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蕭瀟,你在什麼地方找到蘇瑾的?」我擁著沐浴後蕭瀟赤裸的身軀,問道。


  「在……松江府。」


  歡愛後的蕭瀟渾身散發著慵懶的嬌媚,我的分身不由得又舉了起來,正頂在她的私處,激得她一哆嗦,說話的聲音也有些走調了。


  「她在松江的海邊買了一處宅子,似乎準備在那裡長住,不過見到了婢子,她便二話沒說,和婢子起身回蘇州了。那時婢子也不知道她已經有了三個月的身孕,而和她同住的也只有一個老媽子而已。」


  「這麼說,你也不知道那個男人是誰?」這人竟能讓蘇瑾舍我而去,顯然非等閒之輩。


  蕭瀟「嗯」了一聲:「聽小仙說,那些日子偷偷相她來往的一共有七八個人之多,似乎個個都神神祕祕的,她也只見過其中的兩個,剩下的連面都沒看過,只是聽姐妹們私下議論才知道的。」


  「給我查!」不就是七八個人嗎?即便是掘地三尺我也要把他們挖出來,我倒是要見識見識這個男人究竟出色在什麼地方!


  而我的分身似乎也因為我心中的怒火而暴漲兩分,直直頂入了蕭瀟泥濘的花徑中。


  「知……道了,婢子……明兒就、就用主子的名義給……給五師娘書函一封,請她、她老……人家動用一下,嗯~以前的關係,調查……蘇姐姐這、這半年的舉止行蹤,喔~」


  她一邊溫順的拾起一條玉腿纏在我的腰問,一邊喘息道。


  五師娘是揚州神手幫老幫主的女兒,至今對幫中事務有著莫大的影響力,神手幫是揚州一個下九流的幫會,做的是無本的買賣,在揚州地界上消息最是靈通。


  我原本一直不願勞動她老人家,而調查蘇瑾當然也可以動用官府的力量,可我不想弄的滿城風雨,眼下似乎也只有請她老人家出山這麼一條路了,便應了一聲「是」。


  「等……婢子和蘇姐姐眼看就要、就要到蘇州了,卻在城外三……十里的柳樹坡遇、遇到了賊人,其中一個竟然會老爺子傳給主子的那招刀法殺、殺、殺……」


  她轉眼就被我殺的嬌喘吁吁,最後竟說不出話來,一下子忘情地咬住了我的肩頭。


  我動作驀地一停,腦中猛地浮起與我交過兩次手,酷似高光祖的那個漢子來:


  「殺豬?是不是個又高又胖的傢伙?」


  「弄死婢子了。」蕭瀟這才緩過一口氣來,媚眼如絲地呢喃道,直到我又問了一遍,她才慌忙道:「不是,那人胖是胖,可個子卻矮得很。他武功只比婢子弱一半籌的,纏住了我,其他人就去搶蘇姐姐,若不是福臨鏢局的邱總鏢頭正好路過,蘇姐姐怕就被他們搶去了。」


  我頓時頭疼起來,對於邱鴻聲伸出援手,我並沒感到意外,他是慕容世家的一份子,而蘇瑾眼下還是慕容家的搖錢樹,其中的利害關節他自然把捏的清楚,可為什麼一下子出現了這麼多會魔門武功的江湖人物呢?難道是魔門武功揮淚大拍賣嗎?


  鎮江、蘇州、杭州,這三個地方連起來幾乎就是江南武林最活躍也是最大的經濟來源,眼下它也正是大江盟的主要生命線,因為大江盟賴以發家致富的私鹽買賣有七成是經過這條水陸黃金線發送出去的。


  「大江盟知不知道這條路已經變得不太平了呢?」我心中暗忖,不過這念頭轉眼便下知飄到了何處,蕭瀟的呻吟聲驚醒了已經睡去的玲瓏,王玲睜開蒙嚨的睡眼望過來,高懸的夜明珠把帳子裡的一切照得纖毫畢現,蕭瀟香汗淋漓地伏在我身上,一頭秀髮散亂地披在我的肩頭,看不清她的臉,雪白的香臀緩緩扭動著,每扭一下就能聽到一聲動人的嬌吟。


