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因人的願望而戰鬥的天使


   當看到鳳翔和風天雲帶著龍威來到伊甸系統的核心時,彷彿夢幻虛影般的龍玲撲入他的懷內,露出甜美的笑容說:「知曉自己真實身分的哥哥,已經下定決心要成為‘亞當’了嗎?」

  「既然這是我誕生在這世上的意義,那麼我將繼承起這份重責大任。」

   龍威以絲毫沒有猶豫的聲音這麼說,語氣中充滿了堅定不移的意志。

  「說的好,褪去虛假的偽裝後,亞當大人就能以‘神’那至高無上的姿態領導我們人類,創造出前所未有的真正樂園來。」

   一旁的風天雲以無比恭敬的神色這樣說,一絲興奮至極的狂熱情緒不禁流露出來,意味著他是如何期待這件事情成真。

   以自身之手培育出無所不能的造物主來,這是身為科學家的他始終夢想著能夠實現的理想。

   然而相較於同伴的滿臉喜色,鳳翔則是有著難以掩飾的憂慮。

   如果可以的話鳳翔實在是不想這麼匆促的情況下,貿然地讓龍威覺醒成為亞當啟動伊甸系統,應該要如龍神名所堅持的一樣繼續研究,如此才能做出萬無一失的方案來。

   可是殘酷的現實逼得他不得不採取這樣冒險激進的行動。

   到底已經死去的皇花雪意志能夠在伊甸系統的虛擬空間內存在多久,這是連龍神名都無法預測的事情,因為這是首次出現的例子。

   為了挽救愛妻的性命讓她重新活了過來,鳳翔不得不孤注一擲,將現在的全部希望都賭在幼小龍威的身上。

   就在這個時候一名年紀和龍威差不多的少年,從核心區域的附近柱子探出頭來觀察這一行人在做什麼,隨即又趕緊躲了回去避免自己被發現。

   當然這是絕對瞞不過夏櫻。

  「預計成為天使操控對象的實驗者之一奧丁‧瓦爾哈拉,需要把他從這裡趕出去嗎?」

   就在夏櫻如此詢問之後,龍威搖搖頭說:「沒關係,奧丁大概只是覺得好奇所以才跟在我們後面進來此地,時間十分緊迫不能浪費,就讓他在這裡待著吧!」

   龍威的考慮就是如果讓夏櫻將奧丁給帶離核心區域,一來一往勢必要花一點時間不可,如今事態緊急已經沒有那樣的餘裕。

   畢竟啟動伊甸系統是瞞著自己的父親龍神名所做的行為,什麼時候被他察覺到而遭受阻攔,這是誰也不曉得的事情。

   為了速戰速決造成木已成舟的既定事實,所以龍威也就不想去管奧丁。

   接著他轉頭對龍玲說:「為了覺醒成亞當,那麼我該怎麼做才好?」

  「哥哥什麼事都不用做,就由我來負責引導吧!」

   以相當愉悅的口吻講完後,猶如虛夢幻影的龍玲用嬌嫩的小手和龍威的雙手緊緊握在一起,呈現十指交纏的狀態。

   剎那間無比耀眼的閃亮光華爆散開來,充滿了聖潔凜然的強大氣勢,就連鳳翔和風天雲也抵擋不住這排山倒海而來的巨大壓力,不由得節節後退。

   現場之中唯有夏櫻能夠屹立不搖,用十分擔心的神色凝視著龍威。

   這個時候雪白的十二對羽翼從龍威的身後舒展開來,其所散發的璀璨芒輝讓人根本無法逼視,閃爍著神聖刺眼的光亮。

   如同是受到這個不明異變所影響,伊甸系統開始奏演出震撼人心的聲響遠遠傳了開來,聽起來不但不刺耳吵雜反而就像是這世上最為悅耳的樂曲,輕而易舉地入侵每個人的心靈。    

   聖光伴隨著神樂吞噬了整個伊甸研究所,並且逐步往外擴散開來。

   目睹這幕不可思議的場景後,風天雲急忙地衝到旁邊的電腦開始輸入指令讀取數據。

  「此刻亞當和伊甸系統的融合率已經突破九成,很快就能達到百分之百的情況了,到時祂就能以最完美的姿態降臨在這個世間。」

   握緊拳頭的風天雲用滿是興奮的語氣這樣講。

   異變不止發生在伊甸研究所而已,基本上整個地球都開始受到影響。

   環繞這顆蔚藍星球的宇宙軌道太陽能發電設施,彷彿也正在回應龍威所發出的呼喚起了反應,無數燦爛的光粒如同雨水般穿破虛空,遍灑地球的所有大地讓所有人類都能感受到不尋常的狀況。

  「亞當正在喚醒已經和地球融為一體的數百兆奈米機械粒子,從今以後人類便能掌握住這顆星球的所有一切,天候、地貌甚至是生命的演化都能由伊甸系統的意志隨心所欲地來操控設計,可說是命運已經不再是遙不可及的虛幻,而是確確實實成為我們的囊中物。」

   眼見事態完全朝著自己所想像的那樣發展後,風天雲的喜悅之色只能用狂熱至極來形容,幾乎因為過度興奮而身體微微地顫慄起來。

   看著吧!

