那女人當肉盾尚且合理,但為什麽是男人犧牲了自己?更何況這種行為得不到任何好處。不可理解。」
聽著這番話,愛音瞪大眼睛,嘴唇不禁顫抖,身體因內疚和恐懼而抽搐。
「姐,姐姐大人……」
憂心忡忡的格蕾伊絲抱緊愛音,
「姐姐大人,要堅強。只這點程度,哥哥大人他……不會死掉的。」
格蕾伊絲也清楚,這些不過是安慰話。但即便如此,格蕾伊絲還是本能地感到,如果不抓緊一線希望,姐姐就會崩潰了。
然而,愛音搖搖頭:
「不行了……心跳都停了。傷無,已經死了……是我,殺了他。」
「你在說什麽呀姐姐大人!快點振作!」
塔納托斯興味盎然地看著這一幕:
「只是一個個體停止機能,為何如此慨嘆?為什麽會哀傷?歸根結底,悲傷又是什麽呢?這種情緒與行為有著什麽意義?是為了產生什麽樣的效果?」
尤莉西亞將攻擊動力子機關的炮口直指塔納托斯:
「格蕾伊絲,赫科勒絲,請你們照顧傷無和愛音。」
尤莉西亞的內心正燃燒著前所未有的憎恨與怒火。至今的每一場戰鬥,尤莉西亞都能冷靜看清局勢,從更高的角度俯瞰戰況,而如今,這樣的自己已不複存在。
想要殺了這殺害摯愛之人的對手。單純的複仇心以及殺戮沖動已經不可遏制。
姬川架起了絕世破斷,西爾維婭也準備好了塔洛斯的主炮,隨時可以開火。
憐悧舉起劍盾,壓低身子。
「上吧!!」
以憐悧的號令為引信,尤莉西亞的攻擊動力子機關和西爾維婭的伊格尼斯主炮噴出火舌。
塔納托斯的位置登時被烈火包圍,通紅的火焰升騰於失去色彩的世界。沖擊波,閃光,爆炸火球猛然激蕩。憐悧躍進火中,好似要斬開這一切。
「喝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澤克洛斯的劍劈開火焰,前方正是塔納托斯。
兩劍交鋒,火光四濺。
「塔納托斯!有人叫我們留你一條命!但已經無所謂了!!我管它世界會變什麽樣!!殺!我要殺掉你!」
塔納托斯面無表情地格開了劍,把憐悧反推回去。
「唔!」
單是如此,就讓憐悧往後飛退了數十米。雙腿在地上滑動之時,憐悧那雙燃著仇恨的雙眸盯著塔納托斯。
「我不管你是神還是什麽,不論用什麽手段我也要殺掉你!抹殺到你一個細胞也不留!!」
塔納托斯的金色眼眸不帶半點情緒。然而,卻對盛怒的憐悧一行人閃著好奇的光芒:
「死亡帶來的改變與現象,十分有趣。如此的話──」
伴隨機械運轉的聲音,塔納托斯張開翅膀。猶如一架巨型鐘表,
「我想要更詳細的數據。讓我把你們一個個殺掉,觀察你們的反應吧。」
塔納托斯淡然低語,正是名副其實的死神。
散發神聖而美麗光芒的,死神。
「少胡扯!」
一直默默忍受著悲痛的格拉維爾,抽出了銃劍奇環,
「把傷無,把傷無還我啊啊啊啊啊!!」
哭泣著扣下了扳機。
而西爾維婭也在吼叫中釋放齊射:
「嗚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爆焰又一次撲向塔納托斯。
但是,
「什麽……!?」
所有攻擊都在命中塔納托斯之前被抹消了。
「這是……怎麽回事」
格拉維爾臉頰滴下冷汗。
塔納托斯表情漠然地小聲說道:
「我是這世界的統治者。這就代表,我控制著這世界的一切法則。」
憐悧眉間擠出深深的皺褶:
「難道說……你……」
「此時此刻,這世界的一切物理定律無不遵從我的意志。你們的武器所使用的,是從基本魔力轉換而成的光粒子。如果改變與之相關的運動法則,光粒子就將不再收束於一點,而會煙消雲散。不過──」
說著,塔納托斯舉起白劍,
「物理攻擊仍有效。」
尤莉西亞充滿殺意地盯著塔納托斯:
「如果……這樣的話,」
尤莉西亞舉起自己的背德武裝——破滅十字,對姬川使個眼色。姬川做出反應,將涅洛斯的背德武裝絕世破斷架在下段。三把刀刃閃現紅光。
尤莉西亞又一次把魔力輸送給破滅十字。金色光芒在大型樁槍上循環,嗡嗡作響。兩人附近溫度提升,卷起大風。
兩臺背德武裝同時發動,令周圍的電流也前所未有地激烈轟響。
「一起上吧,羽宥!」
