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動兒,過來讓我看看。」


  一臉慈祥望著我的竟是我的大師母墨夫人,旁邊還坐著其他四位師娘,身後則是乖巧的隋寶兒。


  「師娘,你們怎麼來早了幾天?我還想給無瑕玲瓏來個驚喜呢。」我笑道。


  墨夫人望了一眼下首亦羞亦喜的無瑕,笑道:「傻小子,嫁娶是大事,你當是玩過家家啊。總要有父母之命、媒灼之言吧……」


  看我一頭霧水的模樣,她含笑點了我額頭一下:「平日裡你下是挺精明的嗎?無瑕雖然父母早亡,可總還有個乾娘吧;你父母不便來蘇州,我們便全權代表了,加上你座師充當媒人,這才像個樣子嘛。」


  我心性跳脫,雖然想把無瑕、玲瓏風風光光的娶回家,可也沒想到這麼複雜,原本只是想請老師陽明公做一下見證,順便給無瑕、玲瓏一個驚喜,畢竟老師那當朝一品的帽子會讓女人的虛榮心得到絕大的滿足,而師娘們來此相賀也顯得我對她們母女的重視。


  可師娘們顯然不想這般草草了事,她們真的要看我正兒八經的娶媳婦,因為我是她們世上唯一的親人了。


  「你乾娘呢?」墨夫人已經知道我拜了六娘做乾娘,下過,既然師父都沒把六娘的身份告訴她們,我這個做徒弟的當然也要替師父守祕了。


  「她還在秦樓呢。」說秦樓剛開業,一時都離不了她。墨夫人便換了話題,問起婚事籌辦的情況來。


  我不得不修正我的計劃,原本只想在竹園請請魯衛、李寬人等幾人就算了,可現在地方仍在竹園,只是參加婚禮的人一下子膨脹到了二十餘個。


  「那幫富商巨賈們我看就算了,總不好沒隔幾天就再從人家口袋裡掏銀子吧,不過,沈熠那個臭小子死活饒不了他,我叫他纏死了,一寸光陰一寸金,我的時間可都是金子啊。」


  自從見到了魏柔,沈熠就纏住了我,年紀比我還長,倒叫起我「老大」來,為得就是要讓我把魏柔介紹給他。我怎麼和他解釋魏柔的身份他都不相信,直到說她是我的小妾,他才罷休,又問她有沒有姐姐妹妹,無論是嫡親的還是姑表的都成,弄得我哭笑不得。


