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瑞凤来到演习场。

   因为不能吵醒已入睡的舰娘们，所以她没有让舰载机起飞。她只是想来确认一下这个自己进行好多次训练的场所而已。

   「……一定……没问题。」

   在月光照耀之下，一道脚步声接近而来。

   浮现出的轮廓，比任何舰娘都大了一圈。

   「咦？」

   「唷，是你啊……作战前一天晚上还熬夜，这可不行喔。还是说你这是早起呢？」

   「提督？为什么你在这里？」

   「……不知不觉就想往这边来看看。」

   两人目前所在的地方，正好就是瑞凤和提督第一次在镇守府交谈的草原。

   也是提督被九九舰轰的演习波及昏倒后，瑞凤照护他的地方。不过现在时间是深夜就是了。

   瑞凤心想──提督应该也想起同一件事了吧。

   「那个……提督……」

   「什么事？」

   「……你还记得……约定吗？」

   「嗯？啊啊，你是说那时候的……」

   『我答应你，一定会当上你的指挥官。让我们一起打倒深海栖舰……守护世界。』

   瑞凤点点头。

   「……这次作战成功的话，我们应该就稍微接近那个目标一点了吧？」

   「我认为是这样没错。」

   提督露出笑容。

   瑞凤心里有股热切的情绪涌现，差点就冲动地将之坦白。

   但她做不到。

   ──不想给提督造成困扰。

   要忍住。

   这份情感应该无法表白吧。

   一定，永远、永远也……

   但她不想忘记。

   所以才要永远收藏在心里。

   明明这样想，提督却慌张地抓住了瑞凤的肩膀。

   「瑞凤，你、你怎么了？」

   「咦？咦？」

   「哪里痛吗？」

   被这么一说，瑞凤才总算发现──眼泪正从自己眼中滑落。

   这回换成她慌张地遮住眼睛。

   「不、不是！这个！呃、呃，是沙子跑进眼睛了！」

   「让我看看吧。」

   提督的脸凑了过来。

   瑞凤不禁──

   用双手推开了他。

   「不行！」

   「喔、啊？」

   瑞凤的呼吸就像全速奔跑过那样紊乱，心脏狂跳不已。

   提督表现出困惑的态度。这也难怪，他只是担心瑞凤而已。

   ──我做出莫名其妙的行为了。

   瑞凤觉得更难过了。

   「不行……提督不可以对我太温柔……」

   「你在说什么？我是提督，你则是重要的舰娘啊。」

   「是、是啊……我、我是舰娘……所以……不、不能跟提督……太过亲近吧？」

   虽然想忍住，但泪水还是从瑞凤眼中滑出。而且一旦涌现就一发不可收拾，连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话语也跟著流泻而出。

   「我是舰娘！所以不能对提督说……喜欢，不能说我最喜欢提督了！」

   他睁大了眼。

   「这、这个………………」

   「所以！请、请别对我这么温柔！我不可以变得……更喜欢提督！」

   瑞凤退后。

   她已经不忍再看到提督困惑的表情。

   无法忍受因为自己的心意而造成他困扰。

   瑞凤一个转身，奔了出去。

   ──糟透了、糟透了、糟透了、糟透了。明明决心不要说出口！明明对自己发过誓，绝对不可以透露的！这样不就等于告白了！

   瑞凤奔回寝室的床上，盖住棉被发抖──之后被龙骧一脚踹起床。

   ＊

   「喝呀！出击时间到啦！睡懒觉可是会被严厉惩罚喔？」

   整条棉被被扯开的瑞凤，只是抱著枕头缩成一团。

   插图010

   「………………我不去。」

   龙骧很担心地询问：

   「为啥？该不会是肚子痛？」

   「不、不是这样……但我不知道该拿什么脸去见提督……」

   「啥？」

   「就是……昨晚……该说我不小心……还是一鼓作气……」

   龙骧戳了戳闹钟。

   马上就要天亮了。

   「偶口以听你说，但能不能边吃早餐边说哩？没多少时间可用捏。」

   「…………就说我不去了。」

   瑞凤用有些闹别扭的语气说完──龙骧便露出前所未见的可怕表情。

   「呴呴？那不然让偶好好招呼你，把你的脸打肿到连提督都认不出来吧？」

   「咿！」

   多亏好友这前所未有的恐怖言行，瑞凤原本脱轨的心灵齿轮，总算又开始运作了。

   她打点好自己，两个人一起在寝室享用黎明前的早餐。

   龙骧仰头看了看模型柜。

   「……是不是又变多啦？真亏你可以做这么多一样的机种耶？」

   「才、才不一样。那架有副油箱、那架是队长机、那架则是改良过排气管后的机型。」

   「所以说？花生什魔树了？」

   「…………我、我对提督……说、说了彷佛……告白内容的话。」

   「瞎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哩北七逆？」

   「呜哇！」

   瑞凤虽然差点又要拿棉被盖头，但被龙骧阻止了。

   「慢著。」

   「呜呜呜……我果然不知道该拿什么脸去见他啊！提督一定也不想要这么会找麻烦的舰娘！」

   「不不，没有比作战当天才说『不去』更找麻烦的了吧？」

   「是、是这样说没错……唉唉……偏偏在这种时候有大规模作战……」

   「提督若觉得不妙，也会把你调离才对吧。既然他啥都没说，就表示他不在意呀。」

   「……他不在意吗？」

   「肯定完全不在意吧！毕竟他那么忙碌，说不定早就忘了啊！」

   「真、真的吗？」

   「当然啦！」

   「……但这样也挺让人难过的。」

   「啧，扁你喔？」

   「咿！」

   就在两人这样聊天的过程中，瑞凤的情绪渐渐平复了。

   警报声响彻镇守府。

   作战时间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