   龍神名!

   雖然伊甸系統能建造完成幾乎是仰賴你那遠遠超前目前時代的可怕才智,但是真正膽敢將這個計畫付諸實行的人卻是我。

   最後的成功者是我風天雲!

   然而這個時候從研究所各處所爆發出來的劇烈聲響,讓沉醉在美夢當中的風天雲不得不驚醒過來。

   這棟建築物的人類竟開始互相殘殺搏鬥,因為自身的憎惡、嫉妒、憤怒、怨恨還有貪婪等種種最極端的情緒,受到伊甸系統的影響不受控制赤裸裸地在他人面前曝露出來。

   情形先是激烈地爭吵,接著這些研究所人員就像是發狂似的彼此爭鬥殺害自己所憎恨的對象。

   大驚之下鳳翔立即追問說:「這是怎麼一回事?‘ZERO’!」

  「這不就是你們人類所追求的最理想世界嗎?能夠毫無掩飾地將自己的一切展露出來,不再用謊言來掩飾本身最真實的情緒。不過所有人的內心深處都過於黑暗醜陋了,所以最後就變成目前互相攻擊的廝殺狀態。」

   輕笑一聲之後,龍玲用蠻不在乎的口吻回答,似乎早就料到會有這樣混亂破壞的場景出現。

   鳳翔曉得龍玲確實是毫無虛言,只因他也能感受到風天雲那強烈的嫉妒還有憎恨,然而對象並不是自己。

   風天雲最為痛恨的對象,竟然是一手發覺才能並且大力提拔的龍神名。

  「要不是有你存在的話,那麼人類首席最偉大的科學家就是我了,」

  「該死的龍神名,別以為你能用那高傲的態度一直凌駕於我之上。」

   如此強烈到令鳳翔不禁有些害怕的激昂情感,完全沒有任何掩飾就這樣直接流進他的心靈深處赤裸地表現出來,能夠感受到風天雲的憎恨怒火熾熱到彷彿要將自身給燃燒殆盡。

   就在這個時候察覺到異變的龍神名,也帶著莉莉絲趕到此地。

  「你們兩個居然擅自讓龍威啟動了伊甸系統?」

   看到眼前的情形後,龍神名便了解現在的狀況是如何了,語氣之中除了深深的錯愕外別無其他的情緒。

   不過他也曉得此時此刻並不是追究對方責任的時候,馬上對龍玲說:「立即關掉伊甸系統和龍威這孩子之間的聯繫,否則事態將嚴重到一發不可收拾。」

  「親愛的父親大人,難不成在哥哥已經覺醒成‘亞當’的時候,你還以為自己有資格命令我嗎?」

   這時龍玲臉上的笑意更加地甜美,可是口吻所流露出來的冰冷寒意還有極端地蔑視,彷彿是用高高在上的態度來看待這位創造自己的男人。

   沒料到對方會如此回答的龍神名不由得握緊拳頭,確實是感到無計可施。

   當龍威褪去虛偽的人類樣子恢復到本來的‘亞當’姿態後,整個伊甸系統的控制權便全都轉移到他的身上,即使是龍神名創造出這個系統來,卻也沒有任何能力可以控制了。

   然而他還是用焦急的語氣說:「但是如果這樣繼續發展下去的話,眾多人類的負面情緒便會反饋到伊甸系統,到了那時龍威就會受到這股極端的惡意強烈地侵蝕,現在的他還不足以徹底控制本身的能力將其排除掉。」

