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喜與悲之神
北鬥正橫臥在自己房間的床上。在這明媚午後的片刻,北鬥喜歡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覺。
「北鬥大人,您該起身了。」
照顧起居的女性音色溫婉。
「嗚嗯……討厭啦。」
「請不要說些任性的話。北鬥大人若不振作起來,我們的世界就會滅亡。」
北鬥滿不情願地起了床。
「真是夠誇張的。」
換上準備的衣服,北鬥離開了房間,走過宮殿,形形色色的人與北鬥擦肩而過。宮中忙碌的人們看到北鬥,無不現出高興的笑容低頭致意。北鬥喜歡看別人的笑臉。而且讓他們面露笑容的人正是自己,這點更令她欣喜,自豪。
正因如此,北鬥才能忍受從房間到寶座的這條漫漫長路。
但同樣是步行,北鬥其實更想走過大街小巷。路邊有那麽多的店家,有數不清的美食。大家的表情都是喜笑顏開。
——好想再有人帶咱去逛街啊。
雖然如此祈願,但卻很少有外出機會。那些食物,也因為「平民的東西粗制濫造」而幾乎都不給北鬥吃。
不過到下次出去,那個叫「小吃攤」賣的料理咱絕對要嘗嘗——想到這里,心中不禁躍躍欲試。北鬥在想象之中,來到了寶座廳。剛縱身一躍坐上寶座,便有裝束氣派的老人走來。這是誰?北鬥覺得他很眼熟,卻怎麽也記不起來。
話說回來,周圍眾多的宮侍和官吏皆是面目模糊,也不知姓名。雖不知道他們是誰,但北鬥自出生起都一直受到他們的照料關懷,感情親密,稱為家人亦不妨。
家人們持續聚集而來,眨眼間,房間里便擠滿了人。
接著,寶座廳大門敞開,遼闊的內院映入眼簾。內院里,已經集中了數千人群。
「大家這是怎麽了?」
北鬥如此問道,最前方的老人恭敬地擡頭:
「今日將就此分別,我輩特來向您致禮。」
「……分別?」
「分別一語,似也不甚準確。我輩將會成為北鬥大人的一部分。這世界,也將盡數托付給您。」
「那,其實就沒有分別嘍?以後也能見面,能一起玩嗎?」
於是老人面露難色。列於他身後的人們也現出悲切的表情。
「不要……不行,不要分開!」
「這顆星體已臨終點,我輩的前途唯有滅亡。北鬥大人,除您之外,再無他人可承受我們最後托付的未來。因此,北鬥大人——」
——不要!
北鬥睜開雙眼。
「……咦?」
北鬥正躺在自己房間的床上。
自己沒有睡眠的概念,因為這個身體就算不眠不休也不會出問題,而自我維護的進行也無需停止活動。
所以,本不該會做夢。
但在檢查過去的數據時,偶爾會發生這樣的事。
「大家……」
無比懷念的人們。
生活在遙遠往昔世界的人們。
這座無人的街鎮,也是同樣。
這里的空間,是北鬥依靠著點滴記憶,憑借自己生成自然物的能力創建出來的。創造它的目的,又與利莫里亞和亞特蘭提斯有所不同。
自己曾經生活的那個世界,想要重現它的往昔風貌。
北鬥明白,這種行為並沒有意義。以常理而言,完全是在浪費能量。然而,衪卻克制不住自己。
那些想念在心,最喜歡的人。
自己絕對要守住他們。
絕對要守住他們生活過的世界。
衪所創建的這個世界,僅僅是一個複制品,一件仿照制作的贗品,一處狹小的盆景。
他們,令北鬥懷念到心頭發痛。那些連面貌都回憶不清的人們究竟是何方人氏,就算是名字,也已然無緣追憶。
——但是。
大家都還活在自己的體內。
「所以……為了大家,不開心一點……可不行。」
北鬥強作笑臉,從床上一躍而起。
「好——嘞,那今天做點——」
瞬間,北鬥察覺到情形有異。
「這感覺是……!?」
有人來到了這個世界。
「塔納托斯?還是說奧西里斯,難道是奧丁不成……」
但感覺到的跡象,卻與任何人都不相符。
是北鬥未知的,除自己之外的別人嗎?
有不請自來的客人,到訪了此世界。
◇ ◇ ◇
「連個人影都沒有……」
「對啊,明明有生活感的……好不可思議。」
迫降在異世界,傷無、姬川和那由多踏入了此地市鎮。
城市怎麽看都是平民區的模樣。片片區域規劃井然,而其中著實是五花八門。雖說翻翹的紅瓦屋頂與白墻彼此相同,建築物的大小高矮卻缺乏統一。
『沒有危險吧?』
憐悧的通信視窗展開在傷無面前。
「嗯,眼下大概還沒問題。什麽陷阱都沒有,而且完全找不到任何生物或機械。」
戰艦阿塔拉克西亞現已通過檢查,從島上起飛了。在北鬥居於島上的情況下,都不知會有什麽樣的危險。戰艦目前就近選擇了一座浮島,正藏身於其背後。
『有情況就立即聯絡,千萬不要逞強。』
視窗關閉,寂靜再次到來。傷無重新環顧周圍。
面向道路的每棟建築都形似商店,掛出形形色色的招牌,裝潢各顯心裁。雖然文字不同,但簡直就像是地球某處的商業街。可街上的氣氛再怎麽熱鬧活潑,卻因為杳無人跡,反而散出一絲毛骨悚然。
商店店面羅列著商品,攤位上的鍋子還冒著熱氣。情況就仿佛剛剛還有人在,卻不知為什麽一下子全都跑開了。
「真是很有意思。」
僅僅是那麽一丁點兒,但那由多的聲音好像有些來勁。以向來不露感情的那由多來說還挺新鮮。傷無朝走在前方的那由多開口搭話:
「發現什麽了嗎?」
那由多原地停下一個轉身。她的面頰微微潮紅,貨真價實地顯示出母親的興奮之情。
「毫無疑問,這里正是北鬥所造的世界。能感覺到衪的存在。」
傷無和姬川一陣緊張。
「只是,雖說確定無疑……卻又有些古怪。」
「古怪的話看一眼就懂了吧。這麽熱鬧的街頭卻一個人都沒有,夠怪的了,還磣人。」
「說得也是,不過……」
那由多突發奇想似地隨意走進店中。看里面大堆大堆的衣服,好像是家服裝店。
「餵,你去哪兒?」
似乎沒聽見傷無,那由多自顧自走進深處。傷無與姬川面面相覷,追在那由多身後進了店里。
「這……」
一進門,只見里面擺的都是中式服裝。但是,有點奇怪。
「全都一樣……」
「而且連尺碼都統統一樣呢。」
姬川也拿來好幾件衣服,把它們擺在一起。這麽看,確實全都是一個大小。假如人類狀態的北鬥來穿,該不會正合適?——傷無忽然想到。
「你們倆,都過來一下。」
商店深處有扇門,那由多就站在門前揮著手,恐怕是倉庫或辦公室吧。傷無推開屋門。
「……這怎麽?」
門中並無房間,只聳立著一堵石墻。
觀察其它商店和建築物,感覺也大致相同。從外面看門面都不缺不少,可反面卻只有裸露巖體,門窗全都固定死了。
「總感覺,就跟電影布景一樣。」
「擬似物啊。這就是北鬥所創的世界……不,模仿而造的仿制品。而且,還是個相當劣質的拷貝。」
「拷貝……呃,什麽意思?」
「舉例而言,我所造的阿塔拉克西亞,就是從曾經存在於利莫里亞的真貨數據複原而來。但這個,則是邊學邊建的作品。」
一開始還光鮮氣派的街景,慢慢顯得單薄起來。仔細觀察,好幾家商店都有著雷同的陳設,一臉為難的姬川歪了歪腦袋:
「可要說是仿造……又是仿造誰呢?」
「恐怕是衪存在過的世界,而且,還說不定是升神之前。」
——升神之前?
