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風紀亂則心亂

飛彈傷無躡手躡腳地進到走廊上。


時值深夜。


時針已經越過了零點。


但是,傷無卻意氣風發地肩掛毛巾,腳踩拖鞋走向電梯。衣服也是T恤衫搭短褲的所謂居家一套。


早就等著這個時間了。


心中雀躍。


傷無嘴角自然地露出一絲微笑。


終於,到了泡大浴場的這一天!


這裡是阿塔拉克西亞學生宿舍。雖然名字叫宿舍,內部裝修卻幾乎讓人錯看成高級酒店。傷無這會兒走著的走廊裡也鋪著毛層厚實的絨毯,貼著優雅的壁紙,柔和的間接照明燈下繪畫與觀葉植物,哪樣都不在學生宿舍的檔次。


說到底,皆因這裡是天地穹女神專用樓層之故。


身負融心裝備,與異世界魔導兵器交戰的天地穹女神,他們出任危險的職務,也享受著相應的待遇。


其它樓層都沒這麼豪華,而且在低年級學生的房間,連套間浴室都沒有。


所以才設置有大浴場。


相反地,傷無房間裡已經有了氣派的浴室,就沒了泡大浴場的機會。


不過首先,這裡是女生宿舍。


理所當然,大浴場也是女性專用的。


身為男學生的傷無住到女生宿舍要說也挺怪的,但這關係到傷無的特殊任務“接續改裝”。


接續改裝,即為擁有融心裝備的男女二人,通過身心合一,共享愛情與快感,讓稱作融心值的能量得以回复的行為。


直接了當地說,就是進行色情行為,讓彼此興奮舒爽好回復能量這麼一回事。


出於這個理由,傷無搞些不正當男女交際還會受到獎勵。可以的話,希望他更容易犯點錯出來,學校這麼算計著讓傷無住進了女生宿舍。


——太不理智了吧。


這麼想著的不是別人,正是傷無自己。


不管學校許不許可,都不能進女浴場。


不過,今天例外。


無論如何,今天澡池裡可是溫泉水啊。


海底發現了溫泉,技術部一夥人把熱水提取上來,供給到了宿舍的大浴場裡。


然而,僅限今日一天。


早就想泡一次宿舍那寬敞的浴場了,既然有溫泉,那絕對要藉此機會去泡一把,傷無如此盤算著。


“這樣的話,今晚你可以泡。就安排在零點以後清掃,直到明早都隨你用吧。”


傷無的姐姐,飛彈憐悧這麼對傷無說。


阿塔拉克西亞總司令一聲令下,今晚就成傷無專場了。


然後是現在,人氣冷落的半夜裡,傷無朝大浴場走去。


或許,與其費那麼大力氣去泡女生宿舍浴場,還不如去男生宿舍。然而,感覺性命都會有大有危險。


很多男生都羨慕傷無那得天獨厚(?)任務,情緒從羨慕昇華到懷恨和厭憎的傢伙也不在少數。裸身進犯那幫男生的大本營根本是自殺行為。


電梯降入地下,停在大浴場前。


鑽過門簾,慢慢推開門扇,燈光亮堂堂地照耀著。雖沒關電燈,卻空落落的感受不到人氣。只聽得見熱水流動作響,並沒有誰在泡澡的聲響。


傷無合上門,脫掉拖鞋留在更衣室,穿過左右排開的鎖櫃,忽然望向側面。


又白又大的屁股,噗嚕嚕地搖晃著。


時間靜止了。


——呃?


——這啥?


是位背影美麗的女生。


僅僅一條浴巾擋在胸部,背影毫無防備地暴露著。


濡濕的長長黑髮下方,是纖細的柳腰。接著腰下顯著外擴,連接苗條的雙腿。臀部富於質感,畫出一道直到大腿根兒的圓潤曲線。


——糟了。


顯而易見的事故,回過神來才注意到有多要命。趁現在溜吧。


傷無小心不弄出聲音地往後退。


在這地方被人看見的話,首先毫無疑問會被打上變態的烙印。尤其是,假如不巧入了姬川的眼——


還差一點就跑掉的當口兒,那個女生轉身了。


——啥! ?


盯著傷無的,居然真是那個姬川羽宥。


傷無整個凍結了。


姬川也僵硬得一動不動。


染上粉紅的光滑肌膚,貼著亮晶晶的溫熱水滴。


胸口水滴沿著滑膩的肌膚滑落,吞沒在胸部溝壑裡。


濡濕的長長黑髮緊緊貼在臉頰與肩頭,分外嫵媚。


雖然姬川出浴的身姿引人入勝,腦袋裡卻在拼命思考著眼下的狀況。


——為什麼,姬川會在這裡?


——怪了,我不是包場了麼?


——最不想看見的,就是這個人!


……再怎麼思考也沒結果。


姬川臉上眼看著湧起紅潮。


接著,全身也開始微微顫抖。


“我,我說啊,姬——”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撕絹裂帛的尖叫聲響徹宿舍樓。


“這,這,這這,這是什麼意思!?你,你這痴漢!變態!到,到底都在,想什麼呀!!”


傷無頭腦徹底恐慌了。


“那,那是我的台詞!姬川你怎麼會在這地方啊!?”


溫泉里暖和過的姬川身上散發著蒸汽,眼下看來,只像是怒氣升騰。


姬川呼地瞪大眼睛。


“我在……女澡堂洗澡是理所當然的吧!!”


——然,所言甚是。


“不對!你有你的道理,我明白得很,但是!”


