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月上梢頭

夢情要離開了,在她臨走的時候,抱月突然說要在這裡多待一會,夢情笑笑答應了,夢香立即說師傅我也留下來陪抱月,夢情就自己走了。


「娘,妳哭了哩!」小月靠近春燕,伸手去擦拭她的眼淚。


春燕道:「剛才風吹了進來,眼睛有點不適應了。唉,人老了,眼睛就是不怎麼好呀!」


小月嬌嗔道:「娘才不老哩,娘就像十八歲的小美人,嘻嘻!」


春燕笑罵道:「妳怎麼可以調戲娘?」


「誰調戲妳了,娘?」希平摟著獨孤詩出現在大廳門前。


小月驚叫道:「大哥,不是月兒啦!」


希平邊走邊笑道:「我不信!娘,是不是月兒在調戲妳?看我打她的屁股!」


春燕道:「妳不要逗她了,難道你欺負得她還不夠嗎?」


希平道:「她注定一輩子要給我欺負的,誰叫她是妹妹?」希平放開獨孤詩,擁住春燕,在她耳邊輕聲道:「娘,我又給妳帶來三個兒媳婦,妳喜不喜歡?」


春燕驚訝道:「哪有三個?不就是兩個嗎?」


希平突然轉身抱住抱月,掀開她的面紗,吻落她的紅唇。


抱月承受了他這出人意料的一吻,嗔道:「你壞死了!」


春燕看清抱月,覺得有幾分像小月,更是喜歡了,走過去道:「妳叫抱月?」


抱月點點頭,臉兒有些紅了。


希平道:「抱月,叫娘。」


夢香卻突然道:「黃希平,你未免太過分了吧?我有說過把抱月嫁給你嗎?沒有我的允許,抱月不能嫁給任何男人,這是明月峰的規定。」


春燕臉色一黯,她知道夢香說的話是真的,她是明月峰出來的人,她明確這一點──明月峰的人要離開明月峰而擇夫,是必須經過月女同意的,夢香是這一代月女,她是有這個權力的。


希平失笑道:「很多事沒得到妳的允許,可我還是做了。妳只說不准抱月嫁給我,但沒有說我不能娶抱月。嘿,妳再大,也管不了老子,哈哈!抱月,再親多幾下。」他摟著抱月又索吻。


夢香如夢似的眼神一閃,走了過來,冷著聲音──如同冷了夢的睡眠──道:「我給你的時間不多,希望你盡快離抱月遠點,我的耐性有限。」


希平悄悄地朝抱月眨了眨眼,把抱月推向旁邊的夢香,同時道:「好吧,我把抱月還妳,可是妳不要後悔哦!」


「哼──」夢香還沒有哼完,就改為驚叫道:「黃希平,你敢對我輕薄?」


原來希平要把抱月推到她的懷抱是個幌子,他就在那一刻雙手探過抱月,改為摟抱夢香,也是夢香該倒霉,被他抱了個滿懷,她想掙扎,可是遲了,哪怕她武功再高,此刻用在他身上也是無效,她怎麼也想不明白,這個被踢來拳去的男人的力量會如此之大,她的雙手在他的控制中,根本就動不了。


在這廳裡,身同感受的女人也很多,但最明白的就算尤醉了,她也是個武功極高的女人,平時也總能隨便一腳就把希平踢出老遠,可當他抱住她的那個時候,她就完全沒轍。


抱月在一旁驚呼道:「希平,你要幹什麼?」


「放開我,你這無恥之徒,我要殺了你!」夢香在希平懷裡沒命地掙扎道。


希平笑道:「抱月,妳的這個小姐太臭屁了,什麼事不好管,偏偏管老子要娶誰!喂,夢臭屁,別說我不給妳機會,妳只要答應讓抱月嫁給我,我就放妳一馬,要不,嘿嘿,咱們就這樣耗著!」


趙子威臉色鐵青地走到兩人旁,道:「黃希平,請你放開夢香姑娘!」


他這一路過來,和夢香聊得很開心,且憑他一直以來對夢香的癡情,哪容得希平此刻的行為?


希平雙眼邪芒一閃,扭臉盯著趙子威,緩緩道:「你很愛她是吧?」


趙子威不答言,只是已經抽出他背著的雙刀,大廳的氣氛開始變得詭異,尤醉的劍也已出鞘。


希平平靜地道:「我現在抱著她,你可以問問她,是否同樣愛你?如果她說愛你,我立即放開,如果說不,對不起,雖然我也很不想,但我也會對你說不!」


趙子威的雙眼轉盯著夢香那有些慌亂的如夢似的美眸,張口要問,卻終是沒有問出來。


「夢臭屁,妳愛我們的趙二公子嗎?」希平幫趙子威問了出來。


趙子威的臉突然一紅,繃緊的臉龐一鬆,雙手一拋,雙刀回到背後的刀鞘中,道:「你不用問了,我不想知道答案,我只想知道你什麼時候放開她,我是她的追求者,也是你的兄弟,我為她而拔刀,又因為你而收刀,你懂我的意思吧?」


