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天之驕子

誰知那十八條大漢一推之後,花無缺非但未曾跌倒,連後退都沒有後退,他身子竟又往下陷落了幾寸。


  十八條大漢用得力量越大,他身子也就往下陷得越快,十八條大漢滿頭汗珠滾滾而落,用盡了全身力氣。


  花無缺身子竟已下陷了兩尺,半條腿都已沒入石地裡,但他面上卻仍帶著微笑,竟似沒有花絲毫力氣,就好像站在流沙上似的。


  群豪如瞧魔法,瞧得目定口呆,幾乎以為自己眼睛花了──他腳下站著的難道不是真的石地,而是流沙。


  小魚兒也瞧得呆了。


  花無缺用的這法子雖然比他所想的要笨得多,也困難得多,但這樣的法子卻只有更令人吃驚,更令人佩服。


  小魚兒想了想,連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花無缺所用的這法子聰明,還是自己所想的那法子聰明了。


  只見花無缺身子下陷已越來越慢,顯然是那十八條大漢推的力量也已越來越是微弱。


  到後來花無缺不再下陷時,那十八條大漢突然跌倒在地,竟已全身脫力,再也站不起來了。


  花無缺竟已對「移花接玉」的功夫,巧妙地轉變了他們的方向,他們的力量本是往後推的,但經過花無缺的轉變後,已變成向下壓了,是以他們看來雖是在推花無缺,其實卻無異在推那地面。


  群豪自然不懂這其中的巧妙,但越是不懂,對花無缺的武功就越是驚訝佩服,終於忍不住暴雷般喝起采來。


  慕容姐妹面上也不禁變了顏色。只聽花無缺微笑道:「夫人們還要另找他人來推麼?」


  慕容珊珊強笑道:「公子神通果然不可思議,賤妾佩服得很。」


  小仙女撇了撇嘴,大聲道:「這第一件事就算你能做到,還有第二件呢。」


  花無缺微微一笑,身子自地下拔起,有風吹過,他那條腿上所穿的半截褲子,立刻化為蝴蝶般隨風而去。


  群豪采聲歷久不絕,等到采聲過後,那車廂裡還在響著清脆的掌聲,小魚兒聽得一顆心立刻絞了起來。


  他雖然不得不承認花無缺的武功,確實值得「她」拍掌的,只是他想到這一點,卻不免更是難受。


  花無缺已微笑道:「那第二件事是什麼,還請夫人吩咐。」


  慕容珊珊眼皮一轉,笑道:「安慶城裡,有家專售點心的館子,叫『小蘇州』,不知公子可知道麼?」


  花無缺微笑道:「江兄曾帶在下去嚐過幾次。」


  慕容珊珊道:「這『小蘇州』所製的八寶飯,千層糕,甜而不膩,入口即化,當真可說得上是妙絕天下。」


  花無缺笑道:「在下雖然對此類甜食毫無興趣,但在下卻有位朋友,對這兩樣東西,也是讚不絕口的。」


  小魚兒自然知道他說的這「朋友」是誰,想到鐵心蘭和他在一起吃八寶飯的樣子,小魚兒幾乎氣得跌下樹來。


  慕容珊珊已嬌笑道:「賤妾等對這兩樣東西非但讚不絕口,簡直已是魂牽夢縈,時刻難忘了,不知公子可否勞駕去一趟,解解賤妾的饞。」


  這件事也未免太不合情理,也太容易。


  花無缺心裡也奇怪,但對於女子們的要求,他從來不願拒絕,他怔了怔,終於笑道:「在下若能為夫人們做點事,正是榮幸之至。」


  慕容珊珊道:「但這兩樣東西,卻要乘熱時才好吃。」


  花無缺沉吟道:「在下買回來時,只怕還是熱的。」


  慕容珊珊笑得更甜道:「但公子此去,兩隻腳卻不能沾著地面。不知公子能做得到麼?」


  這句話說出來,群豪才知道她們出的難題,原來在這裡,但兩隻腳不沾地,卻又怎能到安慶城來回一次?


