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幾番出生入死,魏柔在我心中的地位早已悄然發生了變化,這變化讓我暗生懼意,害怕自己陷入情網不能自拔,最後背棄了師傅的遺願。


  魏柔寧波請辭,我雖竭力挽留,心中卻也暗鬆了一口氣,沉醉在竹園眾女的溫柔裡,大慨可以幫我更冷靜地對待魏柔吧!


  三個月裡,魏柔真的從我的生活中消失了,本以為再次相見,我已心如磐石、智珠在握,卻沒有想到,情愫一生,時空俱非其敵,反而愈添相思,真是作繭自縛!


  就想一拳打破這木板牆壁,一腳踢爆那兩個猥瑣客人的腦袋,剛想站起身來,卻聽少女奇怪道:「李兄,你怎麼了,臉色變得這麼差?」


  見她眼中流露出一絲關切,我心中倏地一驚,有她在,我可不敢和魏柔相認,否則,自己的身份必然暴露無疑。


  心緒冷靜下來,頭腦頓時就恢復了靈動,記得六娘說過,魏柔外和內剛,此番出人意表地寄身娼門修行,大慨就是對鹿靈犀和辛垂楊不滿的反彈吧,而我此刻去惹動她的情懷,必然被她認為是想趁火打劫,反而與我大計不利。


  遂按捺下相思與心痛,回少女一句酒喝急了,又低聲問雲仙道:「可知那位彈琴的姑娘姓字名誰,仙鄉何處?」


  雲仙搖搖頭,一女插言道:「她昨兒才來的,琴彈的尚算動人,可惜只會些古曲,時興的小調卻一樣不會,怕是賺不了多少銀子呢!」


  「既然你喜歡,等一會兒叫她來彈一曲,不就成了?」少女見我有點魂不守舍,忍不住打斷雲仙的話,賭氣道。


  「不必了。」隔壁一曲《春江花月夜》正好彈完,傳來幾聲巴掌響,就聽方才點琴的那個老者讚道:「姑娘指法雖然有些生澀,可意境高遠,來日必成大家!敢問姑娘芳名,與江南曲鳳梧曲先生有何關係?」