  「去,幫蕭瀟伺候爺。」我示意她轉到蕭瀟的背後,那裡的奇景該是她終身難忘的吧,蕭瀟的名器「朝露花雨」將我的分身塗抹得亮晶晶的,卻不像通常那樣摩擦久了就泛起了白沫,依然是晶瑩剔透的,粉紅的蛙口吞食不下巨大的肉棒,外面還留著溼淋淋的半截,一進一出發出淫靡的聲音。


  玉玲的呼吸頓時急促起來,俯下身子湊近我,我只覺得腿根被髮絲撩撥得心動,一隻卵子已被吸進了溫暖溼潤的口腔內。


  第二天早晨我才起來沒多久,丫鬟明珠來報,說霽月齋的李先生求見。


  待我來到客廳,李寬人正和一個穿著褐色湖緞馬褂的胖子一起看著我堂中的壁畫,卻是霽月齋的東主宋廷之。


  「喲,稀客呀!別情有失遠迎,萬望恕罪。」


  兩下說了幾番客氣話,分賓主落了座,宋廷之一拱手,笑道:「今日老朽特來為大少賀喜,一賀秦樓開張,二賀大少官升三級,三賀大少做的好訟師呀!」


  說著,一擺手,李寬人獻上了一幅畫,卻是唐人吳道子的真跡「飛雪圖」。


  霽月齋是寶大祥的競爭對手,而且若是我想重振寶大祥雄風的話,首先就要面對它的挑戰,也只有把它打倒,寶大祥才有機會重新站在珠寶行業的頂峰,可我依然對它和它的東主宋廷之充滿敬意。


  若是能讓我選擇的話,我寧願把寶大祥賣給霽月齋,然後和寶亭風流快活去。


  我也沒有因為替寶大祥打了一場官司就放棄了與霽月齋業已建立起來的良好關係,早就派人給李寬人送去了請帖。不過,看起來雖然我不在意,霽月齋倒是有些顧慮了。


  「宋老,您可是二十八日的貴賓,想逃席可不成呀!」


  我笑道:「替寶大祥打官司只是看不順眼,畢竟我家與寶大祥有著十幾年的買賣關係,不過咱們各交各的,宋老您可別多慮。」


  說著我又眨眨眼,小聲道:「我還等著宋老、李兄給我弄點奇技淫巧的好玩意呢。」


  把話說開,宋廷之和李寬人似乎都鬆了口氣,其實光是面對一個身家鉅萬的富商,兩人絕不會如此小心翼翼,可面對一個眼下官運亨通、前程不可限量的一榜解元,也不由得他們不多慮,民不與官鬥,商亦不與官鬥,這可是自古以來的鐵律啊。


  「大少俠義心腸,老朽甚是佩服。若是用得著我霽月齋的地方,儘管知會一聲。」


  叫宋廷之這麼一說,我卻想起件事來:「每年正月十五是蘇州一年一度的花會,蘇州各大風月場所都會推出自己的代表來爭奇鬥豔,競選花魁。在下對貴號的那場開業典禮記憶猶新,它的設計十分大膽精妙,在下想請這位設計者替秦樓的代表設計服飾首飾,不知東主此人的來歷?」


  李寬人笑道:「這個人大少可是見過的。」


  「可是蘇州店的掌櫃宋三娘?」我眼睛一亮,不過話一出口,心裡卻升起一絲疑問:「宋三娘,莫非她是宋廷之的娘子不成?」


  宋廷之笑道:「正是三娘。別看她一個婦孺人家,卻是胸有珠璣,我霽月齋十大大檔手裡還真沒有一個能比得上她構思的精巧。」


  「那宋老您可要幫我這個忙。」我笑道:「大不了我把秦樓那些女孩的首飾全交給霽月齋來做。」


  「一言為定。」宋廷之也極是高興,秦樓楚館向來領風氣之先,有了這些千嬌百媚的女人做樣板,霽月齋就能輕易地在蘇州打出一片新天地來。


  送走宋廷之二人,解雨不滿道:「喂,你把生意拱手讓給霽月齋,殷姐姐的寶大祥怎麼辦呀?」


  「以眼下寶大祥的實力,它能做出讓秦樓女孩子滿意的首飾嗎?既然不能,我為什麼不做個順水人情呢?」


  我開始教育解雨:「做事要把眼光放遠一些,生意也不能被感情所左右。」


  而私下我也在教育著我身邊的女人:「若想打敗對手,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對手對你失去防備之心,然後背後捅他一刀。在杭州替寶大祥打官司已經讓霽月齋對我心生疑慮,我若是不給它一點甜頭,它會時刻防備著我,或許還會節外生枝,想先打倒我呢。」