傷無又一次環視清冷的街頭,光鮮的裝飾反而襯托出空虛。街口貼著的一張招貼抓住了傷無的目光。
「怎麽了嗎,傷無君?」
「沒啥……這招貼上的相片。」
姬川和那由多也湊近招貼。
「這……是北鬥?」
是張以某位少女為中心,一大群人並排拍下的照片。簡直就像是紀念照,不知為何會被張貼出來。少女的面容與北鬥如出一轍,但身體卻並非機械降神,而是人類的模樣。她現出真摯的笑容,樣子一看就令人幸福洋溢。
但惹人註意的,是她周圍。這些人面目有的暈染開來,有的被亂塗亂抹,還有些人唯獨面部被撕破,哪怕一張面孔都沒留下。
「有點……怪可怕的。」
「是啊,到底怎麽一——」
爆炸聲轟然響起,腳下傳來地鳴。
傷無撇下招貼,對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擺出架勢。
「你們幾個……是如何跑到咱的世界來的?」
地表塌陷,龜裂蔓延。地上升騰起沙塵與蒸汽。迷蒙之中,凹陷的地面中心有位穿紅旗袍的少女。
「……機械降神北鬥。」
但那模樣不是裝甲,而是人類本體。
——真像。
和海報上的少女。
北鬥呈出的笑容與海報上如出一轍。然而,理應相同的笑靨卻有數分不同。那笑容深處,掩藏著某些差異。
「還省得找你們了——說是這麽說……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先前也是突然消失,咱連追都追不上,你們是如何到了這里——」
北鬥的目光,駐留在一行人中身軀最為嬌小的女孩上。
「……這樣啊。是你幹的好事。」
「沒錯。很榮幸能再度蒙您註目。」
哼,北鬥嗤之以鼻。
「居然用上那根創世禦柱,變得跟咱們一樣……」
「只是還欠些完成度。還望您允我參考您的數據,並將我們世界的數據一並交回。」
「別指望咱交還數據。雖然實驗失敗搞得無法繼續,但以采集的數據作基礎,將會成為咱恢複本來世界的線索。」
「恢複……你的世界?」
傷無不明白北鬥所言之事。但可以明白的是,與傷無的世界不同,北鬥曾經存在過的世界因某種緣故而無法恢複。也因如此,這世界才會建構得如此粗糙。
「沒錯,所以還多謝你們自己送上門了!咱就在這兒把你們全轉成數據,再幹凈利落的收回!」
光亮遊走於北鬥身上。金屬與複雜機械從中顯現,這幕景象無視了物理定律。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能收納於北鬥纖細的身體的機械和裝甲一湧而出。顯現的機械相互絡合,擴張,渾如一雙無形之手在進行組裝。不消眨眼的功夫,北鬥的身軀便套上了外形酷似麒麟的裝甲。
仰視這身影,傷無倒抽一口涼氣。北鬥化身機械降神的身形震懾著傷無。原本的計劃是傾盡包括巴特蘭提斯和伊斯加爾德的所有戰力放手一搏。但眼前現實,卻是不得不僅靠傷無和姬川二人與北鬥一戰。假如那由多可以發揮出機械降神的能力,那她也能參戰。可按那由多眼下的狀態,完全不知能派上多少用場。更何況,本來她就是個無法信任的對象。
但是,除了開戰,別無選擇。
「我們上!厄洛斯!」
傷無身軀裹入漆黑裝甲,這套融心裝備一如既往。早已徹底習慣的黑色裝甲上,遊走著粉色的魔力線條。盡管傷無已做過核心的再植入,外觀卻看不出任何改變。然而——
「涅洛斯 !!」
包裹姬川身體的光芒幾乎令傷無眼花繚亂。這道亮光之強,莊嚴宣示了姬川的融心裝備在層次上遠超過往。不論姬川散發的魔力光輝,還是光粒子的密度都與從前雲泥之別。包圍姬川的光輝未見收斂,而是如雙翼般舒展擴張。
耀眼奪目的光輝擴張到姬川體形數倍後終於止步,轉而凝聚,魔力濃縮成形。
光幔撤去之時,嶄新的融心裝備現於人世。
「……這是!?'
余輝散去後,姬川首先感到的不協調,在於眼前景象的變化。
視角變高了。一臉驚訝地仰望著的傷無,腦袋只及自己腰際。接著低頭一瞧,包裹全身的裝甲令姬川為之瞠目。
「好厲害……」
姬川贊嘆道。身上的裝甲,並非姬川熟悉的涅洛斯。龐大的赤紅機甲,堪與懸於空中的機械降神平分秋色,卻又保留著涅洛斯的風格。
輪廓龐大卻不失鋒銳,型態如經飽經磨礪的日本刀。若將先前裝備比作便服,那麽現在姬川身上裝甲便是配備重型武裝的戰鬥服。不,也許該說是從步兵搖身一變升格為戰鬥機更為適合。
機身整體雖然巨大,姬川的身體卻無一件多余防具。表現出任何攻擊都不能傷及操縱者的自信。正因如此,姬川的窈窕曲線也更為凸顯。
從姬川坦露的肩膀延至雙臂,裝甲逐漸增加,仿佛是延長姬川的臂展一般,裝甲轉變為強健的機械臂。
由於姬川腿部裝甲之巨,視角亦隨之增高。包圍大腿的裝甲直達腳趾,腳下則踩著膝蓋關節構造。腰間配上一柄機械化日本刀,背後駐留四片懸浮如翼的鋒利劍刃。劍刃全長不到兩米,推進器布置於其上下,劍鋒上暗湧陣陣魔光。粗粗一瞥,其外形與其稱之為劍,倒更似是纖細奇詭的戰鬥機。劍刃懸空上下浮動,急切期待著主人的一聲令下。
——那就是,新的弩弓驅劍。
縱然穿上的機體煥然一新,姬川還是完整領會了一切。
「這就是……新生涅洛斯。」
仰視新生涅洛斯,那由多滿意地點了點頭。
「傑作。如此一來,就算機械降神亦能與之抗衡。」
姬川垂頭望向那由多:
「我真的……能和那個機械降神一戰嗎?先前還是束手無策啊。」
沖著眼帶忐忑之色的姬川,那由多回答得口吻親切。
「再植入的目的就在於此。我不做任何無意義的事。反過來說,現在能拯救世界的,只有你跟傷無兩人而已。」
然而,姬川眼中的傷無的模樣卻與往常沒什麽區別。這樣真的能與機械降神開戰嗎?心里或許也是同樣不安,傷無表情嚴峻地與那由多面對面。
「我說,真要試那個辦法?」
「是的。我在這城市四處逛過後就確定了。除了那一招,不可能打敗機械降神。而之前的再植入,也全是為此鋪墊。」
姬川滿頭問號。這兩人葫蘆里賣什麽藥,實在搞不明白。
難道是厄洛斯強化失敗了?厄洛斯本來就是獨一無二的融心裝備。說不定這一次厄洛斯獲得的強化也與眾不同。
「不管怎樣,還得由我來打頭陣。」
姬川抽出懸於腰邊的壯銳刀。與涅洛斯機身尺寸相合,壯銳刀的體積也變得非常龐大,其破壞力理應也超乎以往。
「跟之前一比……還真是大變樣了啊?」
北鬥死死盯住姬川。看來這突然冒出的強大能量體,就連北鬥也不得不有所警惕。
「不過,就算是變強了一點,你們也敵不過身為咱這個造物主哦?因為,我們從起源便彼此不同。」
「壓倒性的實力差距。而且能戰鬥的只有我一個……這樣的場面。」
壯銳刀刀身透射紅光。背後的弩弓驅劍瞬間騰起,鋒芒遙指北鬥。
「早就體驗過了!」
北鬥眼前星火燦然。弩弓驅劍與北鬥前方展開的八角光盾相持不下。兩道魔力激烈對撞,光粒子四濺灑落。
弩弓驅劍閃出姬川身後,轉瞬撲來。
「能截下剛才那記快攻,真不愧為機械降神。著實佩服。」
「哼……還挺快的嘛,只是——」
姬川猛踹一下。地面塌陷,石磚翻騰。風壓與沖擊波橫掃地面,卷起陣陣塵埃。
涅洛斯推進器光芒大作,將姬川瞬間送至北鬥眼前。
「咋——!?」
北鬥倉促躲過姬川的利劍。斬擊其迅如雷,壯銳刀一口氣直砍到底。沖擊波劈開了地面,把北鬥身後十幾層的建築一刀兩斷。
「!?」
北鬥雖已閃避,壯銳刀延伸出的光刃還是劈傷了北鬥的臂部裝甲。
對北鬥來說,這完全是超乎意料。衪呆呆望向手臂上刻出的那道傷痕。
「這……這……」