「來了!!」
尤莉西亞舉起破滅十字,姬川舉起絕世破斷。兩人向著塔納托斯突進。
然而越是接近塔納托斯,破滅十字前端噴出的粒子量也越來越少。如此一來,破滅十字跟普通的打樁機沒有兩樣。
絕世破斷刀身表面的粒子也在消失,削弱成一把普通大劍。
但兩人還是咬緊牙關,沖向塔納托斯。
不知道攻擊能有多少效果。不過,既然物理攻擊有效,也就別無選擇了。即使遭到反擊丟了性命,哪怕只在敵方身上留下一道傷痕,在彼世也能無愧面對傷無了。
懷揣這般心思,兩人與塔納托斯正面激撞。
「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塔納托斯沒躲開二人的攻擊。
接著,破滅十字擊打於塔納托斯胸口,絕世破斷則劈向頭部。
「──!?」
此刻,兩人目擊了難以置信之事。
背德武裝碎了。
破滅十字的樁子擊出的一刻,破壞力被全部反饋至破滅十字本身。樁子折斷,發射機構,魔粒子產生裝置,全部都像脆弱的瓷器般碎掉了。
而絕世破斷的三個刀鋒也盡數折斷。
「不可能……」
姬川和尤莉西亞雙眼瞪大,眼珠隨著內心的動蕩而顫抖。
觀察著如此兩人,塔納托斯持劍的手更加使力:
「我加入了新的物理法則更改。動能不會傳遞到目標,而是直接反饋回自身,然後──」
塔納托斯猛揮利劍,
「解除此條法則。」
庫洛斯和涅洛斯的胸甲碎開。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姬川和尤莉西亞飛過半空,翻滾過地面。
望見這一幕,格拉維爾大喊:
「就是現在!!」
格拉維爾心里擔憂尤莉西亞和姬川的安危。但現在物理法則恢複了原樣,不能錯失良機。
格拉維爾舉起銃劍奇環,西爾維婭也將藏有背德武裝的右臂瞄向塔納托斯——本該如此。
「哎!?她去哪了!?」
塔納托斯身影消失的速度快到來不及眨眼。
下一瞬,西爾維婭看見塔洛斯的右臂落下。
「──咦!?」
然後突然失去了右腳的支撐,身體傾倒。
塔洛斯的龐然機體摔倒在地上。西爾維婭傾斜的視野,見到塔納托斯就站在自己腳下。
被切斷的塔洛斯右腿爆炸。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速度快過爆炸,塔納托斯已站在格拉維爾跟前。
「──!?」
格拉維爾正想舉起銃劍奇環,槍身已被斬斷。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彈藥引爆,銃劍奇環在格拉維爾手中猛烈爆炸。
爆炸發生之前,塔納托斯停下了腳步。
祂身後遭到憐悧澤克洛斯的襲擊。
──得手了!
這是她靠著拋下倒地隊友,才換來的一瞬機會。
塔納托斯以劍斬斷了銃劍奇環,這個時機憐悧的劍應該也有效。
抓緊這時機,憐悧用盡全身力氣向塔納托斯的後背揮劍。
「什麽──!?」
當澤克洛斯碰上塔納托斯背部翅膀的瞬間,潔白優雅的劍粉碎了。
──法則又被改寫了!?就這一瞬間!?
塔納托斯一記回身旋劍,橫砍憐悧。
「唔啊啊啊!!」
胸甲破裂,抖摟出白皙的乳房。憐悧倒在地上,望向塔納托斯的表情充滿了怨恨。
「可惡……-」
憐悧站起來,緊握拳頭,
「才剛開始呢。我現在就要打倒你!」
「徒勞。你們皆由我創造,怎麽可能打倒我。」
「你說什麽?」
憐悧的眼睛瞇成一道線。
「唯擁有同等力量之人,才能與我抗衡。換言之,只要你不是機械降神,就無法與我一戰。」
說著,塔納托斯瞧向傷無倒下的遺體,
「那男人身上擁有機械降神的力量。恐怕,是那小小機械降神的能力吧。因此他才能在我的世界里不受控制,發動攻擊。不過,已經結束了。」
「唔……」
凝視憐悧那因憤怒而扭曲的臉,塔納托斯漠不關心地說到,
「看來你是個跟那男人相近的存在。那麽,下個要殺的就選你好了。」
塔納托斯舉起手中劍,
「你的死會為其他人帶來多大影響,我將拭目以待。」
憐悧全身冒出冷汗。
──我要在這地方被幹掉了嗎?