希平轉臉看著夢香的雙眼,又對趙子威道:「我想你會後悔讓我放開她的,這我也懂。」


他鬆開緊抱著夢香的雙手,而就在那一瞬間,眾人的眼前一花,他那龐大的軀體就朝後倒飛出去,撞碎了幾張高椅,並把一扇牆也撞穿了。


當眾人清醒過來的時候,眼前已經沒有夢香和希平的影子,他們兩個都在破牆背後的另一間房子裡,從那房裡發出巨大的捶打聲,以及夢香憤怒的嘶罵聲和希平痛苦的喊叫聲。


尤醉第一時間就朝著那洞裂口飛射過去,可就在她到達牆破之處時,發出很大的衝撞響聲,接著她就倒飛回來,臉色蒼白,呼吸急速,並且阻止其他人的進入。


「不要過去,那女人發瘋了,她的武功很強,連我都承受不住,你們這裡更沒有人能夠與她抗衡,她又在暗處,吃虧的是我們。趙子威,如果希平有什麼事,我絕不會放過你!」


眾人緊張之極,許多女人都擔心得流出了眼淚,小月茫然地走過去,卻被黃大海抱住了。他知道,尤醉的武功比他還要高,卻仍然被夢香暗裡一掌震退回來,小月如果過去,無疑是送死。


然而許多人都朝牆破之處逼了過去,看來尤醉的語言並沒有多少人願意聽從,就連她自己也是再次逼了過去,手中已經多了一把劍。


「你們都退回來,我進去!」趙子威超越眾人,快步往牆破處走去,雙刀緊握在他的雙手中。


抱月突然哭喊道:「小姐,妳不要打他了,抱月答應妳以後不再理他,聽妳的話不嫁給他了。小姐,妳放了他吧!再打下去他會沒命的,就當抱月求妳了,好嗎?」


趙子威剛走到破牆時,裡面突然沒有了一點聲息,眾人心中緊張,趙子威也停住了腳步,下一刻他們就看到夢香從房子裡出來,他們提著武器圍了上去──趙子威是唯一一個例外的,他倒退了;若他不倒退,夢香就無法走出來了。


夢香對於眾人的仇視視若無睹,她只是朝抱月道:「妳是決定了?」


抱月流著清淚,道:「小姐,我們走吧!」


黃大海道:「想走,並不是這麼容易的,妳要為妳的行為付出沉重的代價,我不管妳是誰,若我大哥不能從屋子裡活著出來,妳也別想從這裡活著出去。」


夢香的雙眼中那如夢似的神彩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似乎冷芒般的寒光,手中的利劍散發著淡淡的光華。


抱月走過去與她並肩而站,淚水爬滿了她的臉,然而她還是含淚堅定地道:「我不會讓你們傷害小姐的。」


雷龍歎道:「誰也不願傷害誰,但事到了這分上,誰都得有自己的立場。抱月,我們不怪妳,只是很可惜,我們沒得選擇。」


尤醉道:「我也沒有選擇,我必須為孩子的父親報仇。」


春燕流著淚走到夢香面前,道:「妳到底把平兒怎麼了?」


夢香不答,冷眼地看著春燕。


春燕道:「若平兒死了,妳就完全孤立了,沒有一個人會幫助妳,就連妳的師傅,她也不會過問我們對妳實施的任何報復手段,我很遺感,以這種方式來問候妳。我已經有許多年沒動武了,我從來沒想過,再次動武時,對手會是妳!」


她轉身走到杜鵑身前,接過杜鵑手中的長劍,再度轉身對著夢香,雙眼中逼射出一種寒芒,手中的長劍散射著一種淡白色的光芒,抱劍而立,劍尖平齊她的眉尖。頃刻,在她的劍尖上升走一團圓月般的白煙滾動不已。


抱月驚道:「月滿梢頭?!」


夢香的眼神急變,道:「妳是什麼人?」


春燕道:「妳們的師傅跟妳們提起過真燕嗎?」


「真燕師姑?」抱月再度驚呼。


夢香的劍突然回鞘,閉上雙眼,歎道:「妳說得不錯,我是完全孤立了,因為黃希平的確命赴黃泉,我並不後悔殺他,我憎惡他,即使是同歸於盡,我也在所不惜。我並不想多造殺孽!抱月,回去跟師傅說聲,就說香香對不起她,讓她傷心了。」


「香香,很美味的乳名,真想香妳一回!」這是一個很熟悉的聲音。


眾人齊掉頭,驚道:「希平?!」


「你不是死了嗎?」夢香驚問出口。


希平從破牆處走了出來,全身赤裸,強壯的男性軀幹在白日光線中顯得粗獷而眩目。他的身體上全是傷痕,拳傷的、腳傷的、劍傷的,最重的傷是刺在胸口的那一劍,但血,已經停止流了。