北鬥的臉因憤怒而扭曲。麒麟造型的裝甲噴吐出烈焰。火焰凝聚成刀,北鬥伸手一握火焰,它便變形為帶著深紅刀身的武裝——「八卦麒麟」。
「竟敢傷害我身!」
「請你別以為小傷就能了事!」
「——!!」
弩弓驅劍以淩厲的速度從高空一沖而下。北鬥見狀急忙展開雙翼保護身軀。弩弓驅劍無情劈傷了翅膀。伴著火花,北鬥翼上的裝甲留下了砍痕。
「你,你這混帳——!」
「我說過了吧。別指望受丁點小傷就可以脫身了!」
北鬥狠蹬地面。大地分裂,沙塵如爆炸般升騰。八卦麒麟向姬川頭頂劃去一道燃燒的軌跡。姬川則擎起壯銳刀,格下了沖擊。
「咱的身體才不是咱一個人的東西!你知不知道!居然敢這樣傷到大家,傷害到屬於大家的世界!」
北鬥雙翼光芒噴湧,推力顯著提高,一邊四射粒子一邊壓向姬川。兩劍相抵,強光閃耀之間,兩人保持著稍離地面的高度飛馳而去。
「這……哪來的蠻力!?」
「你就強了那麽點,還真蹬鼻子上臉了!」
兩人瞬間飛至大道盡頭,撞進二十層大樓。破開外墻,兩人彼此利刃相抵,洞穿了一面又一面墻壁,終於撞出對面。墻壁仿佛爆破般碎石橫飛,毀壞的地基承受不了建築物重量,大樓頹然傾倒。接著卷入附近的住房和商店,在塵埃高揚之中倒塌下去。
「這世界不是你自己創造的嗎!?你就這樣摧毀它!」
「假貨而已!誰在乎!」
麒麟戰甲紅光遊走。
看來北鬥發動什麽新的攻擊。如此猜想的姬川當機立斷,先發制人。
「弩弓驅劍!」
姬川高喊的瞬間,翺翔劍刃便從道路兩側現身。劍刃劈開店面,挖鑿著石墻石磚一路並行,然後,從四面斬向北鬥。
「啊,麻煩死了!」
北鬥飛上空中。失去目標的弩弓驅劍撲了個空,但也鍥而不舍地急速爬升。弩弓驅劍機動如雜耍般追逐著北鬥。
北鬥以八卦麒麟及光盾悉數擊回四柄弩弓驅劍。然而,劍刃仍是死死糾纏,頑強地殺向北鬥。
「真是纏人!自找的!」
八卦麒麟整片刀身紅光閃耀。
「這是!?」
天空霎時間陰沈下來。黑雲湧動,這一帶轉眼便昏暗無光。漆黑中,唯有北鬥手上的八卦麒麟散發出不祥紅光。
在姬川腦海中,閃過北鬥朝阿塔拉克西亞揮出一擊的那幕景象。那股彈指間,便將阿塔拉克西亞化作焦土的力量。
「豈能讓你得逞!」
姬川單手前伸,指尖展開一面明亮生輝的魔法陣。
「解放與斷絕這塵世萬物——來吧」
刀柄從魔法陣中顯現。
涅洛斯的機械臂抓起刀柄,抽出刀身。
「背德武裝‘絕世破斷’!!」
這,是一柄雙刃劍。絕世破斷有著兩片長而弧彎的闊刃,彼此平行而立,正是斬斷其與世間一切關系之刃。近兩米長的龐大體積,剛好配得上如今的涅洛斯。
「接招!」
背上推進器功率全開,姬川一口氣逼至北鬥跟前。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揮劍一擊,寒光兩道。
絕世破斷之殺伐,遭遇紅色沖擊的迎擊。
八卦麒麟的緋紅刀鋒,格開了絕世破斷的霜刃。
「哈!」
姬川轉過刀鋒,瞄準北鬥軀幹,打橫就是一砍。
「唔!」
釋放出閃耀的粒子,沖擊波直抵地面。屋頂都被這股壓力掀翻。
絕世破斷自下撩斬。它擊中八卦麒麟中身,將其劍梢格向上方。
——得手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
伴著撕巾裂帛的戰吼,姬川回刀再削向北鬥左臂。手感確實是中了。兩片刀刃狠狠剁入北鬥的裝甲。下一刻,北鬥的左臂橫飛半空。
機械降神,單臂與身體分家了。
「哎……?」
北鬥難以置信地望著自己的胳膊飛旋而去。
「騙人,怎麽會……」
當北鬥看向自己的左臂,只見那里已然空空如也。肘部以下是道利落的切面,簡直就像是裝甲從最開始就沒存在過。
「嗚,唔,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北鬥的尖叫震撼天空。烏雲被沖擊波所激蕩,掀起海浪般波濤。
「無趣,真無趣,這種事,這樣的--」
北鬥的突變令姬川大驚失色。
「!?這是!」
巡梭北鬥全身的光芒,匯聚向左臂斷面。絲絲光線勾勒出斷臂的輪廓,繼而如藍圖般繪出內部構造。接著,恰似拼圖鑲嵌,發光線條所包圍的部分轉化成為裝甲。
「不可能……」
姬川的眼眸在震驚中發顫。
北鬥的左臂分明被一刀兩斷,卻又再生了。
北鬥號啕大哭,眼角聚滿淚水。
「這樣的,一點都不開心!」
姬川額頭淌下冷汗。這和那由多一樣,那由多也能立即恢複自己所受到的傷害。
——這個樣子,豈不是永遠都打不倒衪嗎?
無力與恐懼在姬川的心中黑雲壓城。她靠意誌力拼命驅散這股情緒,激勵自己。
「那麽,不論多少次我也會繼續!」
姬川再次揮下絕世破斷。然而,北鬥的八卦麒麟也猛然一擊。兩把力量超乎常理的刀劍淩空交鋒。
八卦麒麟噴吐的烈焰被絕世破斷所湮滅,這場拉鋸相持,光是其影響便造成了重大損害。烈焰灼紅了天空,高熱使城中建築物熊熊燃燒。
激烈的沖擊波以兩人為中心,使整片城區塌陷。就連高達數十米的建築物,也仿佛在自上而下的拍擊之下倒塌。房屋悉數崩毀,如有巨人踐踏而過。下陷的地面上,龜裂呈放射狀蔓延開來。
「拜托你了!絕世破斷!」
「麒雷炎麟!」
隨著北鬥一聲斷喝,八卦麒麟的焰火更趨激烈。驚人的高熱與沖擊襲向姬川,連手握絕世破斷的五指也在發抖。
接著,是北鬥傾盡靈魂的咆哮:
「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瞬間,絕世破斷折斷了。
——怎麽會……
火焰擴散如核爆。火舌舔過城市,落雷摧毀建築物。沖擊力掘開土壤,鋪路石磚塊塊淩空飛起。
毗鄰都市的優美湖泊轉瞬沸騰,森林火光沖天。搖撼整座浮島的沖擊波,甚至在支撐地面的堅固巖層上劈出裂痕。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位於中心的姬川首當其沖,登時喪失了意識。強烈沖擊波轟飛了姬川,把她拋向地面。就連新生涅洛斯裝甲亦告粉碎,碎片從姬川身上瓦解四散。姬川呆呆地凝望著地面向自己逼近。
——輸了。
明明都拼到這種地步。靠那麽羞恥的方法獲得的力量,也一無所用。
傷無君與我,兩人同心合力獲得的新力量。
——傷無君。
撞擊地面之前,一個人接住了自己。
「羽宥!」
憂心沖沖的目光正註視姬川。漆黑裝甲包裹的雙臂緊攬姬川身體。
「傷無……君」
傷無摟著姬川降落地面。那由多正等候在著陸點,閃爍期待的雙眼仰視著傷無。
「來吧,時機已經成熟。該你大展身手了。」
姬川從傷無懷里挪開身子,即使跌跌撞撞,還是獨力撐起身體。
「可,可是,就連涅洛斯和絕世破斷也不是北鬥的對手。不論傷無君和我做多少次絕頂改裝,結果都是一樣……」
「不,不一樣。」
姬川不解何意,只盯著傷無的背影。傷無面向火光熊熊的城市,心中似有思量。
「老實說,我實在不傾向用出這件武裝,也不想喊出它的名號。」
「不過,已經沒有選擇余地了。」
仿佛自暴自棄般,傷無嘆了口氣。接著,擡起堅定的視線。
「上吧!」
傷無右臂前伸,指尖處展開魔法陣。不只是單單一層,魔法陣一面接一面地騰起空中,形成一條光之通道。
「背德武裝 ‘那由多’
!!」
傷無踏進以魔法陣構成的通道。每穿過魔法陣一次,厄洛斯的外形便隨之變化。厄洛斯裝甲仿佛被展開分解,內部構造清晰可見。嶄新的裝甲正在組裝。每多穿過一面魔法陣,身上裝甲便相應增加,變換外形,愈發堅固。愈發龐大。裝甲連接上傷無的肉體組織,超越融心裝備約束,達成了更為進化的外觀。當傷無走出通道之時,身上已然不再是融心裝備。簡直是脫胎換骨,是異形之形。