姬川眼裡燃起憤怒的火焰。


“果然,你是來偷窺的吧。真是不出所料的寡廉鮮恥呢。”


“等,等一下!你冷靜!反對暴力!”


“涅洛斯!!”


姬川身體被紅色光芒所包圍。這是植入姬川體內的核心所散發的光輝。紅光粒子聚集在身體表面,轉化為物質,全過程有如魔法一般。


光輝完全化為物質,光芒頓收。生成的裝甲穿在了姬川身上。


光澤如水般美麗的紅色裝甲,纖細修長,卻又兼具強韌,使人聯想到銳利的日本刀。


這便是姬川羽宥的融心裝備,“涅洛斯”。


主要武器是佩在腰上的單刀“壯銳刀”(Sword),雖是日本刀的外形,機械細節卻與融心裝備相同。其構造並非靠物理接觸切斷,而是以刀刃部分產生的粒子高速震動來切斷接觸物體。壯銳刀之銳不可擋,哪怕較之遠為龐大的魔導兵器也足以一刀兩斷。


接下來另一武裝,是漂浮在姬川身後待命的四把長劍。


此即涅洛斯的必殺武器,“弓弩驅劍”。


依照姬川的意志,遠距離遙控下自由自在地巡曳天空之劍。在中距離交戰中顯耀著無雙的戰鬥能力,眾多魔導兵器已亡於其刀下。


如此嚇人的武裝,正指著傷無。


“冷,冷靜啊我說!披掛裝備又是何必……嗯?”


“事已至此,想求饒也晚了。如此可恨的行徑,絕不饒恕!”


傷無在思考。


原本在披掛融心裝備時,規定是穿上專用緊身衣的,特殊纖維製成的緊身衣不論與人體還是與融心裝備,都有很好的親和性。


但是,駕機緊身衣質地很薄,身體線條和凹凸都顯露在外。傷無曾經覺得,穿著它跟沒穿根本也沒啥兩樣。


“可我錯了啊……”


駕機服還是有用的。


“哈?你在說什麼呢?”


“怎麼了!?羽宥!”


一聲巨響,門開了。


“愛,愛音!?”


進到更衣處來的是位銀髮紅眼少女,融心裝備“澤洛斯”寄於其身的千鳥淵愛音。


“不必多言,如你所見!”


姬川拋出一句怒吼,愛音卻歪起了腦袋。


“你說如我所見……”


愛音皺起眉頭盯著傷無。


“……這到底是什麼情況,能給解釋一下嗎?”


“呃——,就是……”


該是耐不住這種交談了,姬川嚷嚷起來:


“就是這個怪胎溜進了我正洗著的女澡堂!痴漢!變態!”


愛音眉間緊皺,頭歪得更厲害了。


“非要比的話,我看羽宥你才是變態嘛。”


“哈啊!!到底在說什麼——”


姬川的視線原地向下,看清了自己的模樣。


本該蓋住身體的浴巾,碎成一片片地落在了腳下。


沉重的打擊令姬川屏息。


穿裝備那時就——?


實在太難以置信,姬川望向牆上的大鏡子。


鏡子裡,是位全裸之身外穿融心裝備的少女。


這個模樣,真是變態。


“痴女呢。”


愛音冷冷地斷言。


融心裝備的裝甲面積原本就小,但涅洛斯卻是裝甲面積較大的機種。肩部與身體正面的保護部件,與腰部裙狀展開的盾甲,這些和澤洛斯之類相比,防禦力都要遠遠高出。


然而,守備格外牢固的只有這些部分,不知為何胸前和胯部,還有臀部這些所謂關鍵部位卻沒有裝甲,只能靠駕機服。


換個說法,眼下這些部分正無遮無攔。


如此非現實的光景,讓傷無看得入迷。


濕潤的肌膚反射著天花板的光亮,平添一層妖艷光澤。


孤零零點在那晃動胸部上的淺桃裝飾,色調新鮮而又嬌嫩,不由分說地吸引著視線。


只要是個男人,都會想要享用那觸摸的快感,想要含在嘴裡,品嚐它的滋味。這幕甜美的景色,讓人無法不去如此作想。


接著,視線從胸部往下挪,隱隱的肋骨便映入眼簾,顯著下凹的心口下方所連著的,是不盈一握的細腰。


那纖細優美的曲線之煽情,無條件刺激著本能。


再來,是肚臍下方那平緩的鼓脹,再來是更下邊——


“咿呀啊啊啊啊啊啊!”


姬川的尖叫又一次響徹宿舍樓。


兩臂蓋住胸部,自衛地扭過身子。


“別看,別看啊!請不要看——!”


傷無慌忙轉向身後。


“啊,哦!我都轉過去了,已經……啥!?”


可是那兒有面鏡子。


又白又光潤的屁股跳進眼裡。涅洛斯的紅色裝甲就像是單單在那部位缺了個洞似的,把白皙的臀部漏在外面。涅洛斯簡直猶如凸顯著屁股的畫框,每當姬川扭動身體,她的屁股便一左一右地躍動著。纖瘦的姬川,臀部卻是顯得稍大的順產型。緊繃而又光溜溜的表面,單看就知道摸起來必定手感上佳。


“噫!?”


姬川回過神來,雙手慌忙摀住屁股。這回就輪到胸部露出來了。胸部跟著擴胸運動一起噗嚕嚕地上下搖晃。


反正就是遮不住嘛。


“喏,傷無,這個就是那叫什麼裸體舞的?”


“鬼,鬼知道!我什麼也沒看見!”


