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三哥,你壞死了,怎麼不告訴我,你請蔣家去提親了?害得我被她們笑話!」雖然語帶嗔意,可寧馨喜滋滋的臉上卻滿是幸福:「嘻,太后還下了懿旨,人家可比大姐二姐還風光哪。」


  「其實我該去一趟大同,親自向代王爺求親,可妳也知道,眼下我實在是分身乏術,好在大哥對我知根知底,讓他替我美言幾句吧!」


  「他能不替你說話嗎?」寧馨白了我一眼:「他還心急火燎地等著娶李依哪。哼,你倒是安排得周詳!」


  寧馨已經知道李依就是白牡丹了,而李依對寧馨這位未來的堂嫂兼小姑子也是用心結納。


  寧馨雖然與嫂子蔣氏交厚,可也不敢輕易怠慢這個未來的小嫂子兼小姑子,畢竟不管真假,李依已是我的堂妹了,她再嫁給自己的大哥,親上加親,對寧馨自己自然有莫大的好處。


  「不安排周詳,我都不敢離開京城。」我一語雙關,望著不遠處的那座高大樓宇:「不過,我怕是既等不到摘星樓的開業,也等不到沈籬子衚衕的竣工了,這一切屆時都要交給妳了。」


  果然是一語中的。四天後,蔣遠帶回喜訊,代王爺同意了婚事,隨後充耀請旨入京。


  九月初六,寧馨入門,婚禮頗盛,後戚蔣氏家族幾乎傾巢出動,錦衣衛指揮使張佐親率部曲到賀,而最有面子的事情自然是章聖皇太后親賜一對玉如意恭喜新人了。


  七日後,我納陸昕、蘭月兒為妾。蔣遲到賀並帶來皇上口諭,封陸氏安人、蘭氏孺人。


  次日,蔣遲納百花樓名妓姚碧蓮,席上正歡,清河侯府來報,說世子蔣遙於正午時分卒,而那正是姚碧蓮向大婦南平郡主徐菡叩首的時刻。


  蔣逵情難自禁,頓時失聲痛哭。我怕他情緒激盪,說出不妥的話來,偷偷彈酒如箭,點了他的大穴,看起來他就像悲傷過度而昏厥了一般。


  眾人七手八腳地把他抬到了別室,我又偷偷解了他的穴道,輸了一道真氣助他平復心緒,他這才安靜下來,隨來人一同回府去了。


  婚禮自然被攪得沒了半點喜慶氣氛,可主人對此卻渾不在意,從偷置外室被媳婦暴打,到媳婦主動替他納妾,所有的面子全扳回來了,婚禮不過是個過場而已。


  「不是有句老話說什麼福兮禍兮的嗎?沒準兒叫我大伯家這場白喜事一衝,我這紅喜事就更紅了。」


  可等賀客們都離去了,蔣遲單單把我留了下來:「日安病故,太啟勢必成為世子,子愚你可得小心了。」


  「我好歹也是個儀賓了,蔣逵他奈我何!」我笑道,又問:「倒是你突然娶姚姑娘,怎麼事先也不打個招呼?」


  「誰讓你這幾天忙得像個龜孫子似的!剛把寧馨娶回家,就又納了陸蘭兩女!」蔣遲數落道:「要是讓代王爺知道你這個女婿這麼荒唐,不氣得吐血才怪哪。」又補了一句,說別人他早在三天前就打了招呼。


  「不是我急,我總感覺到我在京城的時間不太多了,當初皇上定下了三個月的期限,還有二十天就到了,而寧馨身懷六甲,身邊需要人照顧,陸昕、蘭月兒沒名沒份的住在我家裡也不方便。」心道,這還沒忙完哪,若不是因為說好九月初就能抵京的希玨至今未到,怕是還有一場婚禮等著我哪。


  「恐怕連二十天都沒有了,聽皇上的意思,是要你十月前就離開京城,因為武林茶話會還要照辦不誤,名人錄也要按時修訂,就算是照搬白瀾那一套,也得事先準備一下。而我隨後也要更名南下,現在不娶碧蓮,怕是又要等好幾個月了。再說了,」蔣遲邪邪一笑:「我這也是一舉兩得嘛!摘星樓下個月就能開業了,順手拆拆競爭對手的臺,這樣的好事我怎麼能放過哪?」


