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6—沒辦法坦白這個秘密

   

   就在任盈盈送去醫院不久後,恢復原先樣貌的徐子陵也去醫院探視,並且遇到對方的父母。

   這對夫婦出差多日後就在今天回來,沒想到卻接到醫院電話說自己女兒因為遇到電視上密集報導的百貨公司火災,因此被送來治療,差點嚇到魂飛魄散立刻趕來確認情況。

   所幸只是吸入一些灼熱的濃煙導致呼吸道被嗆傷,沒有什麼大礙,住院治療幾天後應該就能順利康復。

   看到徐子陵來到後,這位學姊的父母立刻表達出無比誠摯的感激之意,因為聽女兒講就是他將任盈盈背出火場來順利獲救。

  「不是學弟啦!而是他的姊姊紫綾。」

   躺在病床上的任盈盈看起來氣色不錯,似乎沒什麼問題,就連氧氣罩也不需要用。

  「咦!?可是他也說自己叫子陵。」

   像是頗為訝異般任盈盈的母親有不解的樣子,就連父親也是。

   經過女兒稍微解釋後,兩人才明白這對姊弟的名字是同音不同字,因此才產生了誤會,也暗暗狐疑怎麼會有人用如此古怪的方式幫兒女命名。

   將困惑先暫時擱置後,這對夫婦還是跟徐子陵拼命的道謝,既然沒見到他的姊姊,那麼就由弟弟來轉達本身的強烈感激。

   將必須要做的事情完成後,任盈盈的父母也去辦理女兒的住院手續。

   百貨公司突如其來的嚴重火災造成了不少傷者,其中有不少人送到此地來進行治療,再加上從各處趕來懷抱焦急如焚情緒的眾多家屬,也因此整個醫院呈現鬧哄哄的狀態,沒有過往的寧靜氣氛。

  「學姊還好吧?」

   被徐子陵這樣一問後,任盈盈露出淡淡的笑意說:「多謝學弟的關心,剛才醫生有來診療過,說很快就從火場中被救出來,因此灼傷的情況相當輕微,觀察幾天沒問題就可以出院。」

   雖然早就知道這位學姊的傷勢不用擔憂,聞訊後徐子陵還是露出鬆了一口氣的樣子,說:「那就好。」

  「怎麼沒看到紫綾姊?我還想跟她親自道謝呢!」

   當任盈盈提及預料中的事情後,徐子陵不加思索的回說:「姊姊跟警察去做一些筆錄了,對方想要知道火災現場的資訊,我先完成就離開,如果學姊這麼想見面,我等一下就進行聯絡請她過來。」

   如此的回答相當地合情合理,任盈盈也沒有懷疑。

   發生這麼大的火災事件後,警察必然會對百貨公司的所有員工還有顧客進行詳細的詢問,希望能得到事態的完整發生經過,試圖從中找出失火的原因以及是否人為造成。

   傷者需要治療的情況下,司法機關當然要先問無需送醫的對象,等到任盈盈和其他人病情穩定後也會輪到。

  「無需那麼麻煩了,發生這種難以預料的災難大事後,紫綾姊肯定也是感到相當疲憊想要休息,不用她做完筆錄後又特地走上一遭來醫院。」

   既然任盈盈都親口這樣講,徐子陵也就點頭表示知道,曉得自己算是少了很多的事情要做。

   否則的話他就必須找藉口離開,再回家換好衣服變身成女性的模樣,以徐紫綾的身分來醫院探望。

   就算徐子陵有常人感到不可思議的超能力,也沒辦法讓另外一個女性化的自己同時出現。

  「不過怎樣那麼湊巧紫綾姊居然也出現在那家百貨公司?而且要是我沒看錯的話,她好像穿著跟你同樣款式的衣服。」

   像是有所訝異般任盈盈忽然開口這麼說,並且目光密切注意眼前徐子陵的神色變化,想要從中看出什麼端倪來。

   她一直感到難以理解的地方,除了徐紫綾湊巧救了自己外,就是這對姊弟為何衣服會是一樣?

   這確實是很奇怪。

   該來的事情總是躲不掉,徐子陵也是深有體悟的感觸。

   早就準備好解釋的他故意裝作無奇不有的驚訝表情,說:「之前我在百貨公司出口處看到姊姊被消防員帶出來也真是嚇了一大跳,沒想到同時間她也在那裡買東西。而且姊姊從火災現場緊急逃離的時候,剛好遇到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任學姊,所以就順手把妳給救起來。」

