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意外之變

蘇櫻笑道:「只因有病的吃了這藥,病勢立刻加重十倍,沒有病的吃了這藥,也立刻百病俱生,而且全身都疼得要命……」


  江玉郎嘶聲道:「姑娘……在下與姑娘無冤無仇,姑娘為何要如此害我。」


  蘇櫻笑道:「你不是說已病入膏肓了麼!我不願將你當成個專門說謊的無恥之徒,所以好心給你吃下這藥,你真的生了病,就不算說謊了……而且,我還怕你病得太慢,所以又好心替你揉肚子,幫藥力發散。」


  她嘆了口氣,悠然接道:「你看,我對你這麼好,你還不謝謝我。」


  江玉郎又驚又怕又疼,頭上汗如雨落,顫聲道:「蘇姑娘……蘇前輩,我……小人現在才知道你的厲害了,求求你瞧在白山君夫妻的面上,饒了我吧。」


  蘇櫻道:「哎喲,我倒忘了你是白山君夫妻的朋友。」


  江玉郎道:「姑……姑娘千萬忘不得的。」


  蘇櫻嘆道:「不錯,你既是他們的朋友,我就不能眼見你病死在這裏了,我好歹也得救救你……只可惜這藥並非毒藥,所以也沒有解藥,你又吃了下去……這怎麼辦呢?」


  江玉郎道:「求求姑娘,姑娘一定有法子的。」


  蘇櫻拍掌道:「有了!我想起個法子來了。」


  江玉郎大喜道:「什麼法子?」


  蘇櫻道:「我只有剖開你肚子,將那藥丸拿出來。」


  江玉郎大駭道:「剖開我肚子?」


  蘇櫻柔聲道:「但你放心,我一定會輕輕的割,輕輕地將那藥丸拿出來,你一定連絲毫痛苦都沒有。」


  江玉郎忍不住苦著臉道:「肚子剖開,人已死了,還會覺得疼麼?」


  蘇櫻撫掌笑道:「你真是個聰明人。」


  她咯咯笑道:「這就是我們家祖傳的止疼秘方,手疼割手,腳疼割腳,頭疼切腦袋,肚疼剖肚子,擔保你著手成春,藥到『命』除。」


  她一面說,一面又走了開去,喃喃道:「刀呢……刀呢……」


  江玉郎大駭喊道:「姑娘……姑娘千萬莫要……」


  蘇櫻道:「你不要我替你治病了麼?」


  江玉郎嗄聲道:「不要了,不要了。」


  蘇櫻嘆了口氣,道:「你既不要,我也沒法子,但這可是你自己的主意,不能怪我不救你,對不對?」


  江玉郎道:「對對對,對極了。」


  蘇櫻道:「現在你可知道,誰是天下第一個大傻蛋麼?」


  江玉郎苦著臉道:「是我,我就是天下第一個大傻蛋,大混帳,大……」


  他竟忍不住放聲痛哭了起來。


  蘇櫻笑道:「沒出息,這麼大個男人還哭,真叫我見了難受……」


  她的手又在那椅子的扶手裏輕輕一按。


  那張床竟忽然彈了起來,將江玉郎整個人都彈起,床後卻露出個地洞,江玉郎驚呼一聲,人已落在洞裏,像坐滑梯般滑了下去。


  蘇櫻微微笑道:「一個哭,一個笑,這兩人倒是天生一對,就讓你們去作作伴吧……」語聲中床又落下,地洞也合起。


  只聽遠處那人又大叫道:「一個人喝酒沒意思,姓蘇的丫頭,你還不過來陪陪我。」


  蘇櫻嘆了口氣,苦笑道:「他才真是我命中的魔星,我為什麼看見他就沒了主意……」


  ※※※


  這敞軒後繁花如錦,小山上佳木葱蘢,山坡下有個山洞,裏面燈光亮如白晝,佈置得比大戶人家的少女閨房還要舒服。


  但洞口卻有道鐵柵,鐵枝比小孩的手臂還粗。


  此刻山洞裏正有個人坐在桌子旁一杯杯地喝著酒,只見他蓬著頭,赤著腳,身上穿著件又寬又大的白袍子,看來滑稽得很。他臉衝著裏面,也瞧不清他的面目,只聽他不住大喊道:「姓蘇的丫頭,你還不來?我就……」