無比重要的弟弟慘遭殺害,自己卻不能報一箭之仇。
見鬼。
母親,
在這節骨眼上,那女人到底在幹什麽。
明明每到希望她消失的時候,她就一定會露面。
在這時候,誰來──
「真不像你啊,憐悧?當時打倒我的那個你到哪兒去了?」
突然有人說話。
那宛如淡墨流淌般的宇宙之間,有人正在走來。
憐悧很熟悉那聲音。
身上已不是從前披掛的戰甲,一襲典雅長袍取而代之。然而,手中的神槍岡格尼爾依然如昔。
「你,你……是……」
曾經生死搏殺的對手。
前機械降神,現已是統領自己世界的女神。
「奧丁!?」
以前遮擋左眼的是粗獷的眼帶;如今則是女性化的漂亮蕾絲眼罩。奧丁右眼對著憐悧,而後是塔納托斯,莞爾一笑。
然而,塔納托斯依舊面無表情地回望奧丁:
「為什麽你會在這裡,奧丁?」
憐悧一行人也有著相同的疑問。
愛音也擡起臉,瞪著曾經進行過死鬥的敵人背影。
「……奧丁。」
奧丁忽然現出溫柔的微笑:
「我是來履行承諾的。」
「……承諾?」
塔納托斯左手朝向奧丁。同時,竄起一道紅光。
抹消所有存在的紅光——神雷,吞噬了奧丁。
「奧丁!!」
憐悧不由自主大喊。
握緊劍柄,正要動身幫忙——卻停下了腳步。
「──岡格尼爾。」
神雷四散開來,仿佛在躲避奧丁刺出的長槍。塔納托斯垂下手,紅光戛然停止。
「你的長槍還健在啊……」
奧丁揚起手里的長槍作為回應:
「雖說不是機械降神了,但這點事,如今的我還辦得到。」
「……收手吧,奧丁。不再是機械降神的你,不是我的對手。現在的你與你的世界,都不過是我手心里的脆弱存在。」
「不,塔納托斯。不管你控制著多少法則,我也不至於讓我的世界任你擺布。」
塔納托斯不帶情緒的眼睛微微瞇起:
「與我對抗的原因,是你的諾言。你究竟是跟誰訂立的約定?」
奧丁輕輕一笑,視線盯住塔納托斯,發言卻並非對著特定人:
「所以,怎樣了?傷無的狀態。」
聽到這問題,不論憐悧,愛音還是其他人都陷入疑惑。
然而,卻有人出聲回答了奧丁的問題。
「我現在去看看。」
與此同時,金字塔形的光圍繞起傷無。
「這,這是……?」
愛音不可思議地環顧起圍起了自己和傷無的光芒面紗。
「──!?」
不知不覺間,有個陌生女子站到了愛音身旁。
「哎……你,你是?」
那女性的褐色肌膚搭配著一身華麗金飾,形象好似古埃及女王般美麗動人,威嚴而又充滿母性。
望著那身影,尤莉西亞夢囈般呢喃:
「奧,奧西里斯……?」
奧西里斯往尤莉西亞甜甜一笑,然後跪到傷無頭旁邊:
「愛音小姐。請把傷無借給我一下。」
「哎……」
名叫奧西里斯的這位女性,雖是與她初次見面,卻莫名有種安心感。愛音自然地放手,讓給了奧西里斯。
奧西里斯把傷無的頭枕到大腿上,以雙手溫柔地包裹傷無的面龐。
望著傷無倒映著虛無的眼睛,奧西里斯說:
「……傷無的靈魂,還在迷失當中。」
聽到這答複,奧丁咧嘴一笑:
「那靈魂就交給你了。身體交給我。」
奧丁隨意地放下了遙指塔納托斯的長槍,轉身向後,在傷無身旁跪下。
聽到兩位女神的交流,愛音瞪大了眼睛。眼瞳中,重燃起驚訝與希望之火:
「你能……你能,把傷無複活!?」
奧西里斯慈愛地輕撫傷無的臉:
「我不能保證。不過,我們好歹也是曾掌管死亡的神。」
動手合上傷無的眼睛,奧西里斯充滿決心地喃喃道:
「……如果連作為恩人的一個人類都救不了,那我還算什麽死神呢。」
奧丁把手放在傷無的傷口上,掌心亮起藍白光芒。
「身體的複原……看來我應該能搞定。」
愛音朝對面的奧丁憂心忡忡地詢問:
「哎,那個,身體複原……傷無,已經是這種狀態了呀?真的可以……」
奧丁看著愛音,微笑以示安撫:
「我從前值得驕傲的,可就是無限的再生能力哦?相信我吧。再生人類的身體對我來說不成問題。不過……身體僅僅是容器而已。最重要的是──」
奧丁把目光移向奧西里斯。
「我乃死亡之城的王後。我發誓,一定要把傷無的靈魂帶回來。」