他苦笑著對眾人道:「對不起,衣服都被她這頭母老虎粉碎了,我找不到一塊完整的可用的布。趙子威,脫件衣服給我!」


趙子威把外套脫給了他。


希平接過來就圍住了他的胯部,然後在眾人驚震的注視中,走到夢香面前,道:「很奇怪我還活著?」


夢香冷靜下來,道:「你是我見過的最可怕的人!我只想問你,為何要裝死?」


希平笑道:「沒有原因,我向來都喜歡裝死,很多人都知道,就妳不清楚罷了。夢臭屁,知道我即將要對妳做什麼嗎?」


夢香回復她以往如夢似溫柔的聲調,平靜地道:「要殺夢香,就請動手!」


「希平──」抱月欲說話,卻被希平的手勢阻止了。


他轉而對夢香道:「我很想殺妳,然而有很多人不同意,只是有一點可以肯定,妳這一生,都無法逃脫我對妳的報復!」


夢香道:「我相信你有這個能力,但我並不懼怕,雖然你強悍到了可怕的地步。」


希平雙眼的邪芒射入她的眼睛,臉上閃爍邪惡的微笑,道:「也許,妳喜歡我的報復。抱月,隨妳小姐回去吧!終有一天,我會讓她無法阻攔我們的好事。」


夢香道:「我不會感謝你!」


希平道:「妳會的。我從妳的眼睛裡看得出來,雖然妳的眼睛給人的都是迷茫的夢幻似的感覺,但這一次,我直覺妳的心存在著那麼一點點的感激。夢臭屁,我們這一架還沒打完,記住,我沒有輸!」


唉,這人,到這分上了,還死要贏,真不知他的腦袋是怎麼轉的?


眾人又一次歎息,然後看著明月峰兩女離開了瘋人院。


小月和獨孤詩撲到希平懷裡哭泣。


趙子威走過來,尷尬地道:「你,你沒事吧?」


希平笑道:「事是有的,不過,死不了。唉,今日打了三場架,這場我最吃虧,夢臭屁也不懂得什麼叫做手下留情。」


趙子威愧疚地道:「我不該讓你放開她的。」


「現在說這個有什麼用?」希平暴跳如雷,喝道:「你以為夢臭屁的武功很差嗎?她只是被我抱著了,才施展不出來,你卻酸醋滿天地跑來叫我放了她,我操!要是我被她送到鬼門關,老子做鬼也會找你算帳。」


趙子威垂下頭來,他知道希平雖然對他大罵出口,但無疑是原諒了他,他還能說什麼?


希平輕推開兩女,拍了拍趙子威的肩膀,道:「還要繼續追她嗎?」


趙子威抬頭,凝視著希平,道:「還沒有結果之前,我不怎麼想放棄。」


希平失笑道:「我支持你。但是,下次我抱夢臭屁的時候,你也要支持我,別他媽的抽刀來跟我對幹。你知道,用刀,我比你行;如果是以前,你的刀就回不了你的鞘,但是現在,我把你當成兄弟,所以我寧願選擇放開夢臭屁。我說過,你會後悔的,我並沒有說錯吧?」


趙子威也笑道:「我是有點後悔,不過,你命很硬,因此你活得好好的,我也就不後悔了。」


希平道:「當然硬了,否則我撞了牆之後,為何還能叫得這麼大聲?我之所以大聲叫,是想要告訴你們,我黃希平還生龍活虎的,不要為我擔心。你以為我是因為痛才叫的嗎?老子可是拳王,怎麼可能輕易被痛苦打敗?絕不叫痛!」


媽的,死要面子!


趙子威大笑,幾個男人也跟著大笑,只留下女人輕笑中帶著一些怨責。


尤醉埋怨道:「看你還敢不敢亂抱女人?」


希平抱住走過來的野玫瑰和杜鵑,笑道:「我這不是又抱著了嗎?醉姐,妳要不要給我抱抱?」


尤醉嬌嗔道:「懶得理你!」


春燕把劍還回給杜鵑,道:「平兒,你不回去換套衣服?」


希平尷尬地道:「娘,我這就回去。」


他放開兩女,走到淚痕未乾的施柔雲面前,輕擁著她,柔聲道:「和我回去,替我著衣吧?」


施柔雲點點頭,埋首入他的胸膛,輕聲哽咽道:「她和你有很大的仇嗎?」


希平撫摸著她的秀髮,道:「人世間不是只有仇恨呀!柔雲,以後不要理仇與恨了,好不好?妳單純的心靈,不該守著那一點仇恨的,我並不怕妳報仇,我只是不想妳過得不快樂。」


王玉芬道:「你還是回去換你的衣服吧,別在這裡說了,你難道不知道自己光著屁股嗎?」


「妳不覺得我的光屁股很好看嗎?」希平說罷,抱起施柔雲就瘋跑,杜鵑和獨孤詩在後面追。


「黃希平,你敢對我這樣說話?!」王玉芬叱道。


真是色膽包天!


眾女的臉都紅了,王玉芬和碧柔兩女的俏臉紅得最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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