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败走

   在持续了十天左右的降临祭的最后一天,清晨时分,表面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由于雪一直下个不停,整个城市已经变成了银妆素裹的世界。


   两人一组的托里斯汀军巡逻兵正在巡视街道。其中一个对另外一个说道:


   喂,在那边的不是洛萨连队的家伙吗?


   是啊,那些家伙在干吗?


   只见人数大概在一个小队左右的人正集中在宿营前面偷偷摸摸的不知在干什么。


   喂巡逻兵向他们叫道。然而对方却没有回答,他们只是默默地继续行动。


   你们手上拿的不是火药的袋子吗?


   其中一个巡逻兵有点惊讶地低声道。那东西无论人么看都像是装满了火药的袋子。


   洛萨连队的士兵们正在把呢写袋子往宿营里搬。


   喂喂,那个宿营可不是仓库啊!那可是纳瓦尔连队的士官借来住宿的地方,要是往那里放这么危险的东西的话,他们会把你们踢死的哦!


   巡逻兵走上前拍了一下其中一个士兵的肩膀,回过头来的那张脸让巡逻兵吓了一跳。那张脸目无表情,像是灵魂被人抽走了似的。


   从那张脸上感觉出不祥预感的巡逻兵马上举起了枪。


   喂!放下袋子!快点放下!


   就在下一秒,其他的士兵已经迅速从皮带里拔出了手枪向着巡逻兵射击了。


   另一个巡逻兵一看势头不对,连忙惊叫着逃走,士兵们向着他的背后投掷短剑,正中脊梁,那巡逻兵啪的一声倒下了。


   然后士兵转过身去,一言不发地继续往宿营里搬运装满火药的麻袋。


   然后插上导火线,用打火石点了火。


   数秒后,一阵巨大的爆炸声响起,点火的士兵和宿营一起被炸飞了。


   在位于城市的一等地段的房子二楼大厅,把这里当作司令部使用的联合军首脑们,正在围绕今后的进攻战略进行会谈。


   到了明天休战期就结束了。补给物资的运输到今天晚上就会全部结束。


   总参谋长的温普芬一边看着羊皮纸卷上的目录一边报告说。


   那么总算赶上了。不过我还以为在休战期间,亚尔比昂那边会进行偷袭呢


   恐怕他们也没有这样的余力,不是吗?敌人的军队准备还没到位,有需要拖延时间。所以我才说我们应该趁早把他们


   哈登贝格侯爵满脸不悦地说道。温普芬马上扫了他一眼正准备反驳,德?坡瓦奇介入了两人之间制止了。按照他的理解,最高指挥官的工作就是要成为下属将军们的倾轧的缓冲垫。


   就在这个时候门被敲响了。


   谁?现在可是军事会议!温普芬问道。


   王室有物件送到,是早上送过来的。


   拿进来的物件,是一个雕刻着王室纹章的豪华木箱。还附有一封信,信上有财务卿的印鉴。在看到那东西的瞬间,德?坡瓦奇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他紧紧握着信纸用力地读着,读完之后,用一脸兴奋的表情说道:


   财务卿阁下真是个出手阔绰的人啊!


   德?坡瓦奇急不可待地打开了木箱的盖子,温普芬和哈登贝格侯爵也伸过头来看,看到出现在箱子里的东西之后,两人的眼睛同时瞪大了。


   噢噢噢噢噢噢!这不是元帅杖吗!


   那正是在黑檀木上用金色雕上了王家纹章的十分有气势的元帅杖,打磨德十分光滑圆润,都快可以照出脸来了。德?坡瓦奇看着元帅杖,不禁欢喜地说道:


   听说前几天,我升任元帅这件事已经定下来了。他在信中说用这支元帅杖做指挥,像之前一样节节胜利,把剩下的街道也拿下来呢。财务卿还真是懂得理解人啊。


   虽然战争还没有结束,但是联合军到现在为止还是次次告捷,战无不胜。敌军只能躲在首都里不敢踏出半布。无论是本国还是现场的指挥官都认为,包围首都取得胜利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于是财务卿就计划让德?坡瓦奇使用元帅杖指挥最后的决战。


   恭喜您,阁下。哈登贝格侯爵和温普芬一起拍起手来。


   这个嘛恐怕是要我们继续奋战下去吧。但是我们绝对不能大意,不能大意。


   德?坡瓦奇毫不掩饰那满脸的笑容,说道。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从窗外传来了断断续续的轰隆轰隆的爆炸声。


   什么事这么乱?