  「三哥,人家也要跟你去江南!」


  孕期反應漸強的寧馨變得既暴躁又多愁善感,一聽我很快就要離開京城了,情緒頓時就低落下來,一個人賭氣在閨房裡亂砸東西,不一會兒屋子裡就一片狼藉,我難得的低聲下氣地左勸右勸,她卻不理,我不由心火漸起,剛想發火,她卻停下手來,撲進我懷裡,悲悲切切地哭了起來。


  「你是我的夫君,是我肚裡孩子的父親,兩個人為什麼非要分開?!我不管,無論你走到哪裡,就算是天涯海角,我都要跟著你!」


  望著寧馨梨花帶雨的俏臉,聽著她情真意切的語言,我心頭忽地一熱,一絲絲愧疚霎時間在胸中瀰漫開來,那些叱責的話語也被我咽回了肚子裡。


  雖然只是短短兩個多月,這女孩不僅成了我的妻子、懷了我的孩子,而且更重要的是,她對我已是情根深種了,可我哪…


  「馨兒,我的乖寶寶,妳是想和相公快活一時,還是想和相公快活一世呢?」


  「如果總是要和三哥分開,我寧願快活一時!」


  「短暫的分離只是為了長久的相聚,馨兒妳相信相公吧!短則一兩年,長則兩三年,我們就可以長相廝守,生同衾、死同穴了。」


  寧馨這才止住了悲聲,可很快她又吃起醋來,道:「三哥,我知道你怕皇帝哥哥懷疑你的忠心,可你能替魏柔找個替身,為何就不能替我找個替身?!」


  雖然陸昕本來就是個子虛烏有的人物,可嫁進門來的那個陸昕卻更是假上加假。


  沒有和師門取得諒解,特別是沒得到鹿靈犀的祝福,魏柔自然不肯擅嫁,因為在她心目中,鹿靈犀不僅是她師傅,更像是她的母親。


  真正和我拜堂的是被我以祕密手段從教坊司解救出來的錢萱,而魏柔則離開京城奔赴江南,拜見鹿靈犀去了。


  那時寧馨已經入門了,我自然不能再瞞她。而她雖然是練青霓的記名弟子,可她畢竟不是江湖人,出身又高貴,並沒有把魏柔的江湖地位放在眼裡。在她心目中,或許魏柔那個江湖絕色榜第二的名頭才更有份量,好在接替魏柔扮演陸昕的錢萱容貌的確不算十分出色,又對她相當尊敬,兩女相處的就還算愉快。


  不過,現在,寧馨她總算猜到了幾分我安排魏柔替身的目的,頓時醋意大發。


  「相公何嘗沒想過?可惜妳生得實在是太美了!找人代替陸昕容易,可找個和妳一般出色的人物,怕是打著燈籠也找不到哩!而易容術把人往醜裡打扮容易,想易容出妳這麼個大美女來,簡直就是痴心妄想了。」


  寧馨一陣氣結,我又道:「何況,妳還懷著身孕,路上顛簸,一旦出了事情,妳我豈不後悔一輩子?妳放心,只要我一得著機會,就回京城看妳。」


  「反正總是你有理!」寧馨狠狠白了我一眼,知道我所言不虛,眼下也只能接受這個現實了:「那…這半個月裡,三哥我要你天天陪著我!」


  「郡主…她也挺可憐的…」坐在我身邊,和我一起去見蔣遲的錢萱突然小聲道。


  我一怔,她對皇親國戚們不是相當厭惡甚至仇視的麼,怎麼突然同情起寧馨來了?


  錢萱因為家遭劇變,飽受人情冷暖,故而心志極為冷靜堅強,不過十七歲的花季少女,心態卻比無瑕白秀還蒼老,連我都是在動用了從未對身邊女人使用過的魔門祕法之後,才擊破了她的心防,因為我知道,想要融化她內心的堅冰需要相當長的時間,可寧馨是怎麼打動她的呢?