奧西里斯垂頭細看傷無的臉。藍光在她皮膚遊走,經手掌注入至傷無身上。
觀察著這一切的塔納托斯微微歪頭:
「你們如此毫無防備,有什麽意圖?完全是在邀請我消滅你──」
塔納托斯一手持劍,另一只手積蓄著神雷的光輝,向前踏出一步。
「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鮮紅大劍劃過塔納托斯的鼻尖。
一道黑影突然自天殺來,踩碎了地面。
瞬間往後躲過斬擊的塔納托斯,被劍的沖擊波所襲擊。
塔納托斯攤開手掌,展開閃亮的金色護盾,擋下了紅色沖擊波。
「你是……」
護盾與沖擊波彼此相消,化為光粒而散去。
「把我給忘了,塔納托斯?」
塔納托斯的視線前方,站立著手握鮮紅之劍的機械降神。與嬌小身體不相符的巨乳,已經生物性的,讓人聯想到神獸麒麟的巨大裝甲。
「北鬥……可你已經……」
「靠了某個人的力量。可以說是僅限一次的官複原職吧。」
「你說……人類?」
「哦對,她不算人類了。不過,嗨,這不重要。」
北鬥好似舞蹈般揮動起她的鮮紅大劍「八卦麒麟」。
「我不知道你怎麽恢複機械降神的力量……不過,北鬥,居然連你也要跟我作對。」
「啊哈哈哈,畢竟我也想保護我自己的世界嘛。」
北鬥開懷大笑,劍尖遙指塔納托斯,
「塔納托斯。你很危險。」
「危險?」
「你在邏輯上不會犯錯——貌似如此,行動也無法預測。當然,我知道你有你的想法。不過,我們理解不了你。」
北鬥明亮的語氣變得低沈,
「比起我們的世界,塔納托斯更重視自己的想法。如果有需要,你肯定會毫不猶疑抹消我們的世界吧。因此,對於我們其他的機械降神,你是個威脅。」
塔納托斯的眼神露出寒光:
「原來如此。確實,能打敗我的,就只有與我擁有不同世界的機械降神了。然而打倒我的嘗試本身,就是自殺。」
「我明白。」
北鬥點頭,
「不論我們的世界,還是你創造的這個世界,全部都承載於同一平臺上。而平臺的管理人是塔納托斯。如果消滅了你,所有世界就會失去根基,然後崩潰。」
塔納托斯支撐著所有世界。
北鬥、奧丁和奧西里斯都擁有各自的世界,是為機械降神。不過,那些世界得以存在,歸根究底也是因為塔納托斯的存在與運作。
「沒錯。北鬥,還有奧西里斯和奧丁的世界也是一樣。假如我停止運作,你們也會一同被消滅。」
北鬥「呼」地嘆氣,露出微笑:
「不過你看,有人提出了一個不錯的替代計劃哦。」
「什麽?」
塔納托斯難得一見地表現出驚訝的樣子。
「這計劃裡面,我們也都摻了把手。她是個很有趣的人,居然能根據我的崩潰記錄,反過來制作出機械降神複活的程序。我的魔力也是從她那兒借來的,所以才能站在這裡。話雖如此,畢竟還是有時間限制。」
傾聽兩人對話的憐悧,猛地回望後方。
她看到的,是躺在光金字塔中的傷無,為傷無膝枕的奧西里斯,手放在傷痕上的奧丁。
擁有機械降神力量的其他人。
──難道說,是那女人?
憐悧再次望向北鬥,以及塔納托斯。
塔納托斯面向北鬥,猶如宣布死刑般開口:
「北鬥。以現在奧西里斯和奧丁的狀況,是不可能與我一戰的。就算你恢複了機械降神的力量,你一人也不是我的對手。」
「真傷人呢。我也是挺強的啊?」
北鬥語氣輕松,但她的神情仍透出緊張感。
「那好。其他個體,就交給機械天使對付吧。」
塔納托斯揚起一只手,新的沖突面出現在祂身後。與魔導兵器非常相似,機械構造的天使──機械天使大軍蜂擁而出。
北鬥咂咂舌,扭頭大喊:
「傷無的朋友們!那些就交給你們了!!」
話音剛落,北鬥斬向塔納托斯。
憐悧轉身向所有人下令:
「都聽到了吧!我們來幹掉那些機械天使!在奧西里斯和奧丁帶傷無回來前,堅持住!!」
所有人的眼中回複了光彩。這是希望之光,是不甘放棄的執著之火。
「明白!!」
愛音也緊握了拳頭。
──傷無。在你回來前,我絕對要撐下去!
