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當看見龍威再度和龍玲定下契約之時,夏櫻發出徹底心碎的叫聲來


   在誰也沒有察覺到的情況之下,神無月星夜帶著翡翠以及瑪瑙兩位天使來到了伊甸研究所的最核心區域。

   所謂的伊甸系統是由十幾部超級電腦所組成的裝置,從外表看來寬十幾尺長達上百尺,被安置在這棟塔狀建築物的中央部分。

   由於這套系統的形狀十分類似樹,因此又被稱為世界樹。

   此時此刻神無月星夜所來到的地方,正是伊甸系統的根部位置。

  「準備好了!」

   上百條近似透明的絲線從瑪瑙細嫩的十指延伸出來,侵入系統強行和它進行連結。

   雖然伊甸系統的安全防禦可說是這世上最堅固的銅牆鐵壁,不管用任何方法都不可能從外面駭進內部竊取資訊。

   但瑪瑙的天使能力正好具備操控所有電子機器的特殊作用,只要被她入侵之後任何的資訊防護措施都將失效。

  「辛苦了!」

   輕輕撫摸這位天使的柔順頭髮表示獎勵之後,神無月星夜讓她的絲線也纏繞在自己的手上。

   這些由瑪瑙親手所製造出來輕如鴻毛的弦線,重量堪比蠶絲但堅韌程度卻遠遠超過,不只能輕易提起重達上千公斤的物體,更是銳利到能將鋼鐵一斬為二毫無困難。

   但是它的功用遠不只如此而已,還能連接人類的大腦傳達神經訊號出來。

   現在神無月星夜就是倚靠這些弦線和伊甸系統互相連接,讓自身的意識直接讀取內部的資訊。

   這樣的方式雖然遠比用眼睛來獲取訊息快上數十倍以上,可是所帶來的危險性也是非常地明顯。

   要是訊息徹底超過自身大腦容量所能容納的極限,那麼在資訊如排山倒海的灌入下這位青年很有可能喪失意識昏厥過去,更嚴重的話就是導致腦部細胞壞死而喪失生命。

   發現瑪瑙以及翡翠都用頗為擔心的目光看著自己時,神無月星夜用輕鬆的語氣說:「不用擔心,我只是想知道當年伊甸再臨計畫的全部內容而已,至於其他的訊息我不會去搜尋。」

  「那麼‧‧‧‧‧‧請小心。」

   瑪瑙輕輕地這麼說。

   接著翡翠也跟著說:「要是承受不住的話意識一定要馬上退出伊甸系統,知道了嗎?」

  「我明白!」

   簡短地給予回復之後,神無月星夜便毫不遲疑地讓自身的意志和伊甸系統起了共鳴。

   他之所以會這麼急迫是有所原因,畢竟現在所能利用的時間並不多,隨時都有可能由於別人的出現而被迫中斷這次的行為。

   因此在分秒必爭的這個時候,神無月星夜也只能採取最為快速同時也是最有效的方式,雖然必須要負上一定的風險就是了。

   利用天使弦線和伊甸系統連結成功之後,這位青年只覺得自身的意識如同進入時空隧道一般,周遭盡是炫爛的光彩迅速地流過。

   這個過程並沒有多久,幾乎是一瞬間他的意識就進入了伊甸系統的內部。

   把握時間的神無月星夜便馬上開始和系統同步,用最快的方式搜尋起有關伊甸計畫的所有資訊。

   原本他以為這要花上一番功夫不可,甚至有可能遭到系統自我防禦措施最後功敗垂成,但事情的發展遠超乎當初的設想。

   在與伊甸系統同步連繫的情況之下,神無月星夜輕而易舉地便得到了自己所想要的所有資訊。

   就如他所料的一樣,龍神名主導的伊甸再臨計畫根本就不是管理者最高評議會中眾人所知道的內容。

   利用伊甸系統來管理環地球宇宙軌道太陽能發電設施,為人類提供源源不絕的能源,控制地球的氣候將其打造成有史以來最適合居住的世界。

   這就是伊甸再臨計畫一開始的目的。

   然而龍神名的野心卻遠遠不只如此而已,他瞞著最高評議會暗中將計畫進行大幅度的改變,若是內容成真的話那將對人類帶來前所未有的巨大變革。

   對於龍神名真正想做的事情是什麼,神無月星夜這幾年經過對伊甸再臨計畫的詳細研究也有個大概了解。

   然而得知這個計畫所有真實樣貌之後,就連心智堅毅的他也不禁產生了瞠目結舌的驚訝感。

   龍神名這個人毫無疑問是走在時代最前端的天才,其一手描述的嶄新未來簡直是天方夜譚般令人覺得不可思議到了極點。

   要是這個計畫最後被成功地付諸實行,那麼人類社會將會面臨再次創世的劇烈變革。

