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冰山美人


   隔天早上在龍神學園高等部的一年A班裡,艾莉絲因為過度驚訝的聲音劃破安寧的早自習時間。

  「‧‧‧‧‧‧你不但允許夏櫻把那些狗帶回家,而且在找到願意飼養牠們的人前,還要一直照顧小狗。」

  「噓!妳講話的聲音太大了。」

   看到四周同學的視線都投向這裡時,艾莉絲壓低聲音說:「難怪今天早晨去你家時看不到夏櫻,原來她帶小狗出門散步去了。可是你真的打算要養那些拉布拉多犬嗎?我記的沒錯的話,你之前不是說過三姊夜月會在農曆新年期間回到福爾摩沙來,而且她最討厭狗了。」

  「妳說的沒錯。」

   龍威愁眉苦臉的講:「也就是說,我只剩下一個多月的期間,去幫牠們去尋找新的飼養主人了。」

  「你就是心腸太軟了,所以才會惹麻煩上身。」

  「那也什麼辦法,夏櫻都已經把牠們撿回家了,難道要我不近人情地命令她把狗扔出去,讓其自生自滅嗎?」

  「我又沒這樣講,何況現在要怎麼辦?在這種機械寵物的時代中,要找到願意養動物的人簡直比登天還難。」

   龍威知道艾莉絲說的沒錯,現在的人幾乎都養機械動物來作為寵物,不但外表看起來跟真的動物差不多,而且溫順乖巧,能夠理解人類所講的話,絕對不會違反主人的命令。

   更重要的是它們不需要吃飯,也不用處理排泄物,壽命沒有限制‧‧‧‧

   總而言之,就是好處多到說不完,接近完美無缺的狀態,要是想要飼養寵物的話,絕大多數人都會選擇機械動物。

   只有極少數的人會不怕麻煩,願意養真的動物作為寵物。

   所以那些出生沒有多久的拉布拉多犬,才會被人給狠心拋棄。

  「只好去問問看班上的人有沒有意願,不過應該沒多大希望,先拜託人在新聞社的報紙刊登這個訊息試試看好了。」

   看著龍威一副十分沒信心的樣子,艾莉絲無奈的說:「打起精神來,真是的,怎麼可以在做之前就垂頭喪氣的?我也會幫你回家問一下媽媽,看我們家能不能再養一隻小狗。啊!不過你不要抱太大希望比較好,因為家裡已經有養一隻黃金獵犬了‧‧‧‧‧‧‧‧」

   她話還沒說完,少年就高興的握住她那柔軟的小手,說:「如果可以的話就拜託妳,這真是太好了,妳果然是我的最好同學。我現在就去找其他人幫忙,在校刊上散播這項消息。」

   望著那匆匆忙忙離去的身影,艾莉絲輕輕的說:「笨蛋!‧‧‧‧‧‧我之所以願意花那麼多精神幫你,根本不是因為我們是同學‧‧‧‧‧‧‧」

   這句帶著埋怨語氣的喃喃自語,少年並沒有聽到。

  「行啦!這件小事情完全沒問題,我會把領養小狗的訊息,刊登在下星期的龍神快報裡。」

  「是嗎?那真是多謝你了!」

   當龍威遇見剛來學校的同班同學森嵐寺後,由於他是新聞社的社員,便開口提及這件事情。

   而他也很爽快,毫不遲疑地答應下來。

  「你明天要不要把那幾隻拉布拉多犬帶來新聞社一下,我幫牠們拍幾張照片放在校刊上,這樣才能夠吸引讀者的注意力,找到願意飼養小狗的人機會也會比較大。」

  「沒問題!」

   少年毫不猶豫的答應下來。

   因此在第二天的時候,龍威便依照之前的約定,在放學後社團的活動時間中,把小狗們帶到新聞社的社辦。

  「哇!好卡哇依的小狗,毛茸茸的看起來真惹人憐愛。」

  「牠們的毛摸起來也好柔軟好舒服喔!」

  「真的嗎?那我也要摸摸看。」

   龍威帶著尚處於幼兒時期的拉布拉多犬一現身,立即引起女社員的一陣小小驚呼,全部上前與牠們玩耍。

   少年由於沒看見好友的身影,問說:「森嵐寺在嗎?」

  「他有事出去,等一下就回來了。」

  「如果妳們喜歡這些小狗的話,要不要帶一隻回家飼養。」

   看到女學生的熱切反應後,龍威燃起一絲希望,帶著期待的笑容說。

   也許不用刊登消息,就能把這些小狗給推銷出去。

  「有這麼可愛的小男生親自拜託,姊姊我也很想答應,可是我家已經有養一隻機械狗作為寵物了!抱歉!」

   一位高年級的學姊,面有難色的說。

   其他的女社員也是同樣的反應,紛紛的說聲抱歉,雖然理由各自不同,不過就是沒有辦法領養這些小狗。

   龍威略顯失望的說:「那也沒辦法,是我的要求太過無理了,請各位完全不用放在心上。」

  「好可愛的小狗,這些是要讓人領養的嗎?」

   從社辦的門口進來一位女學生,從繫在領口晴空般的淺藍色領巾來判斷,可以知道她是二年級生。

   珍珠般的粉嫩臉蛋,再加上玫瑰紅的漂亮櫻唇,飄逸的黑色長髮如天鵝絨般的光澤閃閃發亮,整個人散發著霜雪般的清麗氣質,有一種懾人心魄的淡淡冷艷感覺。

   冰山美人!