   德?坡瓦奇一脸惊讶地拿起元帅杖走近窗边。


   窗外正对着广场,从一个角落跑出来一队士兵,正用手指指着这边比划着。


   德?坡瓦奇一眼看到了他们穿着的上衣画着的大纹章。


   那几个不是拉谢努连队的士兵么?


   那是驻扎在远离此地的城市西侧的连队。他们其中的一个小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而且还全副武装的


   哈登贝格侯爵也走近了德?坡瓦奇的身边。


   还有我军的士兵呢。我明明没有发出过任何移动命令啊


   两个人不禁面面相觑。就在这一瞬间


   士兵们同时拔出了手枪,对准了站在窗边的两人。


   他们还没来得及躲避,士兵们就已经同时发起了射击。


   德?坡瓦奇在人生中最后看见的是自己手中的元帅杖被枪弹射中,变成齑粉的瞬间。


   看到站在窗边的德?坡瓦奇和哈登贝格侯爵被打成了蜂窝倒在地上,温普芬不禁大吃一惊,愣愣地呆站在原地。他完全没能够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就在下一瞬间,一个士官冲进了房间。


   是叛乱!发生叛乱了!!


   你说是叛乱?!


   洛萨连队,拉谢努连队等待驻扎在城市西区的连队,以及一部分格尔马尼亚军队发动了叛乱了!现在已经在城市各个区域和我军进行交战!这里也十分危险!


   士官发现了倒在窗边的德?坡瓦奇和哈登贝格侯爵,连忙转向温普芬立正道:


   请、请您下令吧!阁下!


   驻扎在桑斯戈达城的联合军很快就崩溃了。


   由于这场完全出乎意料的叛乱行动,指挥系统陷入了混乱。甚至连叛乱的原因也搞不清楚。之前既没有收到关于士兵有所不满的报告,也没有察觉到任何内奸的行动。


   可以说这场叛乱是突然开始的。


   士兵们也穷于应对。因为那些叛乱军都是到昨天为止还一起作战,一起庆祝胜利的同伴。现在他们却面无表情地把武器对准了自己。


   “射击!”


   就算指挥官如此下令,王军的火枪兵也无法扣下扳机,弓箭手也无法拉开弓箭,缨枪兵也无法向前刺枪。


   我、我们射不了队长大人


   什么!你们是猪头吗!那些都是对王军举起叛旗的乱党啊!


   指挥官一边怒气冲冲地骂着一边准备向乱军吟唱魔法然而却发现了站在前头的指挥官,连忙摇了摇头。


   马尔可!是我啊!我是莫里斯!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要向我们举起魔杖!?


   可是对方的回答却只有枪弹。正中脚下的子弹让队长缩起了身子,不禁连忙命令后退。


   可恶!后退!马上后退!!


   要退到哪里才好


   这个我怎么知道!总之先后退!!


   上午,市内的防卫线彻底崩溃,到处都可以看到败走的王军。


   然后最令人担心的情报,终于由侦察的龙骑士报告上来。


   本来一直躲在首都伦迪纽姆城内的亚尔比昂主力军开始出动。据说现在正在朝着这座桑斯戈达城进发。


   把临死司令部安置在郊外的温普芬终于下了决策。本来他就是个跟勇猛无缘的、喜欢制定战术作战的参谋长。


   全军撤退到罗赛斯。这里已经保不住了!


   于是,指挥全军撤退的命令终于发出了。


   一路连战连捷地走过来的这条道路,被在这场叛乱中减少到三万的败军再一次踏过。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流露出疲累和绝望的神色。


   有人说是德?坡瓦奇将军自己组织了叛乱军阴谋叛国,也有人反驳说不是这样,德?坡瓦奇将军已经战死了。有人说那些士兵是被未知的魔法操纵的,也有人说他们是被人用重金收买的,等等,各式各样,什么都有在败军之中,真假混杂的流言在四处传播。


   不过,不管是将军、士官还是士兵,比起那些流言,大家最为关心的都是能否继续活下去。在仓皇败退的他们的脑海中,有的只是动物般的求生本能。


   除了叛乱势力之外,亚尔比昂的主力军也加入了追击的行列,这个消息让混乱达到了定点。


   狼狈的联合军拖着又细又长的队伍,争先恐后地踏上通往罗赛斯的街道一路败退。


   其中,也有露易丝和才人的身影。


   才人背着剑,尝试着向正默默走在自己身边的露易丝搭话。从降临祭的第二天早上,回到房间之后起,才人和露易丝基本上就没有说过话了。


   所以这次可以说是十天以来第一次开口的瞬间可是说出口的却是令人心酸的话语


   这究竟哪里算是名誉之战了?