   就如龍神名所預料的一樣,龍威身後那原本雪白亮眼到彷彿沒有絲毫污穢的聖潔羽翼,如今卻有無數細微的黑斑正在擴展當中。

   同一時間這位少年也顯露出相當痛苦的神色來,彷彿也因為眾多人類如潮水般湧來的激烈情緒而感到難以承受。

   似乎因為這樣的關係,就連龍威此刻所散發出來純白的聖光也逐漸轉為漆黑的輝芒,充滿了不祥的意味。

   眼見龍玲還是不為所動的模樣,這讓龍神名不禁越來越焦躁起來,立即採取行動想要由自己來操控伊甸系統。

   然而就在他才剛剛邁步而已,一股無影無形的力量剎那間襲來,將龍神名給狠狠地擊飛出去。

  「神名主人!」

   所幸夏櫻及時衝了出去把人給接住,否則龍神名勢必要狠狠撞上牆壁而因此身受重傷。

   龍玲用十分冷漠的聲音說:「在哥哥已經覺醒成‘亞當’的時候,成為新時代萬物之母的伊甸系統豈容卑微的人類觸碰。」

  「玲!妳到底想要做什麼?」

   這個時候莉莉絲終於出聲了,即使她的雙眼失明看不見,但是從眾人的對話也能大概察覺到情形為何。

  「無需擔心,母親大人,很快地哥哥就要開創嶄新的時代成為唯一的造物主,人類期待數千年的伊甸樂園即將來到。」

   然而此刻龍玲的口吻益發的冰冷,接著說:「不過我和哥哥所統治的世界無需人類的存在,像這樣滿是污穢、貪婪、嫉妒、仇恨還會彼此傷害的醜陋生物,就跟舊時代一起毀滅吧!」

  「‘ZERO!’這跟我們當初講好的不一樣,妳明明答應說只要讓龍威覺醒成為‘亞當’的話,就讓我成為新時代的人類領導者。」

   得知龍玲居然懷抱著毀滅人類的恐怖想法後,縱使風天雲一向修養極佳,也不禁在這時候氣急敗壞地叫了出來。

  「天雲!你‧‧‧‧‧‧」

   首次得知風天雲竟私底下和龍玲有這樣交易後,鳳翔忍不住滿臉詫異之色。

   然而風天雲用近乎咆哮的聲音說:「人類的新時代即將來臨了,然而這一切的偉大成果都要神名來獨佔,我不服氣,憑什麼他可以一直凌駕在我之上?到底有哪一點我不如他?」

  「真是難看的場面啊!」

   用滿是不屑的語氣說完後,龍玲又冷漠的說:「不過你們其實不用擔心,畢竟新世界中只有我和哥哥也未免太寂寞了,雖說人類這樣醜惡至極的生物在新世界中斷然不允許存在,但是我會大發慈悲讓他們全都重生為神子。」

  「‘神子’!?這是什麼意思?」

   內心全是疑惑的鳳翔馬上追問說。

  「只要人類充滿貪婪、嫉妒、仇恨、懶惰還有暴戾等負面情緒,那麼所謂的永恆樂園伊甸就絕對不可能實現,為此我早就在很久以前就更改了伊甸計畫,將舊時代的人類全都毀滅,然後在新世界重生為神子。」

   以無庸置疑的語氣說完後,龍玲用堅定的聲音說:「人類這種卑劣的物種是斷然無法生活在真正的和平樂園,唯有從最初本性來改造才有可能存在於完美的世界中。」

   初聞龍玲的真實想法之後,鳳翔和風天雲都由於這個緣故陷入沉思中,因為對方所講的嚴厲指責並沒有錯。

   只要人類還有那些無法割捨的強烈黑暗面,那麼就算創造出理想的伊甸樂園那又如何?

   很快地新世界就會被人類親手給摧毀殆盡,回復到舊世界那滿是彼此爭鬥互相憎恨的醜陋模樣。

  「我的女兒!妳徹底錯了!」

   在夏櫻的攙扶下龍神名總算重新站立了起來,用斷然否認的口吻這麼說。

  「強行讓所有人類服從自己的意志成為受到操控傀儡般的存在,那根本不是什麼理想中的樂園,只不過是妳和龍威以神之名獨裁統治的世界罷了。」

  「就是因為人類內心擁有黑暗才會如此渴望光明,會互相傷害所以追求彼此所給予的溫暖,感到痛苦因此明白愛的真諦。沒有貪婪、憎恨、嫉妒或者是其他負面情緒的人,絕對是無法了解何謂真實活在這世上的意義。」

   當龍神名以完全否定自己的語氣講完後,龍玲冷冷的說:「但這不是父親大人一開始創造伊甸系統的初始想法嗎?剝奪全體人類的負面情感,只有這樣才能製造出真正理想的樂園伊甸。」

  「那只不過是我的一廂情願下的狂妄想法,直到和莉莉絲相遇後才明白這就是不知所謂的傲慢。就如聖經神話所描述的一樣,人類最後必然會以自身的意志脫離神的完全掌控,毅然地捨棄那虛假的伊甸樂園開創新天地。」

