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青出於藍

  小魚兒望了巴蜀東一眼道:「這也算壞事麼?……嘿,這種壞事簡直只有趕騾車的粗漢才會做的。」


  巴蜀東怒道:「不錯,這本算不得什麼,但那沈輕虹昔年雖然丟了鏢銀,自己雖也失蹤,但江湖中人對他的寡妻和妹妹卻尊敬得很,所以……」


  小魚兒搖頭笑道:「無論你怎樣說,假如你做的只是這種見不得人的壞事,你還不夠資格進『惡人谷』,除非……」


  「除非怎樣?」


  小魚兒笑道:「除非你先孝敬兩樣希奇的東西給我。」


  巴蜀東道:「我來得如此匆忙,那有什麼希奇之物。」


  小魚兒道:「你若沒有東西,就露兩手成名的絕技給我瞧瞧。」


  巴蜀東氣得臉上顏色都變了,怔了半晌,跺腳道:「好!」


  他伸手一抄,便已自腰間抽出柄緬鐵軟刀,迎風抖得筆直,刀光閃動,「刷,刷,刷」露了三招。


  這三招果然是他成名絕技,號稱「殺虎三絕手」,刀法果然是乾淨俐落,又快又穩又狠!


  小魚兒卻搖頭笑道:「這也算是絕技麼……這簡直和你做的事一樣,完全見不得人,我看,你若想進『惡人谷』還得另想法子。」


  巴蜀東道:「還……還有什麼法子?」


  小魚兒眨了眨眼睛,笑道:「我看你只有跪在地上,向我磕三個響頭,喊我三聲『小祖宗』,然後雙手將這把刀送給我。」


  巴蜀東道:「這也是規矩?」


  小魚兒道:「不錯,這也是規矩。」


  巴蜀東嘶聲道:「我……我從未聽過『惡人谷』有這樣的規矩。」


  小魚兒笑道:「誰說這是『惡人谷』的規矩?」


  巴蜀東又怔住了,道:「那……那麼這……」


  小魚兒笑嘻嘻道:「這是我的規矩。」


  巴蜀東氣得連身子都抖了起來,突然大喝道:「好,給你!」


  一刀向小魚兒砍了下去!