   這是龍威看到她後,在心中第一個產生的想法。

   有一隻小狗好奇的跑上前去,繞著女學生不停的打轉,她也伸手逗著這隻拉布拉多犬玩。

  「身為魔法研究社的社長,涼宮妳來新聞社有什麼事情?如果沒事的話請妳盡快離開好嗎?」

   一位二年級的女學生,用不耐煩的語氣說,其他人也附合著她的話。

  「對呀!對呀!」

  「我們才不願意因為妳遭遇到不幸的事情!」

   龍威吃驚的看著原本對自己都很和顏悅色的女社員,此時不知為何緣故全都露出厭惡的表情。

   這樣的說法,簡直是不留情面的下逐客令。

  「我只是來繳交學生會所規定社團簡介給新聞社刊登,馬上就會走。」

   出奇的是名為涼宮的女學生並沒有動怒,只是把手上的文件擺在桌上後,便轉身走向門口。

   不過在她離開之前,忽然想起什麼似的,淡淡的對龍威說:「我剛才在門外聽見你們的談話,如果這些小狗真的沒有人願意領養的話,可以五隻全部送到我家來,我願意照顧牠們。」

   說完之後,涼宮便快步離去。

  「學弟,如果最後真的沒有人願意飼養,把小狗送去流浪狗收留中心也比給涼宮強。」

  「對呀!要是把小狗交給那種人,肯定會遭遇到比死還恐怖的事情。」

   在人一離去後,女社員便七嘴八舌說起她的壞話來,音量之大,唯恐對方聽不見似的。

   看著龍威一臉迷惑不解的樣子,一名三年級恍然大悟的說:「對喔!一年前你還沒升到高中部,自然不曉得涼宮曾經幹過的事‧‧‧‧‧‧」

  「學姊,這裡怎麼吵吵鬧鬧的,發生什麼事了嗎?」

   此時恰巧森嵐寺從外面進來,好奇的問說。

  「不,沒什麼,你不是要為小狗們拍照,那就快點進行吧!」

   由意外訪客所造成的喧嘩就這樣落幕了。

   不過在少年的心中,涼宮這個名字就從此留下深刻的印象。

   刊登在新聞社所出版的龍神快報上領養小狗的消息,雖然很快就傳遍整個高中部,不過就如當初所預料的一樣,來詢問的人少到只能用可憐來形容,願意飼養的人更是沒半個。

   龍威一臉憂鬱地看著眼前五隻健康活潑的拉不拉多犬,完全無計可施。

   難道最後真的要我飼養這幾隻小狗嗎?

   不行!

   絕對不行!

