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碧蛇神君

小魚兒笑道:「大哥?……你個子比我還小,該叫我大哥才是。」


  黑蜘蛛眼睛一瞪,怒道:「江湖中人求我要叫我一聲大哥的人也不知有多少,但卻被我一個個踢回去了,我要你叫我,你還不願意。」


  鐵心蘭已站了起來,不住向小魚兒使眼色。


  小魚兒卻似沒有瞧見,還是笑道:「很好!……黑老弟,你的本事不小……」


  黑蜘蛛怒道:「你叫我什麼?」


  小魚兒道:「黑老弟,咱們喝兩杯去如何?」


  黑蜘蛛咯咯笑道:「你可知你現在已將有大禍臨頭,除了我外,沒有人能幫你,你若叫我一聲大哥,不知有多少好處。」


  鐵心蘭已急得要跺腳,直恨不得捏住小魚兒的脖子,要他叫「大哥」,但小魚兒卻還是笑嘻嘻道:「黑老弟,我有什麼大禍臨頭,你且說來聽聽。」


  黑蜘蛛瞪著眼睛瞧住他,瞧了半晌,突然冷笑道:「好,我本來想幫你個忙的,但你既然要在我面前充老大,我也就犯不著再管你的事了。」說話間,手突然一揚,月光下只見他袖管中彷彿有條閃閃發光的銀絲,筆直飛了出去。


  小魚兒還想仔細瞧瞧這是什麼,那知他眼睛才眨了眨,黑蜘蛛的手一抖,人已跟著飛了出去,就像是箭一般!接著,他人就不見了,那銀絲也不見了。


  小魚兒也不禁怔了怔,嘆道:「難怪他口氣這麼大,輕功果然有兩下子。」


  鐵心蘭嘆道:「豈祇有兩下子,他這手獨門輕功,『神蛛凌空,銀絲渡虛』,在江湖中簡直沒有第二個人能比得上。」


  小魚兒道:「這種功夫有什麼巧妙?」


  鐵心蘭道:「他袖中所藏的,據說真是南海千年神蛛所結的絲,又堅又韌,刀劍難傷,他將這蛛絲藏在一個特製的機簧筒中,手一揚,蛛絲就飛了出去,最遠據說可達一二十丈,而蛛絲頂端的銀針,無論釘住什麼東西,他人立刻就能跟著到那裡,當真可說是來去飄忽,快如鬼魅。」


  小魚兒笑道:「這小子非但人古怪得有趣,所練的功夫也古怪得有趣,卻不知他年紀竟是大是小?為什麼如此喜歡充老。」


  鐵心蘭道:「江湖中沒有一個人瞧見過他的臉,更沒有人知道他年紀,只知他最恨別人說他小,誰要犯了他這毛病,馬上就要倒霉。」


  小魚兒道:「我怎麼還沒有倒霉?」


  鐵心蘭展顏笑道:「這倒是怪事,他倒真像是和你有緣,否則,就憑你叫他那幾聲老弟,他只怕已經要割下你的舌頭了。」


  笑著笑著,突又長長嘆息了一聲,皺眉道:「但這人從來不說假話,他說咱們立刻就將有大禍臨頭,只怕……只怕也不會說假。」


  小魚兒笑道:「那有什麼大禍臨頭,你別聽他鬼話。」他語聲越說越小,說到最後一字,已幾乎聽不出了,他的眼睛,也已緊緊盯在馬屁股上,不知瞧見了什麼。


  鐵心蘭剛發覺,剛想去瞧。


  但小魚兒卻拖著她上了馬,道:「咱們快走吧?」


  鐵心蘭道:「你……你瞧見了什麼?」


  小魚兒道:「沒有什麼……哈哈,那有什麼?」


  鐵心蘭垂下了頭,默然半晌,幽幽道:「我知道你一打哈哈,說的就不是真話。」


  小魚兒怔了怔,大笑道:「不想我這毛病竟被你瞧出了……我這毛病是從小被一個人傳染的,竟一直到現在還改不過來。」


  鐵心蘭自然不知道傳染這毛病給他的就是從來不說真話的「哈哈兒」,她也不想問,只是急著道:「那麼,你究竟瞧見了什麼?」


  小魚兒道:「也沒什麼了不起的東西,你不瞧也罷。」


  鐵心蘭笑道:「我知道你不讓我瞧,是怕我著急,但我若不瞧,就會更著急……」


  小魚兒苦笑搖頭道:「唉,女人……女人,你要瞧,就瞧瞧吧。」


  馬股上,不知何時,竟被人印上一條綠色的小蛇。


  ※※※


  這條小蛇是以碧磷印上去的,在月光下閃著醜惡的綠光,光芒閃動,這條蛇也像是在蠕動,那鏟形的蛇頭,更像是隨時都會跳出來噬人。小魚兒雖然明知牠不是活的,但不知怎的,卻越瞧越覺得噁心,全身上下,像是都起了雞皮疙瘩。