  聽白秀說他還在秦樓包下了一間豪華客房,一包就是一年,說蘇州物華天寶,人傑地靈,沒準還能再出個魏柔來。


  「那個沈熠莫非是松江沈同慶的公子?」墨夫人聽我介紹了沈熠的來歷,若有所思道,見我有些迷惑,她笑道:「就是松江沈百萬了。」


  對,我也笑了:「沈同慶哪有沈百萬這個名字響亮!」


  「是啊,沈百萬的名字小妹我在太湖都聽說過呢。」門外傳來六娘的聲音,輕柔中略帶一絲沙啞,聽起來甚是銷魂。


  就在墨夫人向我投來詢問一瞥的時候,門簾一挑,六娘帶著紫煙已然快步走了進來,流瞳輕轉,目光便鎖定在了墨夫人身上,然後飄然拜道:「小妹李六娘見過大姐及諸位姐姐!」


  「是李家妹子吧。」墨夫人忙把六娘扶起,就連我都能聽出來六娘語氣裡的尊重絕對是發自內心,墨夫人她自然聽得一清二楚,只是並不曉得六娘的尊重究竟從河而來。


  「師父他老人家還真是了得呀!」我不禁暗自羨慕起師父來,我五位師娘畢竟有個名分,可六娘卻是什麼都沒有啊!能這般無怨無悔的,師父的魅力實在是太大了。


  「早就聽動兒來信說起妹子了,有妹子這麼一個女中豪傑做乾娘,動兒也實在幸運。」墨夫人拉著六娘的手笑道,只是瞥向紫煙的眼角餘光裡透著幾分詫異。


  旁邊三師娘也笑道我們姐妹早想收動兒做乾兒子,沒想到倒讓妹妹佔了先。


  「什麼乾兒子不幹兒子的,我是師娘的親兒子!」 一句話把五位師娘都逗樂了,屋子裡頓時充滿了盈盈笑語。


  墨夫人笑著對六娘道:「妹子你看,他哪像個要娶妻生子的樣子,分明還是個孩子嘛。」


  聽到師娘的話,我故意裝出一臉苦相來,或許在師娘眼裡,我永遠是那個懵懂的七歲男孩吧。


  轉頭看無瑕,正碰上她含情脈脈的目光,那目光裡分明堆滿了愛意。


  在六娘有意無意的討好中,她很快和五位師娘打成一片,六人說說笑笑的,就像一家人一般;也只有在師娘面前,我失去了發言權,徹底淪為了一個聽客。


  而站在六娘身後的紫煙在聽了她們一段家常之後,把目光栘向了隋寶兒,仔細打量起她來。


  「主子,這個小妹妹是誰呀?」紫煙這幾天跟著六娘總和我在一起,自然熱絡,見六娘和我師娘們正聊得熱火朝天,便偷偷跑到我身後,俯下身子在我耳邊小聲問道。


  從她衣領洩出的一絲幽香,讓我轉頭望過去,從她側面看過去,越發像蘇瑾。


  我怔了一下才朝隋寶兒招了招手,示意讓她過來。


  看來墨夫人還留著二分心思在我身上,她看到我的動作,手輕輕一揮,隋寶兒這才嫋嫋娜娜地走到我身前,翩然下拜道:「見過主子!」起身又對紫煙道:「隋寶兒見過姐姐。」


  「咦,看來師娘她還真下功夫哩。」我心中暗忖,原來印象中的隋寶兒美則美矣,卻是那種聰明伶俐的美,可經過師娘一個月的雕琢,她步履之間已經隱隱有種動人的媚態了,想來師娘說她是媚骨天生果然不假。


  我身後的蕭瀟把兩人互相介紹了一下,隋寶兒恍然道:「原來姐姐就是太湖秦樓雙豔之一呀,早在十二連環塢的時候,婢子就聽人說起過姐姐呢。」那臉上是恰到好處的豔羨與景慕。


  說來也巧,紫煙和寶兒竟穿著相同式樣的衣衫,只是紫煙杏黃,寶兒淡紫,兩人一樣的機靈古怪裡透著妖嬈,看起來倒像是姐妹倆似的。


  屋子裡的眾人顯然都發現了這一點,俱把目光投在了二女身上,墨夫人說寶兒其實是動兒的侍婢,我替他調教調教;而六娘也說紫煙已經送給了我,只是現在身邊無人,暫時借用一下云云。


  紫煙和寶兒一聽對方和自己一樣,都是我的侍女,對視的目光中竟有了些競爭的味道。


  未了還是墨夫人呵斥了一聲:「寶兒,莊姑娘是姐姐,不得無禮。」


  六娘也說了紫煙一句,轉頭問我道:「動兒,方才在門外聽你說起沈百萬來,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我把沈熠的事情說了一遍,六娘恍然道:「原來如此!」


  她略一沉吟,斟酌著詞句道:「只是……據說松江沈家做的是海上生意,與倭人聯繫頗為密切,請他是不是不妥?」


  我吃了一驚,師娘她們也面露訝色,顯然她們只知道沈百萬的名頭,卻不知他的底細。


  而六娘話裡雖然有據說兩個字,可我知道,她定是有確鑿的消息來源。「怪不得沈熠這小子的玩法別出心裁,原來是從他媽的倭人那裡學來的。」我心裡暗忖,不過回想和沈熠接觸的幾次看,他絕對不是江湖上的人物,身上也沒有武功,當然,除非他像慕容千秋那個死胖子一樣,一身武功修練得讓我都走了眼。


  「沈家是沈家,沈熠是沈熠。」拋開沈家的背景,沈熠還是一個可交而有趣的朋友,再說倭寇畢竟只是倭人的一部分,大部分與大明通商的倭人只是走走私罷了,並不像倭寇那樣燒殺搶掠的惡貫滿盈。


  若是他沈家真的與倭寇勾結,再請官府誅滅他也不遲,我也算是深入虎穴探得消息立上奇功一件。


  師娘和六娘都明白我話裡的意思,便不再反對,幾個人又議論了一番,大喜的日子還是定在我原本定的九月初八,客人的名單也擬得差不多了。


  六娘吃過晚飯就帶著紫煙去秦樓了。見她離開,墨夫人若有所思地道:「奇怪,我怎麼覺得似乎在哪兒見過她呢?」


  師父從來沒有提起過師娘們的來歷,師父在世的時候,師娘們也沒有在我面前展露過她們的武功。


  直到師父去世,她們才將自己行走江湖時的身份有意無意地透露給我,像大師娘是墨門傳人,五師娘是神手幫老幫主的女兒,這些都是我最近才知道的。


  我明白師娘們的良苦用心。師父不願把江湖上的事情告訴我,一來怕我受那些江湖規矩的限制,二來魔門畢竟名聲太壞,他不想讓我揹負起那些惡名。


  可是就像我是師父的徒弟,師父是魔門日宗宗主一樣,有些事情是不可能更改的鐵定事實,師娘恐怕也清楚我所面對的江湖究竟是個什麼東西,於是在不違背師父意願的前提下,她們要儘可能給我更多的幫助。