   露易丝低下了头。


   你看看周围啊!


   骑着马的一队士官一边大喊着让开一边飞快地跑走了。一队步兵惊恐地纷纷让道。已经分不清哪些是火枪兵哪些是缨枪兵了。因为所有人都丢下了沉重的武器,拼命地往外逃。


   不管是谁,都只想到怎么让自己活下去。这些人直到昨天为止可都是不停叫嚷着什么王军胜利万岁啦,我军正义必胜啦,愿意为名誉战死啦什么的啊


   露易丝没有回答。只是一个劲地向前走着。


   希望基修、卢涅他们没事就好了


   才人看着远方说道。


   早上骤然听见外面大叫叛乱!发动叛乱了!,才人他们醒了过来。虽然来找他们的王军的使者把他们带到了临时的司令部,可是那里已经只剩一个空壳,全部人都早已自顾自逃走了。而至于颁发传令全军撤退的命令则是在此之后。


   才人回头看了一下,他的后面跟着斯卡隆、洁西卡还雪丝塔,以及魅惑之妖精亭的女孩们。


   发出撤退命令的时候,才人由于担心雪丝塔他们的安危,所以径直往魅惑之妖精亭跑去。如他所料,雪丝塔他们完全不知道撤退命令这回事,还在到处打听出了什么事。于是才人连忙带着对事态一无所知的雪丝塔他们还有酒馆里的人一起逃了出来。


   真不愧是名誉的王军啊。这样子把一直支持鼓励着自己的人们丢下只顾自己逃命,真是最高的名誉啊!


   露易丝继续默不作声地走着。


   明白了吧?所谓的名誉是根本不存在的。老师所说的话,我终于明白了,要说人身上有什么绝对性的东西的话那就是努力活下去这个欲望。所以大家才会这么拼命地逃出来。


   才人一脸了不起地说着这些大道理。因为现在内心一片空虚,不能不找些东西来说。


   这真是耻辱。


   露易丝终于开口说话了。


   耻辱?我倒是喜欢这样子。比起那些大叫着什么名誉的胜利啊!正义啊!之类的人,这种方式要来得坦率,来得真实呢。


   以温普芬为首的径直到达罗赛斯的联合军,提出了撤退回本国的请求。然而对眼前这个事实仍然无法理解的王政府的回答却是撤退不予许可。立刻详细说明情况这一句简短的话语。


   看来他们还无法接受联合军已经损失过半,德?坡瓦奇将军业已战死的事实。仍然在怀疑这是不是虚假消息。温普芬自己也不能责怪本国政府。即使是自己收到这样子的报告,恐怕一时半刻也未必会相信。


   现在败军通通集结在罗赛斯了。


   温普芬开始了和本国的交涉。


   他一再强调这样下去的结果只能是全军覆没。


   到退却的许可终于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半天恶劣。这可是十分宝贵的半天,对联合军来说甚至是生死攸关的半天。


   就在败军开始乘船的时候前往侦察的龙骑士带来了凶报。从伦迪纽姆出发的亚尔比昂主力军的追击,比预想中要早得多。


   这样子下去的话


   恐怕明天中午左右,敌军的朱利就会开进罗赛斯了吧。


   下属的参谋们一边看着地图一边解释着。


   要让全军乘上船的话,要花多少时间?


   兵站参谋回答道:


   恐怕要持续到后天早上。虽然说罗赛斯的港湾设施十分庞大,可是再怎么说也是军港,让陆战队上船的栈桥数量不多。


   温普芬抱着头,现在仔细一想的话,应该在和本国交涉取得许可之前就做好上船的准备的。然而温普芬却选择了明哲保身这条路,害怕因为抗命而被判罪。


   有必要把敌人的脚步延误一天。


   让四万不,包括我军叛变的军队在内的话就有七万要让七万大军停住一天吗?我们现在哪里还有抵挡如此大军的部队?


   就算从上空用炮轰炸,战列舰队也已经全部投入撤退了,而且如果要面对分散前进的军势的话,战列舰所起到的作用不大。


   就算想投入一定军队以赢得时间,眼前这些狼狈逃命的士兵已经大都把重型装备丢下了。


   温普芬不断在思考。绞尽脑汁之后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没错!就用那个!