   到了那時這個世界就算被稱為神話中最理想的伊甸樂園,如此的讚美一點都不會言過於實反而會非常地貼切。

   然而以人類目前的科學技術,斷然不可能辦到這件事情。

   深切體悟到這個事實的龍神名,於是就創造出了具備自我思考、自我意識以及能夠自我進化的人工智慧體‘ZERO’ 。

   ZERO僅僅只花了數年的短暫時間而已,便將人類所有科學最精華的地方給徹底吸收,並且以此為基礎開創了更為先進的技術。

   不論是伊甸系統可以影響現實世界的空想具現化強大能力,還是天使們所俱備各自不同的力量,都是ZERO所研發出來,遠超現在人類的科技水平,至少有領先兩三百年的巨大差距在。

   由於之前對這樣的內容有了粗略的了解,因此得知整個伊甸再臨計畫的神無月星夜即使內心大受衝擊,但是輕易地接受了這個事實。

   不過最令他覺得震撼的地方並不是在此,而是龍威和龍玲的真正關係。

   此時此刻神無月星夜終於明白了為什麼龍玲的眼中只有少年的存在,因為這兩人確實是同樣的存在不過卻是以不同的方式誕生於這個世界上。

   就如自己上次和龍玲見面時所猜測的一樣龍威並不是人類,他居然是伊甸系統本身的意識體,只是被賦予了人類的肉體出生罷了。

   打從一開始龍神名所創造出來名為‘ZERO’的人工意識體,就是指龍威還有龍玲。

   人類意志的執行者、世界命運的闡釋者以及虛幻未來決定者,這正是代號為亞當的龍威在伊甸再臨計畫中被設定好的職責。

   得知少年真實身分的神無月星月,一時之間訝異到根本講不出話來的地步。

   雖然他之前藉由龍玲的提示就有想過類似這樣的可能性,但印證這個想法後還是不免震驚到無以復加的程度。

  「這‧‧‧‧‧‧就是伊甸再臨計畫的真相嗎?」

   神無月星夜轉過身去對一身純白到毫無任何瑕疵的少女這麼問說,雖然表情非常地平靜沉穩,但是口吻之中還是流露出受到一絲動搖之意。

  「這並非是什麼非得隱藏真相的重大秘密。」

   不知何時現身在這個伊甸系統所製造出來虛擬空間的龍玲,用淡淡的語氣來回答。

   這的確是事實沒錯,神無月星夜知道龍玲並沒有欺騙自己的必要。

   一開始的時候他曾經懷疑這是否龍玲故意編造出來的資訊,想要讓自己誤以為真來相信,但轉念一想後又覺得這可能性微乎其微。

   因為不論龍威的真正身分究竟是人類還是伊甸系統的意識體,這對神無月星夜的唯一願望都沒有任何關係。

   這位俊美到極致的青年用無比認真的眼神凝視著龍玲,說:「那麼四年前的承諾至今依舊有效嗎?」

  「當然,能夠實現你那唯一心願的人,在這世上只有哥哥有能力辦到而已。」

   對於神無月星夜的詢問,龍玲用無庸置疑的方式來回覆。

   四年前神無月星夜為了自己那不論付出什麼代價都要實現的願望,不惜冒著必死的危險闖入伊甸禁區中。

   那時救下瀕臨死亡他的人,就是身為伊甸系統意識體的龍玲。

   由於系統被徹底關閉的關係,龍玲告訴神無月星夜其迫切的願望將永遠不可能成真,若想要達成這個無比渴望的目的,唯一的方法就是打破伊甸系統的封印重新啟動。

   然而能夠實現這個最關鍵步驟的人就是龍威。

   龍威的體內藏有啟動伊甸系統鑰匙的‘亞當之痛’ ,唯有將其解放才能讓這套系統恢復原先的功能開始運轉。

   為了達成自己的唯一願望神無月星夜,因此便答應了這個條件。

   不管這是來自神的救贖還是惡魔的誘惑他都只能相信,因為除此之外再也無計可施了。

   因此從四年前開始神無月星夜便開始研究伊甸再臨計畫,試圖了解其所有的內容,所幸繼承整個家族財富的他成為了最高評議會的九位成員之一,可以輕易地接觸到許多不為人知被視為最高機密的內容。

   然而如今看來之前所得知的訊息似乎是都被動過手腳,根本不是伊甸再臨計畫的真正內容。

   神無月星夜知道有能力並且懷有動機做出此事的人,惟有身為前任最高評議會議長的龍神名了。

   就是不知現任議長風天雲,還有鳳翔以及龍寒霜是否有參與此事了。

   即使此時此刻得知了整個伊甸再臨計畫的所有內容,但神無月星夜的心中還有很多的謎團無法得到解答。

   其中之一就是啟動伊甸系統的鑰持‘亞當之痛’究竟是怎樣的存在?另一個則是現在的‘龍威’又是什麼?