   如此的解釋聽起來好像沒什麼可疑之處,任盈盈也就接受沒有發問。

   接著徐子陵又說:「還有姊姊的性格相當地隨性,不像一般的女孩子會注重本身的打扮,今日出門時發現昨天洗的所有服裝還沒乾,就未經允許隨便拿我的衣服去穿。」

   這個理由編得相當爛沒錯,可是徐子陵也真的找不到更好的解釋。

  「姊姊老是擅自拿我的衣服來使用,也是讓我常常困擾不已。」

   為了加強可信度,徐子陵顯露傷透腦筋的笑容來。

   姊弟之間真的會有這種衣服借穿的事情嗎?其實連他也覺得如此說法太過於怪異,感情再怎麼好,一般來講也是同性的姊妹或者兄弟才有可能。

   但是為了修正之前的破綻,徐子陵也只能盡量找一個勉強能夠自圓其說的謊言了,就算任盈盈無法相信,但只要自己一口咬定就是如此,相信這位學姊應該在沒有任何證據下莫可奈何了。

   就如徐子陵所料的一樣,任盈盈看起來滿是狐疑的樣子,不過或許是今天所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神色略顯疲倦的她也就沒有繼續跟平常一樣,抱持著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方式追查下去。

   這也讓徐子陵能夠稍微輕鬆一點,要不然真不曉得要說多少的謊言。

   接著他像是猶豫起來般,彷彿有些話不曉得能不能開口問。

   冰雪聰明的任盈盈光看徐子陵的這副遲疑不決的表情,馬上就曉得對方究竟想問什麼,用淡淡的口吻說:「學弟應該想知道之前在火場發生過程的原因,為何我會不顧生命危險衝入濃煙密布的烈焰中,不惜做到這種地步也要試圖追上那名紅衣少女,對吧?」

   心中的疑惑都被猜到後,徐子陵也就點頭表示承認。

   一開始加入世界探索社的時候,任盈盈就約略講過自己為什麼如此執著於尋找超能力者、外星人或者異世界人,似乎跟一位女性有關。

   可是詳細的原因他就不曉得。

   然而幾個小時前在百貨公司火海中所遇到的紅衣少女,毫無疑問就是因為對方是任盈盈追尋已久的女性超能力者。

   所以那時這位學姊才會臉色大變,完全無視火場的灼熱還有濃煙所帶來的高度致命威脅,沒有猶豫地就採取直接的行動了。

   不過那位紅衣少女是否為任盈盈拚了命也要找尋的對象,這點徐子陵就絲毫不清楚,因此就想問一下。

   但是任盈盈願不願意回答,那就猜不透了。

   沉默了一段時間後,任盈盈緩緩地說:「當時猛烈燃燒的炎焰彷彿被某種無形外力給任意操控,竟分隔出一條道路來可以安全穿過,必然就是那位穿著全身鮮紅衣裙的少女所為,學弟應該也看到了。」

  「那時的情況非常地混亂,我沒有注意到學姊所講得事情,抱歉!」

   明明將灼炎宛如摩西分海般的場景都目睹地一清二楚,甚至徐子陵敢百分之百保證那名紅衣女性就是跟自己一樣的超能力者,不過卻只能昧著良心說出這樣的謊言來。

   最大的理由就是他不希望任盈盈再跟此事有所牽扯下去,否則會遭遇到什麼可怕的危險難以預料。

   若是之前所遇到那位操控火焰的少女有意的話,只要一個念頭轉動這個學姊就會被烈火焚身,成為焦炭一樣立刻斃命。

   雖然這次的情形那位紅衣少女沒有下手殺害任盈盈,只是採取無視的態度放任她在高溫的火災現場坐以待斃而已,但誰也不能知道對方下一次會不會發怒而進行攻擊。

   徐子陵並不認識這位超能力者,不過可以感受到她就像不斷散發熾熱怒火般具有強大危險性,隨時都有可能濫用本身的力量來縱火焚燒。

   前些時候連續幾次的嚴重火災,也能證明對方的威脅性的確非同小可。

   不希望任盈盈再嘗試跟對方有所接觸的想法下,徐子陵又不能明確地告知這位學姊,當時所遇見的少女的確就是貨真價實的超能力者,反而會更加激起她的強烈決心,只好用委婉的方式來阻止。

   如果順利的話,說不定能讓任盈盈放棄這件事情。

   無奈的是看見任盈盈的神色完全不受所講言語的影響後,徐子陵便曉得自己的這個計畫肯定是徒勞無功。

  「學弟居然未看到啊?但沒關係,我確實是親眼目睹對方施展出相當不可思議的能力來,可惜的是還沒追到的時候就被濃煙給嗆暈過去,差點就能夠得知那位衣裙鮮紅的少女,究竟是不是我找尋多年的對象了。」