“夠了,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徹底斷線兒的姬川背後,姬川的必殺武器,弓弩驅劍撲了上來。


◇◇◇


難得待在校長室的憐悧,口氣愕然地發問了:


“你們倆,到底要把宿舍破壞幾次才罷休?”


翌日,傷無和姬川被叫進校長室,接受事件問詢。


“損壞洗浴設施正在反省中,可是!這次是不可抗力,誰想得到浴場會有男性進入!”


“然而,傷無是住在女生宿舍的吧,當然就有使用大浴場的權利。也不是什麼難以預料的情形吧?”


“不,不合情理!傷無君,難道這以後還準備再進大浴場嗎!?”


姬川逼問的眼神刺向傷無。


“沒,沒啦,怎麼會。不過,昨天晚上我是獲准包場了才去的。”


“……包場?”


姬川滿臉驚訝。


“嗯,你不知道?”


傷無也一臉的驚奇。


這應該是通知到住宿生全體了啊。


“啊對,沒傳達到姬川。給她派了些多餘的活兒,就為了引導她在那個時間去洗。”


“靠,原來都是姐你做的孽!!”


“您到底是何打算,總司令!”


姬川氣勢洶洶地敲著校長室桌子。


“嗨,就因為傷無和姬川的關係一點兒都沒進展嘛。我們這邊也說起過,這不給你們弄一次事件也挺好的嘛,雖然結果比較遺憾。”


“比較遺憾的,是總司令您!搞出這種勾當,真是太小看人了!”


然而憐悧若無其事地把話頂了回去。


“那你怎麼打算。我應該命令過要和傷無接續改裝的,你到底準備拖到什麼時候執行?”


“那……那是!那種命令,無效!我無法接受!”


“別耍性子。”


“耍……!?”


姬川緊握雙拳,肩膀顫抖。


“傷無,姬川的融心值,現在百分之幾?”


傷無從內袋裡掏出兼具學生手冊功能的便攜信息終端。終端形狀看樣子就像智能手機,但卻集成了多種多樣的機能。


一點開天地穹女神圖標,成員的生命體徵便顯示出來。


“姬川融心值是28%。確實……也快危險了。”


融心值,是驅動融心裝備的能量,也是其計量單位。跌破25%就是黃區,10%以下則進入紅區,若低到5%,那便連維持融心裝備本身也難了。


若在戰鬥中解除了融心裝備,這狀態不難想像會極其危險。不僅如此,無法著裝融心裝備,便意味著沒了與魔導兵器交戰的手段。這也就是說,超大型浮體海洋構造物(Megafloat)·日本在敵人面前喪失了作戰能力。


“聽好,姬川。這與你們性命攸關,命令可不是鬧著玩兒的。傷無也是,任務給我認真對待。”


“什麼接續改裝那種寡廉鮮恥的勾當就算不做,不也可以自然回复嗎!為什麼非它不可啊!?”


“自然回复……唔。”


憐悧微笑著調節座椅,身子靠在椅背上。


“那我問你,離上回作戰有兩星期了吧?那麼,你融心值回復了百分之幾?”


“那……那個……”


姬川吞吞吐吐。


也難怪,傷無心中默念。


——3%。


沒錯,僅僅3%。


傷無曾以為是探測器壞了,甚至帶去實驗室託人檢查過一次。然而,數字是正確的。


“要是現在敵人出現了,你要怎麼辦?狀態調節也是作戰的一部分,給我用心。”


“……嗚”


姬川緊咬牙關,背過身去。


傷無剛要跟在她後面離開房間。


啊,對了。


傷無想起了以前開始就一直在意的疑問,原地站定,回望憐悧。


“……順便,我想再問件事。”


“什麼?”


“融心值要是耗光了,我們會發生什麼?”


憐悧雙唇緊抿。


“融心裝備會不能驅動這一點倒是想得到……那,這之後會怎樣?比如說,再也無法使用裝備,還是核心從體內分離出來……會發生點什麼的吧?”


憐悧把座椅轉過半圈,背對著傷無。


“現在還說不好。京目前還在實驗室裡開展研究。”


憐悧放眼望著外面的風景。傷無沒法窺知她現在的表情。


“是嗎,我明白了。”


傷無轉身離開了校長室。


聽著逐漸遠去的腳步聲,憐悧深深地嘆了口氣。


窗外,看得見阿塔拉克西亞的修復施工現場。


阿塔拉克西亞,是獨立於巨型浮島日本,直徑足有三公里的巨型浮島。也是對抗異世界的技術最前線。以各類研究所為中心,設立了從大學到初中的教育機構,培育著優秀的研究人員與軍人。


巨型浮島日本的防禦交由這個阿塔拉克西亞負責,阿塔拉克西亞自身也部署很多了偽裝成大樓的電子炮、偽裝成廣場的導彈發射器等城市防禦機能。


然而,這些裝置在上次戰鬥中普遍遭到破壞


現在,修復施工正急速推進中。此外,倒塌的商業設施與凹陷的道路,以及水電等關鍵基礎設施的重建與修復工程也四處開展。


戰鬥傷痕雖然沉痛,在承受了大戰艦艦炮那樣的砲轟之後,損害到這程度就能了結,已經說得上很好了。


而且,簡單修復手段的存在,其本身即是挽救。


憐悧如此沉思著。


等待著返回教室的傷無和姬川的,是班級全員的好奇目光。


“那姬川同學,半夜一起去洗澡什麼,真的!?”


“咦——!?明明是風紀委員,好—勁爆!”


“直到清早都在飛彈同學房間裡做什麼呀?”