明眸里再無淚水。銳利的目光狠狠投向洶湧而來的機械天使。
◇◇◇
傷無正走在石板路上。
「這地方……」
一座仿佛憑空出現在沙漠中的城鎮。附近有河流經過,周圍綠草繁茂,正是沙漠中央的綠洲。石制的建築鱗次櫛比,路人行人來來往往。沿著大道,林立著食品店與服裝店。除此以外,似乎還有戲場等娛樂設施。
「嘿……這地方真熱鬧。」
望向商店的招牌,傷無不經意間自言自語。
看著這街景,心中泛起一股奇異感。
明明是初次到訪的城市,卻又不知為何感到懷念。
一間間店鋪和街道的風景,讓傷無感覺像是某種遙遠的過去。
就連路上的行人,傷無也似乎在什麽地方見過。
然而,一個都想不起來。
這感覺很很奇怪,但傷無沒有繼續深究。
突然,傷無的腳步在一家雜貨店前停下。
「這是……」
傷無往貨架上的衣服伸手。
一件童裝T恤。
想起來了。
是自己小時候最愛穿的藍色T恤。
傷無沿著商品林立的攤位邁步,上面還擺著其它熟悉的東西。中學時期穿的牛仔褲。保護傷無走過寒冬的大衣。
攤位上不單有衣服,還有別的東西。童年時的英雄玩具、喜歡過的漫畫、遊戲機、筆記本和自動鉛筆。
拿在手里,看在眼里,傷無想起了已被忘卻的記憶。
這裡的每一樣物件都有著回憶,是組成自己人生的一部分。
「啊……」
一件白色基調的制服掛在墻上。
「阿塔拉克西亞的制服……」
商店的陳列品至此結束。
前方路上還有其他商店。裡面也有著熟悉的東西。
這條路,到底會延伸到什麽地方呢。
想到這時,不知哪里傳來了聲音:
『繼續往前走。』
繼續?可是,前方究竟有什麽?
『下達最後之處。』
最後?
『往前走。這是你的宿命。』
聽它一說,傷無頓時感覺必須往前走了。
仿佛被聲音所誘惑,傷無正要前進。
──然而,
「請等一下。」
手臂突然被抓住。
傷無停下腳步,往後轉身。
身後是個令人屏息的黑髮美女。女性以半裸示人,毫不吝惜地展示著光潤的褐色肌膚。她身上所穿的既不是高價華服,也沒有項鏈手鐲,僅僅是飾品,勉強掩蓋住私密處。
「……你是?」
「我的名字是奧西里斯。傷無,你不用急著趕路的。」
「可是,有人讓我往前走……」
奧斯里斯現出洋溢著母性的微笑:
「但是,應該沒有叫你馬上過去。」
確實如此——傷無點頭。
「那麽,請在那邊休息一會。」
奧西里斯手指前方是一戶石屋。掛著招牌:
「娼館『LoveRoom』?」
名字真熟悉。還有,總感覺自己經常來這兒。這麽說的話,自己是這裡的常客嗎?這樣想時,傷無被領進了店內。
直到這時,傷無才第一次產生了理所當然的疑惑——自己為什麽會在這裡,這兒到底是什麽地方。
狹窄的白墻走廊在娼館內延伸。兩側懸掛著女性的肖像畫,以及男女纏綿的繪畫,不由分說地烘托著淫猥的氣氛。
在走廊終點,有個仿佛鑿穿石壁而成的入口。奧西里斯拉開充作門扉的門簾,邀請傷無內進。
四面白墻上布置著繡藝布料,深處擺放了一張豪華大床。燃燒的香熏放出芬芳,營造刺激愛情行為的氛圍。
「呃……怎麽搞的,我頭腦不是很清醒……為什麽我在這──」
奧西里斯突然緊抱傷無。
「傷無!啊啊,傷無!」
「等,等一下,唔──」
奧西里斯以雙唇堵住傷無的口。
剛才她鎮定的態度猶如幻覺一般。奧西里斯拼了命地向傷無索求著。
奧西里斯的舌頭拱進傷無的嘴巴,將口腔舔了個遍。
接吻究竟持續了多久呢。奧西里斯終於恢複了冷靜,松開嘴唇。口水在兩人唇間拉出一道絲線。
重新打量起眼前的黑髮美人,傷無的記憶漸漸恢複。
「……奧西里斯?」
傷無終於憶起眼前的美女是誰。
是之前曾生死相搏,拯救過的對象。
「你終於想起來了……傷無。」
奧西里斯眼淚盈眶,仰視傷無。
「對。不過,除此以外就沒了……我為什麽會在這裡?」
「這是死者之都。這裡的時間概念和現世不同,因此不用著急。我會讓你慢慢記起的。」
奧西里斯搖了搖桌上的鈴鐺。清脆的鈴音回蕩,傷無感覺似乎有人正從走廊而來。