  蘇櫻柔聲道:「我這不是來了麼?也沒見過你這麼性急的人。」


  那人一拍桌子,大吼道:「你嫌我性子火急了麼?我天生就是這樣的脾氣,你看不慣最好就不要看!」


  蘇櫻垂下了頭,眼淚都似要掉了下來。


  那人卻忽又一笑,道:「但我若不想你,又怎會急著要你來,別人常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但我簡直片刻也不能不見你。」


  蘇櫻忍不住破涕為笑,咬著嘴唇笑道:「我知道我這條命,遲早總是要被你氣死的。」


  那人大笑道:「千萬死不得,你死了,還有誰來陪我喝酒。」


  他大笑著回過頭來,燈光照上了他的臉。


  只見他臉上斑斑駁駁,也不知有多少刀疤,驟看像是醜得很怕人,但仔細一看,他臉上卻像是連一條刀疤也沒有了,只覺他眼睛又大又亮,鼻子又直又挺,薄薄的嘴唇,懶洋洋的笑意……


  這人不就是那令人割不斷,拋不下,朝思夜想,又愛又恨的小魚兒是誰?


  ※※※


  蘇櫻瞧見小魚兒轉過身,她眼睛裏也發著光,柔聲笑道:「你既然要我來陪你喝酒,為什麼不把酒杯拿來?」


  小魚兒眨著眼睛,笑嘻嘻道:「你既然要來陪我喝酒,為什麼不進來?」


  蘇櫻卻搖了搖頭,笑道:「我在外面陪你喝,還不是一樣麼?」


  小魚兒正色道:「那怎麼會一樣?你一定得坐在我旁邊,陪我說話,我的酒才喝得下去,我方才不是說過,我有多麼想你。」


  蘇櫻眼波流動,面上微微現出一抹紅暈,垂頭笑道:「反正我在外面,你一樣還是能看得到我的。」


  小魚兒忽然跳起來,大罵道:「你這臭丫頭,死丫頭,誰要你來陪我喝酒,你快滾吧。」


  蘇櫻居然絲毫也不生氣,卻笑道:「反正你拍我馬屁,我也不進去,你罵我,我還是不進去的。」


  小魚兒吼道:「你為何不進來?難道怕我吃了你?我又不是李大嘴。」


  蘇櫻笑道:「我知道你不吃人的,但我一開門進去,你就要乘機衝出來了,是麼?」


  小魚兒撇了撇嘴,冷笑道:「你又不是我肚子裡的蛔蟲,怎知道我的心意?」


  蘇櫻只是輕輕的笑,也不說話。


  小魚兒在裏面繞了幾個圈子,忽又在她面前停了下來,笑道:「我知道你是個好人,而且對我很好,我罵你,你也不生氣,但你為什麼偏偏要將我關在這裡呢!」


  蘇櫻幽幽道:「你是個愛動的人,性子又急,我若不將你關起來,你一定早就走了,但你的傷卻到現在還沒有好,若是一走動,就更糟了。」


  小魚兒笑道:「原來你還是一番好意。」


  蘇櫻嫣然一笑,誰知小魚兒又跳了起來,大吼道:「但你這番好意,我卻不領情。我是死是活,都不關你的事,你莫以為你救了我,我就該聽你的話,感激你……」


  蘇櫻垂下了頭,道:「我……我並沒有要你感激我,是麼?」


  小魚兒又在裡面兜了七八個圈子,忽又一笑,道:「說老實話,你為什麼要救我,我可真有些弄不清。」


  蘇櫻默然半晌,悠悠道:「那天,我恰巧到『天外天』去……」