  那知這方才連手指都懶得動的小魚兒,此刻卻真像是魚似的,輕輕一動,整個人都滑了出去。


  巴蜀東這一刀雖快如閃電,卻劈了個空。


  「喀嚓」一聲,那竹椅已被他生生砍成兩半。


  巴蜀東大驚,只聽身後有人笑道:「我在這裡,你瞧不見麼?」


  巴蜀東猛一翻身削去,那知身後還是空空的,那笑聲卻從屋簷上傳了下來,嘻嘻笑道:「別著急,慢慢來,我在這裡。」


  巴蜀東氣得簡直快瘋了,正待再撲上去。


  突聽一人大呼道:「那邊的是巴二弟麼?」


  一人大步奔來,只見他也和巴蜀東差不多年齡,四十出頭,不到五十,但身法卻比巴蜀東輕靈得多。


  他身子瘦長,嘴角下垂,生得一臉兇狠之像,但右邊的袖子卻是空蕩蕩的束在腰裡,右臂竟已斷去。


  巴蜀東瞧了兩眼,大喜呼道:「悶雷刀宋三哥,你!你果然在這裡!可找死小弟了……小弟此番正是投奔三哥來的。」


  小魚兒笑道:「原來你們兩把刀是朋友。」


  巴蜀東瞧見他,臉色立刻又變了,恨聲道:「宋三哥,這小鬼……」


  話未說完,已被宋三一把抵了開去,笑道:「二弟既來了,我就先帶你去見見……」


  小魚兒嘻嘻笑道:「慢來慢來,你要帶他走,也可以,但叫他先賠我的椅子來再說。」


  巴蜀東怒道:「你……」


  一個字出口,又被宋三截住,笑道:「自然自然,椅子自然要賠的,卻不知如何賠法?」


  小魚兒笑道:「瞧在你面上,就叫他拿刀充數吧。」


  巴蜀東怒喝道:「這把破竹椅子,也要我寶刀……」


  話未說完,手中刀已被宋三搶了去,交給小魚兒,巴蜀東還想說話,但宋三卻拉了他就跑。


  兩人走出很遠,宋三方自嘆道:「二弟你怎地一入谷就得罪了那小魔星?」


  巴蜀東又驚又奇,道:「三哥為何如此怕他?」


  宋三苦笑道:「豈只我怕他,這谷中誰不怕他,這幾年來,這小魔星可真使人人的頭都大了三倍,誰若得罪了他,不出三天,準要倒霉。」


  巴蜀東驚得目瞪口呆,道:「這小鬼有如此厲害?」


  宋三嘆道:「二弟,不是我說,你栽在這小鬼手上,可一點也不冤,你且想想,這『惡人谷』中可有一個好處的,他小小年紀,就能在『惡人谷』中稱霸,他是怎樣的人,他有多厲害,你總可知道了。」


  巴蜀東吶吶道:「不能相信……小弟簡直不能相信。」


  突然觸及宋三那條空空的衣袖,忍不住又道:「三哥這……這難道也是……」


  宋三苦笑道:「這雖不是他,也和他有些關係。」


  他長嘆一聲,俯首望著斷臂,接道:「這正是他入谷那日斷去的,十四年,已有十四年了,燕南天那麼厲害的身手,若非我當機立斷,只怕已活不到今日。」


  巴蜀東失聲道:「燕南天?這小鬼是燕南天的……」


  突然慘呼一聲,撲地跌倒,背後已赫然多了個碗大的血洞,鮮血湧泉般往外流了出來。


  宋三大駭轉身,只見一人鬼魅般站在身後,一身慘灰色的衣服,飄飄盪盪,一雙黑黝黝的眼睛,深不見底。


  宋三面色慘變,顫聲道:「陰……陰公,你……」


  陰九幽齜牙一笑,陰森森道:「在本谷之中,誰也不准提起小魚兒和姓燕的事,你忘了。」


  宋三道:「我……我還未來得及向他說。」


  陰九幽獰笑道:「你還未來得及說,我便已宰了他,你不服是麼?」


  宋三身子直往後退,道:「我……我……」


  身子突然跳了起來,跳起兩丈高,筆直摔在地上,身子雖全無傷痕,但卻再也不能動了!


  就在他方才站著的地方,此刻卻站著個笑咪咪的老太婆,手拄著枴杖,佝僂著身子,笑咪咪著道:「陰老九現在怎地也慈悲起來了,這廝方才說這一句話,你已該將他宰了的,為何到現在還不動手?」