門簾拉開,數個人影順次進入房間。
「這是……-!?」
四名美若天仙的少女進入了房間。銀髮紅瞳少女,黑髮少女,身材絕佳的金髮少女,以及與前者形成對照般個子小小,體型像孩子一樣的少女。所有人身上都只披著薄衣。
──那些少女是誰?但是,好像在哪見過……
「來吧,傷無。觸碰那些少女。」
「觸碰,你是指……」
碰那裡,怎麽碰,傷無沒有任何頭緒。
正當一籌莫展時,四名美少女身上的薄紗悄然落地。
「啊!?」
四副各有特色的曼妙裸體,讓傷無不禁屏起呼吸。
然而,傷無卻奇怪地對那四個身體感到熟悉。
就連她們的身體觸感也在手心重現了。
──我多半是認識那些少女。不僅如此,她們應該和我十分親近。親近到就連她們身體妙處也知道的地步。
不過,這會是真的嗎?
傷無湧起一股要驗證答案的沖動。
傷無走到銀髮少女跟前,伸手觸碰那遠比標準豐滿的沈沈胸脯。
「嗯……」
少女口中泄出一絲驕喘。
肌膚仿佛吸住了傷無的手,一使勁便綿軟變形。還有指尖上的反彈感。
毫無疑問。
那是,愛音的──
「……愛音?」
名字自然而然地浮現出來。
沒錯了,愛音。愛音……!?
記憶的絲線突然垂至眼前,傷無仿佛拼死拉住它一般愛撫起愛音的身體。然後,傷無把指尖劃入她被銀色毛叢掩蓋的秘裂處。
「嗯啊啊啊嗯!」
少女臉紅耳赤地扭動身子之時,傷無腦中的記憶回路一口氣連接了起來。
「愛音!!」
但在這一剎那,愛音的身影消失了。
「這是……」
「她真人不在這裡。這地方畢竟是死者之都。」
這句話超出了傷無的理解。傷無淌著冷汗,呆望愛音剛才站著的位置。
奧西里斯從後方擁抱住傷無,柔軟的感覺壓在傷無背部:
「她們是活在你心中的存在。在最終決戰前,你和她們交換過誓約。你們之間形成了聯系彼此存在的牽絆。」
「牽絆……」
「那些牽絆會喚回你的記憶,成為將你從死者世界拉回生者世界的繩索。」
「奧西里斯……你的意思是,我已經死了?」
「對。就目前而言。」
「目前?」
「我發誓一定會讓你複活,這是報答你的恩情。此外,我和你母親還有約定。」
「我的,母親?」
「是的。在臨戰之前,我響應了你母親的呼喚。這也是我來到塔納托斯世界的原因。」
傷無疊上了奧西里斯抱緊在自己胸前的手:
「奧西里斯……對不起。我還是不太明白……」
「不必,是我太著急了。首先,就從讓你的記憶恢複正常開始吧。」
奧西里斯把嘴唇貼到傷無耳畔。光是喘息就有些煽情,讓傷無咽下口水。
「傷無,她們還在生者的世界,通過與她們重新確認牽絆,你的記憶就能回複正常。到時候,傷無就能取得從死者世界回到現實世界的連結。
傷無一邊傾聽奧西里斯的聲音,一邊感受被奧西里斯擁抱著的溫暖:
「明白了……總之,我現在相信奧斯里斯。」
奧西里斯莞爾一笑,啾地一聲親上了傷無的耳朵。
「謝謝你……傷無。」
奧西里斯松手,輕輕把傷無推往黑髮少女。
「那請繼續吧。這次請跟這少女確認你們的牽絆。」
「跟上次一樣可以嗎?」
「可以哦。順帶一提,總共有25人,所以還請盡快。」
「啊!?這,這麽多?」
「真是的。你多讓人為難呀♡」
奧西里斯說話時可愛地歪歪腦袋,傷無感到一陣莫名壓力。
◇◇◇
在與所有人的牽絆確認——換句話說,多妻改裝的個體確認完成過後,傷無完全恢複了記憶。這同時也代表著傷無獲得與生者世界的聯系。
「謝謝你,奧西里斯。那麽,我該怎麽回原來的世界?再不快點回去,大家就──」
奧西里斯安撫起焦急的傷無:
「就如我先前所說,這地方是死者之都。時間流動跟生者世界並無關系。因此,不用著急。」
「不過……」
「而且,傷無你在這裡還有一件事要完成。不然的話,就算回到原來的世界結局還是一樣。現在的你還不能回去。」
傷無放棄似地嘆了口氣:
「我明白了……所以,要完成的是什麽事?」
「你母親對我的請求。」
「母親?」
──不過說起來,母親在哪?