  她剛說了一句,小魚兒又跳起腳來,怒吼道:「什麼『天外天』,那裏只不過是個老鼠洞而已。」


  蘇櫻噗哧一笑道:「好,就算是老鼠洞,你也不必生氣呀。」


  小魚兒大聲道:「我為何不生氣?現在我一聽『老鼠』兩個字就頭疼。」


  蘇櫻道:「但這兩字是你自己說的,我並沒有說。」


  小魚兒板著臉道:「我聽人說都頭疼,自己說自然頭更疼了。」


  蘇櫻忍住笑道:「你不會不說麼,又沒有人強迫你說。」


  小魚兒道:「我不說又嘴癢,我……」


  說到這裡,他自己也忍不住要笑了起來,自己也覺得自己實在是蠻不講理,轉過頭,忍住笑,道:「你為何還不說下去。」


  蘇櫻道:「那天我恰巧到天……到老……」


  她忽然發覺自己既不能說「天外天」,也不能說「老鼠」兩個字,自己也不覺好笑起來,只有咬著嘴唇道:「那天我到那地方去,本是去拿要他們替我採的藥草,誰知卻見到了你,你恰巧也到了那裏。」


  小魚兒道:「我會到那鬼地方去,算我倒霉,你遇見我,也算你倒霉。」


  蘇櫻一笑,道:「但那天我看見你的時候,你卻連一點倒霉的樣子都沒有,你身上穿的衣服雖然破破爛爛,但那神氣卻像是穿著世上最華貴,最好看的衣服。」


  小魚兒坐了下來,蹺起了腳,道:「還有呢?我不但很神氣,長得也不難看呀!」


  蘇櫻抿嘴笑道:「不錯,你長得的確不難看,尤其是你的眼睛……」


  小魚兒大聲道:「我的眉毛,我的鼻子,我的嘴難道就不好看麼?」


  蘇櫻吃吃笑道:「你從頭到腳,沒有一個地方不好看……這夠了麼?」


  小魚兒喝了口酒,笑道:「嗯……這還差不多……」


  蘇櫻已笑得喘不過氣來:「我本不是個很容易吃驚的人,但我見到你時,我……」


  小魚兒大笑道:「你見到我時,眼睛都直了,嘴也張大了,活像瞧見了大頭鬼似的,那時我真想在你嘴裡塞個大雞蛋。」


  蘇櫻「噗哧一笑,道:「那只因我心裏實在奇怪。你怎會找到……找到那地方的。」


  小魚兒默然半晌,皺起了眉頭,道:「那其中自然有個緣故,但你……你卻不必知道,因為無論我是怎會找到那鬼地方的,都不關你的事。」


  蘇櫻嘆了口氣,道:「還有令我奇怪的是,你到了那裏,竟一點也不害怕。」


  小魚兒冷笑道:「那有什麼好害怕的,比那地方更恐怖,更駭人的地方,我都見得多了。」


  蘇櫻道:「但你見過比……比魏無牙更可怕的人麼?」


  小魚兒像是忽然說不出話了,那隻拿著酒杯的手,也像是有些發抖,連杯子裏的酒都快濺了出來。


  蘇櫻又嘆了口氣,道:「我從七八歲的時候開始,差不多每隔兩三天就要見他一面,但直到現在為止,我一見他的面,還是好像要發抖。」


  小魚兒將酒杯摔在桌子上,大聲道:「我不是怕他,我只是覺得噁心,他那張臉,那付模樣看來簡直不是人……他看來簡直就像是老天用一隻老鼠,一隻狐狸,一隻狼斬碎了,再用一瓶毒藥,一碗臭水揉在一齊造成的活鬼。」