  「小女子姓陸名昕,客官您說的曲先生的大名,小女子倒是頭一次聽說呢!」


  「哦?這倒怪了,姑娘的指法分明是曲式一脈正宗相傳,敢問姑娘的老師是哪位高人?」


  「是孫妙孫大家。」


  「孫妙?」那老者陰柔的聲音再度響起,聲音裡多了幾分訝意:「可是借居蘇州秦樓的琴神孫妙?」


  孫妙大名竟然遠播京城,這倒頗出乎我的意料。


  「正是。」


  「那…姑娘學琴多久了?」


  「不足兩載。」


  魏柔幾乎不易被人察覺的遲疑了一下之後,竟把自己學琴的時間前推了一年多,看來即便是在一個與自己以往生活毫不相干的環境裡,她依日保持著足夠的警惕,這倒讓我放心不少。


  「不足兩載就有這等意境,姑娘天分甚高!」點琴的那人感慨道:「假以時日,姑娘或許就能取代那個孫妙,成為新一代的琴神!」


  「琴神?呸,這也能叫琴神?!比起我嫂子來,她差遠了。」少女鄙夷道,她說話聲音很大,隔壁頓時沒了動靜。


  我狠狠瞪了少女一眼,卻不敢說話,生怕魏柔聽出我的聲音。


  而隔壁兩人看來也不是爭強好勝之徒,只低低說了一句:「不知是誰家的紈褲子弟!」就又請魏柔彈起琴來,錚錚咚咚的琴聲隨即再度響起。


  「來來來,喝酒!」我知道魏柔一彈起琴來,就全神貫注,再也不理會周遭的事物,便放膽暢飲。


  幾輪酒令下來,少女輸多贏少,連幹了幾大杯,俏臉被酒氣蒸得粉裡透紅,竟是媚態橫生。


  「你這位朋友是個大美人呢!」坐在我腿上放浪形骸的雲仙一邊調整著姿勢,好讓我那隻在她胸前肆虐的大手更加方便一點,一邊在我耳邊膩聲道。


  少女緊握著酒杯,星眸閃動間,目光片刻不離雲仙衣下那千變萬化的凸起,喉間不時地蠕動,顯然已有點意亂情迷。


  「酒是色媒人,誠哉斯言!」我心中暗歎,卻聽房門一開,先前那個被我支走替我送信的龜奴探身進來,衝我飛快地點點頭。


  「走吧!」


  「這就走?」少女竟有點戀戀不捨。


  「是呀,不會再有人拿刀子來捅你哥哥了。」洪七發能在粉子衚衕混下這麼大的名堂,果然不是一個意氣之輩。


  那個龜奴跟在後面,恭敬地道:「請問公子高姓大名,小的萬金願執鞭墜鐙,跟隨公子左右。」


  「洪七發給了你多少銀子?」我讓少女先行,轉身問萬金道。


  「真如公子所言,洪爺給了我一百兩。」


  「嗯,我記著你了。」我只讓他告訴洪七發說那一對兄妹身份貴不可言,讓他不要輕舉妄動,自尋死路。


  消息索價一百兩,結果還真讓萬金賺到了這筆銀子,想來他是個能說會道之人,日後保不準會用得上:「你先在百花樓待著,屆時我來找你。」


  少女看我快步出了百花樓,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笑道:「看不出,你竟真捨得雲仙。」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何況,我身邊還有一個千嬌百媚的大美女,庸脂俗粉豈能入我法眼?!」


  夜色已深,顯靈宮門外四周空無一人,少女望了望幾乎丈高的觀牆,示意我蹲下身子,一雙四寸金蓮便踩在了我的肩頭。


  「這丫頭好重呀!」我一面緩緩站起,一面暗自嘀咕,相比之下,玲瓏、紫煙幾乎可作掌中舞。


  「這麼大的個頭,還纏什麼足呀!」心裡一想,就覺右肩一沉,少女藉勢躥上了牆頭。


  「李兄,借你的汗巾帶子一用。」她話音未落,一條白色汗巾已落在了她手上:「早知道你要用,我就從雲仙身上順手牽羊拿了一條。」


  落在觀裡,才發覺這顯靈宮遠非其觀牆表現出來的那麼破舊,地面全是青石鋪就,正面大德顯靈宮氣勢威嚴,兩側偏殿被森森松柏遮蔽,看不太清楚,可那飛簷斗拱,透著飄逸靈動。


  西側兩株松柏特異,樹枝枯乾委地,其擎若手,枝幹相連之處細若絲髮,枝頭樹葉茂盛卻倍異其他,十分神妙。


  「沒準兒這顯靈宮還真拈了點仙氣呢!」我和少女都注意到了這奇妙的景象,對望了一眼,才穿過鬆柏,進了迴廊,過了無極通明殿,便進了二進的道士居所。


  偌大的顯靈宮只有六個道士,卻不見邵老頭兒,我心下狐疑起來,難道我判斷錯了,他不是邵元節?


  可少女的一句無心之語一下子提醒了我:「咦,方才開門的那個小道童怎麼也不見了?」


  緊鎖的後花園月門當然擋不住少女和我,站在宮牆上,就能看到在青松翠柏中一間小屋一燈如豆,而松柏形成的道家逆九宮八卦陣自然也難不倒我這個陣法大家,很快兩人就掩到了小屋左近。


  「…弟子頭目森森,丹房澹澹,上師…喔…上師…」


  「且聽仔細,華池律液入丹田,配合須歸造化源。玉液搬上崑崙頂,能教衰老變童顏。」


  早在幾十步外我已聽到了燕好之聲,出了大陣,那聲音越發清晰,聽到邵老頭誦出一段修煉祕訣,心中再無所疑,此人定是邵元節!


  龍虎山上清宮講究性命雙修之術,邵元節與女弟子雙修練道自不奇怪,可那女弟子的聲音,雖然談不上熟悉,卻絕不陌生!


  練青霓?!這真是太出人意料了!我腦海中不禁浮起了一個清麗身影,她一身灰白道服,容貌端莊秀麗,態度淡定從容。


  她不是齊放的情婦麼,怎麼和邵元節勾搭成奸了?