   龍威六年多前就死在災變之中被冰封起來,因此現在的這個‘龍威’毫無疑問就是他的複製人,只是用來裝載‘亞當之痛’的容器。

   原本神無月星夜是這樣相信著。

   可是在得知龍威居然是伊甸系統的人工智慧體後,他開始對這個推論產生了嚴重的懷疑。

   神無月星夜知道既然身為伊甸系統的人工智慧體,那麼除非系統毀滅否則龍威根本不可能死去。

   可是現在就是出現了這麼荒謬的情況。

   就算這位俊美青年的才智遠超常人,但也無法推測出一個合理的結論來。

   因此神無月星夜凝視著眼前的純白少女,一字一句用非常嚴肅的口吻問說:「到底兩個龍威之間的關係以及‘亞當之痛’究竟是什麼,都到了這個地步應該能告訴我謎底了吧?」

  「他們本來是一體的,卻在六年多前的那場意外分裂開來。」

  「這是什麼意思?」

   龍玲淡淡的說:「很快地你就會知道所有的一切事情,再過不久‧‧‧‧‧‧」

   講到這裡之後她似乎沒有意願繼續多加解釋的樣子,彷彿出神一般陷入了徹底的沉默狀態。

   另一上面位於神無月星夜等人上方樓層的龍威,與黑色巨人第一次碰面了。

  「不可以和他有任何的接觸,龍威主人!」

   對於夏櫻如此急迫的呼喊少年仿若未聞般,反而拉進了雙方的距離。

   露出了五味雜成的神色後龍威凝視著終焉的亞當,用自嘲的語氣說:「既然身為虛偽的存在,那麼應該選擇的未來就是盡快消失嗎?」

   就在此刻黑色巨人發出刺耳的悲鳴聲響,在這個被徹底冰封的空間內不斷地發出迴響。

   接著漆黑的大手夾帶著雷霆萬鈞之勢襲向少年,絲毫沒有猶豫。

   如果情勢照這樣繼續發展下去,龍威毫無意外將會死在黑色巨人的手上。

   不過就在千鈞一髮之刻鳳戀香不顧自己的生命安全採取了行動,用最快的速度將少年撲倒在地上,躲過了黑色巨人的襲擊。

  「離他遠一點!」

   總算恢復行動能力的夏櫻籠罩在飛騰的熾燄下,如同燃燒的流星似的劃破空間飛奔過來,狠狠撞在意圖再次襲向龍威的巨人身上。

   這個如此凌厲的力量就連終焉的亞當都承受不住,就像是被沉重的鐵鎚擊中般龐大的身軀再也站立不穩,接連撞破伊甸研究所這棟建築物的牆壁,彷彿砲彈似的飛跌出去掉在塔外的荒野上。

   情勢發展之快遠超乎所能預料,轉眼間黑色巨人以及夏櫻都從此地消失。

  「為什麼不逃?難道你不知道自己會死嗎?」

   趴倒在龍威身上的鳳戀香用雙手撐起上半身嬌軀來,用近乎質疑的憤怒方式這麼說。

   和這位戀人相處的這半年來,她還是首次用這麼嚴厲的態度。

   龍威知道鳳戀香必然是動了真怒,否則斷然不會如此地生氣,然而他並沒有道歉反而用自嘲的悲傷的語氣說:「我啊!終究只不過是那個人不在時候的替代品而已,是個虛偽的冒牌貨,既然看到眼前的場景戀香妳應該也能明白吧?」

  「但‧‧‧‧‧‧」

   原本絕色少女想要講些什麼,不過看見龍威臉上那盡是絕望的痛苦表情後,一時之間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因為這就是無比殘酷的現實,再漂亮的言語也無法改變分毫。

  「我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也不曉得六年多前的時候究竟龍威在這個伊甸研究所有什麼遭遇,但是‧‧‧‧‧‧但是請你不要離開我,僅僅只有這個願望而已,好嗎?」