  小魚兒卻又忍不住要笑了,暗道:「這位慕容姑娘們出的題目,簡直越是荒唐了,兩隻足不沾地,難道不能坐車去,騎馬去麼?」


  這件事又是個詭譎狡計,但花無缺若做不到,等到慕容珊珊做出來時,以花無缺的為人,也只好認輸的。


  只見花無缺突然脫下鞋子,露出一雙潔白的羅袜,笑道:「在下雙足是否沾地,此袜可為證。」


  話聲未了,他身形已像輕煙般掠起。


  他既沒有坐上車子,也沒有騎上馬,卻掠到一株大樹前,折下了兩段樹枝,左手的樹枝在地上一點,已掠出三丈,右手的樹枝接著一點,人已到了六丈開外,只聽他語聲遠遠傳來,道:「夫人稍候片刻,在下立即回來。」


  他竟將這一手「寒鳧戲水」的輕功,運用至化境,別人縱然使用這手輕功,但要在片刻間來回數里,也是絕不可能的。


  議論之間,時間像是過去得很快,只見遠處人影一閃,花無缺已到了近前,嘴裡果然啣著東西。


  他兩根樹枝點地,身子倒立而起,腳底向天,一雙潔白的羅袜,果然還是乾乾淨淨,點塵不染。


  歡呼聲中,花無缺身子一翻,兩隻腳已套入方才脫下的那雙鞋子裡,拋去樹枝,將那包東西送到慕容珊珊面前,笑道:「在下幸不辱命,請夫人乘熱吃吧。」


  慕容珊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道:「多謝公子。」


  她接過紙包,拆了開來,裡面果然是包著熱氣騰騰的八寶飯和千層糕,她只得拿起一塊,慢慢吃下去。


  這又甜又香的千層糕,吃在她嘴裡,卻像是有些發苦。


  不錯,花無缺用的又是個笨法子,但小魚兒非但不能說他笨,甚至也不禁在暗中有些佩服。


  他用第一個「笨法子」顯示出他驚人的內力,再用這第二個「笨法子」顯示出他超群脫俗的輕功。


  他用的若不是這兩個「笨法子」,群豪此刻非但不會拍掌,簡直已要將臭雞蛋、橘子皮拋在他身上了。


  ※※※


  慕容珊珊好容易才將一塊千層糕吞下去,她簡直從未想到千層糕也會變得這麼樣難吃的。


  花無缺不動聲色,等她吃完,才笑道:「那第三件事呢?」


  小仙女早已忍不住了,大聲道:「有間屋子,門是關著的,你全身上下都不許碰著這扇門,也不許用東西去撞,能走進這屋子麼?」


  小魚兒暗笑道:「這第三件事簡直比第二件還要荒唐,他手腳不能去碰那扇門,難道就不能打開窗子進去麼?」


  但他此刻也知道花無缺必定是不會用這法子的。


  只見花無缺沉吟了半晌,道:「此地並無房屋,不知這馬車……」


  慕容雙道:「馬車也行,你手不許碰馬車的門,能走進馬車裡,就算你勝了。」


  花無缺目光轉向慕容珊珊,道:「是這樣麼?」


  慕容珊珊想了想,笑道:「馬車和屋子是一樣的。」


  花無缺微笑道:「在下做到此事後,夫人還有無意見?」


  慕容雙瞧了慕容珊珊一眼,慕容珊珊道:「公子若能做到此事,賤妾等立刻就走。」


  她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事能難得倒花無缺,若是動武,更非花無缺的敵手,不走又能如何?