那模樣渾如機械降神,卻又似是而非。
相反,更像惡魔。
機械降神那由多的外觀,與厄洛斯相混合。
裝甲的身軀毫不遜色於機械降神,其蘊藏的戰鬥力可見一斑。寬厚肩膀之下,長著鋼鐵打造的手臂。腿部裝甲深具速度與破壞力。框架與機械雙翼邊緣鋒利。外表縱然酷似機械降神,卻不帶半點神聖。剛好相反,唯余險惡不祥。
漆黑的裝甲令人聯想到不見一絲光亮的沈沈黑夜。裝甲縫隙之間,妖異的粉紅光芒流轉。
這面貌,令觀者不由得戰栗,畏懼。
這身影,屬於打破禁忌,最終被天國放逐的墮落天使。
那由多現出邪惡的微笑。
「想要戰勝神,除了成為惡魔之外再無他法。對不對,傷無?」
以魔導裝甲為原型的融心裝備,達到了更高進化形態。通過惡魔般的行為,通過禁忌方式而實現的偉大創舉。
——這,便是窮盡一切的終極魔裝。
「你打從一開始,就是個惡魔吧。」
傷無憤憤丟下這句,目光移向腳下的姬川。
「羽宥,你幫我個忙——」
「這,這,這是怎麽一回事-
!難,難道傷無君,你,和那由多博士教授做了,絕、絕、絕、絕、絕頂改裝!?」
眼珠滴溜溜轉個不停的姬川喊到。
「咦?不,不是的,先冷靜羽宥。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行為上比較相似。」
那由多輕描淡寫地答道。這句回答,令姬川當場僵直。
「餵,餵餵。羽宥?這都是為了打敗機械降神。」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荒謬!倫理上,道德上,社會常識上,全都不成立啊!」
姬川徹底炸毛。然而,那由多一臉沈著地開口解釋起來:
「我做的不是絕頂改裝,而是再植入。你不需要擔心,今後的絕頂改裝要借助的,還是你們的力量。」
姬川臉上寬慰了一瞬,卻又憋得通紅:
「我,我才沒有擔心這種事!我是說太荒謬——」
「這跟平常絕頂改裝後可使用的‘模式’有所不同。是吧我所擁有的,身為機械降神的戰鬥能力分給厄洛斯核心,再度植入的結果。憑此,厄洛斯裝備背德武裝‘那由多’便成為可能——」
地面開裂。八卦麒麟的攻擊將三人方才所在之處挖掘出一道寬溝。地面被掀了起來,巖石滿天飛舞。
「樣子又變了?但不論你做什麽,也別做夢能超越咱哦?」
傷無抱起姬川騰起空中。避開北鬥的攻擊,傷無朝著天上的另一浮島飛去。
「羽宥!要打敗那家夥,還有一件事我一定得做!」
傷無的面容與姬川近在咫尺。不顧眼前事態,姬川的胸口正怦怦直跳。
「如,如果我能做到的話……」
「我明白了。謝謝。」
——但究竟是什、
櫻唇正要開口,卻被傷無以嘴堵住。
「! ? ? ! !
※◯▲×■?♥♡!◯♂♀★?? !!♥!×××!」
姬川陷入混亂。
——咦咦咦咦咦!?這,這是什麽意思?那個,至今為止各種各樣的體驗是很驚人,可這樣也沒接,接吻!……傷,傷無君,難道說♥
「嗯,嗯♥……呼呼……唔嗯」
兩人拼了命品嘗彼此嘴唇的質感。姬川心醉魂迷地輕閉雙眼。
——啊啊,我的初吻就以這種形式……但是♥
撇開姬川的迷醉,傷無的舌頭強插進姬川口腔。姬川不由得睜開眼睛。
——這,這就是傳說中的,成,成熟之吻!?
二人的舌頭在姬川口腔內互相纏綿。姬川濕潤的眼晴再次欣喜若狂地合上。
不屬於自己的舌頭在嘴巴里面來回竄動。舌頭彼此交觸,不停愛撫著對方。姬川的喉嚨咽動一下。這是個舌頭盡情纏綿的深吻。
為什麽突然吻上來?——與傷無的一吻是如此甜蜜,以至於這個問題被一掃而空。他人的舌頭在口中蹂躪,快感之舒暢姬川從未體驗過。隨著感覺愈發激烈,傷無和姬川身體開始升騰起光粒子。光輝的強度徐徐增加。
——傷無君唔唔唔唔唔唔!
姬川的快感與情感達到最高潮,此刻身體迸出耀眼光芒。
光輝爆裂,幾近致盲。
接著光輝漸收。兩人終於可以睜開眼睛,只見姬川身體正被粉紅亮光所縈繞。
嘴唇分離,姬川的臉頰抹上嫣紅,灸熱的目光仰視傷無。
「傷無君真是的……好過份。怎麽這麽突然啊。不過,就是說……是那個意思對吧?傷無君,你喜……」
此時姬川的臉羞得更紅。然後,姬川以非常小,小得聽不見的聲音嘟囔著:
「戀,戀人……不,不對,以結婚為前提的交往……也,也就是說,我,我要給傷無君當,當妻——」
傷無擔心地喊起模樣古怪的姬川:
「羽宥?怎麽了?」
「哇啊!?喵,喵油問題的說——!」
傷無表情狐疑了一剎那,接著又凝重起來,對姬川嚴肅宣告:
「剛才這個,就是咱們剩下的另一張王牌,‘接吻改裝’。」
姬川揚起了半邊眉毛,表情五味雜陳。
「改……改裝?」
事到如今,姬川總算發現自己的身體正閃耀粉紅光芒。
「這……我的身體,在發光?」
「沒錯,這就是接吻改裝成功的證明。」
「那,剛剛的吻是為了……」
姬川的表情僵住了,嘴角抽搐不已。
「沒錯。靠了這個能力,我甚至能打贏格蕾伊絲和母親。這不是在補充融心值,而是是把剩余融心值一口氣用光的改裝。效果雖然只有短短數十秒,但可以發揮出超越正常絕頂改裝好幾倍的力量「。
「是……是這樣嗎……」
姬川現出一臉失望,但她隨即搖了搖頭,振奮精神。
「那麽,我們該怎麽做?」
「把涅洛斯的背德武裝‘絕世破斷’借給我。」
「哎?可是……」
即使姬川引以為傲的絕世破斷,對上北鬥也無能為力。它都已經被八卦麒麟斬斷了。
「不要緊。為了我,再一次召喚絕世破斷吧。」
「我明白了。」
姬川伸手向前,魔法陣再次開啟。於是,姬川抄起魔法陣突出的刀柄。
——啊?
有所不同。
這——究竟是什麽?
現身的是一柄三刃劍。
比正常的絕世破斷還多出一片刀鋒,變成了並排而立的三片刀刃。
光潤如水的刀刃亮度有所增加,就像是歡喜於自己的浴火重生。三片刀刃彼此共鳴,猶如演奏一段恬靜樂章。那聲音仿佛在懇求傷無和姬川——我想快點戰鬥,快試試新生的我。
傷無握起絕世破斷的刀柄,又牽過姬川的手。
「現在,我們走吧,羽宥。」
「……好。」
厄洛斯的推進器噴出火舌。這正是厄洛斯的全力加速。眼中簡直就像周圍的時間停滯一般。附近世界緩緩流過,哪怕北鬥掀起的烈焰,其動態也定格如照片。
傷無和姬川架起化為三刃的絕世破斷,朝北鬥斬去。
「哈啊啊啊啊啊啊!」
然而北鬥作出了反應。畢竟是機械降神,即便是如此速度也無法讓衪措手不及。
「你……何等頑固!」
北鬥架起八卦麒麟一躍而起。雙方以瞬間移動般的速度彼此交鋒。劍與劍,火花四散。
彼此一擊,彼此交錯。
接著旋回,又是一擊
北鬥身上噴出分外耀眼又漂亮的火焰。八卦麒麟高舉向天,北鬥張開雙翼,全身紅光大作。
「那是——!?」
這道光,傷無記得。塔納托斯毀滅薩勒蒂斯時發射過的,正是這道紅光。
——糟了!
「這個虛假的世界,統統消失吧!」
北鬥全身上下射出紅光,直指傷無。
抹消世界之光。
無人能夠悖逆,屬於神明的審判之光。
然而,光芒一分為二。
「什——!?」
北鬥不禁大喊出聲。
傷無和姬川以絕世破斷向前突刺。三刃劍迎擊紅光,將其劈開,消滅了毀滅之光。
「說得沒錯,北鬥!跟這種虛假告別吧!」
「不可能……騙人。」
不論什麽武器,都不可能抵禦那道光。那是重置世界的光芒。讓世界歸於虛無的光芒。
那光,怎麽可能會被劈開?