  我心中狐疑,屋子裡的聲音卻越來越大。


  「…上師…」、「玄玉過來。」、「上師,弟子守…不住了,要、要、要…啊…」一陣陣婉轉嬌啼伴著「噗噗」「咕唧」的淫靡之聲傳了過來。


  「師——」


  少女功力不足,此刻才聽到屋裡的雲雨之聲,頓時驚叫起來,只是剛喊出一個字,她已經機警地捂上了嘴,可滿臉都是駭然之色。


  屋子裡的兩個人雖然都是當世的絕頂高手,但畢竟正在歡好的高潮,耳目比平常弱了許多,竟沒聽到少女的驚呼,那皮肉撞擊之聲自無稍停。


  「原來她竟是練青霓的弟子!」


  一個「師」字已經足以讓我明白她和練青霓之間的關係,也最終確認了她的身份。


  大手搭上寧馨的肩頭,心神俱亂的她竟毫不躲閃,任自我將她摟進了懷裡。


  「自己早該猜到的,代王封地大同離恆山不過五十里,充耀習得的鷹蛇十二變又那麼正宗,寧馨也不可能拜一個男人做師傅,江湖上還有誰比練青霓更符合這些條件?」


  「想不想看看你師傅現在的模樣?」我貼著寧馨的耳朵小聲道。


  「不…想…」少女下意識地回道,等我已抱著她向窗下掩去,她才低呼了一聲:「啊?你怎麼知道她是我師傅?」


  我沒回答,也不需要回答了,寧馨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屋裡的景象吸引住了。


  朦朧的燈光下,榻上四條肉蟲交織在了一起,榻下道袍褻衣散落滿地。


  渾身不著絲縷的練青霓騎在邵元節的身上放肆的馳騁著,欲仙欲死的春情把秀麗臉上的端莊驅趕得毫無蹤影,略微有點發福的腰肢狂野地扭動著,帶動雙丸劃出一道道乳浪,雙手更是捧著站在她身前的道童玄玉那鮮蕈一般的陽物貪婪地吸吮。


  又有一長髮少女跨坐在邵元節的臉上,雙臂緊緊摟著玄玉的腰肢,香舌不住地舔著他的脊樑;玄玉仰面朝天,閉目沉息,似在苦忍著什麼。


  練青霓雪白豐腴,邵元節乾瘦如鐵,少女玲瓏新鮮,玄玉稚氣未脫,巨大的反差形成了強大的衝擊波,連我呼吸都是一滯,胯下蠢蠢欲動;寧馨更是面色潮紅,呼吸散亂,呢喃之聲幾乎細不可聞。


  「是這樣,原來是這樣…」


  「別慌,仔細看你師傅師姐的動作,你很快就要用上它了。」我貼上她的後背,強忍著心頭慾火,輕輕拉摩著她幾處大穴,助她平靜呼吸,然後握住了她的一隻小手,把它牽向我的下身。


  她連象徵性的掙扎都沒有,反倒順勢倒在了我懷裡,屋子裡的一切太過淫靡,似乎已經讓她喪失了思考的能力,只是心裡緊張,握著獨角龍王的力道就相當大,彷彿她抓住的是一根救命稻草似的。


  屋裡最先敗下陣來的是那長髮少女,接著練青霓的動作驟然驟然停了下來,瓊鼻翕張,星眸失神,腰腹挺得筆直,肌膚更是如染胭脂,身子輕輕地抖動起來。


  十數下之後,她才長吸一口氣,一下子癱在了邵元節的身上。


  「還是隻差一點點呀!」邵元節惋惜道,任由那少女溫柔地擦去他臉上的晶瑩汁液。


  「上師金剛寶杵法力無邊,弟子自然抵擋不住。」練青霓偷偷瞥了一眼下了榻的玄玉膩聲道,白膩的大屁股輕輕一抬,只聽「卜」的一聲輕響,一隻碩大無朋的肉杵露了出來。


  我眼睛頓時一瞇,想不到竟在邵元節身上見到了三大名槍中的「金剛杵」!


  看它頭冠紫亮,杵身稜稜,寶相莊嚴,已達臻境,怪不得練青霓無法抵擋。心中升起較量之意,胯下越發壯大。


  「青霞,你可不要小看玄玉。」邵元節神目如電,練青霓的一瞥沒能逃過他的雙眼:「他雖年少,卻跟了我十年,期間日夜修行,服食紅鉛無數,內基極其穩固,不用上你那春水玉壺一般的妙處,就算你口吐蓮花,也是無濟於事。」


  「上師你壞死了,師弟這般厲害,也不早告訴人家一聲。」練青霓粉掌輕擂,撒嬌地嗔道,那模樣彷彿是情竇初開的二八少女,哪裡還像是一個四旬出頭的一派掌門?