  花無缺笑道:「既是如此,夫人但請瞧著……」他一面說話,一面已走向那馬車。


  小魚兒暗道:「這小子難道能用『隔山打牛』一類的劈空掌力,將這馬車的門震裂不成?」


  只見花無缺走到馬車前,突然道:「鐵姑娘,開門吧。」


  車廂裡人銀鈴般嬌笑道:「這就開了。」


  群豪先是驚訝,後是奇怪,終於忍不住大笑起來,連小魚兒都幾乎忍不住要笑起來,但聽見那銀鈴般的嬌笑聲,他實在笑不出。


  慕容姐妹眼睜睜瞧著花無缺走進車門,也呆住了。


  只聽花無缺在車廂裡笑道:「在下並未違背夫人們的規矩,已走進馬車來了,夫人是否同意在下已勝了?」


  慕容姐妹張口結舌,竟說不出話來。


  花無缺用的這法子,竟比慕容姐妹和小魚兒所想的還要聰明,還要荒唐,在他等到最後才用出來,群豪已非但不會對他輕視,覺得失望,反而只有更佩服他的機智,一個個紛紛歡呼道:「花公子自然該算是勝了,誰也沒有話說。」


  慕容珊珊再想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也沒法子了。


  她跺了跺腳,轉身走上轎子,慕容雙也跟著她,小仙女狠狠瞪了江別鶴一眼,狠狠道:「你莫要得意,我不會有好日子給你過的。」


  江別鶴微笑瞧著她,也不說話。


  十八條大漢又抬起了三頂大轎,三頂小轎,逃也似的走出了這山谷。


  江別鶴笑道:「花兄的機智與武功,當世已不作第二人想,小弟當真嘆為觀止了。」


  群豪歡聲雷動,花無缺自車廂中抱拳答禮,於是這輛馬車也在這歡呼喝采聲中,駛了出去。


  ※※※


  小魚兒瞧著這輛馬車,想到車廂裡的鐵心蘭,竟呆住了,一顆心像是手巾似的被絞住,過了半晌,突又呼道:「我幾時對她這麼好的?我為何要為她痛苦?這不是活見鬼麼?」


  鐵心蘭在他身邊時,他絲毫也不覺得什麼,但等到鐵心蘭到了別人身旁,他竟突然覺得鐵心蘭比什麼都重要。


  ※※※


  小魚兒呆了半晌,突見人叢裡走過兩個又高又大的胖子,他這才想起已答應過屠嬌嬌的事。


  他躍下樹,擠了過去,輕輕拍了拍那「羅九」歐陽丁的肩頭,歐陽丁霍然回過頭,臉色已變了。


  小魚兒笑道:「你總是如此緊張,為何還不瘦,倒也是件怪事。」


  歐陽丁認出了他,面上這才露出笑容,道:「最難消受美人恩,在下總無美人之恩可以消受,只有以吃來打發日子,自然要越來越胖了。」


  小魚兒眼珠子一轉,笑道:「兩位原來早已知道是我將那位姑娘帶走的?」


  歐陽丁笑道:「除了兄台之外,她還會跟著誰走?」


  歐陽當笑道:「只是小弟卻想不到兄台竟對那傻丫頭也有興趣,居然將她也帶走了。」


  但兩人這一次算盤都沒有打對,更未想到那「傻丫頭」竟是屠嬌嬌,以為那「傻丫頭」也是被小魚兒帶走的。


  小魚兒自然也不說破,笑道:「有總比沒有好,兩個總比一個好,是麼?」


  談笑間三人已走出山谷,快走到屠嬌嬌的馬車前。


  小魚兒突然停下腳步,道:「兩位請走吧,晚上再見。」


  歐陽丁笑道:「兄台莫非又要去會佳人了麼?」


  小魚兒神秘的一笑,道:「也許是……」他有意無意間,往那馬車瞟了一眼。


  歐陽丁眼珠子一轉,大笑道:「在下等反正無事,正想陪兄台聊聊。」


  小魚兒故意著急道:「我還要到別處去,兩位……」


  歐陽當大聲道:「兄台只怕不是要到別處去吧!」


  歐陽丁已衝到那馬車前,一把拉開了車門,拍手笑道:「我猜的果然不錯,佳人果然就在這裡。」


  這兄弟兩人一個拼命要佔便宜,一個寧死也不吃虧,見到自己尋到的「美人兒」被別人弄走了,越想越覺得這虧實在吃得太大了,不佔些便宜回來,以後簡直連覺都睡不著,兄弟兩人竟不約而同,坐上了馬車。