  陰九幽道:「我正要留給你。」


  那老太婆笑道:「留給我?我許久沒殺人,怕我手癢麼?」


  陰九幽冷冷道:「我要瞧瞧你那銷魂掌可有進步?」


  那老太婆咯咯笑道:「進步了又怎樣?你也想銷魂銷魂?」她蒼老的語聲,突然變得柔媚入骨。這赫然正是屠嬌嬌的聲音。


  屠嬌嬌笑道:「我問你,這兩人方才說話的時候,那小鬼頭在那裡?他可聽見了麼?」


  陰九幽道:「你不知道,我怎會知道?」


  突聽小魚兒的笑聲遠遠傳了過來,笑著道:「醋罈子,皺鼻子,娶個老婆生兒子,兒子兒子沒鼻子……」


  屠嬌嬌笑道:「老西又倒霉了,小鬼又找上了他。」


  陰九幽道:「他既在老西那裡,想必不會聽到。」


  突又聽得一人笑道:「兩位在這裡說話,卻有一男一女,一人一鬼──兩個加在一齊,竟變成了四個,你說奇怪不奇怪?」


  屠嬌嬌頭也不回,笑道:「李大嘴,這裡有兩個死人,還堵不住你的嘴麼?」


  李大嘴笑道:「死在你兩人手下的,我還沒胃口哩。」


  陰九幽道:「你倒可是也要去杜老大處?」


  李大嘴道:「正是要去的,哈哈兒突然要咱們聚在一起,不知又要搞什麼鬼?」


  三個人一起走向杜殺居處,但彼此間卻都走得遠遠的,誰也不願意接近到另外那人身體一丈之內。


  杜殺還是坐在角落裡,動也不動。


  人都已來齊了,哈哈兒道:「哈哈,哈哈,咱們許久未曾如此熱鬧了。」


  陰九幽冷冷道:「我最恨的就是熱鬧,你將我找來,若沒話說,我……」


  哈哈兒趕緊拱手,截口笑道:「莫駭我,我膽子小。」


  屠嬌嬌道:「你找咱們來,莫非為了那小魚兒?」


  哈哈兒道:「哈哈,還是小屠聰明。」


  陰九幽道:「為了那小鬼?為那小鬼有什麼好談的,你們一個教他殺人,一個教他害人,一個教他哭,一個教他笑……好了,他現在不是全學會了麼。」


  哈哈兒道:「就因為全學會了,所以我才請各位來。」


  李大嘴道:「為啥?」


  哈哈兒嘆了口氣,道:「我受不了啦。」


  屠嬌嬌笑道:「哈哈兒居然也會嘆息,想來是真的受不了啦。」


  李大嘴苦著臉道:「誰受得了誰是孫子。」


  哈哈兒道:「如今這位小太爺,要來就來,要走就走,要吃就吃,要喝就喝,誰也不敢惹他,惹了他就倒霉,『惡人谷』可真受夠了他了,這幾個月來,至少有三十個人向我訴苦,每人至少訴過八次。」