剛才在個體再確認的時候,那個那由多並非本人,而與其他少女同樣,是傷無心中的存在。
找回和那由多相關記憶的傷無不禁感覺有些意外。其他人姑且不談,那由多既然身為機械降神,那她總該能訪問這座死者之都。
「平時發生這種事,她明明都會馬上趕來的……」
「你母親對力量的使用稍微有些過度。現在就讓她休息吧。」
因為巨型戰艦奧狄烏和黃金龍帝解體,那由多恢複了魔力,稍微變得精神了些,可是…….
「……看來她眼下正在各種不同的方面使用力量啊。」
「沒錯,除我以外,那由多也和奧丁和北鬥都談過了。多虧如此,在生者的世界,奧丁才會修複你的身體,而北鬥應該在拖延塔納托斯。對,她還把力量分給了北鬥,讓她恢複機械降神的力量。」
這番話,完全意想不到。
傷無一臉驚訝地瞪著奧西里斯:
「母親,做了這麽多事?」
「是啊。她應該早已料到這種情況了。」
「這樣嗎……給你添麻煩了啊,奧西里斯。」
然而,奧西里斯搖搖頭。
「假如不管塔納托斯,說不定祂有一天把我們的世界抹消。這也是我們的問題。只不過……」
奧西里斯皺起眉頭,
「塔納托斯控制著所有世界。所有世界皆因塔納托斯管理的法則而成立。」
「原來如此……所以奧西里斯你們的世界也並不例外……」
奧西里斯對著傷無點了點頭。
「對。因此假設我們能打倒塔納托斯,那一瞬間,所有世界也將崩潰。不過──」
奧西里斯走向床邊,
「你母親的計劃會解決這問題。所以,我們所有機械降神也都在協助。」
「那計劃是……?」
然而奧西里斯這段時間並不作答,而是帶著幾分憂傷,爬上了床。
奧西里斯隨意躺在床上,揭開胸部飾品,前端隨之顯露。它的粉色與褐色肌膚的搭配非常動人而又妖媚。
「你母親所托的,傷無在這世界該完成的事,由我來告訴你。」
「那是……嗯?」
奧西里斯撩起腰前垂下的布料。下身真空的奧西里斯,私密處在傷無眼前展露無遺。
她雙頰飛紅,喃喃開口:
「就是……和我,合而為一……」
──咦?
該如何解釋這句話,傷無稍有些傷腦筋:
「合而為一……你是說融合,還是說合體技那種的?」
「不,不是那類型……雖說也有合體……」
奧西里斯漲紅了臉蛋,難為情地略略頷首,
「如果要說得淺顯易懂,那就是……造孩子……」
理解奧西里斯的話,花了些時間。
而當傷無弄懂的時候──
「啊啊啊啊!?為,為什麽!?」
傷無不由自主地大喊。
奧西里斯擡起身子,在床上坐正:
「傷無複活的條件確實已經齊備。不過這樣還不夠。」
「那,那麽,之後還需要什麽?」
「就是生命能量。」
──生命。
「依你目前的狀態,就算返回生者世界,你也會很快再次死去。這是因為傷無已經死過一次,生命能量已經枯竭。因此,你頂多只有十到二十分鐘吧。」
「見鬼……不過,如果有這點時間的話……」
這點時間里,能打倒塔納托斯嗎?