那把劍,那兩人——,
「究竟是什麽啊!?」
「就算你把自己關在這虛假世界里自欺欺人,也無濟於事!這樣下去,不管再過多久,你都沒辦法誠實面對自我!你打算繼續這樣嗎,永生永世自欺著活下去!?」
事態的發展不遂己意,煽起了北鬥的焦躁和怒火。
「這一點也不快樂!要是咱不快樂的話——」
「詳細的我不清楚。但是,你只是在假裝快樂。自從第一次遇見你,我就從沒見過你真正的笑容!」
「什……」
「這一切是為了誰?創造這孤獨的世界,演一出獨腳戲,這都是為了什麽!」
「煩死了,煩死了啊啊啊啊啊啊!你這傲慢的實驗動物!」
北鬥一蹬半空,直往傷無突擊,其速度足以轉眼間橫跨世界。仗著高速,八卦麒麟揮向傷無。
神明之刃,乃是神明向世人降下的怒火。這股火焰,激撞絕世破斷。三刃劍被傷無和姬川兩人支撐。八卦麒麟和絕世破斷,兩把超常之劍火花四濺。
「我會解放你,解放你的靈魂!為了這個目的!」
「……!!」
八卦麒麟迸出裂紋,刀身隨即裂開。利劍中段崩折,劍尖飛旋空中。
——怎麽可能!?
這把八卦麒麟,凝聚了北鬥曾經世界的所有武裝。現在卻斷了。而且打斷它的,還是衪們自己創造的世界所孕育的生命體。
「居然……會這樣」
難以置信。
「羽宥!」
「在!」
只需互喚名字已然心靈相通。兩人手持絕世破斷從正上方下揮,沖擊貫穿北鬥全身。
「嗚呃!」
北鬥疊重重光盾抵禦絕世破斷。然而,在連事物本身也能消滅的絕世破斷面前,北鬥的光盾毫無意義。一塊接著一塊,光盾被擊碎。
「唔,這樣……這樣的事」
北鬥咬牙切齒。
「不行,不能這樣……咱如果不一直快樂,那就不好了。」
北鬥強行擠出抽搐的笑容。
然而,那笑臉已然僵硬。
終於,絕世破斷把護盾悉數摧毀,連帶把北鬥轟飛。
「怎麽會!怎麽會啊啊啊啊啊啊!」
即使人被打飛,北鬥仍從全身噴吐火舌穩住姿態。然而,北鬥這亳無防備的一瞬間,正是傷無久候的勝機。
傷無松開絕世破斷,猛力握緊拳頭。
然後,傾盡全力往空氣一蹬。
姬川將三刃劍摟進懷中,目送傷無瞬間遠去的背影。
以緊握的拳頭為武器,傷無馳騁蒼穹。
「接招吧,神明!」
遊走於傷無裝甲的光芒更添亮度。光芒傳輸至到傷無手臂,集約於拳頭。
左右雙拳不祥地閃光,燃燒起來。
傷無舉起發光的拳頭。
以北鬥的眼睛也跟不上的速度,厄洛斯揮出拳頭。
「嗚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北鬥倉促擡起胳膊護身。
厄洛斯用拳毫不留情地粉碎了北鬥格擋的雙臂。拳頭砸進北鬥雙臂,將其壓扁,敲斷。沖破化為齏粉的雙臂,厄洛斯之拳打進北鬥的身體。
那一刻,伴隨眩目光芒,那由多所編寫的破壞程序傳輸完成。
此乃詛咒福音,將會自內而外,將機械降神的存在破壞殆盡。
絕望的旋律響起,回蕩至北鬥的軀體深處。
毀滅機械降神存在本身的力量,切斷了北鬥肉身與裝甲的融合。
雙腿,翅膀,還有裝甲無不切斷。
構成北鬥軀體的生物性,機械性和魔力的組織與通路,全部都在崩潰。這正是背德武裝‘那由多’擁有的,反機械降神的王牌。
「——機神轉生!!」
厄洛斯抽出拳頭,北鬥在空中飄舞。
融入身體的裝甲分離,剝落,北鬥徹底縮小的身體墜向地面。
「傷無!北鬥馬上就會複原。給祂最後一擊!」
不知何處傳來了那由多的聲音。
「哦!」
傷無追向墜落的北鬥。北鬥的身體錯開坐落城市的島嶼,徑直跌進雲中。傷無對前方究竟有什麽一無所知,但還是義無反顧地飛進雲霧。
『傷無君!這個最後一擊……要怎麽做?』
浮動視窗開啟,顯示出姬川擔憂的容顏。
「沒事,剩下交給我!羽宥你先回戰艦阿塔拉克西亞!接吻改裝的效果再過五秒就結束了,小心啊!」
『啊,等等,傷無君!』
姬川話還沒說完,但傷無已經關閉視窗,追向北鬥。在飛馳期間,粉光從傷無身上散逸,接吻改裝結束了。
——要是這‘終結機械降神的方法’對北鬥不管用……」
「那就全完了。」
傷無快馬加鞭,追到離北鬥觸手可及。
現在看來與人類無異的北鬥,正在疾風的拍打之中墜落。祂似乎暈倒般緊閉雙眼,但身上卻有光路顯現。光路緩緩遊動,刻劃在北鬥身體上的光線像是在繪制什麽設計藍圖。
——祂這是在準備複原?
但現在,北鬥的再生能力仍未正常運作。
「機不可失!」
傷無緊抱住北鬥的身體。
「唔啊!?」
北鬥猛地睜眼。
「幹……幹什麽啊你!放手!」
傷無從正面牢牢抱著北鬥,不讓胡亂掙紮的祂有機會逃開。在這個瞬間,北鬥的力量僅僅相當於一個普通人類。其原因,在於那由多所制備的病毒必殺技「機神轉生」壓制了北鬥體內的機械降神能力。
「你稍微陪我一會兒!」
「咱拒絕!這才不是什麽快樂的――喵呀呀呀!」
傷無扣住了北鬥的胸部。與北鬥嬌小身材毫不匹配的豐碩胸部在狂風拍打下晃個不停。傷無抓著亂動的胸部,有如安撫般用手心溫和按揉起來。
「你在做什,什麽啊啊啊啊啊啊啊,唔嗯!」
傷無一邊捫住胸部,一邊以指尖圍著頂端繞圈。登時,北鬥繃直了雙腿。
「啊啊啊!怎麽了,好奇怪,好奇怪啊啊啊!」
――果然。這家夥從來沒經歷過性方面的快感。
對於之前那由多交代給自己的某種方法,傷無有了信心。
那個手段,也就是所謂「擊敗機械降神的方法」。
但這個手段不可能在空中執行,必須得挪個地方,可融心值也只剩一點兒了。就算開著推進器返回戰艦阿塔拉克西亞,也許會在半路上用光能量。
不過,又不能任憑自己一直這麽往下掉。穿過雲層,下方仍是一片碧空和雲朵。天空仿佛無窮無盡。
「你,你……用這種奇怪的技倆……」
北鬥咬牙切齒怒視傷無。光線條在祂身上重新遊走,試圖開始回複。傷無毫不遲疑,掐進胸部尖端。
「咿呀!啊啊啊嗯♥啊,不要啊……停手,你這麽弄……使不上力氣了啊!」
光線條從北鬥的身體上消失。
――再不抓緊時間,來之不易的機會又要浪費了。怎麽辦……
『傷無!』
憐悧的喊聲傳來。這聲音,是由擴音器輸出的。
「姐姐!?你在哪?」
『這兒呢!』
穿透雲層,身邊頓時現出一架大型運輸機。或許是關上了發動機,飛機正與傷無並肩自由落體。後艙門打開,只見那由多正在那揮手。憐悧坐在駕駛艙里,朝耳機麥克風大聲嚷嚷著什麽。喊聲在稍為延遲後傳到了傷無的耳朵。
『用你剩下的融心值,飛進後機艙!』
「明白!」
傷無摟緊北鬥,發動推進器靠向運輸機後側,接著小心謹慎地飛進艙門。就在雙腳碰到貨艙地板的一瞬間,傷無的融心值便迎來極限,安全裝置敦促傷無解除厄洛斯。若是再繼續使用下去就要危及生命了,傷無服從安全裝置的指示,解除了融心裝備。
「可以了,姐姐!」
傷無對著駕駛艙方向大喊道。也許是聽到喊聲,後艙門關閉,傳來了發動機提高功率的噪音。
『我們現在返回戰艦阿塔拉克西亞。傷無去解決北鬥!』
傷無沖傳出憐悧聲音的喇叭點點頭。接著,凝視起臂彎里的北鬥。再不趕緊用那個「擊敗機械降神的方法」處理北鬥,衪就會完全複原。
「傷無。用那個。」
那由多指向貨艙深處。那里臨時搭出一間臥室,里面只鋪了一張簡單的床墊,但是傳感器和檢查儀器環繞四周,顯然是用於搜集傷無與北鬥所行之事的數據。
傷無把北鬥置於床上。
北鬥呼吸急促,擡頭仰視起傷無和那由多。
「讓咱落得……這般田地,唔……你們……是誰……」
「一如之前的自我介紹。如果要多說幾句,這是飛彈傷無。我的兒子……也就是說,我生育的孩子。」
「兒子……孩子?生育出來的?」
北鬥做出不明所以的反應。
「原來如此。生育是生物留下後代的方式。這理所當然的事情,你卻忘記了。」
那由多爬上了床。
「用通常的手段,無法擊敗你。你既非機械亦非生物,而是這個世界以及它所蘊含的眾多生命形式的集合。身為終極存在,你確實有資格稱為神。要想擊敗這樣的你,方法就是――」
那由多豎起食指輕輕晃了晃手。於是那由多和傷無的衣服就像被橡皮擦掉般,消失了。
「怎麽!?」
兩副剝去衣物的身體現於眼前。北鬥震驚了。並列的兩人,結構明顯有所不同。