  清楚了師娘們的來歷,我對師娘們的話才有了更多的領會。大師娘是墨門傳人,墨門最擅奇技淫巧,觀察人的功夫甚至尤在師父之上,聽她話裡的意思,我一怔:「大師母,難道乾娘她易容了不成?可天下哪有這般神乎其神的易容術呀?乾娘她臉上的肌膚可都是真的呀!」


  五師娘笑著說你摸過麼,怎麼知道是真的?大師娘卻皺眉道:「五妹,動兒說的沒錯,我相信我和動兒的眼睛,六娘她臉上絕對沒有易過容,只是她的神情我真的奸像在哪裡見過……」


  她想了半天沒有頭緒,便一揮手:「算了,可能是和哪個無意中碰到的人相像吧。」


  我心中驀地一動:「難道乾娘曾經偷偷窺視過師娘們不成?」這念頭很快便得到了證實。


  華燈高懸的秦樓車水馬龍,在街口就能聽到有鳳來儀樓裡悅耳的絲竹聲和金滿堂沸騰的吆暍聲。


  街口的小販也多了許多,賣水果點心的、賣胭脂水粉的、賣針頭線腦的,一應俱全。


  「爺,您是去有鳳來儀樓還是停雲樓呢?」白秀紅光滿面地問我道,秦樓的生意比我們大家預料的還好,眾人都十分興奮,白秀這個大管家更是神情亢奮。


  我說去玉角樓,一路行來,白秀把秦樓誇了一路,道孫妙當真名不虛傳,停雲樓裡就沒斷過客人,也不知她怎麼應付過來的;莊青煙和冀小仙俱擅房中術,本地幾個有名的玩家都甘拜下風;那些慕容家訓練出來的女孩兒也十分出色而且聽話,一個個把客人哄得五迷三道的就知道從兜裡掏錢了。


  又說今兒的生意比昨兒還好,算算現在的收入都超過紋銀三萬兩了。


  我見她眼帶紅絲,知道這兩日她也極是辛苦,便吩咐高七陪她休息,自己邁步進了玉角樓。


  玉角樓是秦樓一個僻靜所在,也是我和六娘在秦樓的住所。只是進屋的時候,裡面已經擠進了二十多個明眸皓齒的少女,個個嬌小玲瓏的都是典型的江南水鄉女兒,她們正唧唧喳喳的說得熱鬧,見我進來,俱是好奇地打量起我,直到六娘從樓上下來,那些女孩才散了。


  這是我給六娘出的主意,秦樓雖有五十多個姑娘,可畢竟是慕容世家出來的,並不見得與我同心,我便讓高七在蘇州四周買了一批女孩兒交給六娘,讓她把這些女孩培訓成聽從我號令的可用之才。


  「自古以來,女間最不可靠。」六娘顯然明白我的用意,同為女兒身卻對女人有著清醒的認識。


  「有理!不過換個角度,女間卻又是最可靠的線人,因為……她們一旦陷入愛情或崇拜的漩渦,就沒有了自我,那時候她便是遇佛殺佛、遇神殺神,甚至連她爹媽是誰都不知道了。」我望著屋子裡那張仇先生給我畫的水墨寫生畫像出神道。


  「自我?女人的自我?」六娘的那聲迴應感慨萬千:「是啊,看看墨夫人就知道了,女人一旦愛上了男人,就失去了自我,她……真是蒼老了許多。」


  我噗哧一笑:「乾娘,你老人傢什麼時候見過我大師娘呢?這馬腳可是越露越大哩。」


  「早知道瞞不住你這個小鬼頭。」六娘細白如蔥管的手指在我額頭輕輕戳了一下,那細長的秀目閃過一道異樣的光彩。


  「這麼說,我真的該叫你六師娘了。」六娘卻不置可否,目光轉到我的畫像上,半晌才說話,卻把話題轉移開去:「動兒,這些女孩兒裡有幾個出色的你要花點心思,將來再替她們尋個好人家,以後或許會對你有意想不到的助宜。」


