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夜色瀰漫

看著希平走出盟約院,夢香許久無言。


洛天也站在原地不動,只是靜靜地看著她的影,眼中露出一種精爍的神芒。


亭子上照射下來的光,使得夢香的背影拉長,映住了她的臉──她的臉本來就被面紗蒙著了,只是那露出來的眼神也黯然,像了這夜──也許是光照不到吧!


兩行淚爬入她的面紗,然後消失,像是隱入了這黯然的夜。


「小姐,他已經走了。」洛天的聲音打破了沉靜的夜,使得寂靜的夜裡濃縮了一種冬日的寒顫。


夢香的嬌軀突伸了一下,手兒不經意地在她的眼睛晃了晃,把未乾的淚拭去,然後轉身面對著洛天,眼裡擠出一絲苦澀的笑意,道:「嗯!我知道的,只是想多站一會,他的到來讓我惱火。」


洛天走了過來,他的手想伸過去挽夢香的臂,伸到一半,又縮了回來,擺出一個邀請的手勢,道:「我們到亭子裡坐著說話。」


兩人重新到亭子裡坐好了,只是地上的碎石卻也在兩人的眼裡碎得實在完美!


洛天苦笑,道:「是我粗魯了,小姐別見笑。」


夢香凝視著他,道:「我想問你,為何他剛才對我用強時,你不把他拉開?」


洛天臉露無奈之色,久久才道:「憑小姐的武功,應該是可以自行掙脫的,所以我以為是小姐自願的,便不好相幫了。」


夢香眼中神色一怒,立即又恢復平靜之色,道:「你判斷也不是沒有道理,但我並非自願的,而是黃希平根本是個怪物,力氣大得不像人,且全身上下沒個穴位可尋,又是一身的死牛皮打不動的,因此,即使是我,被他抱住也只得讓他為所欲為,如果他放開我,我一腳就能把他踢飛!」


洛天眼睛瞪大,驚訝的道:「妳是說黃希平的武功極差?但這與江湖傳言失真。」


夢香哂道:「江湖傳言,只有好色、無賴、自大這三項是真的,至於說到他的武功,除了拿著一把烈陽真刀,他就只會找人摔跤。」


洛天驚道:「他是蒙古人?」


媽的,這小子真機靈,聯想夠豐富!


夢香道:「我不知道。」


洛天道:「他使用烈陽真刀時,是否武功變得很高?」


夢香回憶道:「高得驚人,那時的他讓人怕又讓人愛!」


洛天道:「如果換作是夢香小姐,妳會是他的對手嗎?」


「我不知道。」夢香隨口說出,忽又怒道:「他敢拿我怎麼樣?我要打趴他,易如反掌!」


洛天的臉露出些許笑意,道:「那就沒什麼好怕的了。」


夢香驚訝地看著洛天,不知他為何有此一說,她道:「洛公子,天色已晚,且經黃希平這一鬧,我有些倦煩了,想回去休息。」


洛天很自然地道:「這也好,今晚雖有點突發事件,但洛天還是很開心,但願小姐回去有個好夢。」


「謝謝洛公子。」夢香道別,轉身走出了盟約院。


洛天看著她消失,回眼看了看地上的碎石,一手朝地上拂去,碎石飛揚,他邁步離開──



洛天回到他的別院,見他房裡的燈亮著,心裡一愣:他今晚並沒有約著誰來的。


他推門進去,坐在裡面的竟是黛妮?!


「什麼時候來的?」洛天對於黛妮出現在他的房裡,並不感到驚訝。


黛妮看著他走近,眼神中有著莫名的憂怨又彷彿寄存著某種興奮,她站了起來,道:「只來了一會,你去哪裡了?」


洛天道:「我約了夢香。」


黛妮道:「你不帶她回來嗎?」


洛天走到她身前,擁著她,道:「我會帶她回來,但不是今晚。」


黛妮撫摸著他的臉,仰視著他,嘆道:「你什麼時候都是這麼自信──」


洛天笑道:「男人是靠一個信心而活的,如果活著沒信心做成任何事,倒不如死了的好。」


黛妮道:「你一直以來都對我很有信心?」


洛天道:「是的,我一直都信任妳,妳這次的失敗,並非妳的過錯,而是一種偶然的交錯。如果我能早一步通知妳,或許妳就是黃希平的女人了。」


黛妮垂下臉,細聲道:「你很想我成為黃希平的女人?」


洛天道:「只有妳成為她的女人,妳才能瞭解他的秘密,這是必然的。如今妳卻是四狗的女人,當無法完成我的心願。雷劫刀法──這是我久想得到的武功的秘訣,看來要失之交臂了,可惜!對於當年排名的十大高手的武功,我已經知道的不少了,血煞魔君的武功自血魔失蹤後便不曾在江湖出現,玉蛇門也被滅了,天字不成氣候,明月與少林無須爭奪,只有狂刀的雷刀是我不敢忘的,誰知雷劫刀法的傳人竟是個無聊的瘋子,我也就不必擔心了。」


黛妮喜道:「你是說不要雷劫刀法了嗎?」


洛天沉思片刻,俯首吻了她,道:「我還是想讓妳待在黃希平身邊,雖然他看起來對我並不具任何威脅性,妳若有機會,還是幫我把雷刀的心法從黃希平口中套出來,我知道是我洛天對不起妳,我以後會補償妳的。」