   說到後來任盈盈有非常惋惜的樣子。

   明知這是個人隱私不應該多問,但徐子陵還是忍不住說:「如果那名紅衣少女就是學姊的目標,妳打算做什麼?」

  「完成我多年前未能做到的事情,以及必須背負起的‧‧‧‧‧‧」

   神情無比低落顯現自責樣子的任盈盈,講到一半似乎因為內心刺痛的緣故而越講越小聲。

  「就算能夠找到那位紅衣少女,任學姊到底想做什麼?」

   平常的時候徐子陵絕對不會再問下去,以他的性格本來不會過度刺探別人的隱私,此刻卻不得不違反自身的原則。

   只因事關重大,很有可能會讓任盈盈遭受到未知的巨大生命威脅。

   以往徐子陵根本不覺得會有什麼問題,當今世上的真正超能力者事實上十分稀少,普通人一輩子都很難碰到,所以才會陪著任盈盈進行社團活動,除了洗清自己的嫌疑外,也是認為她的最大目的不會實現。

   可是現在情況已經不一樣了,徐子陵敢篤定之後這位學姊一定會用盡辦法去找尋那個紅衣少女,簡直就是賭命的行為。

  「其實也沒什麼,不過‧‧‧‧‧‧」

   講到這裡的時候,任盈盈忽然顯現動人的淺笑來,說:「除非學弟就是超能力者,否則我沒辦法告訴你詳細的緣由。」

  「若我是超能力者的話,當時看著學姊的身影消失在烈火中就不會束手無策般焦急,而是無懼炙燙炎焰的威脅而追了上去。」

   顯露苦笑表情的徐子陵嘆了一口氣這麼說,無論神色還是口吻都表現出他真的很擔心。

   雖然全是謊言沒錯,但是他那時憂慮任盈盈安危的心情毫無任何的虛假。

   聞言後任盈盈也是大為愧疚,拉著徐子陵的手致歉說:「對不起,我的行動的確過於魯莽了,讓你白白地擔心。要不是紫綾姊剛好也在那邊順手救人,我可能就無法保住性命,下次找那名紅衣少女前會更加注意自身的安全。」

   早就知道這位學姊一定會這麼做,聽到後徐子陵還是大感頭疼起來,說:「退一萬步講就算火場中所遇到的對方是超能力者,可是並不代表她就一定是學姊要找尋的人。」

  「學弟所言我也知道。」

   出乎徐子陵意外之外,任盈盈居然支持自己的看法,接著她繼續說:「不過那位少女即使不是要找尋的目標,或許知道什麼訊息也不一定,因此這次的寶貴機會一定要把握住才行。所以絕對要找到對方,無論如何都要做到。」

   確認這位學姊有著堅定不移的決心後,徐子陵也不曉得該如何勸說才好。

   甚至一時衝動下,他差點脫口而出要這位學姊把全部的線索告訴自己。

   只要徐子陵願意幫忙的話,憑藉本身的人脈不用幾天的時間,就能確定任盈盈要找尋的對象是哪位超能力者。

   如果毫無保留地全力相助還是找不到,對方就有可能真的是外星人或者是異世界人,那徐子陵也就無計可施了。

   但最後他還是壓抑住自身的想法,因為要這麼做就必須跟任盈盈坦承自身隱藏多時的秘密。

   何況任盈盈也不是傻瓜,一定會要求拿出實際證據來使用超能力。

   到了那時這位學姊就會曉得,這世上根本沒有徐紫綾的存在,而是他動用能力後而轉換性別。

   光是想到任盈盈得知事實時,很有可能流露出那無比厭惡、畏懼以及看著怪物般的嫌棄目光,徐子陵就不寒而慄起來,這種事情他已經遇過幾次了,就連內心也像是被針刺到般狠狠的疼痛。

   無論如何他都沒辦法坦白這個秘密。

   察覺到徐子陵的心情忽然低落起來全都寫在臉上,任盈盈關心的說:「怎麼了嗎?」

  「沒什麼,只是今天發生太多的事情好像有些疲倦,既然學姊沒有問題,我就回去休息了。」

  「嗯!路上小心!」

   帶著笑意任盈盈用叮嚀的口吻說。

   只要自身的秘密一日沒有曝光出來,兩人應該就能一直保持這樣的關係。

   在徐子陵的腦海中不禁浮現出這個想法來,也是自身的殷切希望。

   接下來這個城市再也沒有出現矚目的大規模火災,似乎那位紅衣少女也明瞭此地有著徐子陵,兩位超能力者萬一爆發衝突將引起很嚴重的後果,足以讓自己因此喪命,不是選擇收手就是轉移到別的地方去。