「做不到。塔納托斯君臨所有世界,你不會是祂的對手。你需要獲得與機械降神同等……不,超越機械降神的力量。」
「超越……機械降神?」
「沒錯。讓傷無獲取足夠重新活下去的生命能量,同時取得最強力量的方法。這就是你母親,那由多所托付給我的,其名為──」
奧西里斯認真地看著傷無:
「究極改裝——Ecstasy•Hybrid。」
傷無咽了咽口水:
「究極改裝……Ecstasy•Hybrid?」
「這指的是傷無和另一位女性合力生成生命能量。通過心與愛情的混合而產生的力量。若非如此,傷無就不能在原先的世界複活。即便蘇醒,你暫時的肉體和靈魂也會崩潰。」
奧西里斯除下胸部飾品和纏腰,把身上寥寥可數的衣物也褪下來。
「不,不過……咦!?」
傷無震驚於自己也在不知不覺間變成了全裸,再次感受到自己不在現實世界。接著,也發覺這建築的名字——LoveRoom,還挺貼切。
奧西里斯下床走向傷無,然後指尖碰上傷無的胸膛。
「創造生命的行為……從中產生的能量,將化為傷無你自身的生命能量。」
奧西里斯的手掌細嫩,被她撫摸便不可思議地鎮靜下來。輕撫傷無胸膛的手滑到腹部,而後降至更下方,溫和地握住傷無的變硬之物。
「……奧,奧西里斯」
憋不住的難耐之聲,令奧西里斯現出妖艷的微笑:
「傷無……這種事的方法,從現在起,我教你。」
奧西里斯放開傷無的下體,像戀人般挽著傷無的手,邀至床上。
兩人爬上了床。既然到這一步已無異於默許,但傷無的道德觀仍在抵抗:
「謝謝你教我……可是,只告訴我方法行不行?」
奧西里斯把傷無推倒,然後壓在傷無身上。豐滿又充滿彈性的乳房向傷無施加了一股舒暢的壓迫感:
「不,這不行。就和我剛才說的一樣,等你回到現實世界,肉體和靈魂的存在時間會很短。行動不容有失。所以說,必須要有聯系。畢竟,第一次……容易失敗……」
說到這份兒上,傷無已經無言以對。
「以傷無你來說,我覺得應該累積不少經驗了吧……不過以自己的身體合一,還是第一次?」
「嗯,對。不,不過……會不會花太長時間──」
奧西里斯再次以手指裹住傷無的下體。
這回是奧西里斯喘出炙熱的氣息,心醉神迷地笑了。那雙眼睛,已是情欲洶湧。
「也如我剛才所說,這裡不是生者世界。因此你不用擔心時間。用我的身體,牢牢記住吧。」
奧西里斯給予傷無熱情一吻。
「嗚……」
奧西里斯主動把舌頭鉆進傷無口中,與傷無的舌頭互相交纏。指尖輕輕撫動,一點一滴刺激著傷無的下體。
或許是奧西里斯自身從這種行為中收獲了快感,她擠扁了的胸部中心開始發硬,連傷無都感覺到了。
然而,即使持續了一會,傷無的下體還沒有恢複多少硬度。
奧西里斯的嘴巴和傷無分離,在傷無耳邊悄悄低語:
「……稍稍有些緊張呢。再放松一點,好好享受吧。」
傷無自己也有些意外。被如此嫵媚的女性所挑逗,反應卻不盡如意,這在以前從來沒有過。
「傷無,你不喜歡我嗎?」
「這怎麽可能呢。但是,這樣子……那個,對你的丈夫……」
奧西里斯為難地皺起眉,表情滲出罪惡感:
「……現在別提那個人。不過,這是為了拯救所有世界,而身為我們恩人的你還陷入了危機……沒其它辦法了。」
奧西里斯擡起身子,坐在傷無的大腿上。
「但是……」
她動手支住傷無的下體,腰部上提,
「對我丈夫要保密哦?」
說著,奧西里斯微笑了,那雙水亮的眸子頹靡而又醉人,令人腰肢發顫。
「也別跟愛音說。在這裡發生的事,是我們倆的……秘密♥」
濡濕的入口碰到傷無的下體,發出淫猥的黏糊聲。
這樣真的好嗎?——傷無在心中自問自答。
在這永世循環的自我質疑中,忽然有人在耳畔囁嚅:
『不用擔心。把自己交給奧西里斯就好,傷無。』
──母親?
似乎聽到了本不在此地的,那由多的聲音。
『媽媽不會讓你死的。』
然後感覺腦袋受到了撫摸。傷無神奇地鎮定下來,全身松弛下來。傷無因緊張而力不從心的下體反而恢複了硬度。
「……哎呀♥總算有點傷無的樣子了。」
奧西里斯現出妖媚的微笑,腰部下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