  察覺到我詫異的目光,錢萱微微轉了轉頭,朝窗外望去。


  陽光透過車窗上的竹簾,照在她消瘦的臉上,那宛如刀削的側影彷彿有她膝上名琴「太古遺音」的影子,只是不知是我的錯覺,還是她易容的時候不小心,我總覺得她臉上的線條要比前些日子圓潤柔和了幾分。


  半晌,她才轉回頭來,直視著我,微微一笑,道:「陸昕,賤妾喜歡這個名字,以後,賤妾不再是錢萱,而是陸昕了!」


  「陸昕?」我心頭一喜,笑道:「難道妳現在不是陸昕嗎?」


  「子愚,你那小媳婦的琴彈得是好聽,可趕鴨子上架地讓春丫兒她們也跟著練這玩意,猴年才能派上用場啊!」蔣遲迷惑不解地問道。


  還沒等我說話,小鳳仙已經一指頭點在了他額頭上:「我的小侯爺,虧你還在風月場裡廝混了那麼久!你也不想想,當初白牡丹和寧白兒靠什麼起家的?不就是人長得俊點兒,又會彈琴嗎?你不好這口兒,可好這口兒的大有人在,特別是那些當官的大老爺們,最喜歡在姑娘面前賣弄學問、吟風頌月了,能投其所好,自然有銀子可賺。再說了,白、寧兩人被人贖了不知所蹤,教坊司那個錢萱也神祕失蹤了,京城裡現在缺的就是操琴的好手,真能培養出個白牡丹第二來,摘星樓還愁沒有生意?怕是就要把你門檻踏爛了!」


  「操!妳當我不知道啊!可妳丫的看看,這些人裡,哪個能趕上白牡丹的一半?依我看,還不如培養出個小鳳仙第二實用哪!」對被人神祕贖走的白牡丹,蔣遲至今耿耿於懷。


  「一半兒有一半的用處。」我接言道:「說起琴來,這玩意易學難工,沒有個三五年的苦練,別說白牡丹了,就連我媳婦都趕不上。但通常學琴的人都有個毛病,自視清高、潔身自好,如果白牡丹早肯下海的話,百花樓早賺個滿缽是金,在京城風月場裡獨佔鰲頭了。」


  蔣遲插言說:「就是就是!」


  我沒理他,接著道:「春丫兒她們現在學琴,只是提高她們身價的手段而已,畢竟咱們是衝著朝廷那幫大老爺的錢袋去的,總不能人家說一句『春眠不覺曉』,你給人家對一句『處處蚊子咬』吧!」


  蔣遲撓撓頭,說這倒也是。


  我一招手,喊過來一直侍立在我身後的風大蝦:「京城最年輕的名嘴風大蝦大家都認得吧!他是江南第一嘴應天一笑樓樓主晁啟正的親傳弟子,我今兒請他來給你們講講,人家江南地頭上現在都時興著什麼。」


  風大蝦雖是頭一次進蔣府,卻不卑不亢,給大家作了個羅圈兒揖後,不疾不徐地道:「小侯爺,要說江南風月場上的變化,小人不敢妄論,不過,說書這一行有什麼動向,小人卻是清楚的很。」


  「自古以來,男人說書,女人唱曲,至今京城還守著這個老規矩。可在江南,說書這一行已經有了新花樣,以往都是一個人說書,現在則出現了兩個人在一起說書的了,甚至還有一男一女對說的,原來一個人說書的時候,男人說女話,大家都覺得彆扭,現在男說男、女說女,精彩何止一倍!」


  「你是說,讓春丫兒她們去練說書?」蔣遲一臉匪夷所思。


  「練說書也需幾年功,不比學琴來得快。」我搖頭道:「但我想了,既然男女能在一起說書,為何不能在一起演戲?看兩個男人在臺上咿咿呀呀的,我就厭煩!若是能加上幾個女孩,表演諸如《思春》之類的戲,根本不用什麼唱功不唱功的,只要扮相俊俏點、動作大膽點,不轟動京城才怪哪!」


  眾人眼睛一亮,齊聲叫好,蔣遲手舞足蹈地道:「對對對,再來點妖精打架的情節,呵呵,真是讓人想想都興奮啊!子愚,你這傢伙還真有一肚子鬼主意哩!」他轉頭對一年近六旬的老儒道:「方先生,這話本曲子就交給你寫了。」