   幾天後任盈盈也順利地出院了,就如她表現出來的決心一樣開始努力追查對方的行蹤,只是忙了一個多星期也沒有什麼進展收穫。

   一切的情況就如徐子陵所盼望的那樣風平浪靜。

   自從發生百貨公司的火災事件後,世界探索社的主要活動也隨之改變。

   雖然校內所發生的種種怪異事件受到學生們的委託後,任盈盈還是跟過去一樣會接受並且解決,不過重點已經轉移,放在搜尋那位紅衣少女上。

   無奈的是十幾天過去了,什麼收穫都沒有。

   畢竟任盈盈只曉得對方穿著如火焰燃燒般鮮艷的衣裙,就連容貌在濃煙嗆人的情況下也根本看不清楚,單憑這樣的線索在這個擁有數百萬人口的大城市去進行搜尋,那無疑是大海撈針。

   而且最重要的是少女應該也會更換自身衣服的顏色,不可能天天都一樣。

   因此任盈盈便在社群網站發布尋人啟事,隨便捏造了一個虛假的理由,看能不能從眾多網友那邊得到什麼訊息,這也是她身為高中生唯一的辦法了。

   的確全身艷紅的打扮相當的搶眼又稀少,幾乎沒有人會這樣穿著,要是有網友看見的話肯定會留下深刻的印象。

   可是出乎任盈盈意料之外,所有的社群網絡都沒人表示自己曾經看過類似如此打扮的對象,彷彿那位紅衣少女從來不在人群中現身,也從未跟任何人有所接觸似的。

   今日放學後的社團時間,任盈盈不肯放棄繼續拼命地瀏覽自己手機上的微信跟QQ,令她洩氣的是依舊沒有任何有關對方的訊息傳來,彷彿那日所見的紅衣少女只是錯覺而已,這世上根本沒有這號人物存在過。

  「學弟!該不會所謂的超能力者連飲食都不必了,光靠呼吸空氣跟陽光照射就能活著了?所以那位紅衣少女也不必去商店買東西吃。」

   面對這位學姊苦惱中帶著半開玩笑的講法,徐子陵含糊其辭地回答:「這我就不太清楚,超能力者本來就是很不可思議的存在,無法用常理去判斷。」

   他自然不能表現出對超能力者很熟悉的樣子,免得讓觀察力敏銳的任盈盈從自身言語中發現破綻,又要傷透腦筋來想辦法圓謊。

   任盈盈沒辦法搜尋到有關對方的訊息,其實也是徐子陵私底下盼望,如此一來雙方就不太可能有互相接觸的機會。

   只是對於目前的情形,他也是暗地裡覺得奇怪。

   超能力者身為生物當然也要吃喝拉撒睡,就算遠古時期被人們奉為神祇般來膜拜崇敬,但也沒到神話傳說般那樣荒謬絕倫。

   照理來講紅衣少女若是要吃飯,在城市中唯一的辦法就是到商店或者是飯館買東西吃才行,不可能沒有人看過她。

   似乎對於徐子陵的回應不太滿意,任盈盈調侃說:「平常的時候學弟明明對於所有事情都有深刻的觀察還有獨特見解,怎麼談起超能力者就一副有所顧忌的態度來,莫非有什麼難言之隱?」

   早就知道這位學姊沒那麼容易糊弄過去,所以徐子陵也就提出普通人能夠想出來的看法說:「或許那位少女在百貨公司火災發生之時,才做出一身鮮紅服裝的特殊打扮,平常的時候並非如此穿著,自然沒有人可以給學姊訊息了。」

   這樣的猜測任盈盈也曾經想過,當下贊同似的點了點頭。

   到底她所擁有的線索實在太少了,早知道當時就不應該急著追上去,而是先用手機拍下對方的照片,此刻應該就能有機會得到紅衣少女的消息,而不是陷入一籌莫展的困境狀態。

  「一年A班的徐子陵同學,皇會長有事找你,請到學生會的辦公室來。」

   這時候校內的廣播系統傳來如此通知。

   皇星夜找自己會有什麼事,徐子陵在心中也大概有底,應該是之前拜託他調查的內容已經完成了。

   學生會長跟這位學弟之間的關係非比尋常地好,兩人之間有密切的往來,這點任盈盈也曉得,所以也就沒有開口問說怎麼了。

  「稍微離開一下去學生會。」

  「嗯!回來以後我也有事要跟學弟講。」

   看著巧笑嫣然的任盈盈,徐子陵一時之間也猜不透她又會有什麼驚人之舉,顯露出頗有疑惑的樣子來。

   反正之後回來就會曉得,於是徐子陵沒有追問而前往學生會。

   來到學生會後徐子陵開門見山地直接說:「結果調查得如何?」

  「可真是費了好大的功夫,不只是讓警察機關調閱這個城市的監視系統,就連軍事衛星都用上了,花了一些時間算是完成了子陵的拜託。」

   帶著笑意皇星夜用篤定的語氣回答。

   接著學生會長打開自己桌上的電腦,赫然出現了當日在百貨公司火場中那位紅衣少女的影像。

   而這是徐子陵所提供的線索。

   身為超能力者的他可以將腦海中的影像給光學立體化投射出來,完整的訊息輸入電腦中也是易如反掌,便把紅衣少女的詳細外貌給皇星夜,讓他去追查對方目前的下落。

   照理講紅衣少女為了避免超能力者之間爆發衝突進而戰鬥,引發足以致命的可怕後果,應該不會在這個城市繼續縱火下去而是選擇離開此地,因為已經發現有徐子陵在,那時從火災現場轉身離去必然是表明了雙方互不侵犯的態度。