  我嘖嘖了兩聲,笑道:「乾娘,沒想到你也會活學活用美人計啊。」


  「那是,因為乾娘早就知道,美色甚至比刀劍更鋒利……」


  六娘的話一下子讓我想起了隱湖和魏柔,她們該是詮釋乾娘這句話的最好例子吧。


  心念電轉間,我猶豫著問道:「乾娘,不知有句話當問不當問?」


  六娘給我一個鼓勵的眼神,笑道:「動兒,你是我的乾兒子,有什麼當問不當問的?」


  「十二連環塢已經被大江盟剿滅了,不過,之前進入太湖的那些亡命之徒並沒都被十二連環塢統合進去,像梅娘、白秀就依附於乾娘了……」


  六娘聞絃歌而知雅意,微微一笑,道:「是不是想知道乾娘手下這樣的人材還有幾個呀?」


  「乾娘真是目光如炬。」我讚道,六娘的眼光每每有洞徹心扉之功,在十二連環塢家門口得以立足絕非偶然。


  「雖然十二連環塢的尹觀是個大老粗,可高光祖卻頗有才幹,極擅籠絡人心,乾娘能爭取到梅娘和白秀已經殊為不易,實在沒有其他人手可用了。」


  她頓了一下,道:「若不是我親眼見到高光祖人頭落地,我真要懷疑十二連環塢的潰滅會不會有什麼文章了。」


  說罷她又笑道:「動兒,若是你不急的話,再等上個一年半載的,紫煙會是個得力的幫手。」


  「我知道,這丫頭現在就是個人精,乾娘你再一琢磨,定是一員干將。只是,遠水解不了近渴啊!」


  「動兒,心急不得。」六娘說罷便默然,顯然她明白了我的用意。


  我並沒有爭霸江湖的雄心,唯一的目標就是征服隱湖,而沒有強大的後盾,征服隱湖談何容易?


  「乾娘說得沒錯呀!」無瑕邊把我的小衣脫掉,邊巧笑盈盈道。


  自從見到了師娘她們,她的臉上就洋溢著一股喜氣,就算她努力壓抑自己的情感,我也能感覺到那種發自內心的喜悅。


  「不急怎麼行!」我伸手摟著無瑕豐膩的腰肢,她微微抗拒了一下,便偎進了我懷裡。


  「再不急的話,隱湖就不知道會落進誰的手裡!」


  「爺擔心的是魏柔吧。」無瑕呵氣如蘭地笑道,只是嬌笑聲中依然能聽出一絲嫉妒來:「爺,你且放寬心,隱湖弟子向來丫角終老的多,出嫁的絕少,三代以來,還沒聽說哪個隱湖弟子嫁人的。就算齊小天追得緊,恐怕一時半時也上不了手。」


  「可自尹雨濃以來,江湖可有這般波譎雲詭的時候嗎?五十年前,雖然魔門勢大,可正因如此,隱湖輕易團結了江湖的絕大多數門派,才一舉將魔門擊敗。而眼下隱湖它到底該站在大江盟和慕容世家中的哪一方呢?大江盟雖然俠名卓著,可齊放乃是豪雄之才,豈肯甘居隱湖之下;另一方慕容世家則是黑道中人,隱湖更不可能與之同謀。隱湖若是覺得控制齊放有困難,或許就把重心放在了齊小天身上,如此來說,最簡單的方法莫過於把魏柔嫁給齊小天了。」


  我的笑容有些無奈:「在隱湖二百多年的歷史中,它已經不是第一次使出這樣的招數來了。」


  和六娘待的時間久了,對隱湖也瞭解得更多。她沒有師父遺命的羈絆,自然少了許多顧慮,師父魔門裡得到的隱湖資料經過她的口一點點傳授給了我。


  有時候我就想,在太湖遇到六娘或許真是天意,不過,即便遇不到她,她也會像我的老師陽明公那樣找到我頭上來吧。


  無瑕無法反駁我,只是用纖細的手指溫柔地撫弄著我的胸膛,那雪白粉膩的臉上竟有些陰晴不定,就在我有些狐疑的當口,聽她伏在我胸口喃喃低語道:「爺,有了魏柔,你……是不是就不、不喜歡無瑕了?」