――這就是男人和女人?記得是有過這樣的數據。通過生殖行為來複制自身什麽的。
但是,這種行為的詳細數據卻並無保存。對於行為本身,北鬥一無所知。
傷無也上了床,將北鬥蓋在身下。
「什,什麽?打算對咱幹什麽?」
祂因恐懼而蜷起身體。這幅樣子與其說是神明,更似一位純情少女。
傷無碰碰北鬥的臉頰,觸感溫暖而柔嫩,和人類無異。手指撫過臉頰,順勢向下,從脖子信手探向鎖骨。
北鬥的身體頓時起了反應。
「這是,是怎麽了?」
刺激從觸摸點傳入體內,北鬥脊背上陣陣酥癢。剛才在半空中被摸到時也是如此。這種感覺,還是第一回。
在此之前,「被人觸摸」這種感覺,北鬥早已忘得一幹二凈。
傷無的手從衪的胸口一路愛撫下去,大把扣住北鬥豐滿的胸部。
「~~!?」
北鬥發出不成聲的尖叫。觸感在瞬間凍結了北鬥的意識。隨著傷無松手,那股侵襲全身的感覺才緩緩退潮。
「……剛,剛才的是,咿呀!」
這一次,手捏著的是衪胸部尖端。
「咿,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啊!?」
不管何種攻擊都能抵禦的身體,不論任何信息都能處理的系統,眨眼間嬌聲大作。
――這,這是什麽攻擊啊。抵,抵抗不住。
全身氣力流失,就算想起身,腰也使不上勁,手腳也全都不聽使喚。
「系統發生了什麽……異常?」
「非也,您這是正常反應哦,北鬥大人。」
傷無湊近北鬥的胸部,吮吸起粉紅色的頂端。
「嗯呀呀呀呀呀啊!」
北鬥脊背猛地反弓。傷無執拗地吮吸著胸部,舌頭每在胸頂轉過一圈,乳頭便越來越大,越來越挺。
「呼啊!不要!不行!腦子,腦子要瘋了!」
北鬥的四肢胡亂掙紮著,但卻一點也使不上力氣。戰場上的那股神力已不知付諸何處,如今的力氣跟一個平常少女無異。
傷無邊吮吸胸部,邊動手撫摸北鬥的後背。
「呼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指頭在衪背上來回遊走,猶如是故意要引起酥癢。北鬥合不上的嘴巴淌下涎液。
傷無的嘴松開北鬥的胸尖,舌頭蹂躪般爬遍整個胸部。接著,又舔上衪的脖子。
「嗯呀!癢,癢癢的……啊,這,就是發癢的……感覺?」
「連這都不懂嗎。到現在為止,你究竟是怎麽過下來的?」
傷無凝望北鬥的雙眼。兩人的鼻尖近得幾乎相碰。嘴唇也是。
「啊……」
北鬥像想起了什麽似地紅了臉。
「好奇怪,咱的體溫上升,體內的組織也敞開了。而且……」
北鬥被傷無的嘴唇所吸引。衪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想要這樣的行為。但,衪就是想要。
北鬥的嘴唇,與傷無相觸。
一瞬間,傷無視野里湧進滿眼從未見過的景象。
――這是!?
成千人跪在宮殿的寬闊庭院內。在他們面前,是一道龍紋雕飾的長長階梯。臺階頂點,端坐著一位少女。
被稱為天子的少女,來自於統治這個世界的家族。而她,正是其最後一人。
下跪的臣子之間走出一位老者,來到天子面前。
「天子大人,我們終於還是迎來了這達成最終進化的一刻。」
在場的人臉上無不掛著笑容。但是唯獨一人,唯獨那個被稱為天子的少女眉頭緊蹙,嘴巴撅成一座小山。
「……可是,大家都會消失的吧?」
老者露出大為驚訝的表情。
「大人這是哪里話。恰恰相反,我們都將化為獨一無二,不可分割的存在。」
與年幼的容姿相反,少女唯有胸部發育豐滿。她歪著頭,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樣。
「這個世界正在步向滅亡。恒星壽命已盡,人口也因為傳染病而日日減少。或遲或早,生物終將滅絕。」
一個年輕男子畢恭畢敬地走上前來。
「北鬥大人,我們將自己的希望寄托給未來。即便是我們和我們的世界毀滅了,我們也想在身後留下我們生活過、存在過的證據。而這些證據,總有一天能打造出一個嶄新的世界。我們相信這點,因而才會把我們世界的一切成就轉化為數據,流傳後世。」
北鬥無法理解這番話。她迄今為止,還從沒聽過這麽高深的故事。她知道的,只有學習、美食、喜歡的衣服,以及出門逛街而已。
這時,又有一位年輕女性臣子來到北鬥近旁。
「而作為我們的代表,將有一個人格留存下來。那個被選中的人格,北鬥大人,就是您。」
不明所以——北鬥歪起腦袋。
「北鬥大人,您將會生存下去。從今往後,直至千秋萬世。」
女性面帶笑容。但是,她眼中貌似蘊含著悲切之色。
「但是……就算活下去,咱也不能和大家聊天了,對嗎?所以說,咱不要。咱和大家在一起就好。才不要孤零零一個人。」
女性噎住喉頭,眼里現出淚花。但她還是強忍淚水,努力擠出笑容。
「不。您不會是孤獨一人。我們將合為一體,北鬥大人將繼承我們留下的所有數據。這意味著我和北鬥大人您將成為同一個人。換句話說,從此以後,我們將和北鬥大人永遠在一起。」
「永遠在一起……」
北鬥熟悉的人們崇敬般圍了上來
「是的。我們……對,我們所有人將成為一個世界。」
――一個世界。
「成為世界的我們,將不再是人類。然而,我們希望將自己曾為人類的余音,托付到身為天子的您身上。願您作為唯一留下的人格,成為司掌我們意誌的存在。」
「可是……」
「求您了,北鬥大人。我們從今往後都將在一起。大家一起幸福生活下去吧。」
「再也不會有人受苦。一個快樂,怡人的世界等待著我們。」
北鬥環視所有人的臉。
「真的嗎?真的會,快樂嗎?」
「是的。我們將是北鬥大人的一部分。如果北鬥大人感到快樂,我們大家也都會愉快地活下去。」
「所以,北鬥大人,」
――請您永遠快樂。
傷無放開了北鬥的嘴唇。
「剛才是……」
「那似乎是北鬥最久遠的過去。」
那由多姿勢放松地坐在床上。
「媽媽也看到了?」
「是的。多虧如此,現在北鬥的真實身份揭曉了。衪是失落文明遺留下來的數據。為了複活文明的目的。這些數據持續不停地自動運算,達到異常發達而形成的模樣。」
傷無盯著熟睡的少女,試圖將那由多所說的和眼前的衪重疊起來。然而,要將兩者關聯起來卻很是困難。
「你是說這少女……是一團數據……」
「經歷漫長的歲月,這個數據體本身獲得了力量,以機械降神的形象出現,那就是北鬥。但在這過程中,北鬥達到異常發達的狀態,導致自己無法正常地行動。並且,也不再能夠精確搜索和展開過去的存儲數據。」
「你該不是說……屬於北鬥世界的數據丟失了?」
「沒錯。這些數據多半就存在於這個女孩自身的深處。如今的衪找不到數據。不過――」
那由多愉快地放松了表情。
「要是可以找到這些數據,或許就能重建原來的世界了。」
雙眸閃爍著好奇的光芒。
「我們要摧毀這女孩作為機械降神而過度發育的自我。如此一來,衪原本的意識與自己最深處數據庫的連接便成為可能。。」
「媽媽說摧毀的意思是,換句話說……我想是不是類似於絕頂改裝之類的東西?」
那由多露出了笑容,仿佛在說:「那是當然。」
「如果可以摧毀衪的自我,這一次可以把讓北鬥進化為機械降神的力量反過來使用。衪作為機械降神的力量可以有效地重建衪之前的世界。」
「嗯……」
北鬥睜開雙眼。
「啊……強行關機……重新啟動了。」
感覺衪還沒睡醒。從不知多久以前,睡覺這種行為對北鬥而言就已經不再必要了。那往昔之久遠,連時間概念都無法分明。
「你醒了嗎,北鬥。」
北鬥比較著枕邊的兩張臉。
「你們是……飛彈傷無和,飛彈那由多……你們倆,啊!」
碩大的胸部在傷無手中呼嚕變形。稍有些發硬的觸感回頂著手指。
「呼啊,又,又來,什麽嘛,這個……呀嗯嗯!」
稍加愛撫便令北鬥的身體不住扭動,實在耐不住快感,衪的身子擰來擰去。傷無來回摸著大腿,從外側滑向內側。
「喵呀呀呀!」
北鬥忍不住合攏雙腿。
衪面頰潮紅,眼神迷離。半張著的嘴中輕吐舌尖,不停地呼出灸熱的喘息。
「唔呵呵,這效果超乎現象。」
那由多以幼嫩的肢體擺出媚態。
「這些機械降神不存在所謂的繁殖行為,也沒有性快感。不必要的感覺全部被衪們拋棄。可是,這反而成為了衪們的弱點。」