   但徐子陵總是有點不太放心,主因就是任盈盈。

   萬一擅長操控火焰的那位超能力者並未如預期般到別的地方去,反而繼續留在這裡,只是有所顧忌不再進行殘虐的犯罪,要是任盈盈日後如此碰巧在街上遇到她就糟糕了

   這個機率很低沒錯,不過凡事都謹慎的徐子陵寧可先做好最壞的打算,也不要等到情況發生後再來後悔莫及,因此想要確認對方是否還在這個城市。

   能夠在此事幫上忙唯有皇星夜。

   皇家跟各國的高層政治人物都有很深的交情,畢竟懂得法術的陰陽師可以替他們消災解厄,有時不幸遭受妖魔的危害也必須仰賴幫忙。

   因此看似一介普通高中的學生會長,可以利用緊密的人脈暗地裡動用政府機關的巨大特權,做出一些常人難以辦到的事情。

   例如毫無緣由地讓這個城市的警察去調閱監視器的畫面,只要開口一句話就能輕易地做到。

   忽然皇星夜的口吻倏地像是傷腦筋起來,說:「很不幸地要告訴子陵一個壞消息,那名紅衣少女至今還在這個城市沒有離去,而且也大略地掌握到她現在最新的行蹤。」

   即使早就有心理準備,但是得知紅衣少女這時候還在自己居住的城市,徐子陵不免流露出傷腦筋的樣子來。

   倒也不是怕跟對方起衝突,而是擔憂著任盈盈哪日跟這位超能力者相遇。

   僅僅接觸過一次而已,但是徐子陵能夠從那宛如閃爍憤怒炎焰光輝的眸瞳徹底感受到,這位鮮紅衣裙的少女非常厭惡普通人類近乎憎恨,所以才會濫用本身的超能力隨意縱火。

   簡單來講她跟恐怖份子沒有兩樣,而且是最危險的那種,無須有所顧忌就能夠任意殺人,政府或者是法律根本不能進行阻止或者制裁。

   偏偏任盈盈完全不在意會有喪命的危險性,為了不願意講出來的理由,非得跟那位紅衣少女見到面,將對方視為有可能自己多年來追尋的目標。

   而徐子陵可說是無法公開阻止,除非他願意將自己的秘密講出來,或許才能讓這位學姊改變心意。

   望著徐子陵有著罕見地的憂慮神色,以皇星夜的敏銳觀察力自然曉得他正在煩惱什麼,肯定是有關任盈盈的事情。

   所以皇星夜就故用輕鬆的口吻說:「所幸她似乎是顧忌子陵的存在,從百貨公司的火災之後就不再繼續犯案,而且性格相當孤僻的樣子,完全不願意跟人群有所接觸,也很少離開用來作為棲身之處的廢棄公寓。」

   就在學生會長的點頭示意下,神無月舞衣將有關那位紅衣少女的幾張照片給拿了出來,無一例外都是位於毫無人跡的摩天大樓之樓頂,從高空俯視著底下的熙熙攘攘的熱鬧街道。

   緊接著神無月舞衣開始約略地介紹調查過程。

   由於犯下最近以來城市一連串嚴重火災的犯人是超能力者,屬於不可能逮捕的對象,所以皇星夜也就沒有跟政府高層告知這個事實,而是隨便捏造了理由請求協助。

   藉口就是紅衣少女被妖魔給附身,具備高度危險性如今被皇家追捕,因此拜託幫忙協尋蹤跡。

   關於這種超自然神秘事件各國政府都有不約而同的默契,那就是全委託給術者組成的幾個團體給自行處理,非有必要否則就不插手,因此對於皇星夜的要求這個國家的高層人物絲毫沒有懷疑,下令給警察首長務必要辦到。

   然而沒想到耗費大量的警察人力調閱遍佈城市的攝影機畫面,結果居然還是一無所獲,皇星夜只好連軍方的衛星也利用,算是不達目的絕不罷休。

   最後總算以衛星的監視器找到這位超能力者。

   就如當日百貨公司火災發生時現身在徐子陵的面前一樣,這位少女最近幾張照片依舊穿著如火焰燃燒般的鮮紅衣裙,彷彿跟本身的灼炎超能力互相呼應。

   經過神無月舞衣的簡略說明後,徐子陵也才明白為什麼任盈盈倚靠社群軟體卻搜尋不到任何訊息,主要原因就是紅衣少女根本從來不在人群中出現,連城市的監視器都找不到,必須動用到軍事衛星才行。