  「本子沒問題,只是,」老儒瞥了我一眼,沈吟道:「此事有關風化,還望小侯爺謹慎從事。」


  「不怕!」蔣遲笑道:「這東西只能新鮮一時,不等朝廷有意見,不是遍地開花,就是自生自滅了。而咱們抓的也就是這一時,開業的時候,總要有點新鮮玩意吸引客人吧!真正考功夫的,那還得看嫂夫人和鳳仙訓練姑娘的手段。」


  正說話間,下人帶著蔣煙來到了後花園的涼亭。見有外人,她幾乎讓人無法察覺地輕輕皺了下眉頭,隨即那窘迫的神情就湮沒在了熱情的笑容裡。


  「還是小侯爺這兒最好,天天高朋滿座的,讓奴家少跑了多少路呀!」跑到姚碧蓮跟前,低低和她說起了悄悄話,說得姚碧蓮不一會兒就暈生雙頰,輕頷螓首。


  她嘻嘻笑了兩聲,又和小鳳仙嘀咕了兩句,隨後拉著陸昕的手,拋了個媚眼給我:「李大人,那天不是說好了麼,帶奶奶們去選幾樣首飾,奴家可是眼巴巴地盼著哪。」


  「嚇,妳替殷家拉生意,還真是不遺餘力啊!」


  就在九月初一,殷家為明、清河侯蔣雲梅為暗的寶大祥順天號正式開業了。甫一開業,就遭到了積古齋與京城數家中小珠寶行的聯手圍剿。


  積古齋從山西調來一名大檔手,不僅將訂做飾物的價格降低了近兩成,而且大大縮短了顧客的等待時間。張鶴齡兄弟更派出了頭號心腹、銀錢總管司聰坐鎮積古齋,協調與錢莊的頭寸調度。


  寶大祥雖然也從江南調來了一名大檔手,可因為開業過於倉促,局面始終未能打開,而據蔣遲說,寶大祥至少有三成生意是靠蔣煙走家串戶拉來的。


  「柳大官人看得起奴家,讓奴家做管事,奴家怎麼也得對得起人家啊!」蔣煙半真半假地笑道:「聽說大人正四處為摘星樓招兵買馬,那姑娘們的行頭能不能由寶大祥提供?」


  「沒問題,具體事兒妳和我媳婦商量去吧!」


  蔣煙的話讓我不期然地想起了蘇州霽月齋的掌櫃李寬人和櫃檯宋三娘,並不是宋廷之嫡系的李寬人最後和宋廷之一樣成為了我旗下的大將,反倒是宋廷之心腹兼情婦的宋三娘卻背叛了他別投他人懷抱。


  雖然宋廷之不知道那姦夫是誰,可我卻已經猜到了,而大江盟能那麼順利的接管霽月齋,宋三娘該記首功了。


  看蔣煙偷偷給蔣遲使了兩回眼色,我知道她定有重要事情想報,便知趣地告辭了,而心中總算確定下來,蔣煙已經徹底地投向了蔣遲。


  至於蔣遲沒像我預計地那樣在娶姚碧蓮的同時把她也娶了,大概正是因為她超群的能力讓蔣遲無法找到能替代她的人選吧!


  「蔣小侯爺他人很聰明啊!」出了蔣府,風大蝦若有所思地道,似乎不小心踢到了一塊小石子,那石子激射而出,正打在我的足踝上。


  「風大蝦,別試探我的耐心,就算你師傅是高君侯,我一樣可以殺了你!」我冷冷地扔下一句話,若無其事地朝前走著。


  風大蝦呆若木雞地站了半晌,見我上了馬車,這才快步跑了過來。


  「上車吧!你現在也算是京城裡的名人了,我可不想讓別人覺得我怠慢了你。」


  風大蝦正襟危坐在我的對面,連靠在我身上的錢萱--現在該叫她陸昕了--都不敢多看一眼:「大人,明月樓的容老闆果然來找我了,問的也和大人猜測的一模一樣,小人就按大人的吩咐,暫且回了他。只是,」他遲疑了一下子,又道:「大人,小人雖然武功低微,可恩師傳授過許多識人的法門,依小人看,這個容老闆分明是個練家子…」