“姬川同學房間才對吧?早晨兩個人一起衝了澡才上學的吧。”


而且還各種添油加醋。


興致勃勃的還不只是二年級甲班。走廊窗戶上正成堆擠著外班學生。從他們那兒,蘊含著怨念的視線和殺意戳刺到傷無身上。


“各,各位,請適可而止。這些都是謊言,一派胡言!”


姬川把謠言挨個否定了一遍。可是,應付著成群同學,姬川的樣子十分困窘。


……我也該幫忙證明自身清白啊。


傷無離席,向包圍著姬川的人牆走去。


“那啥,各位,姬川說得沒錯,那些都是無憑無據的謠言。無論如何,都乾不出那種事的吧。”


然而,班里女生懷疑的視線一齊集中到傷無。


“沒吧,不過……愛裸撕嘛。”


“說得對,是不肯做……愛裸撕嘛。”


“不如說,沒做什麼才奇怪吧……愛裸撕嘛。”


給我等會兒——!


“別,別這樣,大家,等……”


姬川狠狠地瞪著。


“飛彈君請到一邊去。因為你一插嘴,就算真相也變得沒法相信了。”


說得忒狠了吧這個。


然而,就這個結果在現實裡擺著,沒法回嘴。


“吶,傷無,來一下行嗎?”


有位金發碧眼的美少女搭話。那爆炸體型有如從外國平面偶像中脫穎而出,僅僅是普通地邁步,包裹在製服裡的胸部就像彈跳一般搖晃,就是如此超乎常理的胸圍。


天地穹女神其中一人,融心裝備“庫洛斯”駕駛員,尤莉西亞·法蘭多爾。


傷無被揪著領口拖去自己的座位。


“等……尤,尤莉西亞,好,好難受……”


像是給扔了出去似的,被摔進自己的位置。


“搞,搞什麼——啊……”


威嚴地挺直站在我面前的尤莉西亞在微笑……可眼中全無笑意。


從全身升騰出一種搖曳著的氣息……看著像。


“說你和羽宥一起洗澡,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詳細說來聽聽?”


好,好可怕!


尤莉西亞的笑容好可怕!


“冷,冷靜點啊,尤莉西亞,誤會啊,那絕非事實。”


“那,沒有一起洗澡咯?”


看表情鬆了口氣,尤莉西亞在位於傷無後方的自己位置上落座。


一邊喜笑顏開一邊從筆袋裡拿出了觸摸屏用筆。


“嗚……總,總之,沒洗澡,僅僅是無意間在更衣室碰上了而已。”


啪唧,隨著這損壞聲,尤莉西亞手裡的筆碎開了。


“哼——,這樣啊—♪”


這什麼握力!


“那,要怎麼做,才能無意間在更衣室碰上呢,不跟我講講嗎—”


從筆袋裡取出備用筆的同時,尤莉西亞露出一副優雅的微笑。


或許,這裡要是回答有誤,我怕是會當場被殺了吧?


如此恐怖感爬上了傷無的脊背。


“傷無使用大浴場的時間段,總司令沒通知羽宥。結果,就跟遲回來的羽宥撞見咯。”


看也不看尤莉西亞,愛音滿不在乎地插話進來。


“……什麼呀,你不挺清楚的嘛。”


“還好,我剛巧也在現場。”


“呵……,愛音就不在乎?裸體魅力哦?就不想想傷無沒準會被誘惑了嗎?”


愛音的視線短短撇向傷無。


“沒啥。昨天那也就單單是個事故罷了。不過是羽宥自顧自跳了個裸體舞而已。”


尤莉西亞目露狐疑地盯著愛音。


“真夠從容的啊,愛音。”


“因為……傷無都對我說了……會負起責任了嘛。”


隨著啪唧一記損壞聲,尤莉西亞的第二支筆折成兩段。


“傷無……這怎麼一回事,能清楚明了地給我個解釋嗎?”


與微笑著的嘴角成反比,柳眉倒豎的冰冷目光揪住了傷無。


唔哦,美人怒容嚇人得要命啊!


尤莉西亞,是“MASTERS”的前王牌。


所謂MASTERS,是相當於日本天地穹女神的美國融心裝備團隊。尤莉西亞在第二次異世界衝突之前,便為了配合與日本的共同作戰行動而來到阿塔拉克西亞,並且自那以後就作為天地穹女神一員戰鬥。


魔導兵器擊落三百架以上,記錄現在還在刷新中的世界第一超級王牌。


如此俾睨眾生,即使說她此生再無所求也不為過。


可是,為啥我要被這樣的尤莉西亞責難啊?


“沒,沒啦!說責任什麼的,指的是交流人生想法那方面啦!都是愛音一如既往開的玩笑!對吧,愛音……哎?”


愛音泛出恐怖的黑色邪氣,眼睛鐵釘一樣狠狠瞪視著。


這傢伙……這詛咒似的眼神算啥意思?


三人不歡,卻只有傷無一人瑟瑟發抖。如此情形好不容易出現了轉機。


“好——勒,你們幾個—迴座位了—”


崎坂老師一如既往地穿著紅色運動衫來到教室。


“嗯那,上課咯……我說,上哪門來著?”