  蘇櫻忍不住又笑了,道:「你這張嘴可真缺德,但你實在也將他形容得再妙也沒有了。」


  小魚兒「哼」了一聲,忽也笑了,道:「老實說,我見到你們時,心裏真覺得有些好笑,你們兩人坐在一齊,看來就像香酥鴿子旁擺著堆臭狗屎,世上再也找不出比這更不相配的事了。」


  蘇櫻垂下了頭,默然半晌,幽幽道:「他雖然不是個好人,但對我……對我卻一直很好。這十年來,他簡直沒有拂過我的心意,我無論要做什麼,他全都答應。」


  小魚兒道:「哼,醜八怪拍小美人的馬屁,那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


  蘇櫻又默然半晌,展顏一笑,道:「他看見你忽然闖來,而且還有膽子瞪著眼睛向他窮吼,他實在也駭了一跳,這麼多年來,我還沒見過有人能令他臉上變了顏色的,但他瞧見你時,卻連眼睛都好像發綠了。」


  小魚兒仰首狂笑道:「他只怕本以為洞口的那些破銅爛鐵能夠攔得住我的,誰知那些東西在我眼裏,簡直就像是小孩子玩的把戲。」


  蘇櫻道:「他就是因為你能闖過他佈下的十八道機關消息,所以才對你有些顧忌,所以你雖然對他窮吼,他還是坐著不動……」


  小魚兒截口道:「他既然已知道我的厲害,為何還要令那些蠢才來送死。」


  蘇櫻道:「他自己不動手,卻要他門下弟子去動手,為的只是想先試出你的武功來,他也明知那些人不會是你對手的。」


  小魚兒又大笑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他的心意?所以我才偏偏不讓他瞧出我的武功路數來。」


  蘇櫻一笑,道:「魏無牙實也未想到連他都瞧不出你的武功家數來。」


  小魚兒道:「所以他就一直坐著不出手,是麼?」


  蘇櫻道:「嗯。」


  小魚兒道:「他就能眼瞧著那些人被我活活打死?」


  蘇櫻嘆道:「那些人雖也是他的門徒弟子,但卻都還未能登堂入室,並非他心愛的那幾個,何況,別人的死活,他根本就不放在心上,只要對他自己有利,就算要他將他兒子的腦袋切下來送人,他也不會皺一皺眉頭的。」


  小魚兒怒道:「我早就知道這傢伙不是人!誰知他竟連畜生都不如。」


  蘇櫻嘆道:「誰知後來你還是上了他的當了。」


  小魚兒瞪眼道:「你懂得什麼,若論鬥智,就憑他還差得遠哩。」


  蘇櫻道:「但是你……你還是……」


  小魚兒也嘆了口氣,道:「鬥智他雖鬥不過我,鬥力我可就鬥不過他了,不瞞你說,我實未想到這畜牲的武功,竟有那麼厲害。」


  蘇櫻道:「據說在二十年前,他武功已可算是天下有數的幾個高手之一,『十二星象』能橫行江湖,可說全靠他一人之力。」


  小魚兒道:「他這倒不是吹牛,『十二星象』中的人,我也見過兩個,武功比起他來,簡直連他一成都趕不上。」


  蘇櫻道:「二十年前,他本以為可以無敵於天下,後來遇著了『移花宮主』,大約吃了個大虧,所以才閉門洗手,躲到這裡來,這二十年他日日夜夜的苦練武功,據他說,現在就算移花宮主姐妹兩個一齊來,他也未必怕她們了。」


  小魚兒大笑道:「他這就是吹牛了,莫說移花宮主自己來,就算移花宮主的徒弟來了,也管叫他吃不了,兜著走。」


  蘇櫻眼波流動,道:「移花宮主有幾個徒弟?」


  小魚兒道:「女的我不知道,男的卻只有一個。」


  蘇櫻目光凝注著他,道:「你……你和他是朋友?」


  小魚兒長嘆道:「本來是可以和他交朋友的,但現在……現在卻好像非和他做仇人不可。」


  蘇櫻嫣然一笑,道:「很好,好極了!」


  小魚兒瞪眼道:「好什麼?」蘇櫻含笑垂下了頭,不再說話。


  小魚兒自然不懂得她的心意,更不知道花無缺眼見就快死了,瞪著眼瞧了她半晌才接著道:「我也知道他要我坐下,本來是想以詭計害我的,我只怕和他鬥力,不怕和他鬥智,所以也就立刻坐了下來。」