  歐陽丁笑道:「兄台也請上來吧。我兄弟兩人反正是打不走的了。」


  小魚兒肚子裡暗暗好笑:「你這『寧死不吃虧』,看樣子今天已經是非吃虧不可的了。」


  他愁眉苦臉的坐上馬車,嘆道:「早知如此,方才我就該避著你們才是,怎地還跑去招呼……唉,這只怕是瞧熱鬧瞧得暈了頭了。」


  於是車馬啟行,向前直馳。


  歐陽兄弟笑得更是得意,在那又厚又軟的車座上舒服的坐了下來,卻不知對面坐的就是要命的瘟神。


  屠嬌嬌低垂著頭,彷彿羞人答答的模樣,其實卻是不願這張臉被對面的人瞧得太清楚。


  歐陽丁大笑道:「一日不見,姑娘怎地變得更漂亮。」


  歐陽當笑道:「新承雨露,花朵自更嬌艷,你難道連這道理都不懂。」


  這兩兄弟雖然時時刻刻都在提防著別人,但此刻在這馬車裡,背後就是車壁,他們還有什麼好提防的。


  小魚兒雖然知道屠嬌嬌要騙這兩人上車,必定是要向他們算帳了,但也想不出她要如何下手。


  只見屠嬌嬌始終羞答答的坐著,並不急著出手,也沒有找小魚兒幫忙的意思,竟像是早已胸有成竹。


  小魚兒只覺這熱鬧比方才還有意思,簡直等不及地想瞧瞧屠嬌嬌如何出手,歐陽兄弟又是如何對付。


  這時車馬越走越快,已遠離人群,轉入荒郊。


  歐陽丁忍不住問道:「兄台的香巢,怎地這麼遠呀?」


  小魚兒笑道:「你若想吃李子,就該沉住氣。」


  歐陽當大笑道:「是極是極,只不過……」


  屠嬌嬌突然抬起頭來,嬌笑道:「只不過那李子酸得很,你們只怕吃不下去。」


  歐陽兄弟齊地怔了怔,似已覺得有些不對勁了。


  歐陽丁哈哈笑道:「姑娘什麼時候變得如此會說話了!」


  屠嬌嬌笑道:「很久了,大概已經有二十年了。」


  歐陽兄弟臉色又變了變,兩人已準備衝下車去。


  小魚兒瞧得暗暗皺眉:「屠嬌嬌做事怎地也變得如此沉不住氣了,她這兩句話說出,也不怕打草驚蛇麼?……」


  就在這時,只聽「蹼」的一聲,那寬大的車座下,又厚又軟的墊子裡竟突然伸出四隻手來!


  兩人只覺肘間一麻,雙臂已被這四隻手捏住,有如加上了道鐵箍,痛澈心骨,再也動彈不得了!