   那个是指?


   我们手上不是有王牌吗!我们军队的王牌!现在不用那个还等什么时候呢!马上传令!


   露易丝接到传令是在等待乘船撤退的帐篷之中的时候。


   时间已近黄昏。


   我吗?


   传令的士兵一副焦急的样子,就像已经体会到现时联合军所处的苦况似的十分焦虑。


   瓦利埃尔小姐!温普芬司令在叫你!


   到了这个时候,露易丝才知道原来总司令德?坡瓦奇将军和哈登贝格侯爵已经战死的消息。联合军的混乱已经一发不可收拾了。


   才人也跟着露易丝前往司令部。总觉得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接受命令后从司令部出来的露易丝一片苍白。


   怎么了?他们命令你干什么了?


   才人问道,可是露易丝却没有回答。


   只见她直直地看着前面径直大布走向的是罗赛斯的郊外方向而不是刚才为止一直在等待乘船的帐篷方向。


   她来到了原理街道的寺庙然后从那里的马夫手上领过马匹。马夫向着露易丝低头行了一个礼,然后像是逃跑似的连忙向栈桥方向跑去。


   才人一手抓住了正要骑上马的露易丝的手腕。


   喂!你要去哪里!那边不是出城的方向吧!


   放开我。露易丝用完全感觉不出生气的声音低声说道。才人从她那样子中觉察出不寻常的东西,大声吼道:


   说啊!刚才司令官命令你去干什么了!喂,你说啊!


   露易丝没有回答,只是不停地咬着嘴唇。


   才人从露易丝手中抢过命令书。羊皮纸上写着完全看不懂的文字,还画着地图。


   我看不懂!这里究竟写了什么?!


   露易丝紧紧地咬着下唇。


   说啊!写了什么啊!!


   才人背上的德尔弗伦格代替露易丝读起命令书来:


   哦哦,原来你来负责殿后啊,这不是值得骄傲么!


   什么叫做殿后?


   哼哼,就是为了让主力部队逃出生天而赢取时间么。就是说让一个人去挡住七万敌军么,还真厉害啊!


   才人的脸上马上失去了血色。呆呆地沉吟道:


   那算什么命令啊?


   指示得还蛮详细的嘛。呵呵。在距这里五十里的山丘上埋伏,向敌军发射虚无吗?从陆路出发,尽量不让低染发现,不过要在魔法用尽之前一直攻击下去,不允许撤退也不允许投降。哈哈这不是等于街道的死守命令嘛简单来说的话就是挡住敌人直到死。这就是命令的内容啦。


   喂,那算什么啊!开什么玩笑!


   才人一边说一边拽住了露易丝的肩膀。


   谁也没有说笑。这是现实。


   什么现实!?你是傻瓜吗!?那些将军是在叫你去送死啊!完全把你当作道具了!不,连道具也算不上,是扔在路边个石头罢了!是石头啊!


   那也没有办法啊。


   才人呆住了。


   他看着露易丝的眼睛,不由得啊啊地发出了一声感叹。


   露易丝从他们相遇的时候起就什么也没有改变过。


   没错,即使是现在,露易丝还是希望受到别人的肯定,


   之所以会受到家人的反对还仍然坚持参军也不过是想要周围的人肯定自己罢了。


   老是被人用零这个外号叫来叫去,被人看不起的露易丝。


   那个时候露易丝的梦想是想让家中的父母以及班上的同学承认自己。所以当初追踪芙卡的时候,她也是第一个报名。


   不过,自从她那传说中的魔法系统虚无觉醒了之后,就有所改变了。


   她想要别人给予她某种更大的肯定。


   才人不知道那是什么。恐怕连露易丝自己也未必清楚吧。


   所以才会用这种像是自言自语一般的预期。


   你醒醒吧!你不过是在逞强罢了,不是吗?不就是因为之前在酒馆里说过什么死不死的话题吗?我明白的啦,所以算了,你就别乱来了。你已经很了不起了。我已经肯定你了。所以我们走吧,好不好?不要管这种命令,我们走吧。好不好?


   你要我走去哪里?这里是敌人的国土啊!


   别再逞强了!