   依偎在龍威胸膛上的鳳戀香,幾乎要泣不成聲地這麼說,在美瞳上打轉的晶瑩淚水如同斷線的珍珠般不斷滑落下來,劃過雪白的絕美容顏。

   生平首次見到絕色少女這麼悲傷的模樣之後,龍威比任何人都感到痛苦。

   然而現在的他什麼事情都做不了,因為自己根本沒有這樣的資格。

   因為虛偽的存在‧‧‧‧‧‧唯一的下場就是消失而已。

   就在這個時候龍夜月一行人也終於趕到這個地方來了。

   龍夜月和龍空月這對姊弟聯手攙扶著至今仍然因為打擊過大而昏迷不醒的風蒼嵐,和涼宮琉璃以及冰川莉莉希雅一同進入此地。

   原先在夏櫻的催促下她們匆忙地離開了黑色巨人的沉睡之處,準備按照指示來尋找龍威,就如此湊巧途中遇到了水仙還有她的主人風蒼嵐。

   沒想到夏櫻根本擋不住終焉亞當的攻勢,情急之下只好發出求援。

   在如此險峻的情況下水仙便把喪失意識的風蒼嵐交給龍家姊弟照顧,自己毫不猶豫地加入了戰局之中。

   就連鳳百合也收到了這個緊急訊息,不得已的情形下只好離開鳳戀香的身邊趕去救援。

   可是即使集合了夏櫻、鳳百合和水仙等三位天使的強大力量,依舊無法阻止黑色巨人的行動。

   很明顯地終焉的亞當其目標就是龍威沒錯。

   所以導致夏櫻等幾位天使先來到這裡後,龍夜月這一行人隔了一段時間才終於趕到。

   看到龍威平安無事之後,都快要喜極而泣的龍夜月便立即想要上前確認他的狀況到底如何,然而看見附近冰壁中被凍住的兩位人影後,她不由得露出愕然到難以置信的神色來。

   其中一位毫無疑問就是龍夜月的養母莉莉絲,由於六年前的時候就知道對方已經在意外中過世了,所以此時此刻就算看到遺體雖然感到悲傷,但她並未有太大的驚訝。

   真正令龍夜月覺得不可思議到極點的恐怖事情,就是那位容貌略顯稚幼的男孩存在。

   對方到底是誰她實在是太熟悉了,毫無疑問就是龍威沒錯。

   那麼‧‧‧‧‧‧現在跟鳳戀香在一起的‘龍威’ ,他又是什麼?

   冰川莉莉希雅、涼宮琉璃還有龍空月,這幾人也察覺到了龍夜月臉上驚恐之色彷彿看到什麼不應該出現的事情,便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

   看見冰壁中的男孩後,這些人所受到的驚嚇絕對不會比龍夜月少。

   不論是誰目睹到有兩個容貌幾乎一樣的人同時存在,必定會因為如此不可思議的場景而大受衝擊。

   但仔細觀察的話還是能發現這兩人彼此之間有所差異。

   被厚厚寒冰給凍封住的‘龍威’很明顯地外表稚嫩了許多,看起來似乎只有十來歲的模樣而已。

   就像是再也忍受不住心中恐慌似的,龍夜月用焦躁不安的語氣問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龍威’早在六年多前就死了,這就是他的遺體。」

   龍威站起身來對著眾人以平靜的口吻這麼說,彷彿這是一件跟自己毫無相關的事情罷了。

   一時之間所有人的視線全都集中在少年的身上,混雜著訝異、驚恐、困惑以及難以置信的種種強烈情緒。

   在場之中唯獨鳳戀香知道龍威接下來會說些什麼,如寶石般明亮的眸瞳湧上了大量的淚水而被沾溼。

   接下來龍威用致歉的口吻說:「夜月姊!空月哥!很抱歉這些年來欺騙了你們還有其他幾位兄姊,我不是你們的弟弟‘龍威’,只是用他的細胞借助夏櫻的天使力量而再生的複製人,終究‧‧‧‧‧‧只不過是虛偽的存在而已。」

   講到後來的時候他的口吻之中充滿了淡淡的自嘲之意。

   龍空月以及龍空月的腦袋全都呈現一團混亂,根本理不出一個思緒來,更別提要在此刻講些什麼話了。

  「我啊‧‧‧‧‧‧被賦予了他人的名字還有身分,在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以‘龍威’的名義存在,而現在也是到了該結束這一切的時候了。」

   這個時候龍威一點憤怒的情緒沒有,語氣之中盡是讓人聞之心痛的落寞以及無可奈何的深深悲哀。

   涼宮琉璃凝視著龍威用毫不動搖的堅決神色說:「不管你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我都不在意,就算是借用他人的身分也無所謂。因為對於我而言你就是龍威,是那個不惜一切就算自己受傷也要幫助我和莉莉希雅的人,只有這點是千真萬確誰也無法否定。」

   講完之後她緊緊抓住龍威的手,似乎是想要用這樣的方式將自身最誠摯的心意傳進對方的心理。

  「就是這樣沒錯,對於我和琉璃而言你就是龍威,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都能發下誓言做出這樣的保證。」

   冰川莉莉希雅馬上也抓住龍威的手,用跟涼宮琉璃一樣堅決的語氣這樣說。

   然而龍夜月卻無法這樣做。

   假如現在的這個‘龍威’真的只不過是那位自己最喜歡之人的複製體,那麼‧‧‧‧‧‧那麼本身的心意還能確定說不會有所改變嗎?