  「穿腸劍」司馬煙嘆道:「這小鬼委實越來越厲害,如今他和我說話,我至少要想上個六、七次才敢回答,否則就要上當。」


  李大嘴苦笑道:「你還好,我簡直瞧見他就怕,若有那一天他不來找我,我那天真是走了運了……那天我才能好好睡一天覺,否則我睡覺時都得提防著他。」


  哈哈兒道:「咱們害人,多少還有個目的,這小鬼害人卻只是為了好玩。」


  屠嬌嬌道:「咱們本來不就正希望他如此麼?」


  哈哈兒道:「咱們本來希望他害的是別人呀,誰知這小鬼竟是六親不認,見人就害……這其中恐怕只有小屠舒服些。」


  屠嬌嬌道:「我舒服?……我舒服個屁,我那幾手,這小鬼簡直全學會了,而且簡直學得比我自己還道地。」


  哈哈兒道:「杜老大怎樣?」


  杜殺道:「嗯。」


  屠嬌嬌笑道:「嗯是什麼意思?」


  杜殺默然半晌,終於緩緩道:「此刻若將他與我關在一個屋子裡,那活著出來的人,必定是他。」


  屠嬌嬌嘆了口氣,道:「好了,現在好了,『惡人谷』都已受不了他,何況別人,現在只怕已是請他出去的時候……」


  李大嘴趕緊截口道:「是極是極,他害咱們已害夠了,正該讓他去害害別人了,現在幸好咱們聯手還能制他,等到一日,若是咱們加起來也制不住他時,就完蛋了。」


  陰九幽道:「要送他走越快越好。」


  杜殺道:「就是今朝!」


  哈哈兒道:「哈哈,江湖中的各位朋友們……黑道的朋友們,白道的朋友們,山上的朋友們,水裡的朋友們,你們受罪的日子已到了。」


  李大嘴以手加額,笑道:「這小鬼一走,我老李一個月不吃人肉。」


  ※※※


  黃昏後,「惡人谷」才漸漸有了生氣。


  小魚兒左逛逛,右逛逛,終於逛到萬春流之處。


  萬春流將七種藥草放在瓦罐裡熬,此刻正在觀察著藥汁的變化,瞧見小魚兒進來,將垂下眼皮一抬,道:「今日有何收獲?」


  小魚兒笑道:「弄了把緬刀,倒也不錯。」


  萬春流道:「刀在那裡?」


  小魚兒道:「送給醋罈子老西了。」


  萬春流以筷子攪動著藥汁,濃濃的水霧,使他的臉看來彷彿有些神秘,他道:「你那小箱子呢?」


  小魚兒笑道:「小箱子早就丟了,裡面的東西已全都送了人。」


  萬春流道:「你辛苦弄來,為何要送人?」


  小魚兒笑道:「這些東西拿來玩玩倒蠻好的,但若要保留它,可就傷神了,又怕它丟!又怕它被偷,又怕它被搶,你說多麻煩。」


  萬春流道:「好。」


  小魚兒笑道:「但若將這些東西送人,這些麻煩就全是人家的了,聽說世上有些人專門喜愛聚寶斂財,卻又捨不得花!這些人想必都是呆子。」


  萬春流道:「若沒有這些呆子,怎顯得你我之快樂。」


  突然站了起來,道:「拿起這藥罐,隨我來。」


  這間藥香瀰漫的大屋子後面,有一排三間小房子,這三間屋子裡,既沒有門,也沒窗戶。


  這就是萬春流的「病房」。


  萬春流在這些「病房」中時,誰也不會前來打擾,因為他們其中任何一人,自己都有睡到這病房中來的可能。


  沒有燈光的「病房」,正如萬春流的面容一般,顯得十分神秘,角落中的小床上,盤膝端坐著一條人影,動也不動,像是亙古以來,他就是這樣坐在那裡的,這正是別人口中所說的「藥罐子」。


  一入「病房」,萬春流立刻緊緊關起了門,這病房就立刻變成了一個單獨的世界,似乎變得和「惡人谷」全無關係。


  小魚兒神情也立刻變了,拉住萬春流的手,輕聲道:「燕伯伯的病,可有起色?」


  萬春流神秘而冷漠的面容,竟也變得充滿焦慮與關切。長長的嘆息了一聲,黯然搖頭道:「這五年來,竟無絲毫變化,我已幾乎將所有的藥都試遍了,我……我累得很。」沉重地坐到椅上,似是再也不願站起。