   露易丝直直地看着才人,然后斩钉截铁地说道:


   我不是在逞强。要是我逃了会怎么样?我们这边的军队会全军覆没啊!你的女仆小姐,魅惑之妖精亭的各位还有卢涅和基修他们都不知道会变成怎么样。说不定会被杀掉,也说不定会受到侮辱。


   才人终于察觉到事态的严重,不禁哑口无言。


   露易丝之所以下定了决心并不仅仅是因为自己的名誉。


   我也不喜欢死得一文不值啊。不过要是为了让大家活命的话那就没有办法了。这件事是真正意义上的名誉。我说,才人,你一直说所谓的名誉很无聊,一直不当一回事,可是,实际上还有这种名誉的啊。为大家而死。这是至高无上的名誉,不是吗?


   才人被她这一番话说得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才好,可是他还是拼命地继续尝试说服她:


   那么我也要死吗?我也得跟你一起吗?为了救这些人,你要牺牲我吗?


   才人以为她会说你是我的使魔,那是理所当然的啊可是露易丝没有这样说。


   她用悲伤的眼神看着才人然后摇了摇头。


   你还是快逃走吧,没有必要陪我。


   你说什么?!


   你的飞行机械应该还在维先达尔好上吧?你可以用那个和你的女仆小姐一起前往东边的世界。


   露易丝的眼睛湿润了,她用哽咽的声音说道:


   你你之前说过吧?我是你的道具吗什么的真是笨蛋。要是找道具的话我也会找个好用点的啦。像你这种又麻烦又不听话,能叫做道具吗?你就是你。你有你要回去的地方。你只是一个普通的男生,根本不是我的道具。


   露易丝


   才人闭上了眼睛。然后,像是下了决心似的说道:


   我知道了。我不会再阻止你。不过,你等我一下。


   咦?


   在我们的世界的话,这个时候是要干杯道别的。现在还有时间,不是吗?


   嗯是还有一点时间


   才人东张西望地大量了一下四周,在寺院旁边的空地上发现了堆得像座小山似的补给物资。这些本来是要送往桑斯戈达城的,现在就只能胡乱地堆放在这里了。其中还有装葡萄酒的箱子。才人不由得想起老是抱怨亚尔比昂只有麦酒的斯卡隆的脸。


   才人从中取出了一瓶葡萄酒。


   反正迟早都会让敌人拿去,那还不如让我喝掉的好。


   露易丝一直看着旁边的寺院,然后,把脸转向才人,脸颊开始染上了绯红。


   才人


   什么事?


   如果我们要干杯的话我有件事要拜托你


   说吧。你说什么我都会听的。


   可是露易丝的回答却出乎才人的想像。


   我想举行婚礼。


   啊?


   露易丝的脸一下子红透了,大声叫道:


   不要误会了!我才不是喜欢你呢!只是我只是不想自己连婚也没结就死掉而已!我只是想尝一下结婚的滋味罢了!!


   那个寺院里空无一人。也许在联合军占领这里的时候,里面的神官已经全部逃走了吧。


   两人把马栓在门边,走了进去。


   不知是不是有谁打扫过,里面非常整洁干净。


   透过雕花玻璃的夕阳,给里面蒙上了一层庄严肃穆的气氛。


   在这静谧的空气中,露易丝站在了祭坛前面。


   说起亚尔比昂的话,就会让人想起婚礼啊。


   不要让我想起那些不愉快的事好不好!


   不过那个时候好像没有进行到底吧?


   露易丝点点头。对。那时我没有说出誓言。


   是吗


   露易丝抬头看着始祖的雕像,在这庄严气氛的驱使下,她跪了下来,开始默默祈祷。


   露易丝一边祈祷一边在想


   为什么我会想要举行婚礼的呢?


   是不是我想要一个形式?


   因为我和才人之间,可以说是什么也没有


   结果我没能好好回应才人的表白,也没有可以让我回应的时间恶劣。


   既然都到了最后了,就让我的心意变得坦率一点吧。


   可能就是因为有这种想法,我才会提出举行婚礼的吧


   心绪万千,理不出一个答案来。


   露易丝祈祷了一会儿,睁开眼的时候,看见才人正端着盛葡萄酒的杯子。


   这杯子是哪里来的?


   是放在祭坛上用来装饰的,虽然是神用的东西,不过应该不要紧吧。反正现在也是这种情况。


   露易丝微笑了一下,从才人手中接过了杯子。


   这是第二次了。


   才人说道。


   什么第二次?