   她的這份矛盾中夾雜著痛苦掙扎的心情,就跟鳳戀香一樣毫無差別。

   這兩位學姊的心意的確是讓人感到非常溫暖,然而龍威卻露出十分悲哀的笑容說:「我很感謝琉璃學姊還有冰川學姊即使得知了事實之後,依舊願意認同我的存在,但‧‧‧‧‧‧虛偽的幻影最終的下場只能消失而已,這是誰也改變不了的命運。」

   用複雜的神色望著被冰封起來的‘龍威’ ,少年用惆悵的口吻繼續說:「只要我徹底消失的話,那麼你就可以取回自己的名字還有存在的場所,這種選擇對戀香、夜月還有其他人而言,應該都是最好的結果才對。」

   誰也不明白現在龍威所講的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就在這個時候劇烈的爆裂聲響從牆壁的破洞傳了進來,赤紅的火光將這原本彷彿冰天雪地的凍結世界染上一層淡淡的艷麗色彩。

   眾人不由得全都徹底被吸引了注意力,從被黑色巨人撞破的地方前去察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只見烈炎吞天狂風猛襲,飛騰的火海將伊甸研究所的外圍區域全都給徹底吞噬進去,化為數千度高溫的灼熱地獄。

   在這連鋼鐵都會迅速融化的恐怖炎焰的地區中,只有一位高達十尺的黑色巨人絲毫不受妨礙地往前邁進。

   而三位在他的面前正在和對方激戰不休顯得十分嬌小的身影,正是夏櫻、鳳百合以及水仙。

   此時此刻紅髮天使的戰鬥能力遠比和雷帝菲特一戰時強上許多,高達百層呈現半傾的摩天大樓受到她的武器炎神砲擊之後,瞬間爆破開來形成怵目驚心的高聳火柱而熊熊燃燒。

   然而如此高脈衝能量的正面直擊卻不能對終焉亞當造成任何的傷害,就連妨礙他的腳步移動都看起來十分勉強。

   就連鳳百合也豁盡全力阻止黑色巨人繼續往伊甸研究所邁進,不過卻是徒勞無功的舉動。

   足以席捲一切將眼前存在事物破壞殆盡的暴氣狂嵐,在她的操縱下形成威力猛烈的龍捲風,輕易地便破壞了許多棟的高樓大廈。

   不過如此狂猛的攻擊黑色巨人根本沒有在意,光憑雙手的蠻力便硬生生地將席捲而來的龍捲風給撕裂。

   至於在三位天使中實力最弱的水仙,完全不被對方看在眼裡。

   之前在風蒼嵐喪失意識昏迷過去之後,這位天使的能力便受到大幅度的限制連平常三分之一都發揮不出來。

   連夏櫻猛烈的炎神砲擊或者是鳳百合的蒼穹風暴面前都毫髮無傷的黑色巨人,水仙的高分子振動刃更是奈何不了對方。

   但就算明知狀況是如此地不利,水仙依舊沒有任何退卻的打算,和夏櫻還有鳳百合一同抵禦敵人的進攻。

   雖然至今仍然不明白黑色巨人究竟是怎樣的存在,但她和鳳百合都認為對方必會為自己的主人帶來非常急迫的危害。

   看著三位武力強大的天使聯合奮戰當中,卻依舊被黑色巨人打到節節敗退幾乎無還手之力,如此不可思議的場景讓觀戰的眾人看到震驚不已。

   這三位能力遠超常理的天使足以在幾分鐘之內,就輕易毀滅數十萬現代化的軍隊而獲得完全勝利。

   可是現在她們卻根本不是黑色巨人的對手,連造成些許傷害都辦不到。

   唯獨龍威對於現在的這個情形完全不覺得驚訝,甚至認為這是再合理不過的事情了。

   即使是被創造出來的虛偽存在,但毫無疑問眼前的黑色巨人就是當年‘龍威’的一部分,在伊甸系統中位處於最高階‘神’的地位。

   也因此夏櫻等人的天使武器自然無法傷害到終焉的亞當,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根本沒有異常。