  鐵心蘭更早已面色大變,道:「蛇……碧磷蛇……青海之靈,食鹿神君!」


  小魚兒眨著眼睛,笑道:「你說什麼?」


  鐵心蘭蒼白著臉,顫聲道:「你不懂的……不懂的……」


  小魚兒道:「一條小蛇就算是真的,也沒什麼可怕?」


  鐵心蘭道:「真的不可怕,這假的才可怕!」


  小魚兒失笑道:「不怕真的怕假的,為什麼?」


  鐵心蘭深深吸了口氣,道:「這碧磷蛇就是那『青海之靈,食鹿神君』的標誌,標誌所在,他人就不遠了,他人既不遠,禍事就真的要來了。」


  小魚兒皺眉道:「這食鹿神君又是什麼玩意兒?」


  鐵心蘭道:「你可聽過『十二星象』這名字?」


  小魚兒目光閃動,道:「好像聽過,又好像沒有。」


  鐵心蘭嘆道:「這『十二星象』乃是近三十年,江湖中最殘酷,最狠毒的一批強盜,他們平日極少下手,但若瞧見值得下手的東西,被他們瞧中的人便再也休想跑得了。三十年來,據說『十二星象』只有一次失手。」


  小魚兒道:「這條蛇自然就是『十二星象』中的人。」


  鐵心蘭道:「不錯,這『食鹿神君』,正是『十二星象』中最陰毒,最狡猾的一人,他的老窩就在青海……唉!我本該早已想到他要向我下手的。」


  小魚兒道:「為什麼你早就該想到?」


  鐵心蘭道:「十二星象唯一失手的一次,據說就是栽在燕南天手上,他們若知道燕南天有藏劍譜留下,又怎肯放過。」


  小魚兒眨著眼睛笑道:「不想你年紀雖小,知道的事卻不少。」


  鐵心蘭幽幽道:「我很小的時候,就出來闖盪江湖,知道的江湖秘辛,自然比別人多些,你將來在江湖走動,便會知道的!」


  小魚兒笑道:「知道的越多,就害怕的越多,倒不如索性什麼都不知道,無論遇著什麼人,都可以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和他拼了再說。」