  小魚兒呆呆地出了半天神,突然道:「我今天聽見有人提起燕伯伯的名字。」


  萬春流動容道:「哦,什麼人?」


  小魚兒道:「死人!說話的人已死了。」


  萬春流一把抓住小魚兒的肩頭,沉聲道:「可有人知道你聽到了他們的話?」


  小魚兒笑道:「怎會有人知道?我聽了這話,立刻遠遠地溜了,溜到醋罈子那裡去,故意大聲罵了他一頓,所以我就將那柄刀送給了他。」


  萬春流緩緩放鬆了手,默然垂首,喃喃道:「不容易,真不容易,你雖是小小年紀,但五年來,你竟能將這秘密保守得如此嚴密。」


  他抬頭瞧了小魚兒一眼,苦笑道:「這秘密若是洩漏出去,我們三個人,都休想再活半個時辰,你……你要特別小心,莫把別人都當作呆子。」


  小魚兒點頭道:「我知道,萬叔叔冒了生命的危險來救燕伯伯,我……我難道不感激,別人就算砍下我腦袋,我也不會說一個字的。」


  說著說著,他眼圈竟已紅了。


  萬春流嘆息道:「說實話,我本不敢相信你的,那知你雖然生長在這環境中,卻還沒有失去良心,還是個好孩子。」


  小魚兒展顏笑道:「小魚兒壞起來可也真夠壞的,只是,那卻要看對付什麼人,而且,自從我知道燕伯伯和我的關係後,我就變得更……更乖了。」


  萬春流竟也展顏一笑,道:「但五年前那天晚上,你突然跑來對我說,你已知道『藥罐子』叔叔是什麼人,你已知道這秘密時,我可當真嚇了一跳。」


  小魚兒垂頭笑道:「對不起。」


  萬春流默然半晌,笑著又皺眉道:「你再想想,對你說出這秘密的人,究竟是誰?」


  小魚兒想了想道:「那天晚上,我是睡在杜殺外面的屋子裡,半夜裡,我突然覺得身子竟似被人抱了起來……」


  「那時你未叫喊?」


  小魚兒道:「我喊也喊不出,何況,那時我還以為是杜殺又不知在用什麼花樣對付我了,根本沒想到是別人。」


  萬春流嘆道:「的確是想不到的。」


  小魚兒道:「我只覺那人身法快得簡直駭人,我躺在他懷裡,就像是騰雲駕霧似的,片刻間,就遠遠離開了『惡人谷』。」


  萬春流道:「那時你真的不怕?」


  小魚兒道:「老虎我都不怕,怎會怕人。」


  萬春流喃喃道:「你以後就會知道,人有時比老虎可怕得多。」


  小魚兒道:「那人將我放到地上,就問我:『你姓什麼?』我說:『不知道。』那人就罵我簡直和畜牲一樣,連姓什麼都不知道。」


  萬春流道:「然後,他就告訴你你姓江?」


  小魚兒道:「嗯,他還說我爹爹叫江楓,是被『移花宮』中的人害死的,他叫我千萬莫忘了這仇恨,長大了一定要找『移花宮』的人復仇。」


  萬春流道:「他真的沒有提起『江琴』這名字?」


  小魚兒道:「沒有。」


  萬春流道:「奇怪,你燕伯伯到『惡人谷』來,本為的是要找個叫『江琴』的人,為的也正是要代你爹爹報仇。」


  小魚兒眨了眨眼睛,道:「也許江琴也是我仇人之一。」


  「嗯……」


  「然後,他又告訴我,有關燕伯伯的事,我想問他究竟是誰,那知他卻像是一陣風似的,突然就消失了。」


  萬春流嘆道:「我知道……我知道……」


  小魚兒道:「那天晚上很黑,我只瞧見他穿著一件黑袍子,頭上也戴著個黑布罩,兩隻眼睛,又亮又大,又怕人……這雙眼睛我到現在還忘不了。」


  萬春流道:「以後你再見到這雙眼睛還能認得麼?」


  小魚兒道:「一定認得的。」


  萬春流道:「這雙眼睛不是谷中的人?」


  小魚兒道:「絕不是,谷中無論是誰的眼睛,都沒有這雙眼睛那麼亮,屠嬌嬌的眼睛雖也亮,但和他一比,簡直就是睜眼瞎子。」


  萬春流嘆道:「此人竟能在『惡人谷』中來去自如,而又知道這許多秘密,唉!他究竟是誰,實在叫人猜不透。」


  小魚兒道:「想必是個武功很高的人。」


  萬春流道:「那是自然,江湖中能隨意進出『惡人谷』的人,除了你燕伯伯外,我簡直想不出還有幾個?」


  小魚兒道:「一個都沒有了麼?」


  萬春流道:「還有的就是『移花宮』中大小兩位宮主,但這人既然要你找『移花宮』中的人報仇,又怎會是這兩位宮主?」


  小魚兒突然拍手道:「對了,我想起來了。」


  萬春流趕緊追問道:「你想起了什麼?」


  小魚兒道:「那人是女的。」


  萬春流動容道:「女的?」


  小魚兒道:「嗯,她雖然蒙著臉,而且故意將說話的聲音扮得很粗,但看她有時的舉動,卻必定是個女的。」


  萬春流道:「什麼舉動?」


  小魚兒道:「比如……她頭上雖然戴著布罩,但在無意中卻還不時去摸頭髮,還有,她雖然將我抱在懷裡,但總是不讓我碰到她的胸……」


  萬春流嘆道:「她是女的,可就更難猜了,江湖中女子除了邀月,憐星兩人外,我簡直再也想不出有一人能在『惡人谷』中來去自如。」


  小魚兒道:「但總是有個人的,第一、這人認得我爹爹,也認得燕伯伯,第二、這人對我爹爹死的原因知道得很清楚。」


  萬春流道:「想必如此!」


  小魚兒道:「第三,這人不但知道我家的仇恨,而且,還很關心。第四,這人的武功很高。第五,這人必定和『移花宮』有些過不去。第六,這人的眼睛又大又亮,和別人的眼睛簡直完全不同……」


  萬春流嘆道:「不想你小小年紀,分析事情,已有如此清楚。」


  小魚兒道:「但……但我要去找她,第一先得走出這『惡人谷』,我……我什麼時候才能走出去呢?他們什麼時候才會放我走?」


  萬春流長嘆道:「這就難說了,但願……」


  突聽外面有人大呼道:「萬神醫,小魚兒可是在這裡麼?」


  萬春流變色道:「屠嬌嬌來找你了,快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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