那由多嬌小的手掌搭上北鬥的前額。
「正因完美無缺,使得這些行為變得不再需要。從未體驗的感覺,將成為最有力的攻擊。這難以抵擋的劇烈快感將摧毀北鬥內生的網絡,毀滅衪作為機械降神的自我。」
那由多的指尖閃閃發光。北鬥瞳孔放大,光粒在其中舞動。
「你在做什……什麽?」
北鬥怯生生地問道。那由多面露慈母般的微笑,口中卻說出惡魔的宣言。
「我為傷無送入北鬥大人體內的病毒做了次升級,部署了新的功能。北鬥大人的性快感將就此上升為先前的十倍。」
這等同於死刑判決書的話語。令北鬥臉色發青。見到這幅表情,那由多瞇眼而笑。
「接下來的快感,可是與之前遠遠不能相比的哦。北鬥大人一定會沈迷其中……呵呵呵,前提是您能保持清醒。」
北鬥流著淚顫聲哀求道:
「不要,不行,停手吧……這樣子,現在都已經亂七八糟了……再加十倍,絕對,絕對要瘋掉的啊。」
但那由多卻聲調溫和地開口:
「傷無,動手吧。」
即使是傷無,也面露難色。
「你真夠陰險啊。」
但是別無選擇。為了奪回利莫里亞和亞特蘭提斯,還有――,
「北鬥,也為了你的世界。」
傷無雙手狠扣北鬥的胸部。
「!!……咿!?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北鬥尖叫轟響。
小小的身體抽搐著。雙目因震驚而圓睜,舌頭也伸了出來。被傷無擡起的腿腳陣陣發顫。
恐怕是輕微高潮了一次吧。但傷無的雙手並不許北鬥從一度攀上的高峰滑落下來。與北鬥的身材相比,衪的胸部殊為龐大。於是傷無專心揉搓上去,經由胸部將快感摁進北鬥體內。胸部縱使綿軟,又不合邏輯地維持漂亮的形狀,傷無捏圓摁扁似地搋個沒完。於是,最開始感到的生硬一點點消失,轉化為柔軟手感。胸部外形信手而變,擠出傷無指縫。接著一松手,胸部就如果凍般左搖右顫,恢複成原先的姣好外觀。
這顫抖惹人憐愛,令人愉悅。傷無不知不覺地愛不釋手。但接受撫摸的北鬥,情況可就非常不得了了。
「啊啊,嗚啊……不,不要,啊嗯!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空洞的雙眸滴下淚水,顫抖的嘴唇淌出涎液。高潮如一波波海浪席卷而來。每一波都將意識沖得更遠,腦袋里的神經網也被段段掐滅。
思維線遭到封閉,北鬥猶如蛻變成了個任憑快感擺布的生物。
傷無扛起北鬥的雙腿,把自己的臉埋入衪胯下。接著,傷無的舌頭碰上北鬥作為神明,本無必要的器官。一股前所未有,無可匹敵的快感霎時穿透北鬥全身。。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傷無以舌細細拂過裂縫內側。仿佛喜悅於觸感,蜜液從北鬥內側汩汩湧出,口味十分甘美。
――對了,味道跟我在巴別計劃里喝到的神飲一模一樣。
一喝下蜜液,傷無的身體也開始跟著發熱,整個人有如酩酊大醉。
「還不夠。我還要你更舒服,北鬥。」
北鬥裂隙間藏在一枚小小突起。傷無將這敏感的嫩芽含入嘴中,並用足力氣吮吸起來。
「要去了!……唔……哈,咿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嗯!」
北鬥全身劇烈顫抖,反弓不已。迷蒙雙眼止不住地流淚,伸直雙手,扭著身子,衪拼命試圖逃離傷無。北鬥死死抓住床鋪,企圖爬開身子,讓自己的敏感點躲開傷無的嘴攻。
「哈,啊……不,不行。一定要逃……」
北鬥四肢像在遊泳般爬動著。然而,雙腿卻落進傷無的捕捉。
「啊啊啊嗯啊啊啊!」
屁股被亂揉一通後扒開兩瓣。其深處是雖無必要,卻依然得到忠實再現的某處器官。傷無仔細觀察著北鬥將會如何反應的同時,用手指戲弄起來。
「唔!那種……唔,地方啊啊啊!」
北鬥扭動汗津津的身體,顯然已經喪失理智。失去了原本的信息處理能力,衪的思維例程、行為算法和自主神經程序便統統失效。
「馬上……就給你最後一擊。」
傷無抱起北鬥的身子,臉貼臉與衪對視。
北鬥正在嗚咽與嬌喘交加地抽噎著。雙眼哭紅了眼眶,臉蛋也泛著深深的潮紅。
這張臉不屬於機械降神,而是個回歸了意識原點的少女。
「孤零零的很寂寞吧,北鬥?」
北鬥哭著不住點頭。
「可,可是……如,如果,咱,感覺寂寞,感覺傷心的話……大家都會難過,咱是大家的代表……所以……」
傷無手指撥開北鬥的裂縫,接著插入其間。
「嗯啊!所,所以說,咱時時刻刻都非得開心不可。」
「沒有這回事。」
傷無湊近北鬥。
「當然,如果北鬥傷心,那麽大家都會傷心。但是,北鬥要是為了大家而受苦,那才會更讓大家難過。所以――」
傷無與北鬥,嘴唇重合。
「!?」
傷無的舌頭溫和地撫過北鬥的舌。那是直教人神魂蕩漾的歡愉。
但這不僅僅是追求快感,也傳達了親切的同情。
――北鬥。回你原來的世界吧。你有多麽難過,多麽苦惱,大家應該都是知道的。所以,這一次他們一定會思考出別的辦法。
北鬥也蠕動起舌頭,回應著傷無。衪小小的舌頭鉆進傷無嘴里,綿軟愛撫著傷無的舌頭。
――是啊。也對……也許是這樣的。
傷無手指侵入北鬥深處,仿佛為此而喜悅,北鬥縮得更緊了。傷無繼續朝緊湊的內部推進,北鬥眼珠幾乎翻了過去。
「嗯嗯嗯嗯唔嗯嗯嗯!」
被傷無堵住嘴的北鬥悶聲嬌喘。傷無手上的動作愈發劇烈,彈奏般激起北鬥更多呻吟。好似將內壁蹂躪無遺,猶如讓手指無處不及,傷無溫柔地撫動著。
隨著每下動作,北鬥的思維網絡一次次迸發火花,視野竄過電流,視覺越來越難以認知外物。取而代之的是從未體驗過的強烈感覺沸騰在自己身體內側。這股愉悅感沖刷著身體,激蕩著精神。
鉆進體內的指頭,碰上了北鬥最深處。
「呼唔!」
北鬥眼前黑視一瞬。衪那小小的身子,輕易便容許了對自己最深處的入侵。淫樂是如此劇烈,簡直可以摧毀一切。傷無反複刺激深處的肉壁,捅進一浪又一浪的快感。每次進進出出,縫隙間都有熱蜜噴湧。傷無繼續穿插,直傳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嗯嗯!嗯!唔!嗯!♥」
上下兩張嘴輸入的快感,將北鬥推向高潮極限。
最終,在傷無手指搗碎北鬥極限的瞬間:
「♥♥♥♥♥――――――――――――――――――――――――――――――――!!」
北鬥的尖叫聲,嘴對嘴傳入傷無胃臟。
北鬥身子一擰,突破了高潮之壁。灸熱的神飲從北鬥體內噴湧而出,滴在傷無手上。
構成北鬥的網絡支離破碎。北鬥作為機械降神的自我正在崩塌。得到釋放的數據隨之流瀉。
北鬥的身體轉化成明亮的光芒,在這世上的存在變得稀薄。周圍都被籠罩在光芒中,仿佛正從運輸機啟程,飛向另一個世界。
「你有作為機械降神的能力,就能重建出你原本的世界。回到原來的世界,用這能力拯救你的世界吧。」
化作光粒子的北鬥開心地微笑起來。
「是啊……沒錯。」
北鬥的身體釋放出眾多身影。他們大概是那些照顧過北鬥起居的人。這些人的身形與城里招貼上的人很是相似。但這一回,他們的容貌清晰可見。這些身影升騰、融合於光芒的另一端。
城市景象、無數島嶼、甚至還有行星,都在北鬥手中出現,而後消失。
「傷無,謝謝你。」
於是北鬥自身光輝閃耀,消失在滿目的明亮之中。
包圍傷無的光剎那消失。
這里還是那間運輸機的貨艙。傷無還躺在地板床墊上。
「這樣一來,北鬥就算處理完畢了。」
那由多站在傷無面前。北鬥已然無影無蹤。
傷無凝視自己的胳膊。北鬥入懷的觸感直到現在還留在胳膊上。
「北鬥……總不會死了吧?」
那由多點點頭,回答道:
「當然沒有。衪一定會創造一個嶄新世界,在那里展開衪挽回的數據。這一次不會像這個世界一樣是個粗糙的仿制品,而是原本的世界。」
「……這樣啊。」
傷無放心地嘆了口氣。
「說來,衪還留了份踐別禮。」
那由多對著傷無張開手心。手上,正拿著一個紅色晶體。
「這就是世界的結構信息。」
――就是這個!?