  鐵心蘭笑道:「但我們現在既然知道了,又該怎麼辦呢?」


  小魚兒道:「咱們此刻既拼不過他,自然唯有走。」


  鐵心蘭喃喃道:「走?……能走得了麼?……」


  ※※※


  兩人一騎,策馬狂奔,兩人俱是滿頭大汗,都已將面具取了下來,小魚兒輕輕道:「小白菜,辛苦你了,抱歉抱歉!……」


  只見前面有個小小的山村,此刻雖然只不過曙色初露,但這山村的屋頂上,卻已嬝嬝升起了炊煙。


  青灰色的炊煙,在乳白色的蒼穹下嬝娜四散,就像是一幅絕美的圖畫。但任何丹青妙手也休想描繪得出。


  這裡已迫近青海、四川的接境,漢人已多。


  只見一個身穿青布短褂的老漢,站在一家門口,嘴裡刁著管旱煙,瞧著天色,喃喃道:「看來今天又是個好天氣,該把棉被拿出來晒晒了。」


  小魚兒翻身下馬,走過去唱了個喏,笑道:「老丈可有什麼吃喝的,賞給我兄妹一些。」


  那老者上下瞧了他幾眼,又瞧了瞧馬上的鐵心蘭,呵呵笑道:「小官人說話真客氣,只要不嫌老漢家裡茶飯粗陋,就快請進來。」一面說著話,一面已含笑揖客。


  小魚兒笑著謝過,扶鐵心蘭下馬,悄聲道:「不想這裡的鄉下人倒好客得很。」


  鐵心蘭笑道:「瞧見你這麼可愛的孩子,話又說得這麼甜,無論你要什麼!只怕沒人能狠得下心拒絕你。」說到這裡,臉突然一紅,垂下了頭。


  小魚兒瞧著她嫣紅的臉,笑道:「只怕別人是瞧在你這病美人的面子,他雖是個老頭子,但卻沒有瞎眼。」


  鐵心蘭嫣然一笑,扶著他的肩走了進去。


  只見那老漢已擦乾淨了桌子,擺上了四付碗筷,笑道:「兩位稍坐,老漢瞧瞧老婆子飯可煮好了沒。」


  他人走進去,飯香就一陣陣傳了出來,小魚兒肚子嘰哩咕嚕直叫,眼睛睜得大大的瞪著廚房的門,廚房裡碗杓叮噹直響。


  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婆子終於走了出來,一手捧著一大碗熱氣騰騰的糙米飯,上面還擺著一塊鹹肉,幾條鹹菜。


  她蹣跚著將飯送到桌上,彎腰笑道:「兩位小客人先用吧,莫客氣,飯涼了就不好吃了。」


  小魚兒笑道:「既是如此,我兄妹就不客氣。」


  他還沒等到這老婆子走出門,已拿起了碗筷,就要往嘴裡扒飯,突聽「噹」的一聲,鐵心蘭剛端起了碗,立刻又鬆下了手,笑道:「真燙。」


  小魚兒目光一閃,突然出手如風,用筷子在鐵心蘭手上一敲,鐵心蘭筷子落地,瞪大了眼睛道:「你這是幹什麼?」


  小魚兒也不說話,卻將那碗飯倒在桌上,又乾又硬的糙米飯灑了一桌子,卻有條小小的青蛇從飯粒中蠕動著鑽了出來。


  鐵心蘭失聲驚呼,道:「蛇……十二星象!」


  小魚兒已飛身衝進了廚房,鐵心蘭接著衝進去,只見方才那老漢仰天倒在地上,一張臉已變成黑的!


  還有個老婆子倒在灶旁,臉也是又黑又青,但頭髮卻也是黑的,看得出不是方才送飯進去的那老婆子。


  那白髮蒼蒼的老婆子已不見了!


  鐵心蘭顫聲道:「好狠……好毒……唉,好險。」


  小魚兒咬著牙,恨聲道:「這些人看來竟比我還壞十倍,竟連這老人家都不肯放過。」


  鐵心蘭道:「我……我早就知道咱們跑不了的!」


  小魚兒取出塊金子,拋在地上,又用塊焦柴,在牆上寫了十個大字:「厚殮兩人,否則必追你命!」突聽門外馬嘶,小魚兒立刻衝出去,一條小蛇已沿著馬腿在往上爬,小魚兒撕下條衣襟,將蛇撣在地上,踩得稀爛,摸著馬鬃道:「小白菜,莫要怕,這些惡人害不死你的,也休想害得死我。」拉著鐵心蘭上馬,打馬飛奔而去。


  那白馬似也知道兇險,跑得更是賣力,霎眼間便穿過那小小的村莊。


  鐵心蘭身子還在發抖,不住喃喃道:「好險!……好險,咱們只要吃進一粒飯,就活不到現在了。」


  小魚兒大笑道:「但咱們現在還是好好的活著!」


  鐵心蘭道:「你……你是怎麼會發覺的!」


  小魚兒道:「你端起飯碗,還燙得不能留手,那老婆子卻安安穩穩從廚房裡一路捧出來,這雙手沒有練過毒砂掌一類的功夫才怪。」


  鐵心蘭嘆道:「真是什麼事都逃不過你這雙眼睛。」


  突見前面路上,一塊綠草如茵,仔細一瞧,這塊草竟不住蠕動,赫然是百餘條青色的小蛇。


  鐵心蘭失聲驚呼,小魚兒已掉轉馬頭,往旁邊一條岔路衝了過去,這條路雖然窄小,但兩旁竟有林蔭夾道。


  小魚兒一路上從未見過如此乾涼幽美的道路,心裡方自有些驚疑,突然一條蛇自樹上倒掛下來!