  「我只關心明月樓都接待了什麼客人,去的朝中大臣又有哪個?誰和誰經常在一起,誰和誰見了面都不說話?他們都喜歡什麼樣的姑娘、吃什麼樣的美食?是自己花錢,還是有人替他們付帳,花費又是多少?至於他們老闆練不練武,那是刑部王大人操心的事情,京都禁武令是他頒佈的而不是我。不過,你在江湖上還有那麼一點知名度,容老闆很可能很快就發現了你的身份,甚至可能以此來要挾你,反過來讓你打探摘星樓的消息,屆時你就將計就計,我會提供給你適當的情報的。」


  我頓了一下又道:「你不必擔心容老闆向王大人告發,王大人和蔣小侯是穿一條褲子的,而我和蔣小侯是親戚兼朋友,就算王大人知道你的身份,他不給我面子,也得給小侯爺面子。不過我警告你,既然摘星、明月兩樓要在粉子衚衕大有作為,少不了大把的漂亮姑娘,少年戒之在色,我不想你像軟腳蟹似的出現在臺子上。」


  風大蝦在中途下了車,陸昕見他漸行漸遠,道:「此子天份極高,日後成就怕是還在王寶林之上,相公對他…是不是太嚴厲了?」


  「我何嘗不知!只是哪兒有時間去拉攏結交他啊!」我嘆息一聲,心道,對妳又何嘗不是如此,只是霸道用在了床上罷了:「小昕,今天我第一次聽妳撫琴,果然精妙無比。只是妳姐姐是江南曲鳳梧一派嫡傳,而妳的手法與她頗為不同,不知是出自何人門下?」


  「賤妾是寧師的弟子,而寧師的琴技習自京城第一琴師柳萬長,可惜柳師十年前已經故去了。」她微微一笑:「相公能聽出此中的分別,想來寧師所言不虛。」


  「原來妳是『北柳』的再傳弟子啊!」我笑道,知道我那乾姐姐沒少在陸昕面前誇我,不過陸昕極有主見,大概現在才信了她的話。


  「京城臥虎藏龍,能聽出破綻的還有他人,比如刑部尚書趙鑑,他就聽過妳姐姐撫琴。雖然妳幾乎沒有可能再公開操琴了,但妳要開門收徒,別人就能從妳徒弟的手法上聽出妳的來歷。所以相公要傳妳一些簡單的曲氏技法…」沈吟了一下:「京城除了我姐姐之外,柳萬長可還有其他傳人?我請他收妳為徒,好讓妳的柳門技法有個出處。」


  「柳師當年有六大弟子,可惜兩人早夭、一人被殺、一人犯罪被髮配遼東、一人被建昌侯所虜,下落不明,再就是寧師了,而柳師兩子俱未習琴。」「這麼說,柳氏一門已是煙消雲散了?」我一皺眉:「那屠三泰和舒秀呢?他倆與柳萬長俱是北派宗師,號稱北派三宗,技法應當相近吧!」


  「相公你這是什麼時候的老黃曆了?」陸昕輕笑了一聲:「屠三泰終身未收一徒,而且已經故去快二十年了;舒秀也故去五六年了,她倒是在京城教過許多名門閨秀、大家小姐,但聽說都未得其真傳,只在晚年收了兩個得意弟子,一個是百花樓白牡丹、一個是教坊司柳如眉,可白姐姐失蹤了,而賤妾和柳如眉又太熟,怕她看出破綻…」


  「北派三宗師早都死了?」我一怔,師傅給我講解琴技的時候,還屢次提起過三人,沒想到俱已作古了,可既然如此,那練無雙的琴技又是和誰學得呢?


  寧馨的嫂子蔣氏看來就是舒秀比較優秀的記名弟子,而練無雙能指點她,她那時候的琴技就該和舒秀相差無幾了吧!


  壓下心頭的疑念,我沈吟道:「既然舒秀的學生眾多,那就冒充她的弟子吧!今兒回去,妳就開始和李依學琴。」

背景顔色 字體顔色 字體大小 江山如此多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