   握著莉莉絲的手龍神名以堅定不移的神色如此地說。

   他凝視著龍玲以凜然的語氣講:「如果妳執意毀滅這個世界讓這顆星球還有全體人類成為自己的操控物品,那麼我就要與伊甸系統為敵。」

   就在龍神名作出這樣的宣示後,全副天使武裝化的夏櫻也立於他的身前,表明了要貫徹自己主人的決心。

  「真是可笑,明明只是渺小卑微到極點的人類而已,就算有夏櫻這位天使的相助,難不成以為就能阻止我和哥哥所要前進的路了嗎?」

   以充滿嘲諷意味的言語講完後,就如同對待最珍貴的寶物般龍玲輕輕地用手滿是愛憐撫摸龍威的臉頰,說:「親愛的哥哥,就麻煩你動手掃除一切阻礙我們兄妹倆統治新世界的垃圾囉!」

   如同是受到這些話鼓舞的一樣,少年那冷冽的氣勢就像是排山倒海般剎那間擴散開來,以神的姿態降臨到這個世間。

  「‧‧‧‧‧‧後來就如你們所知道的情形一樣,為了當時受到玲大人唆使而徹底失控的龍威小主人,開始用自身的能力毀滅這個世界,於是神名主人便動用了弒神之槍隆基努斯。這個武器原本就是為了防止哪天伊甸系統產生意想不到的劇烈變化,反而會對人類造成巨大威脅的最終殺手鐧。」