  邵元節嘿嘿笑了兩聲,卻沒有搭話,一雙枯掌在女人肉感十足的嬌軀上緩緩遊走,女人舒坦地瞇起了眼睛,他的小眼卻陡然一轉,一道凌厲的目光直射向窗戶,竟好似透過了窗紙,正對上我的目光,那眼神中分明有幾分揶揄的笑意。


  我寒毛倒豎,發現我的人竟不是練青霓而是邵元節!他怎麼會有這麼深的功力?


  而我身前的寧馨也是呼吸一頓,身子立刻就僵住了,抓著獨角龍王的小手也一下子變得汗浸浸的,顯然她同樣感覺到了邵元節的目光。


  「『老子一氣化三清』?!」我再驚:「這不是武當掌門才可修練的內功祕法嗎?而且,他像是知道來人是誰,難道龍虎山道家祕法真有神鬼莫測之功?」


  不過看他的眼神,似乎並沒有什麼惡意,對於窗外有人,他也沒有想讓練青霓知道的意思,這倒讓我靜下心來,一面附在寧馨耳邊,細聲安尉她,道:「別怕,一切有我。」一面分析著眼前看到的一切。


  青霞?練青霓使用假名顯然是為了掩飾自己的身份,那她知不知道邵元節的來歷呢?


  我心念電轉,邵元節雖然因為一言契合上意,才遵密旨居於顯靈宮,可這一年來皇上並不經常召見他,故而他受寵之事相當機密,只有親近大臣才知曉,恆山或是練家掌握此消息的可能性不大,加上見到了三大名槍中的金剛杵,倒讓我覺得練青霓是偶遇邵元節而萌動了雙修之心。


  「上師能在這顯靈宮待多久呢?」練青霓愛撫著邵元節胸前嶙峋瘦骨,呢喃問道。


  「那青霞又可在京城待多久呢?」


  練青霓幽幽一嘆:「弟子倒想一輩子侍奉上師,卻怕上師日久生厭,心中委實難決。」


  「青霞你天生異稟,本是我雙修的絕佳道侶,可惜呀…」邵元節也是一嘆,惋惜之情溢於言表。


  「上師何出此言?」


  「我正一道教主張彥頨大真人日前來信,讓我回龍虎山議論教務,不日就要啟程趕往江西了。」


  「上師不能帶弟子同行嗎?」


  「龍虎山乃我正一道之靈山寶地,非我教中弟子不可擅自入山,青霞你可願改投我教門下?」邵元節目光炯炯地望著練青霓。


  練青霓只微一遲疑,剛想說話,卻被邵元節打斷:「一旦性命雙修,彼此心意相通,青霞的心思我已經知道了,你不必勉強,若是有緣,日後總會相見。」


  「那…就請上師指點金光大道。」


  「天地氤氳,萬物化淳;男女媾精,萬物化生。這是提領道家雙修術的總綱,青霞,礙於門規我無法將它解釋給你聽,不過我可以提醒你,等弄明白什麼是氤氳,什麼是化淳,你就該知道媾精化生之道了。」


  邵元節的話我聽得似懂非懂,寧馨更是一臉茫然,倒是練青霓伏在邵的身上一動不動,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她弟子見狀,便替師傅蓋上了一層薄被,自己也穿戴整齊,和玄玉一起進了旁邊的廂房裡。


  寧馨這才回過神來,鬆開小手,轉頭羞澀一笑,月光照著她羞花閉月的嬌頗,純真與妖媚水乳交融,竟是分外動人。


  「這丫頭真是個天生尤物啊!」


  我正有些意亂心迷,突覺小腹一涼,大腦剛反應出這是怎麼一回事,身子早已下意識地急速退後,瞬間就和寧馨拉開了兩丈的距離,月色裡她手裡的那把短匕泛著凜冽的寒光,刃尖上,一粒血珠凝而不落,宛如妖異的血瞳一般,只是她臉上卻露出奇異的表情。


  一陣劇痛這時才從小腹傳來,用手一摸,小腹上竟有一條三寸長半寸深的口子,鮮血已經浸溼了下裳,我不禁暗罵一聲,真是終日打雁,卻被雁啄了眼睛!


  一面飛快地點了四周的穴道止血,一面不解地望著寧馨。


  寧馨臉色變了數變,遲疑半晌,突然高聲叫道:「師傅,快來幫我殺了這個淫賊呀!」

背景顔色 字體顔色 字體大小 江山如此多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