   我是说你对我笑。我们在一起这么长时间,这才仅仅是第二次哦!你竟然会想跟我这种人结婚,肯定是哪里不正常。


   露易丝觉得很高兴。原来才人一直在认真数着自己笑的次数。


   我不是说了吗?只是想试试这种滋味而已。


   可是这种话其实是自己最讨厌的。我总是这样子无法坦率地表达自己的心意。这样的自己最让人焦躁了。


   而才人和这样的自己今天之后就再也不会相见了


   露易丝和才人碰杯。


   没法和你一起寻找回去的方法,对不起。


   不要在意这种事。


   两个人一起饮尽了杯中的葡萄酒。


   害羞和醉意,同时让露易丝的脸颊染上了红晕。


   婚礼要干些什么?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


   没关系吗?弄得这么儿戏


   没关系啦,反正对象也是你而已


   露易丝不知所措地握住了才人的手。


   我们要起誓才行。


   不过那个不是要有神官在场才生效的吗?


   不要老是抱怨啦,那你说该怎么办?


   才人定定的看着露易丝,说道:


   我喜欢你啊,露易丝。


   什什么啊笨蛋我们还是要说出誓言才行啊!


   突然被才人说喜欢你,露易丝不禁脸红得像热透了的西红柿,喜悦之情顿时涌向全身。


   我不是在说谎。我觉得跟你相遇,真是太好了。


   露易丝轻轻地低下头。要说的话,就只有现在了。


   我、我也


   就在她想要继续说下去的时候一阵睡意袭了上来。


   咦咦?我


   那突如其来的睡意很强,眼前慢慢变得一片漆黑。


   你、在酒里


   之后,她就再也说不下去了。露易丝的身体渐渐失去了力气,意识也渐渐远去。


   才人连忙扶住快要倒下去的露易丝,然后伸手从口袋取出一个小瓶子,那是之前从雪丝塔那里拿到的魔法睡眠药。


   真不愧是魔法,果然威力不同凡响啊。


   才人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抱着露易丝往外走。夕阳已经落尽,夜幕开始降临。


   好冷啊才人小声低估道。刚说完,旁边就传来了一个声音


   哟,使魔先生


   在寺院的门边,背靠着墙壁站着一个有着头发几近白色的金发少年,他正环抱双手看着这里。在不断西沉的夕阳照射下,蓝色那一侧的眼眸正闪烁着光芒。正是身为罗马里亚神官兼龙骑士的朱利奥。


   什么嘛,原来你一直在偷看么,这真是不敢恭维的兴趣呢。


   真是的,要是想举行仪式的话就告诉我嘛,怎么说我也是个神官啊。


   朱利奥一直面露笑容地说道。


   那正好,露易丝就拜托你照顾了。


   朱利奥像是对待易碎物品似的,以双手小心翼翼地抱起露易丝,回答道:交给我吧,我会把她平安送上船的。


   才人挥了挥手,准备骑上马。


   谢谢,那么再见了。


   朱利奥马上叫住了他。


   你要去哪里呢?


   当然是逃走啊。


   方向搞反了哦,那边可是亚尔比昂军啊。


   是吗?


   才人毫不介意跨上了马,朱利奥再次叫住了他。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才人从马上答道:


   什么问题?


   为什么你要去?恕我直言,你这样子过去就等于送四。你不是一直说为了名誉而战,这种话是愚蠢的吗?


   才人考虑了一下,开始不耐烦地皱起眉毛,摇了摇头。


   因为我说出那句话了啊。


   什么话?


   我说了我喜欢她。


   朱利奥大声笑了出来。


   啊哈哈哈哈!你真像我们罗马里亚的男人呢!


   然后才人沉着脸,环抱双手于胸前。


   其实,与其说是为了自己喜欢的女孩子,不如说是为了自己吧。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能够告诉我那句话的意思吗?


   才人的视线笔直地注视着前方,说道:


   我觉得如果现在我不去的话,我说的那句喜欢就等于是一句谎言了,我实在无法容许自己说的话变成假话,更无法忍受自己的感情变成虚假的东西。


   朱利奥把手指按在额头上,作出了头疼的动作。


   我是不是说了什么奇怪的话了?


   虽然你不是贵族,我也不是贵族


   嗯。


   可是我觉得你刚才说的那句话非常有贵族的味道。


   你这算是在称赞我么?


   才人握紧缰绳,用力夹了一下马肚子。马开始沿着已经开始变得黯淡的道路,笔直地向前飞驰而去。


   朱利奥一边目送他远去的背影一边露出微笑,低声沉吟道:你还真是太笨拙了啊,纲达鲁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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