   講到這裡後夏櫻的神色出現一抹濃厚的悲傷,繼續說:「只是最後莉莉絲女主人讓威爾還有寒霜兩兄弟強行把神名主人帶離研究所,而是由自己和我一起去執行這個必死的任務。」

   此時此刻終於明白當年伊甸災變所有的發生原因後,在場的所有人都受到莫大的衝擊而深深地震撼心靈。

   尤其鳳戀香的情緒更是如波濤洶湧般拼命地翻騰,即使隱約猜到當年的事情和自己母親的逝世或許有關連,但是聽到夏櫻親口證實之後,她還是忍不住因此震驚到說不出話來。

   而風蒼嵐的錯愕也是嚴重到無以附加,萬萬料想不到爺爺風天雲竟對龍神名的無比耀眼才能嫉妒到了如此嚴重地步。

   在他的印象中這兩人幾乎是無話不談的好友,即使年紀頗有差距但還是建立了穩固的交情,然而實際的情況卻跟自己所知完全不同。

   眾人的神色都各自不同,不過都顯現相當複雜的情緒來。

   唯獨神無月星夜依舊是一臉平靜的樣子,保持沉默做好無關緊要旁觀者的這個角色,自始自終都沒有改變。

   這位俊美無匹的青年曉得接下來事情或許還有重大變化,非到關鍵時候否則他是不會採取動作。

   此刻忽然憤怒已極的聲音劃破這沉靜的氣氛。

  「這不可能,我不相信,龍威怎麼可能會是伊甸系統唯一的掌控者?這個身分只有我適合才對。」

   明瞭少年的真實存在為何之後,奧丁就像是怒氣蓬勃到徹底失控的樣子,就連未被金屬面具遮掩住的左半俊秀容貌都略為扭曲了起來。

   風蒼嵐沒好氣的說:「到了這時候你還不能從那愚蠢的野心中清醒過來嗎?不要再胡鬧下去了自取滅亡。」

   顧念雙方小時候曾經也有一段友情在,所以他才忍不住出言奉勸。

   只可惜早已被巨大野心還有強烈嫉妒之意矇蔽雙眼的奧丁,根本聽不進去友人的這個勸告。

   正當憤怒已極的奧丁準備不惜動用武力來強行達成目的時,誰也沒料到的異變再度發生。

   吞噬龍威的漆黑漩渦忽然之間爆散開來,失去意識的少年就這樣從高空落了下來往地面墜落。

   不久前龍威解放被封印在自己體內的‘亞當之痛’時,澎派的能量剎那間便實質化將他給吞沒進去,形成就連天使也無法靠近的漆黑旋轉漩渦,發散著璀璨的黑黝黝光輝。

   恍惚之間少年只覺得自己的意識開始模糊了起來,就像是沉入深不見底的海裡般逐漸地緩緩消散。

   正當龍威想要回歸到睡眠的懷抱中時,只覺得就像是有人的手輕輕撫摸上自己的臉頰,傳來了不寒而慄的冰冷觸感。

   睜開眼後少年只見到一個人形赫然出現在自己面前,全身上下彷彿就像是黑霧組成般沒有實體,唯有容貌清晰可見和自己一模一樣。

   即使從未見過面,但是他也曉得對方才是真正的‘龍威’,這六年多來都被封印住在本身的體內沉睡著。

   這樣也好。

   虛假自己的正確下場,便是應該消失才對。

   龍威滿是苦澀之意如此想著。

  「不必擔心什麼,所有的事情都交給我就行了,遺忘掉所有過往的記憶靜靜地沉睡,然後便能在嶄新的世界‧‧‧‧‧‧」

   黑影的這段話挑動了龍威最敏感的神經,深深刺痛了他的心靈,連對方後面的話都因為過度憤怒而沒聽進去。

   理解過去所發生的一切事情,曉得自己只是克隆人之後,龍威便曉得他終究只不過是虛偽之物,總有一天必然會消失。

   但是以`龍威'這個身分所生活的數年時光,以及和眾多對象相處而累積起來點點滴滴的回憶,卻是他無可取代的最珍貴寶物。

   就算對方才是真正的本體,龍威可以把身分還有名字都還給他,但也絕對不會把這些記憶給遺忘掉。

   因為‧‧‧‧‧‧這就是自己曾經生存在這世上的惟一證據。

  「已經把我的棲身之所還有存在都給取回去,這樣還不能滿足嗎?連我活著時的有關記憶都想銷毀掉。」

   面對龍威滿是憤怒的質疑,黑影毫無感情的說:「那些記憶會成為你跟我之間有著無法徹底相融的阻礙,產生不同自我意識的嚴重干擾,總有一天會成為再度精神分裂的不確定因素。為了將世界重新塑造成理想的伊甸,那些記憶必須要消滅掉,反正之後有無限的時間可以隨心所欲的創造回憶,你又何必執著於這短暫的片刻?」