   到了過年假期三姊一旦回到家中,那時候第一個死的人一定是我。

   不過夏櫻倒是非常高興,除了打掃家裡和料理三餐外,其他的時間全部用來照顧小狗,跟牠們玩的不亦樂乎。

   自從她把小狗撿回來的那天起,就一直在下的大雨,過了五天後終於停止了,冬季的太陽也露了出來。

   彷彿呼應天空放晴一般,森嵐寺也傳來好的消息。

  「終於有人願意飼養小狗了,這是她們所留下的聯絡方式,不過很可惜的是只有兩位而已,剩下的三隻拉布拉多犬你要怎麼處理?」

   在新聞社中森嵐寺一面將寫著電話的紙遞給龍威,一面好奇的問說。

  「我還在想。」

  「要不要我在下星期的龍神快報上再刊登一次?」

  「應該不需要了,即使再登報一次,我想大概也不會有人來領養了。」

   龍威嘆了一口氣,婉拒他的好意。

   森嵐寺不解的說:「那你要自己飼養拉布拉多犬囉!其實你家大到有夠誇張,加上又有機械女僕在可以照顧,養幾隻狗根本沒有問題嘛!」

  「要是能這樣的話,我就不用花如此多的時間來尋找飼主了。艾莉絲說她母親同意領一隻狗回去養,剩下的兩隻拉布拉多犬我想送到涼宮學姊的家去。」

  「涼宮?你說的該不會是二年級的涼宮琉璃?」

  「是啊!她之前對我講過願意飼養小狗‧‧‧‧‧‧‧‧」

   森嵐寺以驚訝萬分的眼神看著龍威,害的他接下來的話都講不下去了。

  「你沒搞錯吧!」

他不可置信的說。

  「有什麼問題嗎?」

  「問題可大了,你難道沒聽過那位學姊的傳聞‧‧‧‧‧‧‧」

   龍威打斷他的話,說:「我問過一些高年級生了,那些都只是沒證據的傳聞,我才不相信。」

  「呼呼!我曉得了!」

   森嵐寺用不懷好意的笑容看著少年

  「幹嘛發出那種賊笑!」

   看著森嵐寺那種什麼秘密我都曉得的欠扁笑容,龍威沒好氣的說。

  「哎!沒什麼!狗是你撿來的,你要怎麼處理我也管不著,只是沒想到以前始終對女人沒興趣的吾友,居然會對那種冰山美女類型的‧‧‧‧‧‧‧」

   被少年瞪了一眼後,森嵐寺識趣的沒繼續講下去。

   第二天早上八點,雖然是星期六假日,不過龍威還是反常地一大早就起了床,因為他要將拉布拉多犬送到新飼主的家。

   將五隻小狗裝上狗籠後,耳邊再度傳來那柔軟卻又帶著哭音的腔調。

  「嗚嗚!我可愛的小狗們,沒想到這麼快就要分別了,希望你們能夠被新的主人好好的對待。啊!親愛的主人,請你一定要跟那些人提醒,這些小狗每天要出去散步三次,要她們千萬不要忘記。」

   說完之後,夏櫻還拿出手帕抹去眼睛因為離別而溢出的淚水。

   別鬧了,為什麼我家的機械女僕這麼與眾不同?

   居然還會哭?

  「不用這麼傷心,其中有一隻要送到對面艾莉絲的家中,如果妳這麼喜歡牠們,可以到那邊去探望小狗。」

  「可是‧‧‧‧‧‧‧」

   龍威不等夏櫻話講完,便提著狗籠匆忙的離去。

   要是繼續和她糾纏下去的話,說不定自己真的會因為心軟,而一時衝動答應可以養。

   按照之前所預定好的,龍威將小狗一一送到新的飼主那邊,最後來到涼宮琉璃的家門口前。

  「這兩隻小狗‧‧‧‧‧‧真的要送給我養嗎?」

  「是的,學姊之前不是表達過領養的意願,有什麼問題嗎?」

   打開門後,涼宮驚訝萬分地看著龍威。

   那一直保持著宛如冰雪般的冷靜表情,出現了難得一見的動搖,要是認識的人看見現在的她,肯定會大吃一驚。

   (這個男生‧‧‧‧‧‧難道不曉得有關我的傳聞?還是他故意‧‧‧‧‧)

   看著那無邪的笑容,涼宮對自己心中突然所產生的念頭感到厭惡。

  「啊!莫非學姊那時候所講的話只是在開玩笑?我真是太失禮,居然就這麼魯莽地跑來妳家,真是不好意思。」

   涼宮叫住一臉抱歉之意,並且轉身準備離去的龍威,說:「我確實說過這樣的話,既然你不介意的話,那我就領養這兩隻小狗吧!」

   處理完小狗的問題後,少年心中的一大塊石頭終於放了下來,露出好久不見的爽然笑容,踏上回家的路途。

   小狗風波就這麼落幕了,也不枉自己犧牲假日的睡眠時間。

   哼唱著流行歌曲的龍威,此時心中忽然出現夏櫻早上淚眼汪汪的可憐神情,心中不由得開始又沉重了起來。

   她辛辛苦苦照顧的小狗,又一直陪牠們玩,相處了那麼久,一定產生了感情,自己卻狠心奪走牠們。

   ‧‧‧‧‧雖然不確定機械女僕是否有感情就是了。

   想到這裡後,龍威放慢了腳步。

   這樣做真的好嗎?

   對夏櫻而言,我真的是一個稱職的主人嗎?

   思考良久後,龍威毅然轉頭往涼宮的家而去。

   後記:

  「‧‧‧‧‧‧‧也就是說,你最後厚著臉皮,從學姊那邊把黑色的拉布拉多犬給要回來,只是為了讓夏櫻高興?」

   坐在公園的草地上,艾莉絲生氣的說,一副受不了爛好人的樣子。

   隔日的星期天依然延續著昨天的好天氣,暖洋洋的讓人想打瞌睡。

   遠方的空地上,夏櫻正在和兩隻小狗嬉戲遊玩,艾莉絲家中的黃金獵犬也加入其中,互相追逐玩的很快樂。

  「對不起!」

  「真是一個爛好人,這又不是一句對不起就能解決的事情,你姊姊就快要回來了,到時候看你怎麼辦。」

   龍威的雙手合了起來,像是禱告般祈求說:「到時候讓小狗到妳家借住幾天,可以嗎?」

  「我才不要,自己造成的問題自己解決!」

   艾莉絲嘟起小巧可愛的櫻唇,轉過臉去不理龍威。

  「請妳吃巧克力慕斯蛋糕三個,全部由我付錢。」

  「至少要五個才行!」

  「吃那麼多蛋糕‧‧‧‧‧妳會發胖喔!」

  「笨蛋!居然對女孩子提這種事情!」

   艾莉絲毫不留情的賞了他一個手肘攻擊。

   雖然被毫不留情的批評,但龍威並不後悔臨時起意所下的決定。

   當夏櫻看見自己懷中的小狗後,那時所展露出的甜美笑容,自己‧‧‧‧‧‧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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