   否則如此搶眼的打扮必然會讓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好歹也會有些傳言擴散開來才是。

   至於生理需求的問題也很容易解決,以瞬間移動的能力紅衣少女便能神不知鬼不覺將商店的東西給得到手,完全沒有人會發現,就算店員看到了商品在視線內竟忽然地消失,也只會認為是自己眼花了。

   肆意召喚炎魔引起可怕火災的對象,又怎會遵守社會的規範以金錢去購買日常生活所需的物品?

  「對方的位置在那裡?」

   指著桌上看起來像是紅衣少女棲身之所那棟廢棄公寓的衛星照片,徐子陵開口問說。

   像是早就料到好友會想要知道相關訊息,皇星夜不加思索地說:「這棟公寓在濱海區靠近海港的位置,大約十年前發生嚴重的火災造成不小的死傷後,居民就全都搬離成為荒蕪的廢墟,至今還沒有重建。」

   得知紅衣少女的隱匿場所時,徐子陵也稍稍露出鬆了一口氣的神色,俊逸的容貌上眉頭深鎖的憂慮樣子減緩一些。

   雖然都在同一個城市,不過有數百萬的人口自然占地遼闊,從這裡繁華的市中心搭電車到對方所在的海港區域,至少也要兩個多小時。

   再加上紅衣少女似乎極為厭惡人群的態度,從來不在公眾場所現身,也就是說任盈盈和她碰觸的機會應該趨近於零。

  「任同學看起來肯定沒機會找到這位超能力者,雖然本人勢必會有大失所望的低落情緒,不過我認為這樣比較好,畢竟對方可是窮凶極惡,有所接觸帶來的風險實在太高了。」

   顯現認真的神色皇星夜這麼說

  「我還以為會跟過去一樣,星夜會熱心地幫任學姊完成目標呢?」

   難得有挖苦這位好友的機會,徐子陵自然不會放過。

   受到調侃後學生會長嘆了一口氣說:「怎麼看這位超能力者都是具備非常可怕的危險性,難道我是那種會推人入火坑的惡徒嗎?」

  「這麼無辜的姿態倒是說服力十足,那之前硬把我介紹給任學姊,莫非就沒有居心不良的企圖?」

   面對徐子陵的步步進逼,皇星夜雙手一攤說:「子陵講這種話未免太傷我的心了,全都是為了你的高中生活可以多采多姿,我才這麼熱情地介紹雙方之間的認識。」

   毫無疑問皇星夜確實是抱持著看好戲的心態,這點徐子陵再清楚也不過,然而剛剛親口所言的內容也並未有虛假之處。

   這位朋友的確是希望他的學生日子能有趣一點,只不過似乎讓徐子陵對於如此精采的生活感到有點難以招架。

   玩笑話談完後,徐子陵正色說:「那位紅衣少女就麻煩星夜繼續監控了,希望她顧忌我的存在,不要再做出什麼傷天害理的縱火行動,或者乾脆到別的城市也就管不著了。」

  「我也是覺得這樣再好也不過。」

   贊同徐子陵的意見般皇星夜點頭說。

   並非兩人願意放任一連串火災事件的禍首不管,採取消極怠惰的態度,而是對方實在過於棘手,無法輕易地進行逮捕處理。

   超能力者之間又有不能互相戰鬥的協議,除非性命真的受到威脅,否則徐子陵也不能向對方隨意出手。

  「關於此事我有跟母親講過了,她也答應會向管理者提交訊息,只不過最好不要抱太大期待。就如那日在百貨公司所言一樣,除非這位超能力者肆無忌憚到超過所能容忍的極限,將整個城市都陷入火海,否則組織大概會繼續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太可能將紅衣少女給進行懲處並且關押起來。」

   從徐子陵那邊得到這個消息後,皇星夜跟神無月舞衣也沒有多說什麼,畢竟他也盡到自己的能力範圍內可以做到的事情。

   話題談論到這裡也差不多結束,之後徐子陵就回到世界探索社所在的樓頂。

   回到社團所在的屋頂之後,徐子陵發現任盈盈依舊努力不懈地用手機搜尋有關紅衣少女的訊息。

   結果自然是一無所獲。

   縱使任盈盈的心志如何地堅毅,決不會因為挫折和艱難而有所動搖,可是忙了一個多星期卻什麼蛛絲馬跡都沒有,難免美麗的容顏有著洩氣的模樣。

   見到這位學姊陷入無法突破的困境後,握有對方目前最新訊息的徐子陵卻不能給予幫助,反而必須要裝出一無所知的態度才行。

   這一切都是為了任盈盈的人身安全所做出來的考量。

   來到任盈盈的身邊徐子陵用著若無其事的口吻說:「或許那位紅衣少女這時候已經離開這個城市也不一定。。」

   認識不久他卻十分熟稔任盈盈的性格,阻力越大這位學姊就越堅定不移地朝著自己的目標邁進,所以徐子陵從來不直接反對找尋紅衣少女的事情,而是用委婉的謊言試圖來讓對方自行放棄。