崎坂老師還是運轉正常呢。


總之有救了。


假裝沒在意那兩人的黑暗氣息,載入課程數據。


於是,地理課程內容顯示在桌面顯示器上。這門課教的是現在的地理,換句話說就是巨型浮島日本的地理與構造等基本知識。要是獲得了有關世界局勢和別國巨型浮島的新情報,這些情報也會直接反映到教材上。


“這些就是今日的各國形狀了。老實說,哪個國家漂在哪處海域,完全知不道。算了,偶遇這種事以前也出過嘛—”


各國的形狀和大小多種多樣。


日本的巨型浮島形狀細長,彷彿映射了日本列島。實際上,各都道府縣浮島正是以和舊日本相同的佈局彼此連接。


接下來,在順序排列著的各國浮島中,最為巨大的是俄羅斯,然後是美國。單算大小俄羅斯排第一,但美國的驚人之處,就在於分別擁有著東海岸和西海岸巨型浮島。


足有日本兩倍大的巨型浮島,美國有兩個。


傷無心不在焉地註視著巨型浮島·西美國的造型。它看上去就像艘流線型的巨大潛艇。


“會跟日本碰上的,就是這個西美國了吧—,畢竟好像就在太平洋裡嘛。這浮島具備潛水機能,可以像潛艇一樣在海下移動—,誰知道呢。”


課講得還是一如既往的稀鬆啊。


二年級甲班這個班雖說是戰技科的明星班,也並不能只搞戰鬥訓練。


現代文,古文、數學、化學、歷史和地理這類一般基礎科目也正式開設。只是,沒法給每科單配專業教師。幾乎所有課程都由身為班主任的崎坂早紀負責。


如有可能,課程內容已經全部數字化了,所以基本上只是運行一下課件程序。


不用說,美術音樂之類專業性高的科目,還是有專業教師註冊在任。然而,比起學生數量,老師的人數還是少。因此,學生管理和生活教導等等課程以外的方面便照顧不周了。所以,就需要學生的自我管理領導。


姬川所屬的風紀委員也是其中之一。為維護阿塔拉克西亞的風紀與秩序而日夜操勞。


——這麼一想還是挺高尚的,只是……


傷無斜眼偷偷看著姬川的側臉。


可也很勞神費心不是嗎?


看著姬川的側臉,傷無想起了剛才憐悧說過的話。


『到底準備拖到什麼時候,才跟傷無接續改裝? 』


確實,姬川的融心值已經所剩無幾。


若是敵人出現,或許就會像上次尤莉西亞那樣,在戰鬥中融心值見底而遭遇危險。


就算乾等著,姬川她也不會有那個意思的吧。


得由我來做些什麼。


但是,姬川有些潔癖,我也鬧得她很不高興。


那首先,就是要取得姬川的信賴。


為此——


“擔任風紀委員?”


姬川表情微妙地面朝著我。


“嗯,我想幫上忙。”


放學後,來到學生指導室的傷無懇求著姬川。


幸好房間裡只有姬川一個人,說話可以不用那麼斟酌。


姬川叉著雙手,一臉為難。


“雖不清楚你是怎麼考慮的,可你明白自己的立場嗎?你來管制別人,我想誰都不會服氣的吧。”


“所以說嘛。我就是想證明,那些色情行為絕不是我自己願意幹的。”


傷無拼命跟姬川表態。


“那都是為了任務才幹的,而我本人可是正經人士,我想要大家明白這點。這樣一來,接續改裝不用再心虛,姬川你也不用在大家面前低人一等了對吧?”


姬川露出吃驚的表情。


“這是——為我著想?”


“就算那不是我樂意才幹的,不過結果看都怪我才讓姬川覺得丟臉,這我明白。所以我想,至少要助個一臂之力吧。”


然而,姬川卻一臉懷疑地,像是鑑定一般盯著傷無看。


“……”


沉思良久之後。


“——我知道了,同意。”


“真的!?”


傷無高興地大聲喊道。


“是呢。不過,飛彈傷無這個人究竟如何,就容我通過風紀委員的工作看個分明。”


“謝謝了,請多關照。”


“嗯。我才是,也有請你多關照了。”


姬川這麼說著,柔和地莞爾一笑。


姬川的笑容,真是可愛得一塌糊塗啊。


傷無感覺被偷襲了一樣。


文靜、端莊,宛如春日般柔和而溫暖的笑容。


這之中,毫無一絲往日那帶刺兒的氣質。


“怎麼了嗎?”


“啊,沒啥。我才託你關照了!”


傷無為掩飾自己紅了的臉,慌忙低下頭去。


【揭發事件一】


“我是風紀委員姬川羽宥。幾位偷窺現行犯,請乖乖就縛!”


“呃!糟了!”


姬川和傷無打開門衝上樓頂,正有三個男生趴著窺看望遠鏡。八成在偷窺教室裡換衣服的女生吧。虧得準備周全,用的還是具備錄像功能的望遠鏡。


傷無拿起望遠鏡,檢查它是哪個廠家的產品。


說起來,上星期在網上,有人上傳的女生更衣視頻受到一番熱議。倒是有評論,說那視頻裡面用的鏡頭挺有特點的……原來不是攝像機,而是望遠鏡啊?


“你們幾個……前些天傳到網上那個更衣視頻,原來也——”


“不,不是的!那,那個我們也不知道!”


“沒錯,沒錯!冤枉啊!”


偷窺的幾個學生紛紛辯解起來。他們那個拼勁兒反而可疑。


“也罷,調查一下馬上就水落石出了。要是真沒幹也別擔心嘛。”


“飛彈君,說什麼呢?”


姬川偏著腦袋。


“哦這啊。實際上自從上個星期,網上就在討論阿塔拉克西亞女生的盜攝視頻了。我意思是,那視頻沒準就是拿這個望遠鏡拍的。”


“有這種事……”


姬川一臉震驚,又馬上眼神嚴厲地瞪著偷窺犯們。


“如此非常時期,真太不像話了。明天請來學生指導室報導!其餘罪行還要徹底追究。”


三個男生神色茫然了一瞬,卻立即露出鬆了口氣的笑臉。


“啊,好好,知道了,明天來。”


呵呵,原來如此。


“姬川,能扣押這些傢伙房間裡的電子設備嗎?”