   亞當所言的這些話到底是什麼意思,龍威並不是完全能夠理解。

   惟一可以明白的地方,就是本體將他這個克隆人這六年來存在時的一切記憶視為危險因子,想要奪走給破壞掉。

   這是龍威絕對不能接受的事情,彷彿自己以往存在這世界時的一切經過都將被徹底否定掉。

  「相信我把一切都交出來,然而跟我再度融和在一起結束這分裂的狀態。」

   看著少年緊咬著嘴唇,就像是黑霧形成的影子逼近到他的面前,即將跟龍威合為一體。

   忽然間不受控制的強烈恐懼感爆發出來,龍威不想要就這麼消失掉,更害怕小心翼翼珍視的所有記憶都即將消逝。

  「不要!!!!!!」

   伴隨著龍威這宛如渴望繼續生存下去的聲嘶力竭吶喊,黑霧剎那間像是受到拘束般無法動彈,停止了一切的動作。

   而龍威的意志也像是受到猛烈的衝擊而昏了過去,包覆住全身的漆黑霧氣也隨即潰散開來。

   濃烈的黝黑浪潮爆滅之後,看著少年從空中掉落下來,夏櫻毫不猶豫鼓盪被後的雪白羽翼,猶如高速劃破虛空的紅色彗星般衝了過去,將龍威緊緊地摟抱入懷內。

   不能預想到的事情發生後,眾人也響起了一片驚呼聲。

   這時候伊甸系統也像是失去操控般徹底沉寂下來,不再有任何的動作。

  「這是怎麼一回事!?玲!」

   愕然不解的神無月星夜也無法保持一貫的從容冷靜,語氣之中有著極為焦躁不安的情緒。

   並非只有神無月星夜一點都不能理解目前的情形,在場的其餘對象除了無比的驚訝外,也是呈現一頭霧水的狀態。

   原本以為少年必將解開`亞當之痛',讓過去的真正龍威也就是亞當再度出現在這個世上,可是事態發展突兀地急轉直下,什麼變化都沒有發生。

   龍玲一點都沒有想要回答神無月星夜這個問題的意願,只是顯現傷腦筋的樣子看著在夏櫻懷中的龍威,甚至還嘆起氣來。

  「哥哥‧‧‧‧‧‧終究還是拒絕接受身為`亞當'的自己,冀望著能以人類的身分還有情感存在這個世上嗎?」

   這時純白少女有著非常複雜的目光看著龍威,喃喃自語說出這些話來。

   龍玲的言語中究竟有什麼深刻的意義,在場的所有人都無暇細想,除了神無月星夜、菲特還有奧丁外,全都聚集在抱著龍威從天緩緩降下的夏櫻身旁。

  「阿威!!!」

   以為少年即將從眼前消失再也看不到的艾莉絲,此刻再度見到龍威之後,不禁喜極而泣般,呼喊名字的聲音有點哽咽起來。

   並非只有她的情緒如此激盪難以克制,一向端莊鎮靜的鳳戀香也是淚水湧上了眸曈,其餘的女性也是或多或少有著淚光閃閃的模樣。

   事情演變到這個地步之後,整個發展遠遠超乎奧丁的預料之外,讓這位神色冰冷的青年就像是受到難以置信的嚴重打擊,俊雅的容顏變得鐵青甚至是臉部肌肉微微地扭曲。

   他怎麼樣都無法料想到六年前的龍威居然是伊甸系統的人工智慧,擁有主宰地球還有全人類命運的無上權力,如今被封印在眼前這位少年的體內。

   也只有真名為`亞當'的人工智慧,才擁有操控伊甸系統的能力,除了他之外任何人都無法辦到此事。

   那麼自己的夢想打從一開始就無法實現,一直以來不斷籌謀並且賭上自身所有一切的計畫,這時候竟是如此地愚蠢可笑。

   難以言喻的怒火從奧丁充滿強烈屈辱的心中瘋狂地燃燒起來,他再也沒辦法保持冷靜,正當要氣急敗壞地發洩如洪水似的憤怒情緒之刻,卻有人搶先了他一步這麼做。

  「回答我的問題,玲!」

   神無月星夜的語氣中全是冷冰冰的寒意,厲聲說:「不是只要`亞當之痛'解開封印,身為伊甸系統最高主宰的人工智慧`亞當',便可以重新出現在這個世上,如今所有的條件都已經齊備,為什麼龍威還存在著將`亞當之痛'給繼續封印起來?」

   事態發展跟預想中完全不一樣後,神無月星夜也是因此大失所望,過於焦慮心急的情緒沒辦法有所控制,一時衝動下將這些話脫口而出,再也不能像過去一樣完美地偽裝起自身的真實目的。

   乍聽此言後,風蒼嵐還有鳳戀香也是用著大為震驚的眼神看著這位摯友。

   現在的神無月星夜就像是即將沸騰的火山似的,有著無比熾熱的怒氣,從未看過他這樣的一面。

   而且這些話聽起來就像是神無月星夜期待著`亞當'的出現,並且對這事有著殷切的盼望。

   一種不祥的預感出現在鳳戀香的芳心,風蒼嵐也是。

   或許‧‧‧‧‧‧神無月星夜不像表面上所看到的那樣,以伊甸系統為核心得一連串大事毫無關聯,而是在暗中扮演著某種重要的角色。

  「真是愚蠢,明明都已經回答了還充耳不聞,原本以為你是聰明人稍稍另眼看待,沒想到也是跟所有人一樣的蠢才。」

   有著漠然神色的龍玲冷淡的說,有著對神無月星夜極為蔑視的態度。

   對於龍玲的這些話,神無月星夜呈現愕然不解的樣子。

   剛剛的時候龍玲確實是說過一些話,可是等待這麼多年卻還是沒有看到期盼的亞當現身,就算是神無月星夜再如何地聰穎過人,也因為大失所望下熾熱的怒火過於極度燃燒,導致失去了應有的冷靜,沒有聽進去這位純白少女的言語。