   事情就如徐子陵所期望的方向來發展,任盈盈絲毫沒有懷疑他所講得話究竟藏著什麼居心,有些苦惱地說:「這可能性也是有的,好不容易才得到實現多年來願望的機會,沒想到這麼快就失去了。」

   任盈盈完全信任自己看法的態度,讓徐子陵不免心底有強烈的愧疚,因為在此事上他逼不得已說謊了,心中隱隱刺痛起來。

   尤其目睹任盈盈有著前所未見十分沮喪的神色,他更不曉得該怎樣進行安慰才好,也能體會這位學姊的低落心境。

   就算那位少女並非是她多年來找尋的對象,但既然是超能力者,或許能夠提供什麼樣有用的訊息也說不定。

   好不容易才遇到的貨真價實目標之一,結果卻白白地浪費掉,若是徐子陵跟任盈盈的立場調換過來,肯定是有欲哭無淚般的強烈懊惱。

   接觸到徐子陵那欲言又止彷彿想要勸慰的視線後,任盈盈忽然噗哧一笑說:「不要露出一副那麼擔心的樣子,我才不會因為一兩次的失敗就放棄,只要繼續堅持下去的話,必然會有希望的存在。」

   任盈盈自行將精神給振作起來後,徐子陵雖然感到欣慰,但也有著深深的憂慮產生。

   聽這些話的語氣,他就知道任盈盈還會持續找尋紅衣少女。

   假如那麼容易被挫折擊垮,這位學姊也無法孤軍奮鬥到此時此刻,徐子陵就不會被迫加入世界探索社了。

  「剛剛學弟到學生會的時候,我講過有事要告訴你,還記不記得?」

   徐子陵當然沒有忘記,當下就直接點頭。

   有所淺笑的任盈盈說:「明天星期六我想到市內的街道執行社團活動,順便想把上次未能實現的請客約定給完成,你可以嗎?」

   除了立即答應以外,徐子陵根本沒辦法拒絕。

   這位學姊到各處街道上執行的社團活動,無需解釋他也曉得必然是找那位紅衣少女。既然無法收集到對方下落的訊息,那就乾脆抱持著瞎貓碰到死耗子的心態去賭賭運氣,說不定就這麼湊巧亂逛亂走時碰到。

   純粹以機率來講這跟被雷劈到般幾千萬分之一的可能性而已,難以有什麼期待,但只要不是零就有實現的機會沒錯。

   別的不講,上次任盈盈就是因為這個緣故遇到紅衣少女。

   即使徐子陵無法二十四小時待在任盈盈的身旁,但還是想盡量地守護這位學姊的安全。

   只是他沒料到任盈盈接下來又給自己出了一個天大的難題。

  「既然是假日,紫綾姊應該也有空吧!學弟能不能請她一起過來?畢竟救命之恩非同小可,再怎麼樣我也要報答才行。」

  「呃‧‧‧‧‧‧」

   有些為難的樣子從徐子陵的俊臉上顯現出來。

   自從出院之後任盈盈就三番兩次提過這事了,不過他都用姊姊很忙的藉口來進行回絕,明知會讓這位學姊有所失落也必須硬起心腸。

   如果沒有必要的話,徐子陵不太願意動用超能力來變身。

   正當徐子陵想用跟過去一樣的理由來委婉拒絕的時候,任盈盈用半開玩笑的口吻說:「要是紫綾姊這麼不近人情,那從明日開始我可要到學弟的家門口去找她了,天天都在那邊站衛兵。」