  這條蛇雖仍是碧綠色,但卻不小,綠油油的蛇身,粗如兒臂,赫然正掛在鐵心蘭的眼前。


  白馬驚呼人立,鐵心蘭嚇得魂都飛了。


  小魚兒喝道:「莫慌,捉蛇打狗的本事我最在行!」


  喝聲中出手如電,捏住那蛇的七寸,往樹上摔了過去,這一抓一摔,果然是迅急美妙,蛇果然已被摔暈。


  鐵心蘭這才鬆了口氣,道:「幸好你不是女人,女人可都是怕蛇的。」


  小魚兒道:「你那柄匕首拿來。」


  鐵心蘭遞過匕首,道:「小心些,莫要被蛇血濺在身上。」


  小魚兒道:「哼!……」


  只見他鐵青著臉,突然一刀往自己手臂上割下!


  鐵心蘭吃驚道:「你……你這是……」


  一句話未說完,已像是被人扼住咽喉,再也說不出一個字,甚至連呼吸都已困難。


  自小魚兒臂上刀口流出來的血,竟是黑的。


  小魚兒臉色慘白,嘶聲道:「我終於還是上當了!」


  緩緩攤開手掌,掌心凝結著幾滴血珠,竟是黑的!


  再瞧那條蛇雖已暈死,但蛇身卻仍筆直,七寸處隱隱竟似有光芒閃動,鐵心蘭變色道:「原……原來這條蛇早已死了,那惡魔竟在蛇身裡藏著一柄軟劍,劍上有劇毒,你一捏蛇身,裡面的劍鋒就割傷了你!」


  小魚兒悠笑道:「你真聰明,真是天才兒童。」


  鐵心蘭道:「幸……幸好你……你發覺得早,已將毒血放出,只怕已沒……沒事了吧?」


  小魚兒道:「沒事了……半個時辰後,什麼都沒了!」


  鐵心蘭身子一震,從馬上跌了下去,顫聲道:「你……你胡說!」


  小魚兒道:「這毒是沒有救的,我若不放血,此刻已要去見那老頭子了,縱然放了血,也拖不著半個時辰!」


  鐵心蘭撲到他身上,淚流滿臉,道:「這毒有救的,你根本不知道……」


  小魚兒大笑道:「我從小就在使毒的大名家群中打滾,我若不知道,天下還有誰知道!」他居然還像是得意得很,居然還笑得出。


  鐵心蘭叫道:「既然如此,你就該能配解藥。」


  小魚兒道:「我自然能配解藥。」


  鐵心蘭大喜道:「你……你原來又在嚇我!」


  小魚兒緩緩道:「但這解藥卻要三個月才配得好!」


  鐵心蘭笑容還未綻出,又已軟軟地跌倒,流淚道:「你現在還有心情開玩笑,你……你……你叫我怎麼辦呢?」流淚變為抽泣,抽泣變為痛哭,痛哭搥地道:「你簡直不是人!你竟對自己的生死都要開玩笑,卻不管別人心裡如何,我恨死你……恨死你了!」


  小魚兒也不理她,卻從懷裡掏出了張發黃的羊皮紙,拿在手裡揮來揮去,口中大聲呼道:「小臭蛇,你瞧見了麼!這就是那藏珍圖,你想不想要?」


  他喊了兩遍,樹梢果然傳下來一聲又尖又細,又滑又膩,叫人聽得全身都要起雞皮疙瘩的冷笑。


  一人冷笑著道:「這遲早是我的,我並不著急。」


  只見這人穿著條碧綠的緊身衣,藏在樹葉中,當真教人難以發覺,他又瘦又長的身子,彎彎曲曲地藏在枝椏間,全身像是沒有骨頭,那雙又細又小的眼睛瞪著小魚兒,活脫脫就像是條蛇,毒蛇!