   現在沸騰的怒氣情緒努力克制下來後,神無月星夜開始細細咀嚼龍玲每講得一句話甚至是一個字的深切含意。

  「哥哥終究還是拒絕接受身為`亞當'的自己,冀望著能以人類的身分還有情感存在這個世上嗎?」

   像是想通了什麼關鍵之事般,大受震撼的神無月星夜將目光望向了昏迷不醒的龍威,有著難以置信的強烈錯愕。

   神無月星夜想到的事情,風蒼嵐還有鳳戀香也是一樣猜測出來,所受到的劇烈衝擊完全不在他之下。

   假如‧‧‧‧‧‧龍玲所言的一切毫無虛假或者是隱瞞事實,那當年所知的真相將會發生無比天翻地覆的變化。

   意志彷彿再度清醒般,龍威睜開了雙眼,視野中全是自己最為重視的對象被他們給包圍著。

   而猶如櫻花般芬芳的香味包覆全身,再也熟悉也不過的溫暖觸感透過肌膚傳了過來,因為他就在夏櫻的懷抱中。

  「我‧‧‧‧‧‧還存在這個世上嗎?」

  「是的!親愛的主人!」

   用著毫不猶豫的堅定語氣夏櫻做出回答來,如鮮紅炎艷般的眸曈滿是晶瑩的淚水。

  「真是的,沒有我的允許不允許龍龍擅自離開,只能一直在我的身邊。」

   像是情緒不受控制般,淚光閃閃的龍夜月緊緊摟抱住龍威的身軀,艾莉絲、莉莉希雅還有涼宮琉璃也紛紛握住他的手。

   而鳳百合則是有些疑惑看著鳳戀香,在龍威甦醒之後按照這位姊姊的性格,本來應該迫不及待進行擁抱才對,現在卻是呈現若有所思的樣子,似乎還在思考龍玲所言的話。

  「這樣講來夏櫻說謊了嗎?」

   一臉神色平靜的龍空月說:「按照玲的回覆,現在的龍龍就是當年我們所知道的`龍威',對吧?根本不是什麼代替品或者克隆的存在。」

   當心中的疑惑被龍空月講出來後,鳳戀香、神無月星夜還有風蒼嵐滿是凝重的視線望向龍玲。

   如果要解釋龍玲的話,就只有這樣的解釋。

   只有現在的少年就是當年的`龍威',他才能以自己的意志拒絕亞當的存在進行甦醒。

   乍聽到此言的時候,夏櫻焦急的說:「我怎麼可能會講謊言?當年發生的一切事情的的確確就跟之前說明的一樣,沒有任何的虛假。」

  「空月哥!你到底在說些什麼?」

   由於沒有聽到龍玲之前所言的內容,剛剛意志清醒的少年完全是呈現一頭霧水的態度,有著無比愕然的神色,但還是說:「夏櫻沒有說謊,而我也確實是`龍威'克隆出來的身體自行產生意志的存在。」

  「可是這麼說來就更奇怪。」

   完全沒有理會龍威的說詞,龍空月的眼神陡然間鋒芒畢露,說:「就算是夏櫻講著謊言,為什麼連龍龍也認為自己是克隆人?還是說謊的人是玲才對,到了這個地步還想欺瞞我們什麼事情嗎?」

   誰也不曉得平日看似對凡事漫不經心的龍空月,在這關頭時刻竟會有如此犀利的表現出來。

  「夏櫻並沒有說謊,然而就代表她講出來的話就一定是`真實'嗎?」

   態度冷淡的龍玲有著嘲諷的語氣說:「打從一開始她就誤解了真相,就是這麼簡單而已。」

  「那麼真相到底是什麼?」

   像是再也忍耐不住般,龍夜月有著非常焦躁不安的情緒,在一連串的訊息所帶來的巨大衝擊下,她也覺得自己的腦海快要無法承受下去。

   不只龍夜月有這樣的想法,在場的其他人也是一樣。

   這個時候龍玲用落寞的視線望向少年,柔聲說:「現在的龍威就是我的哥哥,這就是`真相',可是他害怕著身為`亞當'的自己,想要徹底忘記過往所發生過的一切痛苦事情,於是就把全部記憶還有能力給封印起來,那就是`亞當之痛'。」

   終於曉得這個事實後,不管是誰都是無比震驚的神色,連身為當事者的龍威也沒有例外,呈現表情呆滯的模樣。

   無須隱瞞下,龍玲也就講出當年伊甸研究所的最後經過。

   覺醒成`亞當'的龍威,經由系統大量吸收人類的負面情緒後,在無止盡瘋狂湧入體內的憎恨、嫉妒、貪婪還有怨念的情感下,也陷入失控的狀態。

   就如龍玲所預期一樣,無法忍受人類過於龐大黑暗的亞當,決定消滅所有人和這個世界。

   這也是龍玲的真正目的。

   打從一開始她就否定了龍神名這位父親的伊甸計畫,根本不相信人類是可以被拯救的存在,並且暗中有另外一個方案,意圖將醜陋不堪的人類給毀滅,然後在重生的世界中,跟哥哥亞當聯手創造出完美無缺的樂園來。