   而且這麼做也沒有必要。

   龍威知道黑色巨人的目標就是只有自己而已,他的眼中絕對不會有其他人的存在。

   或許是受到夏櫻、水仙以及鳳百合這三位天使不斷阻撓而心生不悅,黑色巨人發出彷彿暴怒般的低聲喝斥。

   突然間猶如虛空星體炸裂開來的刺眼光亮,從終焉亞當的漆黑大口整個綻放開來,只看見一道血紅的火焰襲向正在阻擋自己前進的幾位天使。

   此招威力過猛連夏櫻等人都不敢硬擋,以最快的速度轉身飛離開來。

   黑色巨人所發出的攻擊就像是一顆高速劃過空中的流星貫穿厚密白雲,筆直穿向天際,將大半個天空染成一片耀眼紅色。

   血紅的火焰熊熊噴發過來,從伊甸研究所數百公尺外的距離咆哮而過,夾帶著驚人的熱浪足以焚盡大氣中的每一滴水份,正面擊中位於不遠處的山脈。

   剎時間大地出現了一個極強的光源,一如初生的超新星般散發著光熱,灼燒掉凡是看到它的人的視網膜。

   只見艷麗的巨大火球夾雜著溶化燒盡一切事物的高溫,以及能夠摧毀萬物的強勁風暴,筆直地吞沒了這座高山。

   忽然間鮮紅的火球發出耀眼光芒產生巨大爆炸,接著威猛無倫的衝擊波夾帶著席捲一切的疾風,並且伴隨融化岩石的熾熱從中心向四周瞬息擴散至方圓數里的大地。

   強猛的能量在這剎那間橫掃整個天地,即使是龍威還有其他人隔著非常遙遠的距離,仍是感受到那星體彷彿過度燃燒後崩碎破滅開來般的光與熱,深深地為之感到震撼不已。

   放眼望去只見烈焰飛騰,鮮紅的血焰轟然綻放釋放出凌厲的赤紅能量,受到攻擊的影響堅硬的大山也無法承受如此的高溫狀態也開始破裂開來,伴隨著驚人的爆炸並碎散出耀眼的火花。

   即使遠離現場的眾人也覺得全身如入火爐般炙熱難忍,肌膚被灼熱的氣息掃過後疼痛不已。

   無法抵擋如此狂猛威力的山脈瞬間爆炸開來化為無數的碎石,瞬間就被從地表上徹底抹平,耀眼的火光將整個天空照耀得通透。

   受到攻擊餘勢的波及就連大地都因此搖晃了起來,產生非常強烈的地震立即擴散開來。

   鳳百合以及水仙以不可思議的目光看著眼前正在發生的破壞場景,因為黑色巨人的隨手一擊就遠超過夏櫻用炎神全力所發出的攻擊。

   巨大的火柱吞噬了整個天空,彷彿將廣闊的蒼穹都染上了艷麗的色彩。

   受到七級以上的大地震所影響,導致伊甸研究所開始劇烈地搖晃了起來。

   龍威等人所處的地方自然也強烈震動了起來,堅硬若鐵的冰層無法承受這個壓力而開始崩裂落下,巴掌大的碎冰如雨般紛紛降落。

   這件事情發生的太快眾人根本沒有足夠時間反應來躲避,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大量邊緣銳利的冰塊從天而來。

   就在這時一層無形的屏障突然之間產生,將這些能夠致命的碎冰全都彈飛出去不至於造成傷害。

  「沒事吧!龍龍!」

   清脆的稚嫩少女聲音在龍威的耳旁響了起來,他的視線之中毫無預兆地出現了翡翠還有瑪瑙。

   自從上次涼宮琉璃事件之後,龍威就再也沒有見過這兩位天使了。

   雖然龍威始終不知翡翠和瑪瑙這兩位天使的主人是誰,究竟是什麼來歷,但她們對於自己似乎是懷抱著善意的樣子。

   也是由於她們的幫忙,所以少年之前的時候才能找到失蹤的冰川莉莉希雅。

  「妳們兩個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對於他的詢問翡翠用理所當然的態度說:「主人要我們來幫忙龍龍,你現在似乎是遇到了嚴重的麻煩,對吧?」

  「‧‧‧‧‧‧嗯!」

   至於極少開口講話的瑪瑙則是簡短地應了一聲,表達事情就是這樣,接著這兩位天使也投入戰局之中,試圖阻止黑色巨人繼續往伊甸研究所逼近。

   翡翠的天使能力似乎是能製造出無形的屏障來操控空間,不論是用來攻擊或者是防禦都沒有問題,在看不見的情況下顯得神鬼莫測。

   而她的妹妹瑪瑙能操控比頭髮還要纖細的弦線,無限延伸開來斬擊敵人。乍看之下彷彿威力不大的樣子,但就連高聳入雲的摩天大樓也會被輕易地攔腰一斬而斷,龐大的建築物掉落在地面發出轟天巨響。