  「爺,你真卑鄙呀,喔……,背後捅人家~」我女人中的一個不滿道。


  「是呀,我就是要在背後捅你怎麼著,蕭瀟,你給我數著,一刀、兩刀……」


  秦樓的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進行著,這是開業前的最後一天,幾乎所有的人都在為開業而忙祿著。


  冀小仙、莊青煙這兩個開業大禮的主角雖然已經把自己的別院章華臺和牡丹館打理的一塵不染,以我這個花叢高手的角度看完全就可以開門納客了,可她們還是督促丫鬢把桌腳凳腿再擦亮些;孫妙則躲在停雲樓調宮弄羽的,除了六娘誰也不許上去半步;其他的女孩子也都在打掃香閨,試著新衣;就連解雨也跑去金滿堂試了一番賭具,還抱怨說金滿堂三個字太俗氣,讓我換個新名字。


  當然六娘是其中最忙的一個,秦樓的每一處她都仔細檢查過,開業的每一個細節她都仔細斟酌過,甚至當天客人如廁的線路她都考慮到了,看她忙碌的樣子,我只好把蕭瀟、玲瓏和武舞全撥給她,供她差遺。


  而同為東主的我卻是無所事事,在視察了秦樓一圈後,便帶著因為有了身孕而被我勒令休息的無瑕來到了老三味。


  「真是啥人有啥人福呀!」南元子端上來兩碗南瓜糰子的同時還忘不了感慨自己的勞祿命,而我卻發著牢騷:「老南,你這兒是不是貼個告示呀,『因為要參加敝友旗下秦樓的開業大典,老三味停業一天,敬請廣大顧客周知。』好歹你給兄弟我做個廣告先。」


  南元子憨憨道了一句「成」,轉眼卻看見無瑕停箸似乎在強忍著什麼,他一怔,像是恍然大悟般眼中閃過一道異彩,然後飛快地把無瑕眼前的南瓜糰子端走,眨眼間便換來了一碗白粥,粥裡還飄著幾片綠油油的青菜,看著煞是清爽。


  而我也反應過來,老南的南瓜糰子做的再好,也有南瓜的那股特殊味道,孕中的無瑕顯然無法忍受,忙輕撫著她的後背,幫她平復湧上心頭的噁心之意。


  南元子意味深長地望了我一眼,他是個當爹的人了,自然看出無瑕懷了身孕。


  此時已經過了午時的飯口,店裡的人並不多,他把圍裙一解交給徒弟,坐在我和無瑕對面,道:「老弟,不介意我說個故事吧。」


  「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我還是個十七八歲的毛頭小夥子,剛剛遇到我師父不過兩個月。」南元子瞇起了眼睛,說起往事,他臉上竟有些意氣消沉。


  對於南元子,我很是好奇,一個擁有江湖名人錄前三十名實力的武林高手竟然自甘寂寞的賣著雞絲混沌、南瓜糰子,饒是我受過師父別樣的薰陶,理解起來也費了點心思,而無瑕她們顯然更是一片茫然,南元子的舉動已經把江湖代代相傳、老師耳提面命的「武者以俠義為先」或者相反的「武者以利益為先」的江湖最高原則打得滿地都足碎片。


  在南元子眼裡,武者或許就和那些來老三味吃飯的漢子一樣,部是需要真實生活的普通人而已。可聽他說起往事的語氣裡夾雜的某些東西,讓我驀地對他的普通生活劃上下一個問號。


  「那時大江盟還是個剛成立不久的小門派,在江南地頭上叱吒風雲的是蕭雨寒的快活幫,而我正是蕭幫主的四大親衛之一……」


  我正覺得蕭雨寒和快活幫的名字聽起來耳熟,無瑕已經訝道:「可是在對十二連環塢一役中全軍覆沒的快活幫?」


  話音末落,她已經覺得此話有些不妥,忙道:「南大哥,我不是有意的。」


  「弟妹,你說得一點沒錯,快活幫確實在那一戰裡全軍覆沒了,可真相呢,真相又是什麼?」


  南元子的聲音裡竟有幾分罕見的激動:「仗還沒打,蕭幫主已然無心戀戰了,若不然,以當時快活幫實力之強大,縱然打不贏十二連環塢,也絕不巨於全軍覆沒啊!我要是沒有我師父相救,恐怕也在太湖裡餵了魚了。」