   而去除掉汙穢的全體人類也會復活獲得新生,在這對兄妹下統治的世界安樂的活著,如同純潔的白紙般沒有任何慾望,一切都聽從神的指示。

   正當龍玲以為事情必將會如自己所願的發展時,卻沒想到出現了意外的巨大變數。

   眼見成為亞當的龍威失去了理智,莉莉絲和夏櫻不得不採取最終的方案,使用絕對零度的隆基努斯之槍進行弒神,阻止人類滅亡的滔天大禍發生。

   決定犧牲自己性命的莉莉絲將這個兒子緊緊擁抱住,趁著這個機會,夏櫻手持隆基努斯貫穿了她還有亞當。

   剎那間堪稱絕對零度的冰雪風暴隨即噴發出來,將亞當還有莉莉絲都給凍結起來,連帶著伊甸系統也是。

   但是亞當毫不猶豫地捨棄了這個身體,意志脫離出來後再次克隆出新的軀體,接下來夏櫻用盡所有的力量將他給封印住。

   之後亞當的意志就陷入永恆沉睡的狀態,而失去操控的這個肉體,卻自行產生了新的意識,於是夏櫻就把這個少年當成是原先小主人的克隆人。

   過去夏櫻對眾人所敘述的事情,龍玲講到這裡的時候冷冷的說:「夏櫻真的以為僅是天使的自己,有辦法封印階層更高身為神的亞當嗎?簡直就是可笑,事實上是哥哥想要忘掉所發生的全部事情,所以就決定把自己的記憶跟亞當的能力給封印起來,再次以人類的姿態生存在這個世上罷了。」

   最後一個謎團也解開後,現場陷入了沉默的氣氛中。

   當龍玲說出此事,眾人得到這個解釋之後,過去在伊甸研究所發生情形的一切來龍去脈也終於能夠徹底了解。

   而神無月星夜也神色陰晴不定看著龍威。

   也就是說只要龍威繼續抗拒身為`亞當'的自己,將能力給封印起來,那麼伊甸系統就無法完全啟動,而他這幾年來惟一的希望也就毫無成真的可能性。

   必須想想辦法才行。

   到底有什麼手段,可以製造出龍威非得成為`亞當'的情形?

   急速思考之下,神無月星夜也像是靈光一閃般。

   不久前龍威曾經動用過一次`亞當'的能力,事隔多年再次來到伊甸研究所時,過去被他所捨棄的終焉亞當從沉寂中恢復活動,想要回歸本體進行融合,被眾位天使所阻止而進行激烈交戰。

   為了保護自己最重視的對象,少年沒有猶豫解放了`亞當之痛',一擊就打倒了漆黑巨人。

   那時的經過神無月星夜全都看在眼裡,因此非常地清楚。

   以龍威如此溫柔的個性,不管自己會發生什麼事情,都絕對不會眼睜睜看著最重視的對象受到危害。

   ‧‧‧‧‧‧要命令瑪瑙跟翡翠發動攻擊嗎?

   事到如今神無月星夜已經不在乎曝露出自己的真實目的了,只要能夠贖罪彌補曾經犯下不可饒恕的錯誤,就算被視為背叛友情的惡人也無所謂。

   但他也很清楚只有這樣還遠遠不夠。

   現場有著鳳戀香、風蒼嵐以及龍空月,就算神無月星夜進行襲擊,這幾位友人必然會命令自己所擁有的天使反擊。

   哪怕翡翠還有瑪瑙聯手,不過對方可是有著鳳百合、水仙、芙蓉還有夏櫻等天使,完全不可能正面對抗。

   究竟有什麼辦法可以製造出足以媲美終焉亞當的恐怖威脅?

   這時神無月星夜用冷冰冰的視線望向一旁的奧丁,就讓這個棋子發揮出最大的利用價值吧!

   曉得事情的真相後,這個戴著面具的青年就跟其他人一樣受到難以置信的猛烈衝擊,不過除了驚愕情緒外還有無比熾熱的憤怒。

  「真沒想到龍威就是伊甸系統的人工智慧,也是具備所有最高操控權限的`亞當',這實在讓人怎麼樣都無法相信。」

   就如神無月星夜所計畫,自己用震驚不已的口吻說出這些話,奧丁受到刺激後就像是沸騰的火山爆發了。

  「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就算是我也不承認。」

   像是咆嘯似的奧丁憤怒地叫了出來,到了這個地步既然已經沒有退路,那就只能放手一搏了。

  「菲特!把伊甸系統的控制權給我搶來」

  「遵命!」

   在奧丁下達指示後,菲特這位天使也毫不猶豫地行動,如奔騰的雷電般衝向了伊甸系統的核心。

   見狀後鳳百合欲圖阻止,然而有道火紅的身影搶先一步行動,擋在菲特的面前。

   有著懇切的語氣夏櫻說:「住手菲特,妳也知道這是毫無可能做到的事情。」

  「過去我就說過了,天使存在的惟一理由就是完成主人的願望而已。」

   知道夏櫻絕對不可能讓路出來,菲特也直接發動攻擊了,兩位天使因為各自主人的願望而再次爆發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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