“啥!?”


三人組一下凍結了。


“咦?我想申請的話就可以吧……”


“那,就這麼辦。要不然,今天之內證據就全銷毀了。”


“住手啊!你這傢伙你有人性嗎!”


姬川目運凶光,狠狠瞪著幾個男生。


“幹出偷窺這般卑鄙勾當的人,哪裡配得上人性!”


三人絕望已極,撲倒在地。


【揭發事件二】


“我是風紀委員姬川羽宥!懷疑有人帶入禁止物品,特來調查。請把東西老實交出來!”


圖書準備室裡,姬川凜然的音色響起。


滿是灰塵的房間裡,聚著六個男生。裝滿書的提包,還有好幾本書擺在桌上。


——小黃本。


寫真集,插畫集,以及黃色漫畫。


瞥見那些封面的瞬間,姬川臉就騰地紅了。


“何,何等可恨的東西……明,明顯違反校規!沒收之外,另在學生指導室決定處分!”


“不好了!搜查!”


“東西拿著趕緊跑!”


一人一把抄起桌上的提包,衝出房間。


“站住!”


傷無正要追過去,卻被另外五人攔住去路。


“請別來礙事!”


姬川抓住其中一人的胳膊,華麗地甩投出去。


唔哇,好猛。


就好像合氣道一樣,看不出使了力氣,卻把對手的全身忽地甩上半空,狠狠摔中脊背,痛苦地滿地打滾。


目睹這一切,嚇得不輕的其他學生讓開道路。


“飛彈君,要追了!”


“知——嗚哇!?”


正出到走廊上的瞬間,眼前有什麼東西閃了過去。


——融心裝備?


有個身體附著裝甲的男生飛過走廊。


手裡還抱著先前拿著跑掉的提包。


“就他!可那身上是!?”


“那是本週才引進的練習用融心裝備!”


這麼回事啊!


傷無想起來了。


那由他實驗室的識名京所開發的,練習用融心裝備。


——“技學裝備”


(譯註:按原文テクニカル·ギア,應作“技術裝備”解。問題是直譯簡直Low爆了,故請允許我此處jizhi一下)


原本,假如駕駛員體內沒植入核心的話,是無法著裝融心裝備的。也就是說,實際訓練的展開,就是從植入核心開始。


這樣做十分浪費時間,又存在著嘗試給具有適應性的學生植入,卻發現他作為駕駛員的才能沒想像中那麼好的風險。


因此,技學裝備才開發了出來。


全部以現有技術製造的,融心裝備仿製品。


自然,指標上遠遠不及融心裝備真貨。


即使如此,卻仍期待著它應用到人才培養上,發揮出顯著效果。


“——結果居然被用來帶著小黃本逃跑!”


“怕是負責試驗飛行的學生吧!真是徹底的選人失誤!”


傷無和姬川跑著追在飛走學生的身後,然而,光靠跑無論如何也趕不上。


“這樣下去,勢必會讓他溜了!我們也上!”


姬川一臉正義英雄樣兒,決然說道。


“哎?難道……?”


“涅洛斯!!”


疾奔在走廊間,姬川身上閃出紅色光芒。


耀眼的光線綻開之處,正是製服之外身披紅色裝甲的姬川所在。


推進器點火,走廊上捲起勁風。隨著粒子排出的獨特轟鳴,姬川轉眼就飛到了走廊另一頭。


可,可惡。我就不能不著裝嗎?


姬川這一著裝,害得走廊裡的學生全都注視著我這邊。非但如此,由於這場騷動,連教室裡的學生都跑到走廊來了。


這麼多人圍著,讓我喊那個啥?


眾目睽睽之下,非得喊出那種詞彙不可?


我才不干!


堅定拒絕!


再次丟人也好,火上澆油也罷,總之一定又會淪為笑柄。


可是,再不快點,就沒法幫上姬川了。這回要是幫忙逮住犯人,沒準能加點信賴度。


……。


……我淦啊。


“說上就上!”


傷無半是自暴自棄地喊道。


“厄洛斯!!”


傷無全身被核心放出的粉紅色閃光所包圍。


光輝之下,黑色,光澤如水般的裝甲現身,四射的華彩銀光閃亮,粉色發光線遊走全身。


這便是傷無的融心裝備,“厄洛斯”。


推進器噴射,一口氣拉高速度。穿插於學生之間,衝過走廊。一抵到盡頭,跟著就轉向飛上樓梯。


披掛融心裝備時穿著的是製服而不是駕機服,所以原本的性能也出不來。


本來就是那個不給力的厄洛斯,操作一不注意,沒準連技學裝備都趕不上。不過,可沒工夫說喪氣話了。


“姬川!你在哪兒!”


體側冒出幾個半透明屏幕,各色情報和參數顯示其上,這就是浮動視窗。


視窗之一映著姬川的身影。


“目前在一年級校舍。肯定朝這裡來的沒錯,可我跟丟了。我是從南邊道路追的,飛彈君能從反方向找起嗎?”


“明白!”


從五樓樓梯處再一次飛進走廊。


融心裝備突然現身,令走廊裡的學生張皇失措。


傷無緊貼著他們近旁一掠而過。


呆若木雞的學生們,作為障礙物迴避起來很簡單。可他們一動就麻煩了。


為從學生們頭上過去,傷無拉高到挨著天花板。


然而突出物卻很不少,這下又不得不降低高度。意外時騰挪不開反而會更危險。


傷無這麼想著要降低時,有扇門開了,一根長棍子伸了出來。


“!?”