   頓時徐子陵的背後不由得冒出幾滴冷汗來。

   雖然任盈盈乍看之下不是很認真的神色,但他太了解這位學姊向來說到肯定做到的強悍風格。

   要是徐紫綾明天不接受任盈盈的邀約,可以想見自己家門口從此就要多了一位貌美如花的女子高中生,不達目的她絕對不會罷休。

   眼見任盈盈這麼堅持,徐子陵曉得除非按照她的話去做,否則日後肯定頭疼到不行。

   偏偏剛剛已經先答應了這位學姊的邀約,就算徐子陵擁有常人眼中看起來不可思議的超能力,也無法和另外一個女性化的自己同時出現在世上。

   兩害擇其輕的考量下,徐子陵也迅速地做出決斷來。

   在心中暗嘆一口氣之後,徐子陵略顯無奈的說:「明白了,我會盡量說服姊姊答應此事,讓她明日跟學姊見面。」

  「那多謝幫忙了。」

   得到徐子陵的肯定回覆後,任盈盈的心情看起來不錯的樣子,露出愉悅的笑意出來。

   既然決定要以女性的徐紫綾樣貌在星期六跟任盈盈見面,現在徐子陵也開始尋思要用什麼比較好的理由來臨時爽約,畢竟他可不會分身術。

   講好碰面的時間地點後,像是不經意般任盈盈說:「從來沒有看過學弟跟姊姊一起出現過,有時候還真覺得該不會姊弟是同一人吧?」

   接著她像是用不好意思般的口吻笑說:「可是想想這根本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大概是我太愛胡思亂想了,算是沒辦法控制的毛病,學弟不要感到介意。」

   即使裝作自嘲的樣子,任盈盈的視線卻緊盯著徐子陵看,彷彿想從他的反應中看出蛛絲馬跡來。

   受到這個突擊試探後,徐子陵的態度依舊是從容灑脫,沒有任盈盈預期中任何的慌亂樣子,傷腦筋的說:「我跟姊姊的容貌的確有些相似,再加上雙方的身高又差不多,以前小時候開始常常就會有人誤認了,不過最近已經很久沒遇到類似的情形。」

   一切的表現徐子陵看起來毫無破綻,令任盈盈不禁懷疑自己的猜測是不是太過於天馬行空的妄想。

   可是百貨公司那次的火災事情,始終讓她的心裡就是有種不對勁的感覺,敏銳地察覺到問題。

   當任盈盈被濃煙嗆昏過去而醒來的時候,出手救了自己的對象是意想不到的徐紫綾,而且還穿著跟弟弟一模一樣的衣服。

   關於此事徐子陵有解釋過,說姊姊的衣服全都洗了沒乾,所以就擅自拿他的同一套衣服來穿。

   這樣的理由要是有人會相信,除非是無藥可救的傻白甜,然而任盈盈可沒有那麼容易受騙上當。

   如此的情形下,任盈盈從那時就懷疑徐紫綾跟徐子陵會不會是同一人,可是又覺得好像太過於荒謬。

   至少徐紫綾的好身材她真的親眼見識過,那宛如波濤洶湧的胸部似乎比自己還大,就連腰部也是纖細到讓同為女性的任盈盈都要嫉妒交加。

   就常理來判斷的話,男扮女裝應該不太可能。

   退一萬步講即使徐子陵的確有不可告人的特殊嗜好,火災如此危急的狀態下,哪有閒情逸致去做這樣莫名其妙的行為,連命都不要了去進行女裝打扮。

   看起來女扮男裝好像機會比較大,只要動用一些化妝技巧,再用小說題材常常出現的束胸布來遮掩,強行將傲然挺立的雄偉酥胸給綑綁起來,就連長髮也是假的話,勉勉強強應該能夠做到此事才是。

   想到這裡的時候,任盈盈望向徐子陵那彷彿給人可靠感覺的胸膛,只要伸手去觸碰的話,就能從觸感確認到底是不是其實就跟自己的猜測一樣。

   玉手剛剛伸出一些後,任盈盈又不禁頹然地放棄。

   萬一猜測錯誤的話,這樣的舉止實在未免太大膽了,再怎麼樣無所畏懼,她也沒辦法鼓起勇氣去襲擊男性的胸膛,還是有著女性的矜持跟嬌羞。

   望著這位學姊宛如陷入天人交戰般的為難,連內心的激烈掙扎都隱約出現在玉容的神色上,徐子陵沒有動用超能力去窺伺對方的想法,也可以知道任盈盈到底怎麼了。

   肯定是上次的火災事件所不小心曝露出來的破綻,讓任盈盈開始懷疑徐紫綾跟徐子陵這對姊弟的存在,究竟是兩人還是一人?

   明知任盈盈在煩惱什麼,徐子陵卻故意佯裝一無所知的困惑表情說:「學姊怎麼了嗎?」

  「沒、沒什麼!」

   略有慌亂的神色回答後,任盈盈加重語氣說:「明天學弟跟紫綾姊務必要一起來,那就這樣約定好了,今日的社團活動到此結束。」

   任盈盈隨即就轉身離去。

   這位學姊的倩影從視野中徹底消失後,徐子陵也忍不住又嘆了一口氣。

   果然如之前擔心的一樣,任盈盈已經徹底懷疑起來,明天的社團活動必然是多災多難可以料想的到,這位學姊一定會竭盡全力想要挖掘出真相,稍微不小心秘密就要曝露了。


背景顔色 字體顔色 字體大小 有超能力的我決不讓秘密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