  我一怔之後便恍然大悟,這幾天我的心思都放在了魏柔身上,或許是讓我身邊的女人感到受冷落了吧:「傻丫頭。」


  我親暱地在她股間掏了一把:「都快成了我王家三少奶奶,還是我王動長子的娘親大人,倒吃起別人的飛醋來了。」


  那一把就掬出些滑滑膩膩的粘汁來,還帶著一聲膩人的鼻音:「誰、誰說是兒子啦?」


  我剛想調笑兩句,卻聽及遠而近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片刻就到了我房門前,我心念一動,忙扯過被子蓋住赤裸的我和無瑕。


  果然聽的「吱扭」一聲,房門便被人一把推開,盛裝的武舞帶著一身霜露闖了進來,甫一進屋便嚷道:「王郎,我也要嫁給你!」


  「喂,武舞,你好歹也是個大家閨秀,進屋能不能敲敲門先?」


  一個刁蠻的解雨已經讓我很頭疼了,又來了個一身大小姐脾氣的武舞。解雨不曉得我這個淫賊的厲害還情有可原,你武舞可是被我整得死去活來呀!是不是讓你食髓甘味,非我不嫁呀?


  「再說武舞,我不是都跟你說了嘛,你父親是二品大員,我怎麼好讓你做妾?你我總要給他老人家留點面子吧。」我真有些苦口婆心了。


  「我知道你在找藉口,你、你根本就下想娶我!」武舞的反應竟是意外的激烈,剎那間臉上就佈滿了淚水,指著無瑕的手也有些微微發抖。


  「那、那無瑕姐姐呢?我才知道,她、她原本是一派的掌門,足江湖有頭有臉的人物,你都敢娶她做妾,為什麼不敢娶我?還不是因為我跟別的男人好過,你、你、你看不起我!嗚嗚嗚……」


  是嗎?我的心隨著懷裡無瑕身子的微微抖動也驀地抽搐了一下,或許她真的說中了我的心事?相比武承恩那個二品帽子,我更是討厭她以往生張熟魏的經歷吧。


  只是……那時候的武舞並不認得我呀?就像無瑕,她甚至有自己的女兒,為什麼我自然而然的就接納了她,卻對武舞總是看不上眼呢?該看不上眼的應是另外一個人吧,她雖然口口聲聲說一輩子只做我的女人,卻懷上了別人的孩子,而我卻總忘不了她,蘇瑾……


  「看不起我,就別要我呀!」武舞哽咽道:「為什麼把人家的心都帶走了,卻把人家冷落在一旁孤苦伶仃的?……我以前是做錯過事,可自從跟了你,我就再沒找過別的男人……」


  「好,我娶你。」武舞的話一下子提醒了我,難道蘇瑾她是因為身子被汙,覺得對不起我,才破罐子破摔的嗎?若是這樣的話,就讓武舞來打開她的心結吧,反正武舞也是個美人,只要她日後老實,娶回家又有何妨呢?


  看她婆娑的淚眼放出難以置信的光芒,我憐惜之餘趕忙加上了條件:「不過,不是現在,你的大小姐脾氣我可受不了……」


  還沒等我說完,武舞就一下子跪在了我床前,抱著我的胳膊急道:「我改,我改!」


  「什麼我我我、你你你的,你看,你一點規矩都不懂!人前你要喊我相公、夫君,人後喊我爺、主子;人前稱呼自己賤妾,人後你就是奴家、婢子。等你什麼時候改好了,我就娶你!」


  「奴家明白。」得到了我的保證,那張梨花帶雨的臉放射出動人的光彩。我伸手把她臉上那些被淚水浸泡的魂畫兒的困脂水粉擦掉,露出一張乾乾淨淨的俏臉:「這多好,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奴家是怕、怕比下上諸位姐姐嘛~」她下意識地瞥了無瑕一眼,我懷裡的無瑕因為我的寵愛而散發著驚人的豔麗,怪不得武舞自慚形穢。


  不過,心情放鬆的她總算也變得聰明起來,知道我不想有人打擾和無瑕的好事,不待我說話便施禮告退了。


  「爺,你真要娶武家妹子呀?」無瑕趴在我身上膩聲問道。


  我默然,於是無瑕乖巧地閉上了嘴,藕臂支起身子來,將一隻豐挺的乳送到我的嘴邊。


  是呀,就在我說出要娶武舞的那一刻,我也沒有真正把武舞當作自己的女人。


  不知道是她的悲哀還是我的悲哀,或許現實的江湖也讓我變得現實起來,且不管我目的如何,武舞不是得到了她想要的結果嗎?


背景顔色 字體顔色 字體大小 江山如此多嬌