歷史準備室裡冒出一位拿著老式地圖的女生。


“唔!”


傷無緊貼地面,像爬一樣避開了她。


“呀!”


女生的尖叫被遠遠拋在後面。


維持著快碰上地板的高度,持續低空飛行。女生們的裙子被飛行氣流挨個掀起,卻沒空細看。馬上就到轉角了,傷無盡全力不損失速度過彎。


可彎沒轉過去,牆壁逼近上來。


“嘁!”


傷無伸開腿,身體與地面平行,反身落到牆上。


跟著就是一踢。


牆壁破開大洞。過彎成功,還順道加了速。可代價是牆壁作了犧牲,算了沒辦法啦。


“!有了!”


技學裝備出現了,正橫穿前方走廊。


傷無也轉彎追在後面。


接著沿筆直的走廊一個勁兒地緊追不捨。


“姬川!找到了。目前沿三年級校舍聯絡通道追踪中。若情況不變,應該能在二年級校舍抓住。”


丁字路口迫近眼前。


道路盡頭,正是傷無他們的二年級甲班,從走廊這邊的窗戶能看見裡面。再不減速,就要這麼衝進教室了。


然而,技學裝備毫無減速跡象。


——難道,


技學裝備就這麼撞破窗戶,衝進了教室。


“混蛋!胡鬧什麼!”


技學裝備直接穿過整間教室,衝到校舍之外。


逃亡者興奮得都失去了正常的判斷能力。


“媽的,一定要帶它跑出去!與其在這種地方丟醜,還不如索性逃出阿塔拉克西亞!我自由了!我——”


可是,此時此地沒有自由。


只有紅色的融心裝備,唯餘惡有惡報的未來。


“跑不了!”


姬川拔出腰間的壯銳刀。


“哇,嗚哇啊啊啊啊啊!”


技學裝備倉促間沒法減速,直接朝涅洛斯飛過去。


“喝啊!”


氣合一閃。姬川朝技學裝備劈下壯銳刀。


沒傷著披掛裝備的男生,只有連接技學裝備和學生的束具被像紙一樣砍斷。彼此分離的技學裝備和學生墜向水池。


“姬川!埋伏在這兒了嗎?”


傷無衝出教室窗戶,飛往姬川跟前。


“是呢。多虧飛彈君幫忙追趕,才能搶到先機。”


“是嗎……幸好能幫上忙,只是……”


傷無俯視著飄在水池裡的學生。


“不必擔心,並沒有傷到他。”


不傷著學生,單把裝備的連接部件一刀兩斷,刀法真是絕了。


“不過,也罷……這損害還算適當。”


看到飄在池子裡,喪失了意識的學生,姬川有點兒難為情地撇開視線。


“這,這個……不讓他反省可不行……做到這地步也不得已的吧?”


傷無看著尷尬得漲紅臉的姬川,禁不住笑出聲來。


“什麼嘛,這個反應。”


“沒,沒啦,啥也沒有。我只是想,這回又要在學校出名了。”


傷無憋著笑說道。


姬川一臉不滿地抬眼瞪著傷無,接著,


“哼,欺負人。”


傲氣地把臉扭到一邊。


“不過……確實,如此這般地累積著善行的話……說不定,會有被認可,被原諒的那一天呢。”


——?


這麼說著的姬川的側臉,


看上去彷彿在微笑,


如夢如幻,


總覺得,又有些悲哀。


“嗯?啊,沒,沒有什麼。飛彈君,今天的事也讓大家對你的評價上升了吧。保持狀態繼續努力!”


“哦!身為見習風紀委員,一定盡力不辱使命!”


然而,翌日——


《叕是飛彈傷無!光天化日之下連喊“說上就上”、“愛裸撕”,掀女生裙子,還為搶小黃本上演全武行! 》


——如此標題的校報上市,傷無此時此刻尚一無所知。


【揭發事件三】


“我是風紀委員姬川羽宥!你們在這兒乾什麼呢!”


伴著姬川嚴厲得凶神惡煞的喊聲,體育倉庫的門開了。


光線射進昏暗的體育倉庫,照出一對情侶。


二年級男生跟一年級女生,正在墊子上抱成一團。


制服釦子開了,兩個人內衣都露了出來。


“什……”


姬川紅透了臉。


“啊—真是的!為什麼我校學生盡是鬧出這種不知廉恥的問題啊!?”


“媽,媽的!怎麼找過來的!”


“學,學長,都說很危險了……”


情侶慌忙系上襯衫釦子,同時難看地吵了起來。


姬川清了清嗓子,紅著臉宣讀罪狀。


“'校內禁止不正當男女關係',這是對阿塔拉克西亞高中部學生會守則第五條的明確違反。作為現行犯,你們無法抵賴。”


“有啥大不了的,放過我們吧!要說你們倆,不也跟我們做著一樣的行為嗎?”


姬川的表情猛然一緊。


“說什麼……”


“只有你們自己隨心所欲地干些色情行為,卻來取締我們,難道就公平嗎!這太不講理了吧!”


“我,我從來——”


“你說什麼吶!”


傷無橫插到姬川前面。


“飛,飛彈君?”


“我們所做是為任務,絕非放任慾望!而且姬川也從沒做過那些事情,品行端莊的姬川到底有多苦惱,你們又懂個什麼?”