若說世界就在其中,那還真是壓縮得厲害。而且外形還這麽脆弱。傷無連碰一下都害怕,伸出的手懸在半空。
「……但有了它,世界就能恢複如初了!」
傷無的聲音透著興奮。
那由多盯著這個紅晶體,窺視其中內容。
「看上去,這大概是不可能的。」
那由多淡淡的回答,讓傷無不禁一個趔趄。正在興頭上卻被潑一頭冷水,傷無感覺自己被忽悠了一頓。
「為什麽不行!?這跟說好的不――」
「這剛好只是利莫里亞結構信息的一半。」
「……什麽?」
――話說回來,我們世界的整整一半,都在這個紅晶體里?
「多半,是機械降神把我們兩個世界的構成信息劃分為四,各自占有了吧。」
傷無不由得楞住,陷入沈思。
――所以,這意味著……
「我們必須擊敗所有的機械降神……對吧?」
「理應如此……不過看樣子,現在不是討論這件事情的時候。」
「什麽?你是什麽意思――」
貨艙里憐悧的聲音回響,打消了傷無的疑問。
『我是憐悧!世界開始終結了!緊急!準備脫離!』
「什……啥情況!?」
傷無貼上窗戶,向外看去。只見運輸機後方的天穹龜裂,剝離墜落。碧藍天空上裂紋蔓延的速度比運輸機還要快。
傷無惡狠狠朝那由多發問:
「餵!要是我們被卷進去會發生什麽!?」
「誰知道呢?或許會永遠迷失在世界的狹縫間,又或者,在被吞噬的那一瞬間便粉身碎骨。」
「別一臉無所謂的!都這樣了,想想辦法啊!」
那由多聳聳肩,無可奈何地低語:
「我作為機械降神的力量,在三艘戰艦和厄洛斯核心的身上差不多都消耗光了。現在的我,不過是一介幼女。」
「唔……!」
背過那由多,傷無狠蹬地板沖向駕駛艙。
「姐姐!跑得掉嗎?」
「不知道!最壞情況,要跟你死在一塊兒了!」
說著,憐悧盯住傷無,笑容卻掛著冷汗。
「可是,媽媽也和我們在一起!」
「不論如何都要跑出去!抓緊了!」
噴氣發動機開到最大,運輸機穿出雲層。湛藍的天空在上方鋪開,雲海無邊無際,裂縫在藍天上蔓延。黑縫直達雲海的水平線上。
――要完了嗎?
這麽想的瞬間,雲層忽然隆起。
「那是!」
戰艦阿塔拉克西亞浮上雲海表面。浮動視窗憐悧面前彈出,識名京顯示其上。
『憐悧!降落在甲板上!』
傷無按下憐悧準備減速的手。
「不行。如果我們減速,就會被吸過去的!就這樣開著運輸機直接撞甲板!」
運輸機速度絲毫不減,徑直沖向阿塔拉克西亞。就在臨接觸的一刻,運輸機從戰艦阿塔拉克西亞上方擦了過去。
再消耗融心值就有生命危險。無視安全設備發出的這條警告視窗,傷無大吼:
「厄洛斯!」
從運輸機後艙門,著裝上厄洛斯的傷無一飛而出。左手摟著憐悧,右手帶著那由多,傷無落在阿塔拉克西亞的甲板上。
「厄洛斯已經著陸!識名小姐,快飛!」
「飛彈君!這里!!」
在旁邊一個艙門處,技研科的胡桃澤桃正揮著手。沒時間回應,傷無抱著兩人沖進艙門。
阿塔拉克西亞二世的艦艏異世界壁障掘削機在這世界撬開口子,緊接著便脫離出去。
傷無解除厄洛斯,當場垮掉般癱在地上。
融心值只剩下0.02%。
真是決死的著裝。
「哈哈……迄今為止的新紀錄。好吧,好歹是得救……咦?」
傷無的視野一歪。甚至連坐都坐不起來,傷無無法支撐上半身,倒在了地上。接著,意識瞬間消失。
憐悧臉色劇變,對著技研科大喊:
「快叫救護班!再讓那由多實驗室的人待命!快!」
技研科的學生們渾身哆嗦著,拿出各自的便攜終端,一邊聯絡一邊跑遠了。憐悧也用附近墻上的艦內通信終端呼叫京,和她交談。
斜眼看過眼前的亂局,那由多蹲在傷無身邊。
「傷無你也是個笨蛋呢。」
她細細端詳起傷無的面容,確定沒有任何反應。
「都已經把能力分給了你,我就已經被利用完了,這不是告訴過你嗎?明明是這樣,為什麽還特意來救我?明知道同時救兩個人要冒更大的風險。」
小小的手掌伸向傷無的腦袋,來回撫弄起頭發。
「真是個傻孩子。」
那由多笑了。這張笑容,是她真心的微笑。
◇ ◇ ◇
夕陽沈下沙漠。
白墻宮殿坐著一位女王。窗戶敞開,望得見巨石堆壘而成的四角錐體紀念碑。這個巨大的建築高可達三百米,正是金字塔。塔下沙漠環繞,前方則是大大小小的建築物林立而成的城市。
在大理石打造的大廳內,女王優雅地躺在椅上。忽然,她似乎留意到了什麽,擡起臉來。
「……哎呀,北鬥消失了呢。」
將玻璃杯中的果酒端至嘴邊,喝下一口,女王笑了。
「就算是機械降神,來歷卻各自不同。在其中,她格外地不成熟。」
女王起身,穿過遍灑暮光的大廳,向房間正中走去。那里有個女性。腰上穿一塊纏腰布,戴著項圈,還有腳鐐。除此之外,身上再無其它。腳鐐接著鎖鏈,一個鐵球連在腳鐐上,防止她逃跑。
「你也這麽想,對吧?」
一問之下,這位留著亮麗金發的女性搖晃著鼓鼓囊囊的胸部,仰視女王。
「是的,女王大人。一切都正如女王大人所言。」
「不錯,真是可愛呢。你看來是培養出身為奴隸的自覺了?」
金發女性端坐著,以頭觸地。
「是的,我只是個卑微的奴隸。衷心感謝女王大人的調教。」
「表現不錯。看來你已經不需要任何訓練了。」
金發女性趕忙擡頭,難耐的眼眸望向女王。
「怎麽會!請憐愛……不,請您懲罰我吧!作為女王大人的奴隸,我還不夠成熟呢。」
「呵呵呵,好吧。我今天也會對你很嚴厲哦。做好準備,尤莉西亞•法蘭多爾。」
尤莉西亞喜形於色,接著含情脈脈仰視自己的主人。
「十分感謝您的恩寵。我的主人……機械降神,奧西里斯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