  鐵心蘭抬頭瞧了一眼,全身都不覺發麻,就像是有條冰涼的蛇鑽進了她衣服,沿著她脊背在爬。


  小魚兒卻大笑道:「這真已遲早是你的了麼?」


  那碧蛇神君陰惻惻笑道:「你若趁早雙手奉上,本座只怕還會救你的命。」


  小魚兒大笑道:「是,是,我很相信……」


  鐵心蘭嘶聲道:「你就給他吧,反正……反正咱們已用不著了!」


  碧蛇神君道:「還是這女子聰明。」


  小魚兒哈哈笑道:「是,是,她聰明,我卻很笨!」


  突然將那張羊皮紙塞入大笑著的嘴裡,大嚼起來。


  碧蛇神君身在樹上一滑一閃,便「嗖」地竄了下來,從馬上一把抓了小魚兒,厲聲怒喝道:「吐出來!」


  小魚兒也不招架閃避,任憑他拖下馬,卻趁機將那團紙吞了下去,張開嘴笑道:「吐不出來了。」


  碧蛇神君怒喝道:「你這是找死!」


  小魚兒嘻嘻笑道:「這藏珍圖世上只有一張,也只有我一人將它看熟了,你若讓我死,一輩子都休想瞧那藏珍圖一眼。」


  碧蛇神君怔了怔,手掌不由得漸漸放鬆。


  小魚兒悠悠道:「我若是你,此刻就該將解藥拿出來了,只要我活著,說不定還會將那藏珍圖畫出來,死人的手是不會動的。」


  碧蛇神君狠狠瞧著他,一張幾乎已只有皮包著骨的臉上,突然泛起了殘酷的獰笑,獰笑著道:「你只當本座真的要被你這小鬼要脅住了麼?」


  小魚兒仰起了頭,笑嘻嘻道:「假的麼?」


  碧蛇神君一字字道:「那羊皮紙又薄又韌,你縱然吞下去!也還是好好的在你肚子裡,本座只要剖開你的肚子,還怕拿不到?」


  小魚兒臉上雖在笑著,心裡卻不禁透出一股寒意。


  鐵心蘭嘶聲大呼道:「你不能這麼做……你不能……!」


  碧蛇神君咯咯笑道:「誰說不能?你瞧著吧!」


  他手一抖,已自腰畔拔出柄碧光閃閃的軟劍,迎風抖得筆直。


  小魚兒雖然智計百出,此刻卻也想不出法子,鐵心蘭拼命撲過去,怎奈大病未癒,碧蛇神君反手一掌就將她打得滾倒在地,獰笑道:「捉蛇打狗你最在行,開膛剖腹卻是我最在行的,但你只管放心,我這一劍刺下,絕不會要你的命。」


  小魚兒雖已滿頭大汗,卻仍笑道:「多謝多謝……!」


  碧蛇神君道:「我就算將你肚子剖開,將那羊皮紙拿了出來,你還未必死的……我要叫你慢慢的死!」


  小魚兒笑道:「但你動手時卻要小心些,我今天早上吃了條蛇祖宗在肚子裡,還未消化,你切莫不小心傷了你的祖宗。」


  碧蛇神君怒道:「小鬼,臨死還要貧嘴!」


  他一劍刺下,突然「噹」的一聲,掌中劍竟被震開。


  原來小魚兒已悄悄將那條「死蛇」拿在手裡,用死蛇身子裡的劍,擋了他一劍,接著又是一劍刺出!


  碧蛇神君輕輕一閃,獰笑道:「你妄動氣力,毒性發作更快,死得更早。」


  口中說話,掌中劍連續擊出,小魚兒擋了四劍,手臂發軟,竟再也舉不起來!


  鐵心蘭已暈了過去,小魚兒心也涼了。


  碧蛇神君嘶聲笑道:「小鬼!你還有什麼花樣?」


  他掌中劍抵住了小魚兒的胸膛,一分分往下刺。


  小魚兒胸膛已見血,放聲狂笑道:「剖肚子乃人生一大快事也,不想我江小魚竟在無意中得之!……」


  笑聲未了,突聽「噹,噹,噹」三聲,碧蛇神君右掌中劍不知怎地,竟突然斷成四段,一段段落在地上!


  碧蛇神君凌空翻身,緊緊貼在樹上,小眼睛四下亂閃,嘶聲道:「什麼人?」


  一個甜笑的女子聲音道:「我是什麼人,你會不知道?」


  這語聲竟赫然又像是小仙女的聲音。小魚兒絕處逢生,方在歡喜,聽見這語聲,又如一桶冷水當頭淋下──落在小仙女手裡,可未必比落在碧蛇神君手裡好多少。


  碧蛇神君面色煞時蒼白,道:「你……姑娘你……」


  那語聲緩緩道:「你縱不知道我是誰,總該知道這條路是通向什麼地方的,你有多大的膽子,竟敢在這裡撒野!」小魚兒本已垂頭喪氣,此刻又幾乎拍起掌來!

背景顔色 字體顔色 字體大小 絕代雙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