   即使夏櫻等人並不認識這兩位天使,甚至從何而來都不曉得,但既然有生力軍的加入自然是歡迎都來不及了。

   但就算集合了夏櫻、鳳百合、水仙、翡翠以及瑪瑙五位天使之力,依舊遠遠不是黑色巨人的對手,不只攻擊手段根本無法造成對方的任何傷害,反而動輒有可能被擊落。

   就算情況險峻到如此嚴苛的地步,但天使們依舊咬牙苦撐著不退。

   除了夏櫻以外誰也不曉得黑色巨人究竟想回到伊甸研究所做什麼,他的能力實在是過於強大恐怖了。

   如果剛剛終焉亞當的砲擊是瞄準那個地方的話,恐怕在那棟建築物中無人可以活命生還。

   為了保護自己主人的性命安危,所以她們不得不持續奮戰不休,竭盡全力阻止黑色巨人往伊甸研究所邁進的腳步。

   目睹到這個情形之後,雖然所有的發展都跟自己預測的一樣,不過涼宮琉璃卻絲毫沒有喜悅之色。

   眼見黑色巨人那漆黑的身軀即將抵達這個研究所的位置,她咬了咬牙準備也出去對抗這位敵人。

   涼宮琉璃知道自己的天使能力只有在預測危險上能發揮效用,論起攻擊威力和夏櫻等人比較起來遠遠不如。

   尤其在沒有和主人簽定契約的情況下,就連本身的天使武裝都無法動用。

   但是她不能無動於衷眼睜睜看著事態發展,自己卻什麼事都不做採取彷彿事不關己的冷漠態度。

   可是就在涼宮琉璃即將行動的時候,她的小手被龍威給緊緊抓住了。

  「琉璃學姊,妳想要做什麼?」

  「我知道我的能力有限幫不上什麼忙,也許是杯水車薪般無濟於事,但我依舊想保護你,僅僅只是因為這個原因而已。」

   涼宮琉璃用最堅定的態度回答,明亮的眸瞳凝視著龍威散發著熾熱的愛戀之意來。

   只要能保護龍威的話,就算要她承受再多的傷害也在所不惜。

   得到這個答案之後,龍威露出微微苦笑說:「為什麼要做到這種地步?我終究只不過是個虛偽的存在而已‧‧‧‧‧‧」

  「對於我而言你就是龍威,同時也是無可取代的存在,只要知道這一點就足夠了。」

   毫無遲疑地涼宮琉璃用最堅決的語氣這麼說。

   就在這時芙蓉用不解的神色,指著黑色巨人說:「為何大家都要阻止他並且和其不斷戰鬥呢?明明那也是父親大人的一部份啊!」

   此言一出立即震驚了所有人。

   不只鳳戀香用難以理解的愕然表情看著芙蓉,就連龍夜月和龍空月這對姊弟都露出了詫異的模樣來。

   至於冰川莉莉希雅和涼宮琉璃也是一樣地驚訝,沒有人明白小女孩的這些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龍威輕輕撫摸著芙蓉的頭,用自嘲的悲傷口吻說:「因為他和我都是不必要的存在,是那個人在極端痛苦的情形下所分裂出來的虛偽產物。」