  他嘆了口氣,半晌道:「蕭幫主是把自己和快活幫全幫弟子做了心愛女人的陪葬啊!」他語氣裡雖有怨氣,卻也頗多同情之意。


  我詫異的一皺眉,無瑕更是驚訝地「啊」了一聲,只是那聲音裡竟有些豔羨,讓我明白女人始終是一種感性動物。


  「蕭幫主他雄才大略,絕不下於當今大江盟的齊盟主,若不然也不會在短短十年間就把快活幫發展到了江湖數一數二的大幫派。可惜他愛錯了人……」


  南元子的神色中頗有些惋惜和無奈:「幫主他愛上了自己師父的遺孀五夫人。」


  我心中一凜,心思驀地飛到遠在揚州的幾位師娘身上,又轉到了無瑕這裡,我已經隱約明白了南元子故事的含義。


  卻聽南元子接著道:「當時幫裡的大老和知道此事的弟兄都說幫主錯了,現在想想他真是錯了,既然已經做了初一,那乾脆就連十五也做了,弟兄們最多嘴上議論幾天也就罷了,難道真的為了這麼點事情就跟他老人家過不去嗎?可幫主他卻拖拖拉拉、瞻前顧後的,直到五夫人的肚子一天天大起來,弟兄們的議論可就不是味道了,誰讓她還掛著幫主五師娘的頭銜呢?五夫人一時想不開,竟然跳樓自殺了。結果,哎,你們都知道了,真是佳人一死萬骨枯呀!」


  蕭雨寒的這段往事並沒有成為江湖的奇聞佚事,顯然它已經隨著快活幫的覆滅而一同埋葬在太湖浩瀚的煙波裡。


  而南元子把這段在心中隱藏了許久的往事翻出來,可謂用心良苫,而且他真是超越了世俗,真心的祝願我和無瑕能有情人終成眷屬,因此雖然我早就決定要正式迎娶無瑕,可還是感激地說了聲「謝謝」,無瑕更是紅著臉深深俯首致謝。


  「弟妹,希望下次見到你的時候,你能喊我一聲大伯。」


  什麼嘛!明天秦樓開業我就能見到你老南那張臭臉,難道今天晚上就讓我娶無瑕呀!我心裡嘀咕著從老三味出來,望著南浩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望著來來往往的那一張張樸實的臉,還真想幹脆就把那個什麼勞子隱湖一腳踢開,和我心愛的女人一起安安分分的過生活。


  這念頭正在我心頭盤旋,忽聽有人喚我道:「咦,這不是動少嗎?」


  順著有些熟悉的聲音看過去,一張八面玲瓏的中年人的臉映入我的眼簾,不是旁人,正足福臨鏢局的總鏢頭邱鴻聲。


  「邱老總,多謝你救了蘇瑾和我的侍女。」


  我笑著遞過一張銀票:「弟兄們辛苦了,給弟兄們吃點茶。」心裡卻一怔,算算腳程,福臨的人馬應該已經到了揚州了,怎麼還在蘇州閒逛?


  出乎我的意料,邱鴻聲竟把銀票推了回來,見沒有外人便說蘇瑾眼下還是聽月閣的頭牌,自己又是慕容家的人,理應援手。我堅持,他便說聽說秦樓開業,要不這銀票權當賀禮吧。


  邱鴻聲的表情很自然,而我卻頓起疑竇,聽他話裡的意思,我隱約覺得他待在蘇州的目的似乎就是等秦樓的開業,若是這樣,今天的巧遇也該是刻意安排的了。


  對於秦樓會變成江湖各種勢力交匯的所在,我早有準備,可來的這麼快,我心裡還是泛起了一絲凜意。


背景顔色 字體顔色 字體大小 江山如此多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