傷無的洶洶氣勢,嚇得情侶愣了神一言不發。


姬川也呆呆地註視著傷無的臉。


“啊……”


姬川回過神來,用信息終端確定了兩名學生的身份。


“那麼,本事件就此上報。日後學校方面會有處分。在此之前還請正常到校上課。”


恰好,最後離校時間的鐘聲響了。


“今天就到此為止……我們回去吧,飛彈君。”


如此一來,這一天的風紀委員活動就結束了。


傷無和姬川回到學生指導室,做好離校準備,走出了教室。


外面完全地暗下來了,學生也幾乎不剩幾個。校內格外寂靜,唯有自己的腳步聲特別響亮。


走廊樓梯的照明幾乎都已熄滅,間接照明的淡藍色泛光爬上牆來,為白淨的牆壁與地面優美地反照著。


“姬川,你總是留到這麼晚?”


“嗯。因為引發問題的學生絡繹不絕嘛。”


“哈哈……哈。”


從這幾天來的共同行動,傷無已經了解了,大凡呆在學校不走的學生,裡面總有些挑事兒的傢伙。既然如此,離校時間一直拖到這會兒,也是難怪。


兩人並排著走下樓梯。


“不過……也有好事哦?”


“哎?”


“夜晚的學校,非常寧靜,靜得下心。”


“是嗎……也有很多傢伙說晚上的學校挺可怕呢。這樣姬川也不在乎?”


“是呢。因為,很美不是嗎?”


姬川止步在樓梯平台。


傷無沒留意,下了幾步樓梯才回過頭。


姬川背後,樓梯平台處有扇大窗。


窗戶射進奪目的月光,令姬川的輪廓華美地閃爍。


姬川仰望天空,長長的黑髮飄然散開。


簡直是月亮來的輝夜姬。這句話忽地蹦出腦海。


“是啊……真美。”


“對吧?星光和月色——”


“不,是姬川……”


“……哈!?”


姬川臉紅了,大大著了慌。


“何,何,何齣戲言!玩笑開夠了吧,快,快點回去——”


慌張地正要走下樓梯的姬川,一腳踏空。


“呀啊——!?”


姬川身體像被擲出去一般飛在半空。


“姬——!!”


傷無倉促間伸開兩手,摟住她的身體。


緊緊地當面抱下了姬川墜落的身體,吃不住力,腳下卻只打滑兩三步,勉強還是站穩了。


“飛,飛彈君……”


“姬……川。”


傷無承受著手臂上姬川觸感的衝擊。


真輕啊。


纖細,柔弱。


再稍微用點力,感覺就會斷開。


和愛音與尤莉西亞完全不同。


但是,既軟綿綿,又有彈性。


“那,那個,飛彈君……我……”


姬川的臉近在咫尺。


容顏如人偶般標致。


宛若白瓷的白淨肌膚,淡淡染著粉色。


水靈的瞳孔中,紅色粒子——


“咦?”


姬川身上開始生出紅光。


“飛,飛彈君,這是……什麼?”


飛彈身上也有粉紅色光粒子騰起。


莫非,


“——接續改裝(Heart Hybrid)。”


“咦!?”


瞬間,光粒子彈開飛散。


剛剛的……是接續改裝?


可是,色情行為之類……也沒有吧?


“那個……”


“嗯?哦哦,我想剛才是接續改裝了……不過這怎麼發生的,我也——”


“放,放手……”


聲音幾乎聽不見,姬川囁嚅著。


“噫!啊!抱,抱歉。”


一直就這麼抱著的啊。


傷無慌忙扶起姬川的身體,鬆開手。


“不好意思,姬川。事情太突然了,沒注意。”


“不,那個……我才是,受你幫助了……”


姬川紅著臉垂下目光。


不過,剛才都說讓我放手了……可同時姬川還一直在揪著我的製服,真是謎。或許她現在還有些混亂吧。


“很抱歉,真的……我的,那個,身體……就算摸了,也一點沒意思沒有對吧。讓你覺得不愉快,真是對不起。”


這瞎說的什麼呢?


“不,雖然你說的意思我不是很懂……但一點兒也沒不愉快哦。”


“可是,身材也沒有像愛音和尤莉西亞小姐那樣好……”


姬川點著手指尖。


啊……平時一直在被愛音捉弄,那些話她還真往心裡去了啊。


“我是覺得對女孩子的身材說三道四太失禮了,不過還是趁這會說清楚吧。姬川,你的身材很好哦?”


“說謊!要說男生,都喜歡胸部大的女生對吧?我,胸這麼小!”


姬川揪住我的製服衣領,咕嚕嚕地搖著。


脖子好疼!脖子!


“所,所以說跟那種環球小姐級的人物比來比去幹什麼啊!你胸也足夠大了!再說,胸部只是魅力的一部分吧!?”


姬川停了手。


“……當真?”


“當真,確實無誤……呃,哎,終端在哪兒?”


傷無左右摸索著口袋,掏出信息終端,接著檢查姬川的融心值。


“38%!姬川,你恢復了有10%啊!太好了!!”


“10%?怎麼會……明明兩星期也只恢復3%的……”


那個,僅一瞬間就恢復了六星期的分量?


這就是……


“這就是……接續改裝。”


那個剎那。


胸中雀躍一般。


按捺不住。


可是,猶如充實了心頭的,不可思議的感覺。


——意外地,也挺不錯。


“姬川!怎麼了?”


“哈咿!?……什什麼都沒有!”


“?那,回去吧。”


“你,你就算不說,我也回去了!”


姬川先走一步,步伐急促地下了樓梯。


我居然……會覺得不錯,為什麼……。


想不通為什麼會紅了臉,為不被傷無追上,姬川急促地走向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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