  歐陽丁驚極駭極,顫聲道:「兄……兄台,你……你為何如此?」


  小魚兒又是驚奇,又是好笑,道:「這不關我的事,你們莫要問我。」


  歐陽丁轉向屠嬌嬌,道:「難道這……這是姑娘的主意?」


  屠嬌嬌笑道:「不是我是誰呢?」


  歐陽兄弟聽得這語氣,臉上嚇得更無一絲血色。


  歐陽當道:「你……你究竟是什麼人?」


  屠嬌嬌笑道:「你方才認不出我,是真的,現在還認不出我,就是裝佯了。」


  歐陽當道:「我……我兄弟怎會認得姑娘?」


  屠嬌嬌道:「你不認得我,為何會如此害怕?」


  歐陽丁強笑道:「害怕?誰害怕了……」


  歐陽當咯咯乾笑道:「我兄弟自然知道嬌姑娘這是開玩笑的。」


  屠嬌嬌嘆了口氣,道:「歐陽丁,歐陽當,你們再裝佯也沒有用了……」


  歐陽丁道:「屠大姐,你也覺得有趣麼!瘦子竟會變得如此胖了。」


  屠嬌嬌笑道:「你們只怕是吃了發豬菜。」


  歐陽丁道:「不錯不錯,我兄弟真像是吃了發豬菜了,哈哈。」


  屠嬌嬌眼睛一瞪,冷冷道:「現在已經到了你們將發豬菜的菜都吐出來的時候,是麼?」


  兩人嘴裡不停地打著「哈哈」,卻連什麼話都不說,小魚兒知道這兩人不知又在打什麼壞主意了。


  突聽車墊下一人笑道:「歐陽兄弟這二十年來除了養得又白又胖外,不想還學會了你這打哈哈的本事,我看不如收他們做徒弟算了。」


  陰陽怪氣的語聲,竟是白開心的。


  一人大笑道:「哈哈,我若是收了這兩個徒弟,只怕連褲子都要被他們算計去,只能光著屁股上街了,哈哈。」


  這兩個「哈哈」聲音又宏又亮,正是貨真價實,「童叟無欺」的「笑裡藏刀小彌陀」哈哈兒來了。


  歐陽兄弟本來還在打著脫逃的主意,一聽藏在車墊下的竟是這兩個人,他們還有什麼希望逃得掉。


  歐陽丁乾笑道:「小弟不想竟將兩位兄長坐在屁股下了,真是罪過。」


  白開心在車墊下笑道:「那倒無妨,屠大姐將這下面弄得比我家的床都舒服,還有酒有肉……」


  哈哈兒接著笑道:「只是我想到你們兩張肥屁股就在頭上,卻有些吃不下了。」


  歐陽當道:「兩位不放開手,小弟便無法站起來,小弟不站起來,兩位便只能在下面蹲著……屠大姐,你說這怎麼辦呢?」


  屠嬌嬌笑道:「這還不容易辦麼?只要你們把發豬菜吐出來,他們立刻就放手。」


  白開心道:「再不然就將你兩人宰了也行。」


  哈哈兒道:「哈哈,這主意倒也不錯。」


  歐陽丁嘆了口氣,道:「屠大姐交給我兄弟的東西,我兄弟早就想送到惡人谷去的,只是……」


  屠嬌嬌冷笑道:「只是東西卻不見了,是麼?」


  歐陽丁哭喪著臉道:「屠大姐猜的一點也不錯,你們入谷的第二年,那批東西就全都被人搶走了,我兄弟生怕屠大姐怪罪,所以只好……只好……」


  屠嬌嬌完全不動聲色,甚至連眼睛都沒有眨一眨,悠然道:「這理由的確不錯,但搶東西的是誰呢?」


  歐陽丁嘆了口氣,道:「路仲達。」


  屠嬌嬌突然咯咯嬌笑起來,道:「哈兄,你說他們這謊話說的好麼?」


  哈哈兒道:「哈哈,果然不錯,他明知咱們沒法子去問路仲達的。」


  白開心嘻嘻笑道:「這種事就叫做死無對證。」


  歐陽當道:「若有半句虛言,就叫我天誅地滅,不得好死,下輩子投胎變個母豬,紅燒了來讓哈兄下酒。」


  小魚兒暗笑道:「這人賭咒當真好像吃白菜似的,一天也不知說多少次,否則又怎能說得如此流利。」


  只見屠嬌嬌仰起了頭,全不理睬,哈哈兒和白開心在車墊下也不說話,卻有陣咀嚼聲傳出,顯見白開心已在吃起肉來。


  歐陽兄弟你一句我一句,說得滿頭大汗,幾乎連嘴都說破了,屠嬌嬌卻像是一句也沒聽見。


  小魚兒越瞧越有趣,本來想走,也捨不得走了,這時車馬突然停下,接著,車窗外就露出了一張臉。


  這張臉冷漠蒼白,白得已幾乎變得像冰一樣透明了。


  歐陽兄弟瞧見了這張臉,就好像被別人抽了一鞭子似的,整個身子都縮成一團,歐陽丁道:「原……原來杜……杜老大也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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