   似乎對他的回答感到不能理解,芙蓉臉上的神情顯得相當困惑。

   但是龍威並沒有繼續解釋下去,忽然之間提高了聲音說:「玲!也是妳應該出面的時候了吧?」

   彷彿收到呼喚般一名純白少女憑空出現在他的面前,撲入懷抱嬌笑說:「要是哥哥再不打算出聲的話,我也要忍耐不住準備和你見面了。」

  「即使只是個替代品罷了,妳也願意把我當哥哥看待嗎?」

   龍威用無法置信的語氣問說。

  「這是當然的事情,不論是你還是他都是玲無可取代的哥哥。」

   用理所當然的態度給予肯定後,龍玲繼續依偎在龍威的懷中狀似親暱到了極點的樣子。

   然而看見純白少女現身之後龍夜月和鳳戀香都立即臉色大變,就連龍空月那彷彿對世事都不以為意的表情都表現出警戒之意。

   這三人都對龍玲過於熟悉了,即使知道六年前的事情很有可能不是之前所知道的那樣,但龍玲身為那場災變的最大罪魁禍首的嫌疑依舊無法抹滅。

   冰川莉莉希雅則是用頗感興趣的眼神看著對方,一個虛幻到連光線都能透過去的存在,怎麼看都應該不會是人類。

  「那是什麼?」

  「伊甸系統的意識體,位於所有天使之上最高階的存在,被人類的科學家稱作為神,這就是我對她的認知。」

   被好友問到之後涼宮琉璃用不太確定的口吻回答。

   事實上這也是她第一次和龍玲見面,這些資訊都是身為天使的自己本能上所知道的消息。

  「玲大人!好久不見了。」

   在場的所有人裡只有芙蓉露出相當高興的樣子。

   不理會周遭之人警戒中混雜著驚訝的視線,龍玲帶著笑意說:「芙蓉有沒有在哥哥的身邊做個好孩子?」

  「是的,一直以來都有乖乖聽從父親大人的吩咐,只是‧‧‧‧‧‧」

   講到這裡時小女孩不由得遲疑了起來,畢竟現在的情形實在是過於複雜,她也不曉得到底是怎樣了。

   把龍威帶來伊甸研究所的這個舉動,如今看來似乎是個錯誤的決定。

   當初芙蓉在離開這個沉睡多年此地的時候,龍玲曾經講過若是哪天龍威想要知道有關伊甸研究所的事情,可以全部講出來。

   所以小女孩才會告訴龍威有另外一個他的存在。

   然而龍威抵達到此地後親眼和另一個自己見面,卻露出了十分悲傷的神色來彷彿感到相當的痛苦。

   要是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那麼就不應該帶父親大人來才對。

   此時此刻芙蓉也不禁對這個行為感到相當的自責。

   就像是察覺到小女孩心中的強烈懊悔之意,龍威輕輕地說:「我沒事的,所以小芙蓉不用為我感到擔心。」

   接著他又對龍玲說:「之所以要和妳見面不為其他的原因,只是想把眼前的這件事情做個結束而已。」

  「哥哥‧‧‧‧‧‧真的決定要這麼做嗎?」

   龍玲凝視著少年正色問說。

  「這應該是玲所期望的發展,不是嗎?」

    這個時候已經得知當年所有經過的龍威,很清楚龍玲之所以會要藉由芙蓉告訴他還有另外一個本體的存在,就是想要讓自己做出這個決定來。

  「是這樣沒錯。」

   既然用心已經被龍威給知曉了,純白的少女也就坦然不諱地承認了。

   龍威淡淡的說:「那麼就來執行那個時候的契約吧!就算我只是那個人的替代品而已,但是啟動鑰匙的資格是沒有問題的。」

   雖然不明白他和龍玲所談論的事情究竟是什麼,但是鳳戀香、龍夜月以及涼宮琉璃都不禁產生了極為不祥的預感,紛紛果斷地採取了行動想要阻止。

   然而龍威根本不給她們勸阻的機會,伸出手掌來和龍玲的小手合而為一緊緊地貼住。

   就在這時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原本像是幻影般存在的潔白少女彷彿擁有了實體化的身軀,並且爆散出將所處空間照亮如白晝似的刺眼光輝。

  「吾在此宣布契約成立,並以此之物作為證明。」

   她那兩隻雪白小手倏地插入了龍威的身體之內,頓時絢麗奪目的光華驀地自   少年的身上暴亮並且筆直沖天而起,凜冽的氣息在這一時之間竟以排山倒海的威勢席捲整個空間擴散開來,就像是最燦爛的超新星般帶來極端的壓迫感。

   這個前所未有的異狀突然產生,自然也吸引了所有正在與黑色巨人交戰中天使們的注意力。

   看見這個狀況後,夏櫻彷彿感到難以置信般並忍不住用幾乎心碎的悲鳴聲叫了出來。

  「不可以啊!龍威主人!」

   聽到這個幾乎要使人聞之落淚的沉痛呼喚後,龍威朝著自己的天使夏櫻露出了淡淡悲傷的笑容,但是絲毫沒有停止此刻舉動的打算。

   漆黑如墨的光團在龍玲的小手中逐漸成形,飛騰的熾焰在其表面上環繞似乎正在進行拘束。

   龍威知道這就是‘亞當之痛’ ,也是身為容器的自己當年為何會出現在這世上的理由。

   只要將其從夏櫻的封印下解除,那麼所有的一切事情都將真正的結束。

  「很感謝這些日子來有夏櫻的照顧,但‧‧‧‧‧‧我的存在終究只是被製造出來的泡沫幻影罷了,即使如此還是非常感謝妳讓我出現在這世上和這麼多人相遇。」

   少年凝視著夏櫻以最誠摯的語氣這麼說。

   接著漆黑的光團徹底爆散開來擺脫炎焰的拘束,剎那間便將他給吞噬進去。

  「不、不要啊!」

   夏櫻的悲鳴再度響徹了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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