  蘇櫻又笑了笑道:「他那張椅子上,本有機關,只要他的手一按,坐在椅子上的人就要掉下刀坑去,縱然武功再強,只怕也活不成了。」


  小魚兒道:「真有這般厲害?」


  蘇櫻道:「他不但武功頗高,旁門雜學更是樣樣精通,他以為只要發動消息,你必死無疑,所以才不願費力和你動手。」


  小魚兒道:「他自己只怕也想不到他發動機關之後,我還是好好的坐著未動。」


  蘇櫻道:「那時不但他奇怪,我也奇怪極了。」


  小魚兒大笑起來,道:「老實告訴你,我早已看出那張椅子有古怪了,所以我看來好像已坐下,其實我的屁股根本就沒挨著椅子。」


  蘇櫻輾然笑道:「你真是個鬼靈精。」


  小魚兒道:「我藉此罵了他兩句,誰知道這老畜牲竟比我還沉不住氣,竟跳起來就和我動手,我一見他出手,就知道要糟了。」


  蘇櫻道:「但你還是和他拼了好一陣,那一場大戰,我簡直從來也沒有見過。」


  小魚兒嘆道:「這老畜牲倒的確有兩下子,不但武功高,招式狠,而且出手又賊又滑,我就算武功比他高,也佔不了他的便宜。」


  蘇櫻道:「他自己也這麼樣說,就算武功比他高的人,也未必能勝得了他,只因他無論使出什麼招式,自己先立於不敗之地。」


  小魚兒道:「就因為他出力還是先留三分餘力,所以我才能和他支持那麼久,但我心裏也知道,只要我稍一不慎,就得死在他手裏。」


  蘇櫻嘆道:「他手下的確從來沒有活口。」


  小魚兒道:「我既然知道遲早總要遭他的毒手,連逃也逃不了,心裏就在打主意了,我就算要死,也不願死在這種人手裏。」


  蘇櫻道:「所以你就……你……」


  小魚兒道:「所以我就一步步向後退,退到牆角。」


  蘇櫻道:「那牆角也有個機關,只要你踩到那裏,立刻有飛刀射出!」


  小魚兒笑道:「你以為我不知道麼。」


  蘇櫻訝然道:「你知道?你知道為何還要去?」


  小魚兒大笑道:「我就因為已瞧出牆角有機關,就因為已瞧出他要將我誘到那裏去,所以才故意好像被他逼得無路可退,一腳踩上那機關,等飛刀射出來時,我也故意裝成無法閃避的模樣去挨那一刀。」


  蘇櫻竟也愕住了,失聲道:「為什麼?你為什麼故意要上這個當。」


  小魚兒笑道:「只因為我不願死在他手上。」


  蘇櫻道:「但你可知道,那飛刀上也有劇毒?」


  小魚兒道:「飛刀上就算有毒,也比他那雙鬼爪子好多了,我若被他那鬼爪子抓中,必死無疑,所以我才寧可去挨一刀。」


  他大笑接道:「我算準他見我挨了一刀後,就不會再動手了,否則我只有和他打到死為止……現在你總該知道,我並不是真的上了他的當吧。」


  蘇櫻瞧了他半晌,長長嘆了口氣道:「若論應變時智計之靈巧,手段之奇秘,心眼兒動得之快,世上只怕真沒有幾個人比得上你。」


  小魚兒板起臉道:「你難道還不曉得我是天下第一個聰明人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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