黛妮神色一黯,道:「當我和另一個男人在床上作愛時,你有想過什麼嗎?」


洛天一愣,道:「為什麼要這麼問?」


黛妮道:「因為我想知道你到底愛不愛我。」


洛天失笑道:「傻瓜,我怎麼可能會不愛妳?」


黛妮怒道:「若你愛我,為何還能忍受我與別的男人作愛?我帶到中原來的十一個少女的童貞你都毀了,為何還留著我的,而寧願讓別的男人來奪走我的初次?」


洛天一時無話可說。


黛妮繼續道:「我是不該來中原的,兩年前在天竺碰到你,被你騙走了心,隨後不顧家人的反對,追著你來到大地盟,你卻讓我用我的身體去騙另一個男人,我這麼愛你,你卻把我當作了什麼呢?」


「你本是用女子的元陰來增長你的功力的,因為到了你這種境界的人,單靠自身的修為是無法更上一層的,所以你身邊有許多女人,且把我帶來的少女的童貞都毀了,我都不怪你,但你卻唯獨沒有碰我,如果這是你愛我的表現,我覺得並不具有多大的說服力。若愛我,當初就該要了我,是的,現在你還可以要我,意義上已是不同了。也許你是這麼想的,留著我的童貞,更能使黃希平信任我,可是大家都錯了,黃希平沒有讓我失貞,我倒是自動獻給了另一個沒有必要的男人。若是黃希平要了我也就罷了,因為我總是為他而去的,如今卻多出個不相干的人──你知道嗎?」


洛天彷彿痛苦地道:「我知道的,妮,不要說了,是我害了妳,既然妳不願回到他們身邊,就待在我這裡,我真的愛妳。」


一種痛苦中帶著肉麻的情話,從他的口中說出,竟是那麼的自然。


黛妮道:「騙我也罷,害我也罷,只要你是愛我的,便是讓我死,我也會去,也許愛上你本身是一種不可重來的錯。」


洛天道:「其實妳在他們身邊已經沒有多大的作用,黃希平並不像江湖傳言那麼強,他其實爛人一個。」


黛妮神色一緊,道:「黃希平是我所見過的最可怕的人!」


洛天驚道:「這怎麼說?」


黛妮道:「其他的我就不說,我只想告訴你,若你真想稱霸中原,就必須徹底地毀去黃希平或者利用他,就算不論個人武功修為,他的勢力也足可以與大地盟抗衡,你可以去算算他的妻子來自多少個門派,就知道他的實力了。」


洛天不以為然道:「那只是他好色的結果,也就是證明他在馴女方面的實力罷了。」


黛妮嘆道:「我不知你為何如此輕視黃希平,這似乎是每個初見他的人的偏見,其實他這個人並沒有太多的弱點,在我觀念中,他唯一的弱點就是他的好友,還有就是他的女人,如果你要擊敗他,必須從他的女人著手,單憑武功和勢力而論,你或許不能輕易地取勝。他是個不可預測的人,不能用常識去理解他,他也根本不像個常人。據我所知,在大地盟,水潔秋、抱月、施柔雲都是他的弱點,如果你要名正言順地討伐他,可以從這三女下手,一者可以打擊他的心理,二者使他在怒中失去理智,從而失去他的立場。你知道的,他代表的也是武林的正派,沒個理由,你無法好好地把他除掉。」


洛天深思道:「或許夢香才是他最大的弱點,不管從哪方面去想,我都要得到夢香,有了明月峰,武林中的其他各派便不足以懼了。」


黛妮詫異道:「夢香?!」


洛天道:「不說這個了,直到現在為此,我都不覺得黃希平對我有什麼威脅性,等到我覺得他是個必死的人的時候,我會知道應該如何做的。既然妳把他說的這麼厲害,就讓他去打太陰教,若他是真厲害,當可以把太陰教除掉,若他確是爛人,自會命喪太陰教,哈哈!」


黛妮道:「太陰教並不是中原勢力,為何你一定要除去?」


洛天笑過之後道:「並不是我的主意,這是我父親的想法,我不瞭解他,或許他覺得太陰教會對中原武林不利,所以先下手為強,把這禍根斷了。」


黛妮道:「我覺得這其中有太多的疑問。」


洛天沉思。


黛妮走到窗前,把簾子掀開了一點,朝外看了看,又把窗簾放下,回轉身來,便欲脫衣。


洛天看見了,道:「今晚不行,妳還得回去的,別讓他們起疑心。」


黛妮嘆息,怨恨地瞪了他一眼。


洛天道:「已經很晚了,妳也該回風仁院了,我要出去一趟。」


「哪裡?」


洛天道:「我去找父親商量些事。」


黛妮整理了衣服,走出門去,洛天在房裡坐了一會,也出了去。



洛天到了洛雄的寢室,敲了門,從洛雄房裡出來一個二十四五歲的金髮女郎,這是他父親三年前納的小妾,名為夢姬,是父親特別為她取的名。洛天一直不喜歡這個來自波斯的金髮女郎──因為他代替了他的母親,而她,並非她的母親撫心。


「他呢?」洛天生硬地問道。


夢姬也用生硬的中原話答道:「出去了好些時候,快要回來了。」


洛天轉身往回走。


夢姬道:「阿天,你不等你爹了?」


洛天道:「我明天再來。」


夢姬看著洛天離去,把門掩了。


夜色瀰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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